7/16更新到第65章 第四個遊戲(十七)

文案
宅男林修無意間參與了一場遊戲,本以為隻普通的偵探遊戲,規則卻是失敗了就會死亡!最坑爹的是,遊戲還不是一場,它還有很多場!而且一場比一場坑爹!什麼賭博遊戲殺人遊戲……

林修完成第一個遊戲後漸漸發覺,自己的隊友好像有點奇怪……

一句話文案:這是一個普通(?)宅男受在金手指大開的【劃掉】變態【劃掉】溫柔攻的保護下,一起完(狂)成(掉)遊(節)戲(操)的故事

入坑提示:1v1,cp杜行X林修,主受文,劇情流。

PS.標題的兩個「口口」就是口kou,是不是很多讀者都以為是和諧的框框啊2333,主要作者是取名廢(*/ω\*)


內容標籤:無限流 懸疑推理 情有獨鍾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修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第一個遊戲(一)

在這件事發生前,林修一直以為他的人生就會這麼過下去。等大學畢業,安心找個工作,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林修一直是屬於那種完全沒有存在感的路人型。從小到大永遠都是中流的那種,既不是讓老師家長頭疼的差生也不是光輝炫耀的優生。從來沒到當過任何班幹部,成績也永遠不上不下,和班上同學的關係也不冷不淡。甚至到了大學也從沒參加過社團活動,也不出去玩,平時除了上課就窩在寢室裡玩遊戲看動漫,直到大三才把班上的同學認完。也沒交過女朋友。

總的來說,就是個純種死宅男。雖然中二時期也有幻想過有人對他說他是救世主需要拯救世界什麼的,但是成年後就再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卻沒想到,竟會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

那個奇怪的男人說……

您被邀請來玩一個遊戲,一個有趣的遊戲,一個……生死攸關的遊戲。

「我覺得你們找錯人了……」對著面前笑眯眯看著他的男人,林修遲疑的說。

「您應該感到驕傲,您是被選中的人。」戴著紳士帽,穿著黑色正裝的男人用低沉柔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

「不,我覺得我沒有能力……」林修說。

一聲輕笑從男人口中傳出。

「那您是要拒絕了?」

「對……」拒絕的話還沒說完,林修就被一個冷冰冰的物體抵住了額頭。

剛才還是兩手空空的男人,此刻右手裡出現一把手槍,槍管在林修的額頭上。

「貌似對於人類來說,這樣很好的威脅的方法?」男人不緊不慢的說道,「請別懷疑這個槍的真實性,雖然是我順手變來的,但是構造應該和你們人類世界的槍支一樣。」

「不是說自願選擇參加嗎?」

「當然是自願的,您瞧,您沒開口說同意我就不能強迫您參加,只是如果你不參加的話就讓你死一下而已。」

你這樣和強迫有什麼區別。

林修嘆了口氣:「但是我很怕死啊,一般這種遊戲不是互相殘殺最後只剩一個人的嗎?像我這種毫無特殊技能的死宅廢柴就是當炮灰的命,進去後死掉是分分鐘鐘的事。」橫豎都是死啊。

「請放心。」男人蒼白的嘴唇彎起一個弧度,「第一場遊戲很安全,您在遊戲過程中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第一場?

林修問道:「還有很多場遊戲??」

「這是當然的。」男人說道,「有很多場,每完成一場遊戲您在現實中就會獲得金錢獎勵,第一場遊戲完成後您會獲得10萬的獎勵,第二場遊戲會獲得20萬,第三場遊戲會獲得40萬,以此類推,遊戲完成後所獲得的獎金會不斷翻倍。當然遊戲難度也是遞增的。」

林修驚愕的瞪大眼睛:「人民幣?」

「不,是你們人類世界流通性最廣的貨幣,美元。」

很荒誕的話語,但是林修知道,他的話不是開玩笑。和這個男人的出現一樣荒誕。林修記得,自己在打開寢室門的一瞬間,這個男人憑空出現了。是的,憑空,就像是投在空中的三維圖案,由淺至深,慢慢清晰起來,最後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錢有什麼用?得到了又不能花。」

「您放心,每次遊戲結束後,您都可以回到現實裡一個星期,盡情揮霍,或者是把錢給您的愛人和親人……你們人類好像很看重這些。」

林修在掙扎中:「我還是覺得……」有命拿錢沒命花啊。

額頭上冰冷的金屬物體向前壓了一下。

「好吧好吧,我參加。」

在棒子和甜棗的雙重攻勢下,林修妥協了。

「早這樣不就好了。」男人微笑著拿開手槍,後退幾步,脫下紳士帽放在胸前,做了一個標準的30度鞠躬,「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的名字是k,您可以叫我k先生,是您的遊戲引導人。歡迎您參加由d-h委員會主辦的『謎之挑戰遊戲』,林修先生。」

說罷,伸出蒼白的右手,手心向上攤開,手槍慢慢消失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小型盒子。

「請伸出您的右手食指,在盒子中心按一下,以確定您的參加資格。」

林修的手懸在空中,問道:「中途可以退出嗎?」

「當然不行,一旦開始,就要把所有遊戲全部挑戰完。」

「那我如何結束這些遊戲?」

「積分夠了就可以了。」

「積分?」

k先生有些不耐煩了:「遊戲完成你就知道。」

「遊戲主要那種類型?」林修問道,「那種自相殘殺的?生存類的?還是解謎的,比如像是現在流行的真人密室逃脫那樣?」

「各種類型都有,主要看您的運氣了。」

「額,可以問下你們是什麼嗎?應該不是人類吧……」

「確實不是人類,具體是什麼還不能告訴您,請您快點好嗎?」男人依舊是笑臉,但是聲音卻沉了下來。

林修立刻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其實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比如為什麼會選上他,d-h是是什麼?但是他感覺到了男人的不耐煩。算了,這些問題,以後總會知道的。

在手指按下的一瞬間,一束白光從指尖中迸發出來,瞬間淹沒了林修的身影。

夾雜著電流聲的機械聲音響起:「26號參加者,林修,資格確認。」

************************

冰冷刺骨的風帶著雪花吹到臉上,林修緩緩的睜開的眼睛。

雪,漫天遍野的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是林修睜開雙眼後看到的第一景象。雪反射著陽光,格外的刺眼,他重新閉上了雙眼,等到適應後又再度睜開。

這裡是?林修晃了晃了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裡,慢慢的撐起身子,手按在地上,軟軟的觸感,但是並不覺得冷。他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和之前迥然不同。他穿著厚厚的防寒服,手上戴著防凍的厚手套,頭上也戴著帽子,腳上不僅穿著厚厚的靴子,還套著用於防止雪進入鞋子的防雪套。旁邊還有一個登山包和一個手杖。

笨拙的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遠處似乎高山?但是周圍全是雪,沒有別的景色。細碎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意味著雪還在下著。

發生了什麼?林修仔細回憶著昏迷之前最後的記憶,遇到了奇怪的人,讓參加一個遊戲,然後一道白光射來……記憶到此為止,於是遊戲開始了嗎?他想著,要做什麼呢?

他打開登山包,發現最上面有一張紙,第一眼看的是大大的四個字:遊戲須知。

並不是列印出來的那種字體,而是用優雅漂亮的花體寫的字。內容不多,加上抬頭和落款,不過短短幾行,在末尾,蓋著一個奇怪圖案的徽章。信的兩邊都畫著春藤的圖案。

「尊敬的林修先生:

恭喜您被選中參加由d-h舉辦的『謎之挑戰遊戲』,您的第一場遊戲是『偵探遊戲』。遊戲的開始地點在您現在位置正北方的一個山莊裡,您需要在第一起兇殺案發生後的48小時內找出兇手。在遊戲過程中您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遊戲結束後d-h委員會根據您在遊戲中的表現給您打分,最低1分,最高10分,如果低於4分,您將會被抹殺。祝您遊戲愉快。

d-h委員會。」

在看到最後的一瞬間,這張紙驀然化成粉末,在林修的手中消失。

偵探遊戲?不會是那種兇手費盡心思用各種詭計殺個人,然後偵探找出破綻破解詭計,最後一群人在聚在一個地方,指著一個人大喊「兇手就是你」的偵探遊戲吧……

看樣子貌似是的……雖然林修看過很多推理小說和漫畫,《名偵探柯南》《金田一》之類的幾乎是小時候天天守著看……但是對於推理方面,他一點都不擅長。

那個分數……難道關係著他的積分?另外打分的標準是什麼?是看他是否找到了真正的兇手還是看他推理過程是否精彩?或者是別的什麼?抹殺的含義……是他想的那樣嗎?

林修開始檢查自己的背包。有一些壓縮餅乾和一瓶礦泉水,防止雪盲症的雪鏡,少量的外傷和感冒藥品,懷錶,指南針,手電筒,備用電池,鞋墊,火柴,刀具等……看起來裝備很齊全,但是差了一樣關鍵的東西——沒有手機。

林修拿出指南針,他記得紙上說,遊戲地點在正北方,只要往北走就好了吧?應該不會太遠。

他看了一下懷錶上的時間,此刻是下午3點過。

他把不用的東西全部放回背包整理好,把懷錶放進衣服裡,拿出雪鏡戴在臉上,深吸一口氣,摸摸被凍得通紅的臉頰,拉高衣領,背上登山包,一手拿起手杖杵在地上一手拿著指南針,向北邊邁開了腳步。

一邊走,林修一邊在思索。

那個k先生是什麼人?不,或者說,不是人。d-h委員會又是什麼?

無論是k先生的憑空出現,還是他莫名其妙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都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不過話說回來,本身這個遊戲就不能用常理解釋。

這個遊戲,到底有什麼用?

是為了尋求刺激和快感嗎?或者有什麼其他目的?

還有別的玩家嗎?記得當時聽到自己是「26號」玩家,應該會有別的玩家吧?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中玩這個奇怪的不知所謂的遊戲呢?怎麼看自己也是個普通人啊……

不知走了多久,林修終於看到遠處,一棟巨大的建築驟然出現。

應該就是那裡了,林修鬆了口氣,一直一成不變的景色,一個人走在雪地裡,周圍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建築,讓林修一度感覺自己彷彿站在一個被世界遺棄的角落,心裡的孤寂和不安無限的蔓延開來。還好……馬上就要到了。

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腿一軟,林修猝不及防的倒在了雪地裡。他默默嘆了口氣,走太久了,腿腳都僵硬了,加上體力不支,摔倒是很正常的事。

平時應該多鍛鍊的,林修無奈的想著,休息了一會兒,再度邁開了腳步。

終於,走到了那棟建築物的前面。

第二章 第一個遊戲(二)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了,山莊門前幾乎沒有什麼雪了——有很明顯的被人清掃過的痕跡。

這是一座立方體的建築,明顯的西式風格,大約有四五層樓高,看起來十分的寬闊,屋頂是尖的,讓人聯想到西洋教堂。

林修摸出懷錶看了一下,時間是下午5點過一點。房子的外面用柵欄圍城一圈,形成一個小型的院子。他走到門前,那是一扇雙開的木門,門上有著精緻的雕刻,他抬起手準備敲門,卻沒想到門根本沒鎖,稍微一用力,便打開了。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伴隨著明亮的燈光。

「啊,抱歉。」林修下意識的第一時間道歉,「我在雪地裡迷路了,請問……」

「歡迎。」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門內有一個頭髮稀疏灰白,身材瘦小的老人,他穿著特體的執事服,雖然年齡看起來很大,但是卻精神矍鑠,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審視著門前的林修。

「請把衣服上和包上的積雪拍一下,然後換上拖鞋,進來吧。」老人伸出右手,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啊,謝謝。」林修道了謝,拍掉身上的雪,走了進去。

首先是一個寬敞的大客廳,大理石的地板,走上去能聽見清晰的腳步聲,天花板上是豪華的花枝狀吊燈。大客廳的中央放著一張黑檀木茶几,三個鋪著豪華織品的沙發圍在茶几周圍。牆堆砌而成的壁爐,此刻正燒著火。大客廳的最裡面有一個白色的樓梯,似乎通往2樓。

最引人注目,還是大客廳裡坐著的那六個人,此刻,他們都把目光集中在林修身上,其中一個黃頭髮的青年用爽朗的聲音大聲說道:「喲,是一個人啊。」

這些人是什麼人?也是玩家嗎?還是只是虛幻的人物?畢竟這是一個遊戲……

林修給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

那個青年搖了搖手:「別誤會,我們也是被收留的旅客,在這個大雪天,幸好有這麼一座山莊,否則說不定會被凍死在外面呢……快過來坐。」

「請坐吧。」老人也指示著沙發,對林修說道。

三個沙發都很大,哪怕現在坐著六個人,也還是有空位。林修找了一處空位坐下去,凍僵的身體此刻才感覺到屋裡的暖氣,頓時暖和起來。

「外面真是太冷了。」坐在林修旁邊的一個短髮女生說道,「進來就像得救了一樣對吧?對了,你也是出來旅行的嗎?」

「嗯,算是吧。」林修回答說,脫掉自己的帽子手套和雪鏡,把背包放在地上,順便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人。

六個人,三男三女,大部分都很年輕,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樣子。

不出意外的話,兇手和受害者應該都在他們中間了。

「我們也是啊,沒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雪,完全出乎意料。」這次說話的是林修對面的一個男生,他有著一頭卷髮,五官非常帥氣。

這時,老人端來一杯熱茶遞給林修,林修站起來捧住道了謝,坐下,喝了一口。

「你們是一起的嗎?」林修問道。

「可以這麼說……」捲毛的男生想了一下,手在空中劃了一下,「我們五個,是一起的,都是一個學校約好出來旅遊的。而那個人……」他伸手指了一下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男人,說道:「他和你一樣,也是單獨出來的旅遊的。」

被指的那個男人單獨坐在一邊,此刻正靜靜的注視著壁爐的火焰,聽見有人似乎在說他,才轉過頭來,向林修點了一下頭。那是這裡面唯一個不像大學生的人——他看起來四十多歲,鬍子拉碴,有些不修邊幅的樣子。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捲毛男生問道。

「我叫林修……」林修想了下,還是報上了自己的真名。

「你就是那個林修?怪不得看起來有些眼熟。」這時候一個女生的聲音突然插來,有些尖銳,她有著一頭柔順的墨黑色長髮,五官很精緻,是個美人。

什麼?林修有些茫然。

「你就是那個有名的『大學生偵探』林修?幫助員警解決了很多案件的那個?」長髮女接著說道。

林修無語,這是什麼鬼設定。

林修有些尷尬的開口:「算……是吧。」

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林修的錯覺,他覺得那個女生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馬上又恢復了。

她對林修說道:「聽說過你很多故事呢,我們學校不少女生都崇拜你……你好,我是黑長直。」

黑長直……咦……有這樣介紹自己的嗎?

那個卷髮男生也接著說道:「啊,我叫捲毛。」

等等……

旁邊短髮的女生開口道:「我是短髮女。」

喂……

女生中剩下的一個戴眼鏡的女生也說道:「我是眼鏡娘。」

這是……

最開始給林修打招呼,有著一頭黃髮的高大男生說道:「我是黃毛,你好。」

最後,那個大叔也微笑著對林修說:「你好,我是大叔。」

林修頓時覺得一片眩暈,又有股無力感。

「你們……說的是自己的名字嗎?」

「當然啊。」坐在林修身邊的短髮元氣女快速的回答:「有什麼不對嗎?」

林修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沒什麼。很高興認識你們。」林修揉了揉額頭,他突然覺得自己老老實實報上名字的行為真是傻到沒邊了,不過他可以大概確定,這些人應該都是npc,是為了讓他玩偵探遊戲而存在的人,可以說,他們就是這個遊戲的舞臺。

「對了。」林修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也是客人的話……那這個山莊的主人呢?」

「好像是個大小姐,但是身體好像不太好,接待我們的一直是這家的管家。」黃毛說道。

管家也適時的走了過來,正是領林修進門的那個老人。

他微微行了個禮:「大小姐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只能在樓上靜養,如果招待不周,十分抱歉。」

「沒事沒事。」黃毛連忙擺手,「你們肯收留我們,就十分感謝了。」

管家點點頭:「我去吩咐準備晚餐,各位請自便,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到餐廳這邊……」管家指著客廳後面的一個單開門,說,「問我就行了。大小姐喜靜,山莊沒有多少傭人,除去照顧大小姐的幾人,就只剩我和另外兩個女僕了——此刻她們正在廚房忙碌。」說罷,他便離開了。

「哎……不知道這個雪還要下多久。」黃毛徹底放鬆身體,整個陷入柔軟的沙發中,微微抱怨的說:「希望雪趕緊停才好,後天還有很重要事的要辦,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肯定來不及的……林修默默的想,他可以基本肯定,這次的偵探遊戲應該是採用了一個本格推理中非常惡俗的模式——暴風雪山莊模式。

所謂的暴風雪山莊模式,就是指一群人聚集於一座建築物(或孤島)之內。接著由於各種原因,在一段較長時間內與外界隔絕,非但個人無法進出,甚至也無法與其他人取得任何聯繫。然後,在這期間發生事件(多是連續殺人事件),而兇手就在眾人之中。

大概很快就會大雪封路,所有人都出不去,然後發生兇殺案,然後發現電話線全部切斷等等……

眾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天,林修很快就和他們混熟了,他瞭解到這五個人是同一個社團的大學生,這次是短髮女提議出來的社團旅行,採取的是野外露營的方式,原定計畫在山上住一晚上,帳篷什麼的都準備好了,但是沒想到才剛到就遇到了暴風雪。

「說起來,林修你對推理方面很擅長了?」黑長直女生突然問道。

不,一點都不擅長。

「還算……可以把。」林修遲疑的答道。

「那我現在問你一個謎題,看你能不能解答。這是一個iq智力題,如果你能答出來,說明你很聰明……」女生突然興致勃勃的說道,帶著狡黠的笑容。

「什麼問題什麼問題?」黃毛急急忙忙說道,「我也要聽。」

「黃毛以你的智商,肯定答不出的。」黑長直女生說道,語氣有些輕蔑,「這要大名鼎鼎的『大學生偵探』來答。」

問智力題這種事,果然是日式推理裡常見的劇情,不過還是更喜歡阿笠博士的冷笑話問題,林修不著邊際的想著。

「那我要問了……」黑長直女生頓了一下,注視著林修,一字一頓的說道,「他靜靜的聽著音樂,下一刻,音樂停了,他死了。請問為什麼?」

問完,女生看向林修,等待他的回答。

林修眨眨眼,沒想到,會問這種問題……

「啊?這就一句就完了?」黃毛傻眼了,「鬼知道為什麼啊。因為心臟病突發?」

「當然不是咯。問題就這麼一句,答出來才說明是高智商嘛。」

林修沉思了一下,沒有說話。

見林修沒有回應,黑長直女生立刻說道:「回答不出來吧,大名鼎鼎的大學生偵探也不過如此嘛。」

我得罪過她嗎?不,應該說我的人設得罪過過她嗎?林修有些無奈的想。

「確實……我答不出。」林修開口道,然而沒等女生得意洋洋的再度開口,又說道,「如果直接問我答案是什麼,我確實不知道,但是這也不是這個謎題的正確解法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並不是什麼iq題,應該是『海龜湯』遊戲吧?」

第三章 第一個遊戲(三)

黑長直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林修會這麼說。

「什麼是海龜湯遊戲?」軟糯輕柔的聲音響起,問話的是眼鏡娘。

「對啊,不是智力遊戲嗎?」短髮女也問道。

「哈哈。」坐在另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大叔突然笑了起來,他看向黑長直,「這位小兄弟說的沒錯,你那問題不是智力題,而是情景推理遊戲,也叫海龜湯。在解釋這個是什麼之前,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聽好了:有一個人走進餐廳,點了一碗海龜湯,他喝了一口就舉槍自殺了,請問是為什麼?」

大家沉思了片刻。

黃毛撓撓頭:「和剛才一樣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問題啊。」

「啊……我好像聽過這個類似的問題。」眼鏡娘說道,「不過我聽到的版本是吃企鵝肉,好像這是《fbi犯罪心理題》吧,答案貌似是因為這個人曾經遇難,和女友一起流落南極,由於沒有糧食,女友就把自己的肉給他吃,騙他說是企鵝肉,之後這個男人獲救了,女友卻衰弱而死。當他吃到真正的企鵝肉,才知道他當初吃的是女友肉,愧疚之下就自殺了。把『企鵝肉』換成『海龜肉』應該就是你的問題的答案了吧。」

「這是什麼鬼答案!誰能猜得出?」黃毛大喊道。

「答案卻是是這個,不過這可不是什麼犯罪心理問題,不知道誰搞出來的噱頭,嘖嘖。」大叔說道,「這就是最典型的海龜湯遊戲,最開始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扯淡?實際上,海龜湯並不是這麼玩的,而是由出題者講出題目,然後由猜謎者提問,出題者只能用「是」,「否」,「與此無關」來回答,通過這樣反覆提問來逐步推理出真實的答案。」

然後大叔用一個例子給大家講述了海龜湯遊戲該怎麼玩。

……

「所以剛才的問題……」林修笑著對黑長直說,「需要你的配合我才能知道答案。」

黑長直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用問了,我不想告訴你答案了。」她的心情很糟糕,任誰想出一個怪題想刁難一下人,卻被反將一軍,都不會心情很好。

正好在這時,管家就來通知大家用餐。眾人也停止了剛才的話題,紛紛到了餐廳。

「哇,真棒!」短髮女吃著牛排感嘆道,「好久沒吃到這麼精緻的食物了。」

「暴風雪大了呢。」捲毛突然說道。

林修向窗外望去,發現外面已然是狂風怒吼,大雪紛飛的景象。

黃毛有些鬱悶的說:「看樣子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林修突然開口問道:「這裡有電視嗎?」

黃毛回答說:「早問過啦,由於暴風雪,電視接收不到信號,不過收音機倒是可以用。」

「雪下得這麼大……應該已經發送暴雪警報了吧。」林修說,「收音機能聽到相關的消息嗎?」

「說起來,現在正是放送天氣預報的時候。」捲毛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放下手中的叉子,對管家說道,「管家先生可以把收音機拿出來給我們聽聽嗎?麻煩了。」

管家點點頭,便吩咐一個女僕,沒過多久便拿來了收音機。

夾雜著電流聲的刺耳聲音從收音機中傳來,一條消息恰好被播報了出來。

「現在是7點30分,下面播報緊急通知,尼爾地區遭遇三級暴風雪襲擊,造成重度暴風雪災害,交通運輸癱瘓,請各位居民加強安全防範,在家中不要出門,減少並避免暴風雪災害對個人的影響,目前已導致至少7人死亡……」

「天啦。」短髮女驚呼起來,「我們要被困在這裡了嗎?」

「不是吧。」

「暴風雪這麼嚴重?」

眾人也紛紛驚慌起來。

林修立刻看向管家,管家也緊蹙眉頭。

「管家先生……」他開口道。

管家有些遲疑的說道:「諸位放心,山莊的食物目前還可以維持一個月,諸位可以繼續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直到雪停,但是……我要先去請示大小姐。」

說完,管家微微行了個禮,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林修默默吃了一口食物,暴風雪山莊模式,正式啟動。

「對了。」他想起一件事,「你們有手機嗎?可以聯繫外面嗎?」

「手機?那是什麼?」短髮女疑惑的問道,「聯繫外面……類似電話嗎?」

「不……沒什麼……」林修垂下眼瞼。

短髮女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嘆了口氣:「真糟糕,不知道還要被困多久。」

黑長直「哼」了一聲,用尖銳刻薄的聲音對短髮女說:「還不是你提議要來這裡玩!否則我們哪裡會弄得這麼狼狽,還差點死在半路。」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咯?」短髮女不甘示弱的反擊。

黑長直不屑的笑了笑:「當然是你錯。」

短髮女放下手中的叉子,叉子和盤子相撞,放出清脆的響聲:「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嗎?難道不是大家都同意我們會來這裡嗎?」

黑長直雙手抱臂,一隻腿疊在另一隻上面,下巴微微揚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選這麼個荒野的山上提議野營,誰知道原本你想鑽到誰的帳篷裡去……」

「你胡說些什麼!」

「哈,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脫光了捲毛也不會看你一眼的。」

「胡說八道!」短髮女站起來,然後立刻轉向捲毛,此刻捲毛神態自若的吃了一口牛排,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短髮女急急忙忙的解釋,「她!她胡說,我沒有!我……」

她驟然停止了話語,狠狠的瞪向黑長直,張牙舞爪的撲過去:「賤人!」

黑長直也不甘示弱的和她對掐。

「喂喂你們兩個……」黃毛高大的身軀插入兩人中間,雙手分別制住兩人,「別在這裡吵啊。」

然而兩人還是不依不饒。

這個……林修眨了眨眼,是劇情需要嗎?衝突來的太快了,他專注的看著這個鬧劇,還不忘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眼鏡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似乎快哭出來:「不……不要吵了。」

大叔則是淡定的吃著東西,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黃毛也快制止不住,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不停的用眼神示意捲毛來幫忙。

「真麻煩,最討厭這種事了。」捲毛抓了住腦袋,站起來走到短髮女後面,一手摟住她的肩,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曖昧:「安靜,專心吃飯……」

「啊……」短髮女立刻閉上了嘴,埋下頭,紅色從耳根蔓延到臉頰。

「嘖。」黑長直見狀也沒說話了,輕哼一聲,整理了一下頭髮,坐回了座位。

「還是你厲害。」黃毛揉了揉肩膀,對捲毛說道,「真羨慕你啊,那麼有女人緣。」

「你是在取笑我嗎?」捲毛放開了短髮女,苦笑了一下。

「對不起……」短髮女輕聲道歉。

「沒什麼。」捲毛揉了一下她的頭,「不是你的錯。」

「難道是我得錯?」黑長直立刻說道,「哈,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醜成那樣……」

「你……」短髮女怒目而視。

「諸位……」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都噤聲了。

管家已經返回,站在了餐廳門口。

眾人頓時有些尷尬,也不知道管家看了多久……

「大小姐說,諸位可以在此住一段時間,直到道路再次通暢。」管家用開口道,語速很緩慢,然而不再是之前友好和藹的態度,而是嚴厲的語氣,「既然還要住一段時間,那麼希望諸位謹記,這裡是大小姐的房子,不是你們的地方,大小姐是好心收留你們,希望諸位不要在這裡做一些失禮的事,以免打擾到到大小姐的清淨。」

「對不起。」黃毛第一時間道歉,「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用晚餐後,管家帶著大家去了各自的房間。山莊很大,總得來說分成主樓和別館兩個部分。主樓和別館挨的很近,中間只隔著一個很短的走廊,跑步的話只用幾秒。他們之前呆著的餐廳和客廳都在主樓,大小姐就住在主樓的四樓。管家反覆叮囑說,未經允許絕對不能上四樓,主樓的二樓和三樓是休息室和一些展覽室,在保持安靜的前提下可以去。

而客人們都被安排在了別館的客房。每層樓都有一個走廊,樓梯在走廊的最左邊。

一樓是黑長直,眼鏡娘,短髮女她們三個女生。黑長直住在走廊最裡面的房間,然後是眼鏡娘,最外面的是短髮女。

二樓是捲毛,黃毛。

三樓則住在林修和大叔。

林修剛放好自己的背包,一個女僕走過來告訴大家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入浴,並告訴了大家浴室的位置。

依次洗完澡後,七人都聚集在一開始的大客廳,壁爐裡燃著火焰,散發出暖暖的氣息。每個人幾乎都陷在柔軟的沙發裡。

這時候管家走過來問大家要喝些什麼。

「那個……管家先生,可以見見大小姐嗎?」黃毛有些侷促的問道,「謝謝你們收留我們,還招待的這麼周到,我們想當面向大小姐道謝。」

「十分抱歉。」老管家行了個禮,「大小姐身體不好,加上現在天氣寒冷,不能輕易出房間。」

短髮女連忙開口:「啊,我們上去拜訪就行了,實在是想道個謝。」

「十分抱歉。」管家依然拒絕了。

黑長直突然冷笑了一下:「想道謝也不看下時間,都這麼晚了,反正我不管你們,今天累死了,我去睡了。」

林修看了一眼大廳牆上的掛鐘,此刻已經晚上9點過了。

說完她便打了個哈欠上樓。

「什麼人啊,真不該叫她一起來。」短髮女不屑的哼了一句。

「別這樣……」黃毛苦笑一下,黑長直是他叫上的,儘管他知道短髮女和黑長直關係不好。叫她得理由很簡單,他喜歡黑長直,雖然她性格不好,但是並不影響她是一個美人。

林修默默的注視著黑長直離開的背影。

說不定……她會是第一個受害者,他默默想著,一般來說,在偵探遊戲裡,脫離大部隊獨自行動就是立死亡flag啊。

第四章 第一個遊戲(四)

「我還一點都不困呢。」受歡迎的帥哥捲毛突然說道,「反到還有些興奮,對了管家先生……我可以去書房看看書嗎?」

「書房在就在這裡,那道門的背後。」管家指了一下大客廳左邊的一道淺灰色單開門,「如果想去看書,請看完書後一定要放回原位,另外請不要看得太晚,最好在零點之前出來。」

捲毛點點頭:「那真是太感謝了,有誰要一起去嗎?」

「我……」眼鏡娘正想開口,話就被短髮女打斷了。

「我和你一起去。」短髮女像是怕捲毛反悔似的,急急忙忙的拉著他進了書房的門,進去之前還用眼睛瞥了一眼眼鏡娘,意思很明顯,進門後特意關上了門。

眼鏡娘僵硬在客廳。

「哈哈哈。」大叔大笑了幾聲,「這些小女生們……真羨慕你們年輕啊。對了,我也睡不著,要玩牌嗎?我帶了撲克牌來。」

黃毛第一個贊成:「正好,我也不困,正愁怎麼打發時間呢,有牌就好,明天我們還可以玩一整天。」

林修想了一下也加入了玩牌的隊伍。

最後,大叔,黃毛以及林修一起在大客廳玩撲克,眼鏡娘沒有加入,但是也沒有回臥室,而是坐在沙發上發呆。

不知不覺玩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大家基本都沒有移動過,書房裡的捲毛和短髮女也沒出來過,女僕來添過一次茶。林修看了眼掛鐘,已經快11點了。

「你說什麼!!」書房裡突然傳來短髮女尖銳又大聲的聲音。

大家一愣,紛紛看了過去。此刻書房的門緊閉,看不出什麼。

「他們怎麼了?」黃毛撓撓頭。

「算了,年輕人嘛,鬧點小矛盾正常,來來繼續打牌。」大叔說道。

這時候書房門突然開了,捲毛摟住短髮女,安慰道:「乖,別哭了,那個女人真的和我沒什麼。」然後向大家點點頭,「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女僕小姐,麻煩你拿點餐巾紙給我好嗎?」

短髮女窩在他的胸前,淚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襟。

女僕遞給了捲毛紙,捲毛溫柔的擦著短髮女的眼淚,一邊像是在安慰她。

短髮女像是哭得很厲害,身體在抽搐,捲毛摟住她,又和她回到了書房,關上了門。

大家面面相覷。

大叔感慨道:「哎,至於哭的這麼厲害麼,長得好看的小夥子,就是禍害啊……嘖嘖。」

林修深以為然。

不知不覺,到了11點半。

「啊,已經很晚了,大家還不困嗎?」大叔問道。

黃毛抓了抓頭髮:「還行吧,不過也該是睡覺時間了,打完這把就睡吧。」

眼鏡娘指了指書房的門:「那個……要叫他們嗎?」

「哈,這你就不用管了。他們兩個還不知道在裡面做什麼呢。」黃毛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惡。

你絕對是想多了,林修默默的想。

之後大家各自回到了臥室,直到到了別館,都沒見到書房裡的兩人出來。

進房間後,林修仰面躺在床上,今天經歷的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他舉起右手放在眼前,清晰的看見自己手上的每一個細節。

如果是做夢就好了,但是,這不是夢。

他放下手,無意識的看著頭上的吊燈,漸漸的,頭開始暈起來,又有些陣痛,頭上像是有無數的針在紮他,眼前的情景慢慢模糊起來,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深深的泥潭,無法自拔。他胸口開始發悶,有些呼吸不能,不知不覺他就這之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女僕敲響林修的門,說是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林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下時間,早上七點半。

他走到窗戶前看了看,雪已經比昨晚小了很多了。

洗漱完畢,整理了下著裝他就下樓了。

在餐廳,好幾個人已經坐下了,分別是大叔,捲毛,眼鏡娘。

捲毛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在啃一個蛋糕,看到林修打了個招呼:「早啊。」

「早。」林修坐了下來,「昨天晚上在書房看書看到幾點?」

「12點過吧。其實早就想走了,偏偏那個女人纏著不讓我走,煩死了……」捲毛含糊的答道。

林修笑了一下,拿起了刀叉吃盤子裡的煎蛋。

不一會兒,眾人都到了餐廳。

「咦,黑長直呢?她怎麼不在。」黃毛環視了一週後問道。

女僕說道:「有叫過那位小姐。」

「是嗎?八成沒聽到,我去叫叫她。」黃毛說著便離開了餐廳。

林修也發現,他們七個人裡,就黑長直不在餐廳。這個尿性,八成是出事了……他吃了一口煎蛋。

沒過多久,黃毛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來,抓住女僕的肩膀:「你能開門嗎?我怎麼敲門,黑長直她都不開門,而且房間裡還有奇怪的聲音,我很擔心她。」

「鑰匙是管家在保管,這個時候他在樓上照顧大小姐,我去叫他。」

眾人匆匆趕到黑長直的門口,她的房間在別館一樓走廊的最裡面。林修握了一下門把手,發現門果然鎖著。

房間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什麼聲音?」

「噓……」

「好像是……音樂?」

沒錯,就是音樂,仔細一聽,那個旋律好像是……

「是《致愛麗絲》。」捲毛皺著眉頭說道。

就在此時,音樂驟然停了。

黃毛猛然雙眼瞪大,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使勁的敲門:「黑長直!!開門!你怎麼了!!回應一聲啊!」

「怎麼回事?」管家沉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黃毛急匆匆的回到:「管家,可以開門嗎?黑長直在裡面一直沒回應,我們很擔心。」

「備用鑰匙在保管室,我立刻去拿,你們稍等。」管家點點頭,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在等候的過程中,大家都很焦急。

短髮女說道:「你們說黑長直會不會出事了?」

「應該不會吧……可能只是睡死了,沒聽見我們的聲音。」眼鏡娘弱弱的說道,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話。哪個人會睡死到這樣都不醒的?

管家終於把鑰匙拿來了,黃毛見狀急忙搶了過來,開始插鑰匙,前幾次都因為手抖沒插進去,在林修都準備伸手幫他的時候,終於插進了鑰匙。

門打開後,就看見黑長直背對著門口躺在地上。黃毛三兩步衝在最前面,蹲下身摟住她。

「黑長直,你怎麼……」他的話停住了,然後緩緩放開摟住黑長直的手。

黑長直也隨時的他的動作仰面躺了過來,一柄刀明晃晃的插在她的胸前,血從傷口處緩緩流出。

「啊…………」女人的尖叫,劃破了整個房間。

黃毛攤坐在地上,他的手上沾滿了血,高大的身軀在黑長直的屍體面前,抖個不停。他的神色出現了一絲慌亂和不安。

「快打急救電話。」捲毛立刻對管家說道。

管家此刻也臉色蒼白,嘴唇發抖:「不行……大雪封路,就算打了電話也來不了。」

捲毛又問道:「大小姐不是身體不好嗎?沒有家庭醫生嗎?快叫過來。」

「沒有……原本今天是醫生定期來檢查的時間……但是由於大雪就來不了。」

林修快速的掃視了一遍所有人的表情,然後觀察了一下整個房間,構造和裝飾都和他的房間基本一樣,床鋪很亂,像是剛起床忘了收拾的樣子,房間沒有明顯的打鬥的痕跡,他走到屍體面前,凝視著屍體。

此刻的黑長直已經沒有昨晚那幅傲慢的樣子,她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嘴唇完全沒有血色,她穿著睡衣,胸前,地上,全是血液。

這是林修第一次這麼近的看一具屍體,但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害怕或是別的什麼感覺,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就像在玩一個電腦遊戲,看遊戲裡的npc死亡,完全沒有觸動。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修轉過頭去,是大叔,他此刻剛剛趕到。

對了!剛才大家過來的時候,只有他還留在餐廳。

沒有人回答大叔,但他也看清了房間裡發生的事。他快步走進屋,撥開黃毛,蹲了下來,熟練的拉開黑長的眼皮,看了一下她的瞳孔,然後用手指放在她的頸動脈的位子。

最後他嘆了口氣:「已經死亡了,不過死亡時間應該是10分鐘以內。」

「什麼!」眾人都呆住了。

「屍體的溫度正常,角膜透明,未見屍僵現象,說明死亡時間在半小時以內。加上……」大叔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粘了點黑長直胸前的血液,在手上摩擦了一下:「一般創傷傷口的凝血時間是5分鐘,大一點的傷口時間會延長。以她的狀況來看……出血時間應該在10分鐘內。但是並不能肯定致命傷就是這個,還得進一步的查看。」

林修聽得很仔細,問道:「你是法醫嗎?大叔?」

大叔搖搖頭:「不算是……只是以前當初法醫助手……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知識。不過現在這樣員警也趕不來,我只能充當臨時法醫了。」

林修拿出懷錶看了一下。他記得遊戲的規定是在第一個死者出現後的48小時內找出兇手,此刻是8點30分,如果死亡時間在十分鐘以內的話,黑長直就是在8點20分到30分死亡的,那麼他就得在後天早上的8點20分以前找到兇手。

「不可能……不會的!」黃毛的表情從緊張到鬆弛又驟然轉為激動,他猛地站起來,轉身,瞪的鬥大的眼睛裡閃著凶光,怒視著站在門口的短髮女:「是你幹的吧!」

「你說什麼!」短髮女大吃一驚。

「一定是你!昨天你們你們吵過架,你肯定懷恨在心,偷偷來殺了她!」黃毛用高亢的聲音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在嫉妒她!」

「有沒有搞錯!」短髮女激動的指向大叔,聲音幾乎是吼出來,「你沒有聽見那個大叔說什麼嗎?她的死亡時間是在10分鐘以內,拜託這10分鐘我都和大家在一起好不好!哈!我倒是反而懷疑你才是兇手呢。」

似乎沒想到短髮女會這麼說,黃毛大叫到:「你個女人還想誣賴我!」

「才不是誣賴!我們幾個人之中,只有你在10分鐘以內單獨離開過!」短髮女激動的說,「你說你去叫黑長直,說不定就是那時候把她殺死了,然後再跑回來假裝很著急的樣子!」

「別胡說八道!」

「不然還會有誰!」

「不要說了!」大叔突然吼了一句,「離開這裡,我要查看屍體,別在這礙事!」

捲毛上前拍拍黃毛的肩膀說:「好了好了。」

眼鏡娘也緊緊拉住短髮女的手。

之後幾人都離開了,林修則留下來查看現場。

「靠你了,名偵探。」捲毛離開前突然轉過頭對林修說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出兇手。」

第五章 第一個遊戲(五)

林修仔細查看著黑長直的房間。

這是……?在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突兀的黑色物體,林修拿起來看,才發現這是一個老式的磁帶單放機。他把裡面的磁帶取出來,發現是貝多芬鋼琴曲精選,磁帶正在播放的這一面已經放完。看來剛剛在門外聽到的音樂就是這個發出的了。有什麼意義嗎?

他走到窗前,發現窗戶並沒有被鎖死,稍微拉開一個小縫,細碎的雪花立刻掉在了窗框上,他視線向下看了一下,沒有發現腳印。重新關上窗戶,繼續查看房間。

繞著房間看了一週,並沒有發現什麼別的特別的東西。黑長直的外衣掛在房門左邊的掛衣架上,在衣服口袋裡找到了房間的鑰匙。

「咦?」大叔突然說了一句,然後拉開屍體的嘴,湊到嘴前面聞了聞,「有酒味。」

酒味?

林修走過去:「她生前喝過酒嗎?」

「應該是。」

「會是昨晚喝的嗎?」林修記得晚餐的時候是有紅酒的。

「晚餐上那麼一點量,加上時間過了這麼久,是不會有味道的。應該是之後另外喝的。」

是嗎?昨晚9點過黑長直就一個人上樓了,其他人都在一樓,她會一個人在房間裡喝酒?還是說,所有人都進臥室後,有人到她的房間裡和她一起喝酒?是誰呢?酒又是哪裡來的?

過了一會兒,大叔說道:「沒有發現其他外傷,沒有中毒現象,致命傷就是胸前這個傷沒錯了,兇器就是這把刀,切口和刀面吻合。」

*********************************************

林修和大叔回到大客廳的時候,其他五人都坐在大客廳裡沉默不語,看見林修過來,黃毛立刻站了起來:「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林修看了一眼他的手,發現血跡已經洗乾淨了。

他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黃毛焦急的問道:「你可是名偵探,一定能找出兇手的吧?」

「我儘量……」

突然,一個陌生的,溫柔婉轉女聲音遠遠地傳來。

「你們好。」

林修抬頭望去,發現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年輕的女人,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旁邊有一個女僕攙扶著她,管家則跟在她的身後。那個女人穿著厚厚的白色毛皮大衣,披著一頭柔順的長髮,她的腳步聲很輕,直到她走近,林修才看清她的樣子。

她的皮膚相當白,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眼睛周圍有很深的黑眼圈,嘴唇毫無血色。她很瘦,彷彿風一吹就能把她吹倒。但是看得出她的底子很不錯,如果多吃一點,保養兩天,應該是一個美人。

她對大家點頭笑笑,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個女僕拿了一個暖墊放在她的腳下,管家也拿出一個小毛毯搭在她的大腿上。

「我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大小姐。」她再度開口,聲音很輕柔:「我聽說管家說,我的房子裡發生了兇殺案,是這樣嗎?」

林修有些走神的想,這麼說大小姐就叫「大小姐」了?管家說不定也叫「管家」。

捲毛回答了她的問題:「是的,大小姐。死者是和我們一起來的人,叫黑長直。」

大小姐輕輕嘆了口氣:「真是麻煩,我真是後悔收留你們,如果當初就讓你們凍死在外面就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短髮女站了起來,聲音有些尖銳,「恨不得我們死嗎?兇手說不定就是你吧!」說完,她又立刻噤聲,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

大小姐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接過了女僕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各位。」她放下茶,看著大家:「我和你們完全不認識,你們都是在昨天偶然住進我的房子裡的,對吧?」

與病弱蒼白的臉色完全不相稱的銳利的眼神在每個人身上掃過,被她看過的人都不禁覺得有些發涼。

「當然,我家傭人也是這樣,和你們完全不認識,你們說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她。

「今天早上,你們中有一個人死了。」她頓了頓說道,「很明顯,我家裡的人不可能是兇手,所以……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她的話引起了大家的騷動。

她繼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鬧到要殺人的地步,你們不該在我的房子裡殺人,弄髒了我的屋子。所以說,我很後悔收留了一個有兇手的團隊,給自己惹了這麼大個麻煩。」

然後視線落在了林修身上:「我聽說,你是個偵探,對嗎?」

林修點點頭。

「以現在的狀況來看,員警又來不了。說實話,我很想把你們趕出去,但是我又不能這麼做,所以……」她銳利的目光直射林修的身上,「林修先生,我以房子主人的身份,要求你儘快的找出兇手,沒問題吧?」

林修點點頭:「沒問題,不用您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很好,我的話說完了。」大小姐站起來,女僕趕緊扶住她。

「等等,大小姐。」林修說道。

大小姐微微側過頭:「什麼?」

「你是說你家裡的人不可能是兇手是麼?」

「這是當然。」

「但是……黑長直小姐的死亡時間在距離我們發現屍體的10分鐘以內,這個時間裡,我們剩下六人都在一起,按理說是不可能殺人的。」

「你懷疑兇手在我家的人裡面?」

林修點點頭:「確實如此,因為這個時間無論是管家先生還是別的傭人,我們都沒看到……」

「我的家裡,不可能有兇手。」大小姐打斷了他的話,「至於你們之中的兇手如何作案的,那是你要解決的問題。另外……你真的確定你們六人『一直』都在一起嗎?殺一個人的時間,比你想像中還要短。」

然後就邁開了輕柔的腳步。

「大小姐。」林修上前一步,卻被管家攔住。

管家嚴肅的說道:「請別忘了,你們是因為大小姐的好心才得以進到這個房子裡。」

林修放緩了聲音:「那可以讓今天早上叫大家起床的女僕留下嗎?我有些問題想問她。」

「沒問題。」大小姐沒有回頭,邊走邊說:「有什麼事就問管家,他會配合你們調查的。」

管家行了個禮:「女僕3號現在在書房打掃,我去叫她。」

*******************************************

林修,黃毛,捲毛,短髮女,眼鏡娘,大叔,管家,女僕3號,一共八個人,此刻都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圍成一圈。

林修拿了一個筆,在紙上寫著東西:「女僕小姐,你還記得你是多久去叫黑長直的嗎?」

「大概是7點20分左右。我是第一個叫她的。」女僕3號回答說,「她住在1樓最裡面,然後我依次叫了1樓所有人才上的2樓。」

「那時候黑長直有回應嗎?」

「……我不太清楚。」

「嗯?為什麼會不清楚?」

「我的職責只是叫客人起床,所以在敲門後就離開了。」

林修點點頭,手指無意識的把玩了一下筆。

「喂,名偵探,我覺得重點是8點20分到8點30分這之間每個人的行動吧!」短髮女開口道,「誰有作案時間,誰就是兇手。」說完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瞥了一眼黃毛。

「你什麼意思!」黃毛怒瞪她。

短髮女立刻回嘴:「哈,有人心虛了。」

林修揉了揉額頭:「別急,我們來梳理一下。最早到餐廳的是誰?」

眼鏡娘小聲的說道:「是我。那時候我看了下鐘,是7點50左右。」

「嗯。」林修點點頭,「說一下在我之前來的人。」

「第二個來的是捲毛……」眼鏡娘思索了一下,「然後是大叔,然後就是你了。」

林修在紙上寫下資訊,他來的時候好像是剛好8點左右,他之後是黃毛,最後是短髮女,不過可以肯定是,大家都是在8點20以前就到達了餐廳,並且還吃了一起吃了幾分鐘的早飯。最後一個到餐廳的短髮女,應該是在8點10分的樣子到的。

「然後就是黃毛問『黑長直怎麼不在』?」林修思索了一下,那時候大概剛好就是8點20左右。黃毛點點頭。

「哈,還說你不是兇手。」短髮突然插嘴道:「不過晚了幾分鐘就作出這麼著急的樣子,女人早上起床後總是要打扮很久你不知道嗎?你不是故意問的是什麼。」

「胡說八道!那是因為……」黃毛憋紅了臉,「我……喜歡她,所以很在意她。」

然後就是黃毛說是去叫黑長直,離開了大概4分鐘的樣子。

「黃毛,你去叫黑長直,她一直沒有回應嗎?」

「是的,我敲了好久的門,她都沒有回應,我擔心她出了什麼問題,就急急忙忙下來了。」

「對了。」林修想到一個問題,「在我們第二次集體到達黑長直的門前,聽到那個音樂停止後,你突然就變得非常著急,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短髮女又插嘴道:「心虛了唄,那時候誰都不知道黑長直究竟是暈過去還是死了或者別的什麼,他就一副好像黑長直已經遇害的樣子。」

「你這個女人閉嘴!」黃毛瞪向短髮女,然後聲音弱了下來,「那是因為我想到了黑長直之前問的問題。」

「嗯?」林修立刻反應過來,「『他靜靜的聽著音樂,下一刻,音樂停了,他死了』?說起來,你們知道這個題的答案嗎?」

第六章 第一個遊戲(六)

大家都搖了搖頭。

確實,海龜湯問題,只有出題者自己才知道答案。

黃毛繼續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時候音樂一停,我腦海裡就閃過這句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在蔓延……沒想到……真的……」說道最後,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對了,你們誰認識這個磁帶機嗎?」林修拿出了他在房間裡找到的磁帶機。

「這是黑長直的磁帶機……」黃毛立刻說道,「她喜歡聽音樂,所以出來旅遊都會帶著這個。」

林修點點頭。

「她喜歡貝多芬?」

「啊,是的,她喜歡聽那些世界著名的鋼琴曲……」黃毛答道,「這就是我們門外聽到音樂的來源?」

「應該是,就是不知道,那音樂是兇手放的呢,還是黑長直自己放的。

*************************************

問話持續了一個上午,林修也沒問出太多有價值的資訊。之後他讓管家上樓認了一下兇器,管家認出那就是廚房切菜的刀,平時放在案板上,誰都可以拿到。林修又問了一下管家關於酒的事,管家去查看了一下,說沒有丟酒,也沒有給過客人酒。

很快到了中午,大家都前往餐廳用午餐,早已沒有熱絡的氣氛,每個人很沉默,林修慢慢的撥弄著餐盤裡的食物,開始思索這個案件。

目前看來,黃毛的嫌疑最大,但是林修幾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兇手,不為別的,就為「嫌疑最大」這點。

他不擅長推理,但是他看過很多推理小說和漫畫,知道一般這種第一個被人覺得像兇手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兇手。

兇手是誰呢?不不,或許他可以換個角度想,兇手是怎麼作案的呢?

完全沒有推理經驗的他,只能靠腦洞來破案了。

首先,黑長直被殺的時候應該是無意識的狀態,因為完全沒有打鬥和掙扎的痕跡,也沒有聽到尖叫聲,那她要麼是在睡夢中,要麼是被什麼弄暈了過去。女僕說在7點20左右叫過黑長直,那時候黑長直就算沒有醒也應該是處於半迷糊的狀態,有人進門的話應該能察覺到,不至於被人捅了一刀還毫無反應。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個酒大概是關鍵。他猜兇手在半夜進了黑長直的房間,想方法讓黑長直喝了摻了安眠藥的酒,讓她睡死過去。之後再在8點20分到30分這個時間用某種方法殺了她。

因為目前完全沒有條件解剖屍體、分解血液成分等來查看黑長直生前是否服用過安眠藥,所以他的想法還不能完全被印證。

但是,如果他前面的推理正確,那麼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何不乾脆就在半夜殺了她,卻反而要冒險在之後的時間殺她?

另外,發現黑長直的時候,房間門是鎖著的,窗戶雖然沒鎖,但是外面下著雪,窗戶外面的雪並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這麼說房間是密室了?林修無意的咬了咬叉子……還是密室殺人啊。

不對!他拿出叉子,不是密室!因為房間門可以從外面鎖上!兇手完全可以殺了黑長直後,拿上鑰匙,鎖門離開。等之後第二次進去,大家因為發現屍體而集體慌亂時,再趁人不備把鑰匙放進門口掛著的大衣裡。

哎,當時不該看屍體,該緊盯著每個人的。

暫且不想這個,想想可能會有哪些人是兇手,林修想到四個可能性。

第一個,黃毛是兇手,就像短髮女說的那樣,他在8點20分的時候,第一次去叫黑長直的時候殺了她,然後假裝不知情,那個時間和黑長直的死亡時間也是符合的……

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太大,且不說黃毛目前嫌疑最大,他是怎麼鎖門後把鑰匙還回去的呢?開門後第一時間他就衝到了屍體前面,之後也沒時間接觸那個大衣……等等,會不會當時黑長直其實沒死,只是暈了過去,黃毛假裝關心她,然後衝過去再偷偷拿出藏著的刀在眾人面前殺了她?

林修皺了皺眉頭,喝了一口湯。

應該不會……這樣非常的冒險,而且……他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黃毛衝過去後就雙手摟住了黑長直,並沒有往衣服裡拿東西的動作。

第二個可能,大叔是兇手,當時他們幾個人跑到黑長直門前時,就只有大叔一個人留在餐廳。那時候他們都在黑長直房間的門外面,等著管家拿鑰匙,完全不知道房間裡的狀況,從上樓到開門,中間大概有四五分鐘的時間。這個時間,大叔通過某種方法進了黑長直的房間,殺了她,然後出去,再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大家面前也是來得及的。

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大叔是怎麼進去的?房間除了門沒有別的出口,爬窗戶?且不說時間是否夠,雪地沒有腳印且窗簷上也沒有蹭過的痕跡。

第三個可能,這個房子裡原本住著的人是兇手,或許是管家,或許是某個傭人,甚至可能是大小姐。那個時間段完全不在他林修視線的,就只有這個房間原本住著的人了。他們幾個外來者聚集在餐廳的時候,兇手進入了黑長直的房間,殺了她,再趁沒人的時候出去,鎖門,離開。甚至說不定……黃毛在第一次喊黑長直的時候,兇手還在裡面。

不過林修同樣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那個什麼委員會既然給他設計了一個偵探遊戲,按照偵探遊戲的尿性,兇手應該就在他們六個當中……但是……也說不定……鬼知道那個委員會在想什麼。

第四個可能,房間裡有什麼機關,可以讓刀在某個時間自動插入黑長直胸前,比如把黑長直迷暈後放到特定的位子,安上定時裝置,等時間一到,刀就會插入。

不過當時他查遍了整個房間,也沒看到什麼奇怪的物品和引人注目的痕跡,設定時裝置總會有東西留下吧?如果是利用了冰塊這一類的可以消失的物體,他也沒有看到房間裡有異常的水漬。再說,剛進門的時候,屍體是側臥著背對大家,面向窗戶的那扇牆的,窗戶是關著的,從窗外射刀進來也不太可能。

目前他能想到的,就是這四個了……問題是每一種的可能性都不大。

真是頭疼!

不,還有一種!

林修慢吞吞的吃了一口土豆泥。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黑長直是——自殺。

如果是自殺,那麼所有的疑問都可以解開了。

雖然說這個遊戲是讓他找兇手,可是誰能肯定兇手不是受害者本人?這種類型的偵探故事也不少,偵探費盡心思去找兇手,最後發現受害者是自殺,呵呵。

「名偵探,有什麼頭緒了嗎?」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林修抬頭一看,是捲毛。

捲毛有些擔憂的問道:「心中……有嫌疑人的人選了嗎?」

林修搖搖頭:「還不確定。」

短髮女說道:「還想什麼,不就黃毛,我們中除了他還有誰?」

黃毛重重的放下手上的叉子,發出巨大的聲響:「你老扯著我不放什麼意思!我看你才是兇手吧!」

「哈,我和某人可不一樣,清者自清。」短髮說完,拿出紙抹了一下嘴,「我走了,我可不想和殺人犯一起吃飯了。」

「等等!」林修叫住她,「這兩天最好不要一個人行動,注意安全。」

「什麼意思?」餐桌上的人都有些詫異。

捲毛立刻醒悟:「你是說還會發生兇殺案?」

「我也不確定……」林修心裡想著當時那張紙上寫的「第一起兇殺案」,而不是「兇殺案」,這說明很可能殺人的事件不止一起,他慢慢說道,「只是以防萬一。」

短髮女立刻警戒的看向黃毛:「你不會還想殺我吧?」

「你!」黃毛怒目而視。

短髮女走到眼鏡娘旁邊,拉住她的手:「吃好了嗎?吃好了和我一起走,別和殺人犯一張桌子了。」然後轉過頭來對林修說道:「這樣就不算一個人行動了吧?」

林修覺得她簡直就是一直在作死……他默默的推測著後面的劇情發展:不出意外的話,短髮女應該是下一個受害者了,然後黃毛嫌疑就更大了,真兇就笑得更歡了。

短髮女和眼鏡娘走後,剩下的人繼續在用餐,氣氛很沉重。

「對了。」林修想起一個問題,「你們中有誰帶酒了嗎?」

「酒?你要喝酒嗎?可以找管家要啊。」黃毛有些詫異的問道。

「不,我是說,你們原本準備來旅行的時候,有人帶酒了嗎?」

一瞬間,黃毛神色慌亂了一下,但馬上又消失了,然後他說道:「啊……我記得只有黑長直帶了,我當時還笑過她,說出去旅行帶什麼酒,但是她堅持要帶。」

林修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黃毛被看的渾身發毛:「怎麼……怎麼?酒,哪裡不對嗎?」

「不……沒什麼。」

吃完飯後,林修徑直回到了黑長直的房間,她的屍體仍然躺在地上,此刻血早已凝固,屍體上已經出現了屍斑。

她的行李還在椅子上,林修立刻打開,查看裡面的東西。

果然有一瓶喝了一部分的紅酒,還有兩個杯子,杯子很乾淨,像是仔細被清洗過後的樣子……出門旅遊不僅帶紅酒還帶杯子,還真是怪異。

林修查看了包裡的所有東西,雖然東西很多,但是都是一些必要的物品,還有女性的化妝品,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等等!似乎,少了一樣東西,他環顧了這個房間一圈,並沒有發現它。

第七章 第一個遊戲(七)

林修跑到隔壁眼鏡娘的房間,發現她的房間裡是有這樣東西的。他又看了其他房間……都有。

他走下樓,此刻大家都已經用完飯,坐在大客廳了,最開始離開的短髮女和眼鏡娘也在。

「有什麼發現嗎?」捲毛看見他過來問道。

「嗯……你們原本是計畫出來野營的對嗎?」林修坐了下來,向管家要了一杯茶。

「是的。」

「那你們都應該帶了帳篷吧。」

「這是當然的,原本就是計畫在山上紮帳篷住一夜。」

「但是……」林修頓了一下,「沒有發現黑長直的房間裡有帳篷呢?」

短髮女說道:「她當然不用帶……」

林修問道:「什麼意思?」

黃毛突然漲紅了臉,神色及其不自然。

短髮女繼續道:「原本她就準備住到黃毛的帳篷的裡的。」

黃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們……」

林修問道:「你們是男女朋友?」

黃毛立刻搖頭:「不是。」

短髮女說道:「他們是□□啦……那個女人,不知道和多少男人……」

「閉嘴!」捲毛喝道。

短髮女訕訕的噤聲。

林修看向黃毛,目不轉睛。

那麼,黑長直帶的酒原先是想和黃毛一起喝的?住在一個帳篷,再喝點酒……想發生什麼,不用說也知道。

這樣的話,黃毛確實嫌疑最大。他可以半夜去找黑長直,在酒中放入安眠藥,藉口讓黑長直喝下……這一點應該也只有黃毛可以做到,因為若是其他人半夜去找黑長直的話,都會讓黑長直感到奇怪,只有黃毛……

說不定一開始他就想岔了,他總是拘泥於偵探小說中的套路,下意識的覺得黃毛不是兇手。可是如果黃毛是兇手,他為何不當時殺了她,偏偏選個後面那麼危險的時間?

也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什麼安眠藥,他的一切推理都是錯的,可能黑長直是在清醒狀態被殺的。

越想越頭疼。

林修揉了揉額頭……他默默的看了下懷錶,心中有個念頭:乾脆等第二起兇殺案發生吧,殺得人越多,真兇就越容易暴露,不出所料應該就在今明兩天。

「我……我想去書房看書。」眼鏡娘突然開口道,「應該不會有危險。」

「我陪你。」林修開口道,說起來……他還沒去書房看過。

雖然說儘量讓大家都呆在一起,但是總不能一直這樣,所以很快就各逛各的了。

書房很大,書架上擺滿了書,並且按類別放好。林修掃視著書房,突然想到,昨晚短髮女和捲毛兩人在這裡待了很久。

眼鏡娘走到貼著的標籤上寫著『哲學』的書架下。

「好棒!」她抽出一本書,「想不到這本書都有,已經絕版了,我找很久了。」

林修瞥了一眼,那是一本光看名字就讓人不想看的書。

眼鏡娘已經捧著那本書坐在旁邊椅子上看了起來。

林修粗略的在書房逛了一圈,發現這就是個單純的書房,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他對眼鏡娘說:「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嗎?」

眼鏡娘把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林修:「什麼?」

林修先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你不害怕嗎?我是說……你的同伴死了……看書看得進去嗎?」

眼鏡娘臉色一白:「當然害怕……所以才要來看書,只有看書才能讓我心情平靜,否則就會一直陷入恐懼中。您……懷疑我嗎?」

「當然不是,只是隨便問問。」林修笑了笑,帶著點安撫的意味,「黃毛和黑長直的關係怎麼樣?」

「嗯……黃毛一直很喜歡黑長直,不過黑長直好像對他沒什麼感覺,但是又不明確拒絕,一直把他當……備胎的這樣感覺。」

「黑長直很受歡迎嗎?」

「嗯……因為她很漂亮,就算性格不算好,追她的人也很多。不過她只喜歡捲毛……」

「等等。」林修打斷了她,「你說,黑長直喜歡捲毛?」

「是。不過捲毛說是只把她當朋友。啊……」眼鏡娘突然摀住嘴,「這件事黃毛還不知道,你別告訴他……算了……反正黑長直都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短髮女知道嗎?黑長直喜歡捲毛的事。」

「知道的。而且為此她們兩一直都關係不太好。」

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後,林修心中突然冒出來個想法。

他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們五個人……是大學入社團後才認識的嗎?還是有人是以前就認識的?」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很多推理小說中的殺人事件都和n年前的某個事聯繫在一起,如果某幾個人n年前或有意或無意害死了一個人,幾年後,這個人的朋友回來復仇這類的。

「嗯……黑長直和短髮女是一個高中的,她們早就認識。至於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眼鏡娘回答說。

林修點點頭:「那關於她們兩個過去有什麼比較特別的事你知道的嗎?……比如……某個她們兩個都認識的人意外死亡了……」

眼鏡娘搖搖頭:「不太清楚……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沒事。」林修笑了一下。

之後他就出去了,發現客廳裡只有黃毛一個人在。

「這麼快就出來了?眼鏡娘呢?」黃毛問道。

「還在裡面……」林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怎麼就你一個人。」

「他們說要逛一下山莊,其實我覺得……」黃毛苦笑一下,「他們是怕我,故意躲我……他們覺得我就是兇手。」

「別太在意。」林修摸了摸已經冷掉的茶杯,「總會找出真兇的,不管他是誰。」

「其實我……」黃毛閃爍著猶豫的眼神,似乎想說著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怎麼?」林修看出黃毛有事瞞著他。

「不,沒什麼。」黃毛把頭轉到一邊,又說了一遍,「沒什麼……林修,你會找到兇手的吧?」

林修承諾道:「我會的。」

之後林修就去查看了整個山莊,主樓的二樓和三樓他還沒去過,二樓有一個有檯球桌的休息室,他在那遇到了大叔。

看到林修來了,大叔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檯球杆。

「調查的怎麼樣?」

「有一點了……你一個人在打檯球?」

「對啊……反正也沒事做了,負責調查可是你的事啊,名偵探,我們局外人就不添亂了。」

林修只有無奈的苦笑。

而展覽室主要展示一些主人收藏的畫和藝術品。

在別館二樓,他碰到了捲毛和短髮女,似乎兩人在親密的說著什麼,看見林修後,兩人立刻又停止話語。林修覺得短髮女的表情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你們繼續……」林修說道。

「你誤會了,名偵探。」捲毛走過來,一手搭上林修的肩膀的,「還在查嗎?有進展了嗎?」

「你們怎麼都問我這個問題……還有,黑長直是你們的同伴吧,怎麼感覺好像就我最熱心。」

「哎我們也是不想給你添亂啊。」捲毛說道,「而且……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吧?我們還是避嫌的好。」

林修說道:「也不能這麼肯定……對了,我想問短髮女一些話。」

「什麼?」短髮女望向林修。

「你和黑長直之前是同一個高中的對嗎?」

「是的……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知道的,有什麼問題嗎?名偵探。」

林修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出來,「你們兩個之前有發什麼特別的事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短髮女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難道你懷疑我!?」

「我只是……」

林修的話被短髮女飛快的打斷了,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我不知道你這個『大學生偵探』的名號怎麼來的,看樣子真是浪得虛名,我告訴你,兇手就是黃毛,絕對是黃毛沒錯了!我告訴你!昨晚,我看見……」然後她又突然噤聲。

林修立刻抓住了這句話:「昨晚怎麼了?你看見什麼?」

短髮遲疑了下,看了眼捲毛,但是捲毛沒什麼反應,而是同樣好奇的望著她。

她深吸口氣:「我昨晚半夜驚醒,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也聽到了,我偷偷開了個門縫,看見黃毛敲了黑長直的門,黑長直也給他開門了,然後黃毛就進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當時沒看時間,不太清楚,大概淩晨兩三點吧」

林修用銳利的眼睛盯著她:「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你之前不說?」

「我是因為……是因為……」短髮女結結巴巴了半天,然後說道,「之前太緊張了沒想起來。」

林修當然不會相信她這明顯的睜眼說瞎話,短髮女肯定還有事瞞著他,但是他知道現在追問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如果短髮女所說屬實,那麼黃毛的嫌疑確實又大了……但是還是有很多問題,比如,如果黃毛是兇手,他為什麼不在半夜就殺了黑長直?反而選在早上8點20過?這個時間大家都在餐廳,他殺人的時間很匆忙很容易暴露。另外,最重要的,動機是什麼?

短髮女很快找了個藉口走了,但是捲毛卻留了下來。

「名偵探要找線索嗎?我和你一起可以嗎?」捲毛問道。

「別叫我名偵探了……」林修說道,「雖說沒什麼好查的,但是我們還是把每個房間都看一遍吧,不知道翻你們行李可不可以……」

「如果這是破案需要的話,我是沒問題。」捲毛湊到林修耳邊,輕聲說道,「你要偷偷翻其他人的行李也沒問題,反正他們不會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熱氣吐在林修的耳朵上,讓他覺得癢癢的。

林修側過頭,掙脫了捲毛,笑著說:「別把你對付女人的那套用來對付我。」

捲毛摸了摸頭髮,笑嘻嘻的說道:「被你發現了。」

林修沒有回答。說實話,捲毛給他的感覺很奇怪,這種奇怪來自於……他對黑長直的死的漠不關心。是的,漠不關心,雖然表面上他在關心著,但是林修可以感覺的出,他對黑長直的死其實毫無感覺,就像一個冷血動物似的,毫無觸動。可明明黑長直是他的好朋友……

那捲毛會是兇手嗎?林修不禁又懷疑到。

第八章 第一個遊戲(八)

之後,林修找到管家要了備用鑰匙,也真的在捲毛的陪同下……翻了其他人的行李。

這是破案需要,林修默默的對自己說。不過在翻行李的同時,林修也在留意著捲毛的動作。

先在二樓搜查了個遍,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三樓也一樣。

在一樓,短髮女房間,捲毛無奈的說:「哎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偷偷翻女人的行李。」

「我也是。」林修苦笑著說,「從沒想過自己會偷偷翻別人的東西。希望能找到點有價值的東西。」

「原來短髮女帶著治頭痛的藥!」捲毛突然說道,「黃毛昨晚說頭痛找他要,她還說沒帶呢。」

「嗯?」林修詫異的轉過頭,「什麼時候?」

「就是昨晚12點過,我們回房間的時候看見黃毛在樓下等我們。黃毛說他頭疼睡不著,太晚了不好意思找管家要,問我們有沒有帶相關藥。我是沒帶,短髮女也說沒有,但是明明帶著……」捲毛的聲音小了起來。

「什麼藥?」

捲毛把藥瓶遞了過來:「就是阿司匹林,不過好像已經快吃完了。」

林修打開瓶蓋,發現裡面果然快空了。

捲毛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也許她不待見黃毛所以故意說沒有呢?畢竟阿司匹林有什麼好隱瞞的。」

林修若有所思。

之後去了眼鏡娘的房間,也沒有什麼收穫。

************************************************

晚餐過後,林修單獨找了幾個人問話。

首先是黃毛,二樓的休息室。

「實話告訴我。」林修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你昨晚半夜去找黑長直了,是嗎?」

「不,我……」黃毛下意識的先否認,然後又頹然的埋下頭,「是的……昨晚,大概淩晨三點過,我去找她了。但是我沒有殺她,你要相信我,她是早上才死的,你清楚的!我就是怕被誤會才沒說的。」

「為什麼會在半夜找她?」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那檔子事……」

林修似笑非笑的說:「在這個暴風雪的夜晚,別人的山莊裡?這……還真有心情。」

黃毛抓了抓頭髮:「最開始我也不想的,但是是黑長直主動找到我的,她叫我半夜去她房間找她。」

「是嗎?畢竟黑長直已經死了,什麼都推到她身上倒是挺方便。」

「不是的!你要相信我。」黃毛激動的抓著林修的肩膀,「真的是她主動找到我,就在昨晚我們等候洗澡的時候,她過來說的。」

「好吧……然後呢?你們做了嗎?」

黃毛搖搖頭:「沒有,她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一定要和先我喝一杯,我無奈之下只有和她喝,不過我沒有喝多少,她倒是喝了很多,不過她一向都很會喝酒,是我們中最能喝的,所以我也沒管她。結果喝完後她又說她困了,沒心情了,把我趕了出去。我當時挺生氣的,認為她是耍我,怒氣衝衝的就回去了。」

林修在紙上記下信息:「你走過後有注意到她在裡面鎖門了嗎?」

「這個沒有注意,當時走得很急。」

「那時候她的桌上有磁帶機嗎?」

黃毛想了想:「沒有,我確定,因為我們喝酒就是在桌上喝的。」

「最後一個問題。」林修把玩著手上的筆,「今天早上起來有感覺什麼不對嗎?比如頭很昏,要叫費很大勁才能醒來……」

「確實……」黃毛瞪大了眼睛,「確實頭比以前更昏,不過我昨晚睡得晚,以為這是正常現象,所以也沒在意,難道說……」

「沒什麼,一切目前都還是猜測。」林修合上本子,「問完了,我們下樓吧。」

第二個問話的是短髮女。

林修直入主題:「你和黑長直之間有矛盾,對嗎?」

「不就是搶男人的事。」短髮女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撇嘴說道。

林修看向短髮女,滿含深意的笑了笑:「不是這種事,而是更深的矛盾……你們高中的時候……」

沒錯,林修現在在做的事就是——套話。短髮女和黑長直在高中的就認識了,根據一般偵探故事的尿性,她們兩在高中的時候八成發生了一些事,而且是很不好的事。

聽到林修的問話,短髮女愣了一下,然而是只是一瞬,她馬上又語氣尖銳的說道,「你在說什麼?高中的時候怎麼了?名偵探,你該不是找不到兇手於是就開始胡亂懷疑人了吧?」

「沒有嗎?」

「當然沒有,雖然我和她一個高中,但是我和她完全不熟!只不過湊巧上了一個大學而已。」

林修沒有回答她,在紙上寫了些東西。

「你說你昨晚看見黃毛去找黑長直,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你有注意嗎?」

「這個沒注意,我之後就去睡了。」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你之前不說?」

「你要我說多少遍,名偵探?我之前太害怕了,所以就忘記了。」

「是嗎?你不是一直懷疑黃毛是兇手嗎?如此有利的證據,你卻忘記了?」

「沒錯,就是這樣!」短髮女說道,「不許我忘記嗎?總之我沒有撒謊!」

他們之間的談話並不愉快,問話很快就結束了,短髮女離開後,林修若有所思。

短髮女很有問題。她會是兇手嗎?但是她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8點20到30分之間她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林修找到了大叔:「你確定死亡時間是在距離屍體發現的10分鐘以內嗎?」

大叔說道:「根據凝血情況我是這麼判斷的。」

林修杵著筆思考,死亡時間應該就是那個時間,畢竟一般偵探遊戲……等等!林修腦袋裡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屍體的凝血變慢嗎?比如實際上流血已經流了20分鐘,你卻誤以為只有10分鐘……」

大叔想了一下說道:「先天性凝血因數缺乏,重症肝病、維生素k缺乏等都會導致凝血時間延長,不過不會延長多少,最多幾分鐘。另外就是血液迴圈中抗凝物質也會導致凝血時間延長,不過除非血液濃度比較高,否則根本產生不了太大的什麼影響。」

抗凝物質?林修突然想一樣東西。

林修語速飛快的問道:「阿司匹林裡有抗凝物質嗎?」

大叔點點頭:「有的,不過含量不多,除非一口氣服用大量的阿司匹林,不然對凝血的影響不會太大。」

「如果一口氣吃一瓶的樣子呢?凝血時間延長有多久?」

「大概10分鐘左右吧……」

林修激動的站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一開始就想岔了,原來真相這麼簡單!

「多謝,走吧,去大客廳。」

林修走下樓,心思雀躍,一切解開了,關於黑長直的死,雖然還有些疑問沒解開……但是不要緊,兇手已經知道了。

大客廳,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名偵探,聽說你已經找出兇手了?」捲毛懶洋洋的問道。

「是的。」林修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晚上9點過。

黃毛急急忙忙的說:「是誰?快告訴我們!」

「首先,兇手從某種途徑得知黑長直邀請黃毛半夜去她房間的事,於是偷偷在黑長直的酒裡下了安眠藥,因為他知道黑長直肯定到時候是要喝酒的……」

「什麼?!你是說當時我和黑長直喝的酒裡有安眠藥?」黃毛驚愕的問道。

林修點點頭繼續道:「然後,在早上,兇手再進入黑長直的房間,趁安眠藥的作用下,殺了黑長直,再若無其事的到餐廳吃早餐。」

「等等。」黃毛打斷了林修的話,「你是說,兇手是在到達餐廳之前就殺了黑長直?」

「對。」

「不對啊,所有人都在8點20之前就到了餐廳,但是黑長直的死亡時間是在8點20到30分.」

「那是兇手設的陷阱……為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而設的,黑長直的死亡時間並不在8點20到30分,還要早幾分鐘,兇手利用了一樣藥物,導致凝血時間變慢。」

「是什麼?」

「就是阿司匹林。兇手帶有阿司匹林,並且事先把整瓶阿司匹林融入一杯水中,然後在6點左右進入黑長直的房間——因為喝了裝安眠藥的酒,迷迷糊糊的黑長直在黃毛走後並沒有記得鎖門。再把阿司匹林溶液灌入黑長直嘴中後,兇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等到早上8點過,兇手又一次進入黑長直的房間,這次直接殺了她。因為服用阿司匹林後兩個小時後血液濃度達到最高,所以這個時間是最好的時間。阿司匹林可以讓凝血時間延長10分鐘,兇手之所以這麼設計,就是為了給自己安排不在場證明。如果說黑長直的屍體不能及時被發現,那麼她的安排就白費了,所以她又翻出黑長直的磁帶機放上音樂,以此引起某人的注意——這個某人指的是黃毛,因為她清楚黃毛在餐廳沒看見黑長直後一定會來叫她。」

「後面也正如她安排的那樣,她在8點10分的時候到達餐廳,之後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之後成功的誤導大家讓所有人都認為黑長直的死亡時間是8點20到30分,成功的排除了自己的嫌疑。所以兇手只可能是8點10分之後,最後一個到達餐廳的人,就是——你!」

林修像所有推理小說裡的偵探一樣,伸出手,指向人群中的一個人:「短髮女!」

第九章 第一個遊戲(九)

「你在胡說什麼!」短髮女瞪了雙眼,尖銳的反駁,「那只是你的臆想罷了!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就是你包裡的阿司匹林……我看過生產日期,那是最近才生產的藥,然而你的藥瓶卻全空了,難道是你短時間內吃掉了這麼大一瓶藥嗎?」

「不可能!」短髮慌張的長大了嘴巴,「我明明把藥瓶處理掉了……」然後她猛地摀住嘴,看向林修:「你詐我?」

林修心裡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試探著說:「當然是因為在你的行李發現了阿司匹林,否則我大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個手法吧。」

「不可能,不可能,難道……」短髮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快速地向人群中掃了一眼,又頹然的埋下頭去。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林修並沒有看清她看得是誰。

「是我……」她閉上眼睛,「好吧名偵探你贏了。兇手確實是我。」

林修心中的怪異感更深了,而且……短髮女認罪也太快了……其實他說出的並不是什麼有力證據。

*********************************************************************

之後就是一片混亂,因為暴風雪還沒結束,員警趕不來,他們也不出去,又不能用私刑把短髮女怎麼著。所以短髮女就暫時被大家看管起來。晚上睡覺的時候,短髮女一個人被鎖在了她的屋子裡。

黃毛面無表情的說道:「早上我們會來給你開門。」

「那我想上廁所怎麼辦?」短髮女問道,此刻她已經平靜下來,語氣還有些毫不在乎的樣子。

「自己解決!」說完黃毛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反鎖上。

他把鑰匙遞給林修:「你來保管吧。」

林修點點頭,接過了鑰匙。

回到房間,林修倒在自己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所以事情就結束了?因為他早早的抓住了兇手,就沒有第二起,第三起兇殺案了?遊戲挑戰他完成了?只要等到後天早上來臨就好?

那個時候……短髮女是想到了什麼?還是說她其實不是真正的兇手,想替某人頂罪?不對,她就是兇手,因為只有她有作案時間和動機。

林修有些苦惱的翻過身,他總感覺事情還沒有結束。

第二天林修在7點半就自動醒了,他洗漱完畢後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突然響起短髮女還等著他開門,從包裡拿出鑰匙,走向短髮女的房間。

黃毛此刻已經站在短髮女的門前,他低著頭,陰影打在他的臉上,看不清表情。

「你來啦?」他抬頭看向林修

「嗯,你等在這?」林修拿起鑰匙。

「給我吧,我來……」黃毛聲音很低,「我真想第一眼看見她狼狽的樣子。」然後徑直拿走林修手中的鑰匙。

「等等。」林修皺了皺眉,想了下,擰了一下門把手,門確實是鎖著的。

「怎麼了?」

「沒事。」林修攤開手,「鑰匙給我,還是我來吧。」

還是謹慎點好,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黃毛聳了聳肩,把鑰匙還給了他。

在他拿起鑰匙打開門後,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短髮女懸掛在空中,一根帶子纏在她的脖子上,另一頭系在天花板上的橫樑上,腳下是被踢翻的椅子。她雙眼緊閉,顏面發紺腫脹,嘴唇呈紫色,看得出已經死了好一陣子了。

「這是!」黃毛失聲的叫出來,「自殺了?」

「還不確定是不是自殺。」林修瞥了黃毛一眼,冷靜的說道,「你去叫其他人來。」然後踏進了屋內,審視整個房間。現場有搏鬥過的痕跡,但是應該被人為整理過了。整理的人明顯當時很慌亂,留下一些痕跡。

林修走近屍體,發現她的右手有些奇怪,呈爪樣,像是死死抓住什麼東西后被硬掰開的樣子。

果然,事情還沒結束啊……

很快人都到齊了,林修和大叔兩人協力把短髮女放了下來。

「機械性窒息死亡。」大叔查看了一下短髮女屍體脖子的部位,「是他殺偽裝的自縊。」

「什麼?」黃毛愣了一下,「不是自殺嗎?」

「脖子上有兩道索溝,一道不太明顯,呈水準狀環繞頸部;另一道較明顯,在兩耳後上升而消失,很明顯的偽裝自縊……而且一般典型縊死因兩側頸動脈、頸靜脈同時閉塞,顏面多蒼白,而這個屍體顏面發紫,明顯是被人從後面勒死的……」

「啊!!!!!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地方!我不要死!」女人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出聲的是眼鏡娘。

她臉色慘白,轉身就往外面跑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捲毛,他快步追了過去。林修卻是站在屍體旁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黃毛,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黃毛刻意避開了林修的視線,說道:「我……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說完就跑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林修和大叔。

「你懷疑他是兇手?」大叔對林修說道,剛才的一幕收在了他的眼裡。

林修點點頭:「不過只是懷疑罷了,他目前最有動機——為黑長直報仇。」

「可是,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大叔看向林修,「昨晚反鎖短髮女的房間後,鑰匙是你在保管的吧?今天早上開門的時候,房間仍然是鎖著的……這說明,除了你,沒有人能在昨晚進入這個房間,要說嫌疑……還是你最大吧。」

林修神色絲毫不變:「還有備用鑰匙。」

「也對。」大叔笑了,「到時候問下管家吧,有沒有丟過備用鑰匙。」

林修沉默不語,和短髮女精心佈局的殺人手法比起,這次的手法要粗糙很多,唯一的難點就是……兇手是如何進來的?他可以肯定,昨晚鑰匙一直放在包裡,他的房裡絕對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

「所以我們中間……又多了兇手。」

在大客廳,面對著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眼鏡娘,黃毛,捲毛,大叔和管家,林修如是說道。

「那麼是誰呢?」捲毛露出疑惑的神情,「短髮女的房間被反鎖了,窗戶也鎖死了。說起來,昨晚的鑰匙……好像是你在保管吧。」

林修點點頭,轉向管家:「管家先生,備用鑰匙有丟過嗎?」

管家一臉嚴肅的說:「沒有,備用鑰匙放在專門的抽屜裡,而抽屜的鑰匙我一直貼身保管著,剛才我去保管室看了,抽屜的鎖也沒被破壞過,備用鑰匙不可能被拿。」

「這樣的話,反而你的嫌疑最大,名偵探。還是說你保管的鑰匙昨晚丟過?」捲毛說道,聲音在結尾處有些上揚。

「我保管的鑰匙沒丟過……」林修毫不在意,反而笑了一下反問道:「看起來你似乎並不傷心?我以為你和短髮女關係很好……但是看樣子你一點都不為她的死觸動。」林修想到了前晚捲毛安慰哭泣的短髮女的畫面,誰能想到那麼溫柔的捲毛會這麼冷血呢。

「啊……因為她是殺黑長直的兇手啊。」捲毛身子向後靠,整個人陷入柔軟的沙發中,懶懶的說道:「殺人兇手沒什麼值得傷心的吧。」

林修對他的態度不置可否,他看了看懷錶,此刻是8點10分,正是昨天黑長直被殺的時間。

他看向大家:「其實要知道誰是兇手並不難……短髮女在死前,拚命抓了兇手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麼意思?」黃毛站起來,然後發現自己似乎太過激動,聲音又稍微低了一點,「你們在短髮女手上發現了什麼東西?」

「沒有。」林修搖搖頭。

黃毛輕輕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林修立刻又說道:「她的右手手指指關節發青,說明有被人用力扳過的,說明短髮女曾經抓住兇手一樣東西,但是又被兇手硬拿回去了。一般來說,在掙扎中拚命抓住的,無外乎就一樣東西——紐扣。」

他語速放慢,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我們現在來查行李,誰的衣服上少了一塊紐扣,誰就是兇手。」

「開什麼玩笑!」黃毛喊道,「就憑這樣就斷定兇手?我自己扯掉的紐扣不行嗎?」

林修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麼說……你的衣服,有一塊紐扣被扯掉了?」

「是……是啊。」黃毛說道,「可,可你不能這樣就說我是兇手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扯掉的,別忘了房間門是鎖著的,除了你沒人能進去……對!你才是兇手!」他用手指向林修:「你故意誣賴我來脫罪,就像之前短髮女一樣,你們怎麼都誣賴我!該死的!」說完他還重重的捶了一下沙發。

看起來,不解開密室的問題,就沒法繼續劇情了。林修皺眉道:「我會解開這個問題的。」

第十章 第一個遊戲(十)

林修獨自坐在短髮女的房間,望著她的屍體發愣。

他此刻內心有種疲憊感,一種說不出的倦怠感。他默默想著,自己本身就不是擅長推理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為何會被弄來玩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他又想起了那張紙上寫的字,讓他48小時內找出兇手。

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找出兇手了?短髮女是第一個案子的兇手,第二個兇手黃毛他也找出來了,只是還沒有破解出他是如何進房間的罷了,就這樣結束遊戲的話,他能得幾分呢?1到10分,5分應該能得到吧,他琢磨著,只要不低於4分被抹殺,怎麼樣都好。

林修在山莊裡虛度了一個白天,與其說是想不出,不如說是他不想去想。

吃完晚飯後,他走進書房,目光掃過一排排書。

「名偵探,還沒想出怎麼回事嗎?」捲毛推門進來。

「嗯,還沒有。」林修說道,「我確定房間是確實是反鎖著的,鑰匙也是我保管的,窗戶也是從裡面鎖死,不可能進人的。」

捲毛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微笑著說:「也是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名偵探,你就承認了吧,兇手其就是……你!」

林修表情不變:「我覺得之前黃毛的表現很明顯了。」

捲毛笑起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對了,名偵探。」他突然說道,「可以把你的鑰匙給我看下嗎?」

「我的鑰匙?」

「沒錯,你自己房間的鑰匙。」

林修雖然有些奇怪,卻依言把鑰匙遞給了他。

「居然不一樣呢。」捲毛拿起鑰匙看了一眼就還給了林修,「你的鑰匙,和我們的不一樣。」

「嗯?難道不是每個房間的鑰匙都不同的嗎?」

「當然不是。一般相同的門都是同一種鑰匙啊,一不小心就會弄混呢。你的鑰匙確實特別的……」

林修腦子裡閃過什麼,卻沒有抓住。

「好了,不打擾你了名偵探,請加油。」說完捲毛就出去了。

林修怔怔的拿著鑰匙。

捲毛出現的很突兀,走的也很突兀。

捲毛是什麼人?他之前之所以能找出短髮女是兇手,捲毛的作用是不可小覷的——他特別提到了阿司匹林,讓他留心。

難道他是類似遊戲裡給出提示的npc?林修漫無邊際的想著,這樣的話這個偵探遊戲還真親切。

這麼說,這次的密室手法,和鑰匙有關了?

林修仔細回憶著之前的事,不放過每一個細節——黃毛拿著鑰匙鎖上了短髮女的房間,然後把鑰匙給他,第二天,黃毛試圖自己來開鎖,但是被自己中途攔下了,最後還是自己開的鎖。

最開始,林修想到的詭計是——房間其實沒有鎖,黃毛故意作出鎖了的樣子,但是第二天他開門的時候,房間確實是鎖上的。

問題還是要回到黃毛身上。

我的鑰匙是不同的……難道是!

他跑到大客廳,黃毛果然坐在那裡。

「把你的鑰匙給我看看。」林修對他說道。

「什!什麼!你個兇手想做什麼?」黃毛緊張起來。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的鑰匙。」

黃毛扭了扭高大的身子,不肯把鑰匙給林修:「萬一你拿了鑰匙想半夜去我房間殺我呢?」

林修見狀,沒有和他糾纏,直接去找了管家。

「管家先生,一二樓房間的鑰匙,能看看嗎?」

管家看了他一下,就帶他去了保管室。

看到備用鑰匙後,林修輕呼了一口氣……原來如此,果然是很簡單的手段。

「管家先生,可以幫我叫大家在大客廳集合一下嗎?」

*******************************************************

「兇手是如何進入短髮女的房間我已經知道了。」林修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所有人說道,「這其實是個小手法,但是由於一件事,讓我一直忽略了。」

他攤開手,手裡是自己房間裡的鑰匙。

「我房間的鑰匙和別人房間的鑰匙,樣子是不同的,所以我就下意識的以為,所有房間門的鑰匙都不同。但是實際並不如此……一樓二樓房間的門鑰匙,都是一樣的……所以兇手用的手法很簡單,他把短髮女的房間反鎖後,再將自己的鑰匙和短髮女房間的鑰匙偷偷調換,然後把自己房間的鑰匙給我保管。所以第二天,他才會早早的守在短髮女房間的門口,目的就是搶在我開門前把鑰匙調換回來,我說的對嗎——黃毛?」

「你……胡說八道,你沒有證據!」

黃毛這麼說著,語氣卻有些心虛。他扭了扭頭,視線卻投向了林修的旁邊。

「是嗎?」林修冷笑一下,「忘了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寫字的時候,不小心在那個鑰匙上畫了一筆,雖然不明顯,但是那一筆應該還在,如果你沒有調換過鑰匙,那麼那一筆就該在短髮女房間的鑰匙上。你把你房間的鑰匙拿出來看一看,是否有我畫的痕跡?」

黃毛額頭開始冒汗,他把手伸進兜裡,拚命的摩擦著那把鑰匙,然後才滿手是汗的把鑰匙拿出來:「給……給你看!」他的聲音有些結巴,視線卻很奇怪,他像是看著林修,卻又像看著林修旁邊的其他人。

「不用了。」林修看著明顯被摩擦過的鑰匙,彎起嘴角,「問題解決了。」劃痕……當然是沒有的。

「你不能憑藉這點就認定我是兇手!」黃毛焦急地反覆說道,「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

「哦,那加上紐扣呢?」

「紐扣那個,也不能當作決定性證據……這些,都不是決定性證據!」黃毛激動的說,「我不是兇手!你不能污衊我!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承認的!」

「隨便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林修站起來,瞥了黃毛一眼,「我去睡了。剩下的事等暴風雪停了後員警來處理吧。」

說完他就走了,順便看了眼時間,晚上10點過。

他不是員警,不是非要什麼確切的證據來抓人,他只是玩個遊戲,他只要找出兇手並且有理有據就行了……

雖然還有很多疑點,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應該可以到4分以上了,他想著,看起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做了個夢,夢的什麼他記不清了,只覺得胸口發悶,很難受,然後他就被驚醒了。

看了眼懷錶,已經早上6點半了。他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

8點過遊戲就結束了吧?等著我的是什麼?是回到現實世界還是又去另一個遊戲場地?

他穿好衣服,打開窗戶,發現雪已經停了。外面的景色白茫茫的一片,在黎明的陽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程光。他深深的吸一口,冰涼的氣息從口鼻一直傳入肺腑。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別館一樓,黑長直和短髮女的屍體依然在原位,因為要保持現場的完整,所以在員警來之前,她們的屍體都沒人動。

黑長直的屍體經過將近兩天,已經開始微微發脹,並且散發異味了。林修沒有多做逗留離開了。

打開了山莊的大門,他走到外面。

雪已經堆了厚厚一層了,他玩心大起,向後倒去,躺在雪地上,並且在雪堆裡打了一個滾。

不知不覺玩了一個多小時。

「阿嚏。」他打了個噴嚏,這才想起自己只穿著單薄的毛衣,並沒有穿外套,看了眼懷錶,是7點半。他回到了山莊,此時管家和女僕已經開始忙了。

「林修先生,剛從外面回來?」管家給他打了招呼。

「嗯。」林修紅著鼻子答道。

「出去的話記得穿上外套,穿這麼少很容易感冒。」

大概是因為他連續找出兩個兇手的緣故,管家對他的態度好了不少。

哦忘了說,雖然黃毛死不承認,但是管家出於謹慎起見安排了幾個僕人把他制住並綁起來,說是等員警來處理。

林修點點頭,原本打算去餐廳,但是鬼使神差的……他進入了書房。

為什麼要到書房來?林修也說不清楚,他心裡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在書房悠閒的走了一圈,漫不盡心的掃視著書架。

突然,一本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十一章 第一個遊戲(十一)

那是一本有些突出來的書,在一排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書裡,那本書像是被拿出來過,放回去的時候卻沒有放好,導致書的一角冒了出來。

林修把那本書拿出來,似乎是醫藥類相關的書籍。

他隨手翻開書,卻很輕易的翻到了中間的一頁。那一頁,像是被人狠狠的壓過,紙張上方還隱隱約約有指甲印的痕跡。

咦?

林修凝神看向那頁的內容,然後心裡大吃一驚。那頁正是講述阿司匹林的抗凝效應!

怎麼回事?他驀地想到,就在第一天晚上,黑長直死的前一天,短髮女和捲毛兩人在書房待了很久!是了,他之前就奇怪,普通人怎麼會知道阿司匹林的抗血凝效果,並把它用在殺人手法當中?說不定,正是看了這本書才想到的。

林修把書拿到窗前,明亮的陽光下,他看到書頁上還有些水跡。那是一圈一圈的水痕,泛著淺淺的暗色,被水跡覆蓋的紙張有些微微的發皺。

這是淚痕!林修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個淚痕……是怎麼來的?以前大小姐看書的時候留下的?林修想起那個看起來很瘦弱但實際卻很厲害的大小姐,不像是會把眼淚滴在書上的人,更何況,是這種內容的書籍……

那麼……另外哭的人……,林修想到,在第一天晚上,接近11點過的時候,短髮女突然大叫,而且哭的很厲害。

哭的原因?林修仔細的想著,似乎是因為捲毛有別的女人?

林修閉上眼,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正在客廳打牌,書房裡的短髮女突然大叫起來:「你說什麼!」

那是十分尖銳的聲音。那個聲音很大聲,那個聲音裡充滿了情緒。

是什麼情緒呢?林修拚命的回想著。短髮女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草重複。

是憤怒,怨恨,那不是普通的憤怒,是一種很深的怨恨。

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捲毛找了別的女人!林修猛地睜開眼,當時他卻沒有在意!為什麼呢?因為捲毛開門了,然後捲毛說道:「乖,別哭了,那個女人真的和我沒什麼。」於是大家都以為是短髮女在男女感情上的事鬧脾氣了。

當時捲毛的神情是怎麼樣呢?他微微側過頭,看起來像是對短髮女在說話,他的聲音很清晰,也比較大聲,所以大廳裡人的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句話根本不是對短髮女的說的,而是說給大廳的人聽的!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這句話打消大家的疑慮,讓大家以為短髮女的失態只不過是因為一些男女之間的事而已!

捲毛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想隱瞞什麼?

林修拿著那本書,仔細看著一頁。書頁邊上的指甲印甚至把這頁書也抓破了,有著明顯的痕跡。

林修能感受到當時看書人的憤怒,她的指甲狠狠的抓著書,以至於用力過猛,於是書頁不小心就被抓破了。

林修想著,他之前在指出短髮女是凶手的時候,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動機。

短髮女殺黑長直的動機是什麼?之前短髮女認罪後,他試圖問過,但是短髮女完全不配合,所以他也就沒有問出點什麼。

林修開始推斷,短髮女殺黑長直其實並不是謀劃已久的,而是臨時起意的。那一晚,捲毛大概對短髮女說了什麼,並且和黑長直有關。那些話讓短髮女憤恨異常,甚至起了殺心。然後兩人恰好又在這本書上看到了阿司匹林的抗凝血作用,於是一個殺人計畫就形成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又多了好幾個疑點。

黑長直酒裡的安眠藥是誰放的?如果是那天晚上短髮女才起的殺心,那麼短髮女根本沒機會在黑長直的酒裡放安眠藥,那個藥肯定是在更早的時候放下的,究竟是誰放的,又是為了什麼目的放的?這麼恰巧的給短髮女殺黑長直的機會。更何況……林修想起黃毛的證詞,說當晚是黑長直主動邀請黃毛喝酒的……在暴風雪肆掠的時候,在別人的宅子裡,黑長直為什麼要黃毛半夜去她的房間喝酒?

還有,短髮女既然半夜看到黃毛進入了黑長直的房間,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後面才吞吞吐吐說出來?她作為真兇,有黃毛如此好的可以禍水東引的機會,她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來讓大家誤以為黃毛是凶手來掌握局面?

林修大膽的推測,或許那晚黃毛走後,還有誰進入過黑長直的房間,以至於短髮女為了維護他,也沒有說出黃毛的事。而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短髮女帶著阿司匹林,於是就剛好在書房找到了用阿司匹林殺人的方法……真的是碰巧嗎?那晚,是捲毛先提起去書房,然後短髮女馬上跟上。

林修的思維飛速的轉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現。

短髮女認罪的前說了一句話,她說:「我明明把藥瓶處理掉了……」

但是事實上,阿司匹林卻在她的行李裡,而且被捲毛特別拿出來說了一下。

捲毛……究竟在這件事中充當著什麼角色?他很有可能就是這次殺人事件的推波助瀾者,但是他又同時為林修破案提供了很多幫助。

林修又突然想到,黃毛為什麼要殺短髮女?就像當初大叔說的,他完全沒必要殺短髮女,短髮女已經認罪,他根本沒必要冒著坐牢的危險去殺人。

林修此時腦子裡就像一陣閃電劈過。

他飛快的跑起來,他記得,黃毛被綁著的地方,在主樓旁邊的一個雜物室。

跑到雜物室門口,他一把推門進去,發出很大的聲響。

黃毛被驚醒了。

「你幹什麼?你還來幹什麼?」他對林修怒目而視。

林修說道:「問你一個問題,在黑長直死的前一天晚上,晚上12點過,你是不是因為頭痛,找短髮女要過治頭痛藥?」

這是林修第一次,如此鄭重而嚴肅的問一個問題,哪怕是之前責問短髮女和黃毛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

「什麼……什麼?」黃毛沒想到林修會問這個問題,他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回答道,「沒有啊?就算我頭痛我也不會找短髮女要藥……」

林修的臉沉了下來,他面色鐵青,上前抓住了黃毛的肩膀,說道:「告訴我,在我揭穿你的時候,你在看誰?」

「你說什麼……」

「當時你的視線很不對!」林修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告訴當時你在看誰!」

黃毛髮著愣,沒有說話。

「那我換個問題。」林修呼了口氣,「你換鑰匙的手法,是誰教你的?」

黃毛瞪大了眼睛。

「再問個問題,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你不像是會為了替別人報仇而去殺人的人,可是你卻殺了。」林修頓了頓,「你殺短髮女,是自己想殺的,還是有誰說了什麼讓你起了殺她的心思?甚至是不是他還承諾你,那種手法天衣無縫,不會有人懷疑你?」

黃毛呆住了,他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嘴巴張了張,沒有出聲。

看見他的反應,林修放開了他。

「我明白了。」他這樣說道,迅速掏出了懷錶來看。已經8點了!距離遊戲結束,只有10分鐘!真兇還沒抓到,那個人,那個人才是整個事件的推手,真正的幕後凶手!

他跑到別館二樓捲毛的房間,喘著氣拚命的敲門,然而一直沒人開門。他又快速的跑到餐廳,餐廳裡也沒人。

他抓住一個女僕:「有看到捲毛嗎?他在哪裡?」

女僕被他嚇了一跳,訕訕的答道:「那位很帥的先生嗎?我看到他剛剛好像出去了。」

林修放開她,立刻跑到大門口,一邊跑一邊飛速的在腦海想著。

如果說捲毛是幕後的凶手,這一切的推波助瀾者,那他……為什麼要幫他破案?無論是阿司匹林,還是鑰匙的手法,都是捲毛特地指出來的。如果沒有捲毛,他想破腦袋也不一定能想出真相。

故意借此洗清自己的嫌棄?不,絕對不是。究竟是什麼為什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捲毛的動機是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只要找到他本人問清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拉開山莊的大門,看到他要找的人正站在山莊的院子裡,背對著他。

「捲毛!」林修喊道。

「嗯?林修,怎麼了?」捲毛轉過身,看到氣喘吁吁的林修,問道。

「你……你……」林修喘著氣,過度的運動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捲毛突然意識到什麼,迅速跑到林修面前,在林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抓住林修的肩膀把他按在門上,狠狠的吻上了林修的唇。

第十二章 回到現實

那個看起來親切無害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侵略性的氣息。他的舌頭伸進林修的嘴巴,一次次的捲過唇齒之間的每一寸。

林修瞪大了眼睛,淡淡的血腥味迴蕩在他的舌尖。他想掙扎,但是捲毛的力氣比他想像中還要大,讓他絲毫不能反抗。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林修甚至覺得開始缺氧,一個機械的聲音就在他腦海裡響起:

「26號參加者,遊戲完成,請稍後,等待委員會為您評分。」

一道白光從他身上迸發開來,淹沒了他,也淹沒了他身邊捲毛的身影。

身上的桎梏消失了,林修感到捲毛放開他,還沒等到他對之前的事作出反應,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身處在一片白色的空間中,整個空間除了白色,沒有別的東西——除了他旁邊的捲毛。

一個威嚴帶有壓迫的聲音驟然從空中傳來:「評審結果已出。25號參加者,杜行,最終得分,5分。」

捲毛微微抬頭,眼神銳利的看向上方空曠無物的地方。

「26號參加者,林修。」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修也暫時拋開其他的想法,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分數。

「最終得分,5分。第一場偵探類競技遊戲結果——共同倖存。」

在另一個空間裡,k先生拿起一張紙。

「咦,共同倖存?真是罕見的結果。」k先生雙腿交疊,悠閒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掃了一下資料,然後突然放下腿,「不對,這個結果有問題。」

然後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林修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這時候他旁邊的捲毛突然像是鬆了口氣:「共同倖存啊,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聽見這句話,林修不自覺的看向他。

腦子裡卻在飛速的思考,企圖根據已有的資訊想要推測出整個事件的原委。

機械的聲音又響起:「第一場遊戲結束,參加者傳送回現實世界準備……」

「等等!」一個聲音突然出現,k先生的身影出現在白色的空間裡。

他背對著林修和捲毛,向前方空曠無物的地方深深的鞠躬,鄭重的開口道:「尊敬的委員會長,我是k,這次遊戲者的引導人,我要提出申訴,我懷疑25號參加者採用非法手段干涉26號參加者的比賽結果。」

過了良久,威嚴低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同意。」

k先生轉過頭,看向捲毛,不,應該叫杜行的人:「25號參加者,請你對你在遊戲最後做出的行為給予解釋,我們有理由懷疑,你不想26號參加者揭露某種事實,所以採取非法手段不讓他說出來。」

「解釋?這還用解釋。」捲毛露出一貫的戲謔笑容說道,「我喜歡他,看上他了,所以吻他,這還用解釋嗎?難道這個遊戲不允許參加者之間互相談戀愛?」

k先生皺了皺眉頭,然後轉過頭看向林修:「26號參加者,在遊戲的最後,你是否察覺到了什麼?請將你察覺到的真相說出來,這次遊戲你不該只得5分,應該得到更高的分數。」

林修想了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分數有什麼用?」

k先生說:「分數就是您的積分,積分到達100分您就可以不用再參加我們的遊戲了,分數越高,您就能越快結束。遊戲越到後面越困難,甚至到後期走的每一步都有生命危險,那時候得到高分非常困難,所以在最初的幾場遊戲裡,我建議您儘量拿個高分。」

「是嗎?」林修說道,「看來確實分數越高越好。」

「是的。」k先生說道。

林修問道:「我和捲毛……不,25號參加者,在遊戲裡是競爭關係?」

「是的。」

「但是在遊戲裡你們並沒有告訴我。」林修盯著k先生說道,「我甚至不知道遊戲裡還有另外一個玩家。」

「我很抱歉,但是規則如此,你們兩個任務難度不同,所以在其他方面會給任務難度相對較高的那個人一些便利。」k先生說道,「現在重要的是,請您說出您在遊戲最後察覺到的真相,這關係著您和您的競爭者的真實得分。」

林修嘆了口氣:「我倒是很想得個高分啦,不過很可惜的……我什麼都沒察覺到,難道這個偵探遊戲還有什麼真相嗎?不是兩個兇手都找到了嗎。」

k先生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那請解釋下你為何最後會急匆匆的去找25號參加者?」

「這個啊。」林修抓了抓頭,「我喜歡他,看上他了,以為遊戲要結束了馬上就看不到他了,所以才急匆匆的想去看他一眼,沒想到他和我一樣是參加者啊——這真是驚喜。」

「請您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啊……」林修笑著說道,「難道委員會不允許參加者之間談戀愛。」語氣和之前的捲毛一模一樣。

k先生面向兩人,眼神冰冷。

「既然如此,那是我多心了,申訴撤回。」

k先生最後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就逐漸消失了。

林修張了張口,想對捲毛說什麼,就聽見那個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參加者傳送回現實世界準備。」

這時候捲毛突然跑到林修面前,快速的說道:「告訴我你的手機號。」

「五。」聲如洪鐘。

林修愣了一下。

「四。」

「快點!」捲毛焦急的說道。

林修馬上意識到,這是捲毛想要在現實世界中和他聯繫。

「三。」

林修開口想要報號碼,然而記憶卻在此時卡殼。事情往往就是如此,越是想要記起什麼,就越記不起來。

「二。」

捲毛見狀,迅速的說出了一串數字。

「一。」

聲音剛落,林修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睜眼時,他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寢室。他此時趴在桌上,枕著手臂,像是方才打了個盹。

林修直起身子,晃了晃腦袋,模糊的視線逐漸了有了焦距,他下意識的拿起旁邊手機,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下午3點。日期還是他進入遊戲那天的日期。

難道是夢?

他揉了揉額角,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維。手機的短信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他立刻低頭,查看短信。

然後怔住了。

那是一條來自銀行的短信,表示他的帳戶上有人轉入了10w美元。

林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條短信,喃喃道:「居然是真的……」

也該想到這是真的。畢竟遊戲的這三天太真實了。黃毛,短髮女,黑長直……這些人的樣貌,神態動作甚至那些人死亡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還有捲毛,這個他之前以為是npc的人,居然和他一樣是遊戲的參加者。

他想起捲毛再最後報給他的號碼,那個應該是捲毛的手機號。他此刻滿肚子疑問又有些徬徨不安,確實需要一個「同伴」來交流。

捲毛說的那串數字……是什麼來著?林修努力的回想。

寢室門「嘭」的一聲被人撞開。

「林修,你在啊!」說話的是林修的室友胡文星,他剛打完籃球回來,正是滿頭大汗。

哢,思維徹底斷線。然後就徹底想不起來了。

哎,也是沒有緣分。林修無奈的站起來,和胡文星打了聲招呼,就出門直奔附近的銀行。

銀行的人不多,林修拿了號後,馬上就輪到他了。

「麻煩能幫我查下這筆轉帳的匯款人是誰嗎?」林修對著銀行櫃員說道。

「您好,這是現金存款,存款地區是美國,沒法查詢到存款人的相關資訊。」

意料之中的結果。

「那麻煩幫我把這些錢換成人民幣。」

「您好,根據國家外匯管制相關規定,個人外幣兌換每年的額度是五萬美元,您最多可以兌換五萬元。請問要兌換多少?」

納尼!

林修瞪大了眼睛:「每年只能兌換五萬美元?」

「是的。」

林修頓時有一種被k先生的坑了的感覺。

兌換完自己一年的額度,林修看到卡上多出的30多萬數字,心裡還是有些興奮的。畢竟活了21年,第一次擁有如此鉅款。

興奮之後,又有些說不出的惶然。因為他知道,這筆錢可以說他是用命換來的,僅僅是通過了第一個遊戲而已,後面還有無數個遊戲等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被抹殺。

他給自己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寒暄了幾句家常後,就把□□的密碼告訴了父母。

「媽,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記得要把我卡里的錢轉出來。」

「臭小子,說什麼胡話呢!再說了你個學生有什麼錢,你的錢還不是我們給的。」

「最近股市行情好,我炒股賺了些錢。」林修眼睛也不眨的撒謊。

和父母的通話結束後,林修心裡總算安定了些。就算我死了,他想著,也能用錢給父母一些補償了……

第十三章 第二個遊戲(一)

林修在食堂打了份飯回寢室,一打開門,就僵住了。

k先生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他位子的椅子上。

短暫的僵硬後,林修走了進去,把自己打包的飯放在另個室友桌上。

「你不該欺騙我。」k先生的聲音很低。

「尊敬的k先生,我怎麼敢欺騙您。」林修坦然的說道,「受騙的那個人應當是我吧。」

k先生雙腿交疊,說道:「你是指遊戲中還有另外一個玩家這件事嗎?」

「是的。」林修掰開一次性筷子,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怕被我室友看到嗎?」

「這個啊。」k先生輕笑一聲,「你放心,從你看到我的一瞬間開始,他們的時間就靜止了。」

「原來如此。」林修說道,「您來是為何事?準備再拿一把槍威脅我改口嗎?就像您之前做的那樣。或者您要告訴我下一場遊戲提前了,我現在就必須去參加第二場遊戲?」

「當然不是,我只是來給你解惑的罷了。不過,你貌似對我有很多的不滿。」

廢話!林修在心裡忍不住給他翻個白眼。

「原本,你和25號參加者只能存活一個。兇手和偵探,無論是被偵探找出來的兇手,還是沒有找出真兇的偵探,總有一個會被抹殺。」

林修拿筷子的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發出聲響。果然如此,他想著。

「但是最終結果卻是共同倖存。」k先生身子靠在椅背上,「你們利用了遊戲規則上的漏洞,使得最終兩人都完成了任務。我很不滿意這個結果。如果真的是這個結果就罷了,偏偏你們欺騙了我。」

「我並沒有欺騙您。反倒是您……您告訴我第一場遊戲沒有危險。」林修看向k先生,「但是事實上不是如此,我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抹殺。」

「我並沒有欺騙你。你在那場遊戲中確實沒有危險,『絕對不能殺掉偵探』,這是我們給兇手制定的規則。這就是我們最大限度的保障你的安全。」

「但是如果我沒完成任務,我會被抹殺。」

「這是d-h委員會遊戲的規則,並不是『第一場遊戲』內的規則,我並不算欺騙你。」k先生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深邃的眸子盯著林修,「你認為抹殺是危險?不……那不是,事實上,抹殺是最幸福的一種死法。」

林修沒有回答他。

k先生笑了起來:「你以為你做了一件好事?靠撒謊拯救了你的同伴?啊,共同倖存,多麼美好的結果。很可惜,你會後悔的。不久的將來,你就會無比的後悔沒有在那個空間說出真相,沒有讓委員會抹殺那個人。這個遊戲不需要同伴,同伴只會是背叛者,只會在你背後捅刀。」

k先生的眼眸裡似乎有著暗光,目光直直的對上林修的雙眼。他的聲音低沉柔和,暗示性的話語從他唇中吐出。

「你們會在遊戲中為了生存掙扎,互相欺騙,陷害,漸漸拋棄人性中美好的東西,喪失自我,變得殘忍,冷血,不擇手段。最後卻還是不甘不願帶著怨恨輸掉。那個時候,你就會悔恨的無以復加,你會恨死當時心軟的自己,你會恨死那個背叛者,你會在悔恨中結束自己的生命,甚至在死前你還會受到不小的折磨……」

「你也是這樣對25號說的嗎?」林修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沉穩,聽不出什麼波瀾,「一模一樣的話?甚至說得更多。」

「嗯?」k先生頓了下,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被這樣打斷。

「因為不管怎麼看,第一場遊戲裡,『共同倖存』這個結果都是25號所主導出來的。」林修說道,「而我呢,只不過是個被隱瞞真相的可憐人。您面對這樣的我都能滔滔不絕這麼多,可想而知25號參加者一定比我更加苦惱。」

聽到林修的話,k先生突然從原本坐著的位子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走到林修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林修立刻警惕起來,要掏槍了嗎?他此時有些懊惱想,不該如此衝動的,k先生要說什麼讓他說不就好了——面對這種表現欲強的中二boss,就不該打斷他的高談闊論。

k微微彎下腰,使自己的身子離林修更近,彎起嘴角:「真是讓人討厭的說法啊。我可是好心給你提醒,你卻如此的不領情。」

林修這是第一次能仔細看清k的五官,然而他卻全然被k先生的那雙眸子吸引了。那是比正常人顏色更加淺的眸子,不同於西方人的藍綠色,而是一種淺灰,甚至粗看之下會讓人覺得是銀色。

林修定了定神:「是嗎?那我很抱歉。」

「不,您不需要道歉。」k先生微笑著說道,但他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是我的錯,您可以按照您自己的意願做。」

林修深呼吸了幾口氣:「我的意願就是現在就結束這個遊戲,我不想繼續玩了。」

「很抱歉,這是不可能的。當然,如果您想用死亡來結束這個遊戲,那我還是可以幫您做到的。」

林修忍住心中的那絲恐懼,轉而說道:「既然這個不行的話……你不是說是來為我解惑的嗎?那我確實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這個總可以了吧。」

「當然。請講,如果在我的允許範圍內,我會儘可能的為您解答。」

「d-h委員會是什麼?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選上我?這個遊戲有什麼目的?」

「啊,真是讓人苦惱的問題……很抱歉,不能告訴您。」

林修安靜的看著他,臉上寫著「臥槽那你能做什麼」。

k先生直起身子,用一種十分優雅的姿勢向林修鞠了個躬,聲音卻毫無恭敬:「看來我的不請自來不僅沒有讓你感到愉快,反而讓你覺得困惱。那麼我就離開了。一週後我會再來找您,迎接您參加第二次遊戲。」

「等等。」林修突然喊住了他,「我和捲毛……不,我是說25號參加者,在下場遊戲裡還會遇見嗎?」

「這個啊,就看您的運氣了,也許會,也許不會。」k先生說道,「雖然您不領情,但是我之前給您說的都是真的。這個遊戲裡,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你錯了。」林修看向k先生,鄭重其事的說道,「或許其他人不能相信,但是捲毛一定可以相信。」

「為什麼?」k先生饒有興味的問,「別告訴我在評審空間裡,你們兩說的話是真的。我可不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言。」

「你沒有聽過人類世界的一句至理名言嗎?」林修微微一笑,一字一頓語音清晰地說道,「凡是自然卷的傢伙都是好人。」

「什麼?」k先生有些愕然,然後了皺了下眉頭,「有這句話?不會是你胡謅來騙我的?」

「我怎麼敢欺騙您。」林修十分坦然,「是不是真的,你之後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看林修不像騙人的樣子,k先生難得的露出了有些苦惱的樣子,喃喃道,「看來我關於人類世界的知識還是太過貧乏,這方面確實需要加強……」

他的聲音漸漸變小,身影也逐漸消失了。

林修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傻逼。」他對著空氣輕輕說道,像是終於出口一口惡氣。

**************************************************

一週後,k先生再度來到,林修也開始了他的第二場遊戲。

伴隨著一陣搖晃,林修睜開了眼睛。他反射性的坐起來,發現天花板的高度和平時不一樣。

「好疼。」

撞到頭了。

什麼狀況?林修下意識的向旁邊挪了一下,卻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地板摔了下去。

砰。重重落地的聲音。

「痛死了!」林修皺著眉頭向上看去,此時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摔下來。是一個雙層床,他剛才正睡在上鋪的位子。

肩膀,膝蓋,腰……身體到處都在隱隱作痛。還有剛剛撞到天花板的額頭。所以才會覺得眼前的事物在晃嗎?

不對,晃動是從地板傳來的。整個房間都在微微晃動。

怎麼回事?第二場遊戲……開始了嗎?

林修忍著刺痛的身體慢慢站起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很狹小簡陋的房間,只有一張簡單的雙層床鋪,就像老式大學宿舍的那種床。旁邊有個櫃子。櫃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箱子。然後就是一扇普通的木門。遠處還隱約傳來轟響。

是密室遊戲嗎?

林修走到門前,輕輕握住門把手扭了一下。門開了。

不是密室遊戲。

林修探頭出去看,發現外面是個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分佈著很多的房間,有幾扇門打開著,隱約還能聽到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在賓館裡?

不對,不是賓館,是……

林修眉頭緊鎖,然後看到了走廊盡頭那個圓形的小窗戶。

是船。林修感受著腳下的震動,他是在船上。應該是個大型的客輪。

林修把門關上,開始在房間裡找尋這次遊戲線索。首先的目標,是那個櫃子上的黑色箱子,然而在他走過去的中途,突然僵住了。

他的前面有一面鏡子,鑲嵌在牆上。剛才林修掃視房間時,並沒有看到它。

鏡子並不奇怪,讓林修僵硬的,是他的穿著。

他穿著單薄的藍白色橫向條紋的服裝。這是……囚犯服裝。

第十四章 第二個遊戲(二)

林修輕易的就將櫃子上的黑色箱子打開了,那個箱子並沒有鎖。

映入眼簾的是箱子裡整整齊齊擺放的籌碼,以及放在最上面的紙張。

林修拿起那張紙,和第一場遊戲一樣,這是用優雅漂亮的花體寫的「遊戲須知」。

「尊敬的林修先生:

您的第二場遊戲是『賭博遊戲』。遊戲的地點在一艘豪華客輪上,您所扮演的是一個欠下巨額債務的年輕人,本來您將一生都在還債的日子裡度過,但是這艘船給你帶來了希望。在這裡還有很多像您一樣走投無路的人,他們面臨的是和你同樣的狀況。這艘船將在兩週後靠岸,請您在兩週內靠賭博的方式贏得至少價值500萬的籌碼。遊戲初期會提供給您50萬的籌碼,請妥善使用。友情提示:您現在的等級是『囚犯』,只比最低等的『狗』高一個等級,請儘量贏取籌碼來提升自己的等級,否則您將在這裡寸步難行。

在遊戲結束後,d-h委員會根據您在遊戲中的表現給您打分,最低1分,最高10分,如果低於4分,您將永遠被留在這個遊戲裡。祝您遊戲愉快。

d-h委員會。」

和第一次同樣的狀況,在林修看到最後一個字的一瞬間,紙張瞬間化成粉末,在手裡消失。

「居然是賭博遊戲。」林修喃喃道,有些苦惱的扶額。他幾乎沒有賭博過,唯一做過的和賭博沾上點邊的,就是打麻將。還是過年回老家,硬被家裡的姑姑拉去湊數時打過幾次,平時基本不玩。

不過林修看過的賭博相關的影視作品以及動漫倒是不少。

林修開始清點箱子的籌碼,這是設計成類似硬幣般的圓形籌碼。籌碼根據顏色花紋以及上面的數字不同,有不同的價位。箱子裡的籌碼有三個價位,分別是1千,1萬和5萬。其中價值1千的籌碼有100枚,價值1萬的籌碼有20枚,價值5萬的籌碼有4枚,加起來正好是50萬。

要靠這些籌碼來博取500萬啊。林修苦笑道,用1塊博1塊容易,但是用1塊錢博10塊,卻是非常的困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這50萬博取10倍的利益。

完全就是……為難人。林修甚至懷疑這是不是k先生的挾私報復。

前途一片晦暗。他無奈的想,沒辦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值得注意的有兩點,第一是那個「友情提示」。這裡的遊戲者還分等級?根據紙上的線索來看,他正處於倒數第二的等級「囚犯」,而最低等的等級是「狗」,在他之上,應該還有不少高等級的人。林修猜測這些等級和遊戲者所持有的籌碼有關。

「等級」關係著什麼呢?

或許是住的環境,食物的品質,所享受的服務。也或許是關係著「權力」,在這個船上的權力,比如高等級的人可以支配低等級的人等等。總之,他目前的等級應該處於一個不妙的狀態。

第二就是,低於4分不是像第一場遊戲那樣被「抹殺」,而是「永遠留在這個遊戲」。這意味著什麼?

整理好思緒,他決定出門看看。

開門後仍然是那個長長的走廊,左邊一眼就能看到盡頭,右邊是個拐角。隱隱約約的,腳下傳來轟鳴聲,應該是船上機械設備運作的聲音。根據這個,林修推測他們應該是在客輪的底層。

林修邁著腳步向右邊走去,路過開著門的房間,林修裝作不經意的看了幾眼,大致可以肯定那些房間的構造和他的房間一樣,十分的簡陋,裡面是同樣穿著囚犯服裝的人在聊天說著什麼。

拐過拐角,林修停住了腳步。

他前方五米處有一個電梯,應該就是上去的路。然而有兩個身穿海軍制服的男人,他們面無表情,筆直的佇立在這個電梯門的前面。

林修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試著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兩個男人表情冷漠,眼神冰冷,根本沒有給林修半點關注,彷彿面前空無一物。

林修環顧了下四周,除了電梯之外,在另一邊還一個向下的樓梯,那是個有些斑駁的簡陋鐵質樓梯,蜿蜒向下,看不見下方是什麼。也許是船底倉庫。

「我可以上去嗎?」林修慢慢靠近電梯,沒有人回答他。空氣有些凝重。

「那我上去了?」大著膽子按下了向上的按鈕,電梯上面的數位亮了起來。突然一股寒慄從背脊處升起,林修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就被一個冰冷的物體抵住了額頭。

其中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正拿著槍按在他的頭上。

林修心驚肉戰,立刻舉起雙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對上男人的眼睛。

那個男人眼睛裡沒有任何感情,不像在看一個人,像是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我剛來,什麼都不懂。」林修小心翼翼的開口,「不能上去對嗎?那我退回去可以嗎?」他微微退後了一步,額頭離槍口遠了點。

男人瞥了他一眼,收回了槍。動作乾脆俐落,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林修見狀,急忙後退了好幾步,直到離開到足夠的安全距離,他才松了口氣。

「嘿!兄弟!」一個人突然從後方拍上他的肩。

林修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回過頭,是個高大的男人,板寸髮型,看起來壯碩憨厚的樣子。他穿著和林修同樣的囚犯服,此刻正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可真大膽。」他說道,「我們囚犯只能在這層以及以下活動,貿然上去可是會被處死的。」

「我不知道。」林修有些手足失措,「我剛來,還沒瞭解清楚情況。」

「我聽到了。你是剛才在臨時碼頭才上船的新人吧,之前沒看到你。」男人撓了撓腦袋,「不過真奇怪,上船的時候他們沒給你說嗎?」

「我……上船的時候有些魂不守舍。」林修解釋道,「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那時候心思都在其他的事上面,根本沒注意聽接待我的人說什麼。」

「你這可不行。」男人爽朗的一笑,「這邊規則可是很重要的,可不能漏聽。」

他自來熟的一隻手搭上林修的肩膀:「來來我帶你去我們真正該去的地方,順便給你講下這裡的規則。我叫王白舸,你叫我王哥就可以了。」

「王哥。」林修低眉順眼的喊道。

「好,王哥看你小子順眼,在這裡就幫幫你。」王白舸豪氣的說道,「你叫什麼。」

「我叫……」林修張了張口,本想吐出另外一個名字,但是他的聲音卻不受他的控制,不自覺的說出了他真正的名字,「林修。」

「好,我就叫你小林了。」

林修卻心下駭然。剛才……確實是不受控制的吐露真名。

這也是遊戲規則嗎?他垂下眼瞼。

王哥一邊帶著林修走,一邊說道:「這艘船上的人是分等級的,像我們這種就是囚犯,屬於最低等的,只能在船的底層活動,如果想要去上面,必須提升自己的等級。我們上面還有平民,騎士,貴族,國王等。等級越高,權力越大,所享受的待遇也越好。」

「要怎麼樣才能提升提升等級呢?」

「那個啊,向委員會繳納一定的籌碼就可以了。」

林修腳步頓了頓。

「委員會?」他看向王哥,「什麼委員會?」難道是……

「啊,就是這次遊戲的舉辦者。」王哥說道,「賭博聯盟委員會,這艘船就是屬於他們的。那些人……」

王哥聲音放低,偷偷的指了指那兩個站在電梯前身穿制服的人:「就是委員會的人,負責維護這艘船上的秩序。你別試著和他們說話了,他們就像機器一樣,只會按照指令做事,毫無感情。這船上還有很多這樣的人。」

「哎,是啊,剛才可是嚇死我了。」林修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對了,要繳納多少籌碼才能升級呢?」

「這個啊,成為從囚犯升為平民需要50萬的籌碼,從平民到騎士要100萬,從騎士到貴族要300萬,至於國王……那不是繳納籌碼就能達到的,那個需要賭博……不過現在給你說了也沒用。」

林修若有所思:「繳納的籌碼還能用嗎?」

「當然不能了。」王哥笑道,「這些是給委員會的,至於自己的籌碼,還得另外掙。所以不能剛剛擁有足夠繳納的籌碼就繳納。比如吧,我現在就有60萬籌碼了,但是我也不敢升級,因為繳納完籌碼後,我只剩10萬,這樣貿然上去,只會……」

王哥的話驟然停住了。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那個鐵製的樓梯前。

「只會什麼?」林修追問道。

「小林,這下面就是我們囚犯的賭場,我們的賭博遊戲都是在下面進行的。」王哥指了指樓梯下麵,說道,「王哥帶你下去玩。」

「啊?我還沒準備好。」林修顯得有些慌張,結結巴巴說道,「我對賭博完全不在行,不不,我是說我完全就不怎麼會……」

「你這可不行。」王哥笑起來,「我們上這艘船來就是玩這個的啊,這是這艘船上的規則。」

然後拍了拍林修的肩膀:「你不要擔心,王哥早就看出你是新手了,哥教你玩,保證你不會怎麼輸。」

「是……嗎?」林修猶疑的看著他。

「放心就是。」王哥面不改色的說道,「小夥子就是膽小,哥還會坑你不成。實在害怕的話最開始可以玩小點。不過你得先回去拿籌碼,看你的樣子,籌碼還在房間裡,沒帶出來吧。」

「我,我要帶多少?」

「都拿上。」

「我可不敢……」林修連連搖手,「可以只帶一部分嗎?」

「也行,總之最少帶10萬,太少了沒人和你玩。」

林修點點頭,慢慢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低著頭,燈光打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這個王哥是好人嗎?林修想著,或許是,或許不是。他更傾向於後者,雖然之前嗆了k先生一番,但是他也沒敢忘記k先生的話。

第十五章 第二個遊戲(三)

林修提著10萬的籌碼,跟著王哥走了下去。

賭場的樣子倒有些出乎林修的意料。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豪華的場面,看起來十分簡陋,房間裡擺了十來張賭桌,每一張賭桌錢或坐或立都圍滿了人。他們都穿著囚犯服裝,大部分人都神情緊張,情緒亢奮,還有一部分人卻是笑語盈盈,隨手拋出籌碼,看起來泰然自若。

另外讓人注意的,就是好幾個穿著海軍制服的人,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在賭場巡邏。

「王哥,你來了。」一位女人優雅的走了過來,雖然穿著囚犯服,卻遮掩不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這位是才來的小兄弟?」女人伸出纖纖細手搭在林修的身上,「之前沒看見過。是從上面下來的?」

「不是,他是新人,今早船停在臨時碼頭時才上船的。我認他做弟弟,他叫林修,你們可要好好招待他。」

「那是當然,王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女人摀住嘴笑了起來,一雙美目明豔動人。

「你先去玩吧。」王哥對女人說道,「我先帶他熟悉下賭場。」

女人點點頭,拍拍林修的肩:「小夥子運氣好,剛來就認識王哥了。」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就踩著步子離開了。

王哥給林修介紹到:「這邊的賭博和外面不太一樣,是沒有賭博機的。」

「沒有機器?」

「是的,賭博都是在人與人之間進行的,並沒有像老虎機,□□這樣的賭博機。贏得籌碼的唯一方式就是從別人手裡贏錢,而不是從機器裡。」

林修眨眨眼:「那都玩什麼?」

「這就是這個賭場的魅力之處了!」王哥大笑起來,手臂張開,情緒激揚地說道,「你想賭什麼都可以,想玩什麼都以,想定什麼樣的勝負條件都可以!不管你的玩法有多荒謬,只要賭博雙方同意,就可以玩!」

林修正想說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譁然。循聲望去,一大群人正擁擠在一張賭桌旁,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那裡發生了什麼?」

然而還未等到答案,男人痛苦的大喊驟然響起,劃破了整個房間。緊接著是女人的尖叫聲,人群騷亂起來。王哥皺了皺眉,大步向前走去,林修也默默跟了上去。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從人群的縫隙中,林修總算看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一隻斷臂躺在地上,一個男人摀住自己的傷口在地上痛苦的□□,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地上的血被人群踩得到處都是。他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海軍制服的人,手上拿著一把大刀,刀上的血正慢慢的滴到地上。這人半邊臉上也被濺上了血,加上他冷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地獄來的使者。

林修的第一反應,是這個斷臂人觸犯了什麼規則,被所謂的「委員會」的人給懲罰了。然而事實並不是如此。

「還要繼續嗎?」

人群漸漸分開,從賭桌的對面走過來一個身材纖細的長髮男人,他的頭髮順貼的紮在腦後。男人身材高且瘦,肩膀並不寬,腰很細,儘管穿著囚犯服裝,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是個完美的倒三角。最讓人驚異的是他的臉,對男人來說,這是一張過於漂亮的臉——白皙光滑的皮膚,高挺的鼻樑,還有一雙鳳眼美目。

妖孽得顯得有些女氣。

他走到斷臂男人的身前,毫不在意的踏上那些血。然後抬起一隻腳踩在男人的胸前,彎下腰把臉湊近,像是在仔細觀察他痛苦的樣子,唇角上揚:「嘖嘖,真是可憐啊,叫得這麼痛苦,還被大家圍觀這種慘狀。」

那是一種羞恥的語氣。

「你等著!我遲早會弄死你!」斷臂男人低吼道,聲音很沙啞,雖然放的是狠話,但是聽起來沒有什麼底氣。

「不用等了。」妖孽男人笑了起來,「就繼續賭吧,你還有另一隻手臂呢。」

他聲音放低:「要繼續嗎?只要你點頭,委員會的人就能立刻把你扛起來放到賭桌前。要賭你的另一隻手臂嗎?」

旁邊半臉濺血的委員會的人的視線也正好移了過去。

斷臂男人眼睛瞪得很大,然後艱難的搖頭。

「為什麼不呢?說不定下次就贏了。」妖孽男人低笑,「說不定也能弄斷我一條手臂呢……啊,手臂多沒意思,賭命怎麼樣?輸的人就去死,聽起來很棒,對吧?」

斷臂男人驚恐的猛搖頭。

「嘖,沒意思,不好玩。」踩在胸口的腳收了回來。

之前給林修打過招呼的女人走了過來,依偎在王哥旁邊。

王哥低聲問她:「這個人是誰,我怎麼沒見過。而且把大雷弄得這麼慘。」

女人臉色很難看:「今天剛來的新人……本以為是個餌,沒想到是條魚,還是條鯊魚。」

王哥皺眉,看向林修:「小林你認識他嗎?今天剛來的,應該和你一起上船的。」

林修似乎被嚇到了,好一會兒才答道:「不認識。」

王哥和女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王哥說道:「不好意思啊小林,剛來就讓你看到這種事。」

林修搖搖頭:「沒……沒事。」

女人向他眨眨眼:「小林你在這等,或者到處看看熟悉下這裡,我和你王哥還有事要談。」說罷就把王哥拉到了一邊。

這時候船上的醫務人員來了,他們訓練有素的撿起斷臂,給地上的男人迅速止血,然後把他放到擔架上抬走。林修也獨自開始逛賭場。

總是要先熟悉一下,再賭吧,他想著。這個賭場,比想像中危險。

「大雷完了。」女人輕聲對王哥說道,「他之前得罪的那些人會把他吃掉,死就罷了,如果不幸成為狗……」

「他不像那麼衝動的人,為什麼會和人賭手臂?」

「具體我也不清楚,正在讓小柏打聽,那個新人……」

「你覺得那個林修怎麼樣?」王哥打斷了她,「我之前覺得他是餌,想獨吞。但是現在……」

「再觀察一下吧,也許就是餌呢?這次的新人品質參差不齊。」女人摀住嘴輕笑起來,「今天上午你不在,有個新人直接繳納50萬上去了。」

「直接上去?」王哥嗤笑一聲,「這麼愚蠢,現在已經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吧。」

遠處王哥和女人在說什麼林修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沒有心思去知道。他此刻如芒在背,坐立不安。身後灼熱的目光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回過身,果然看到先前的妖孽男人在他身後一米的地方,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有什麼事嗎?」林修問道。

妖孽的男人向前踏了一步,臉湊得很近,鼻尖幾乎要撞上,他的表情很興奮,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玩具。林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男人見狀,向前一伸手直接拽住林修的肩膀。他雖然身材看起來來很瘦弱,力氣卻十分的大,林修被他拉住的一個踉蹌。

「自我介紹一下。」妖孽男人湊到林修耳邊說道,「我是司雪峰,19號參加者。你是幾號呢?」

林修內心驚濤駭浪,表面卻不動聲色:「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男人似乎很亢奮,「不過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我們來賭一場吧!」

「不。」林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開玩笑,看了剛才那麼兇殘的一幕後,鬼才願意和他賭。

「為什麼不?」男人拽著林修的肩膀不放,表情有些疑惑,「我們才是同類不是嗎?這裡的人太沒意思了,稍微賭大點都不肯,就剛才那個人有點意思,可惜不小心被我玩殘了。」

然後他又有些抱怨地自言自語道,「早知道他那麼不經玩,我就不那麼急了,應該先從手指開始,五根手指全部切完,然後再是手臂……」

林修不想聽變態的念叨,直接甩開他的手,抬起腳就走。

「不許走!」司雪峰拽著他不放,說道,「你不和我賭我就不放你走!」

林修不禁扶額,這人如此殘忍,但說話卻又像小孩一樣,十分難纏。王哥瞥了這邊一眼,繼續和旁邊的女人說話,並沒有來給林修解圍。

林修嘆了口氣,無奈的問道:「你現在有多少籌碼?」

司雪峰愣了一下,然後答道:「100萬多吧,怎麼你不夠嗎?沒關係的我可以送給你一些,只要你和我賭。」

「你為什麼不繳納50萬籌碼上去呢。」林修說道,「上面應該有很多和你一樣的變態,不,我是說和你一樣喜歡玩刺激遊戲的玩家。」

「上面?什麼上面?」司雪峰困惑不解。

林修想起,他之前也是一無所知,是王哥給他介紹後他才知道的。於是就給司雪峰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司雪峰點點頭,然後依然抓住林修不放,「我會上去的,不過在那之前,你先和我賭一把。」

林修一直語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為什麼一定要和我賭。」

「因為我們是同類啊。」妖孽男人展眉一笑,「能在第一場遊戲裡存活下來的,都是惡魔。」

第十六章 第二個遊戲(四)

這倒楣孩子究竟第一場遊戲遇到了什麼。

林修絞盡腦汁的想著拒絕的方法。開玩笑,他個沒出新手村的1級新人可不想一來就挑戰boss。再怎麼說也得先打幾隻新手怪升升級好嗎。

「小林你們就玩玩吧。」

林修愣了一下。就看到王哥攜著女人已經走了過來。

「我……」

「不用怕。」王哥拍拍林修的肩膀,「有王哥幫你。」

卻沒想到司雪峰啪的一下拍掉了王哥的手:「誰准你碰他了!」

王哥怔怔地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他就是個神經病。林修嘆了口氣,然後轉向司雪峰:「如果你一定要我和你賭的話,可以,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司雪峰眼睛一下就亮了:「說!」

「第一,我現在只有10萬籌碼,我只賭這麼多,輸完就結束,不接受更多的條件。」賭手臂什麼的想都別想。

司雪峰有些失望:「第二呢?」

「第二,遊戲的方式,規則,賭注,還有勝負條件都由我定。你可以決定要不是要跟我賭。」

「沒問題,什麼遊戲我都能玩!」司雪峰一下子喜笑顏開,躍躍欲試,「無論是俄羅斯輪/盤還是殺人遊戲還是……」

林修果斷打斷他:「我們玩石頭剪子布。」

旁邊的王哥聞言有些驚詫:「小林……這個遊戲小兒科了……」

「太棒了!」說話的是司雪峰,他目光炯炯看著林修說,「我果然沒看錯你!居然選了這個遊戲。」

「石頭剪子布,這是最平衡的遊戲。」司雪峰眉飛色舞,抓住林修的肩膀說道,「在集合規則裡,石頭剪子布不是遞移的,它和偏序集合不同,因為一般偏序集合裡較『大』的元素是比較接近最優化選擇。可是,在石頭剪子布這個集合裡並不存在。因為剪子、石頭、布都不具遞移關係,所有元素都可傳遞到自己身上,所以她是非遞移的。這種非遞移性或者迴圈相剋特性,使得石頭剪子布成為最平衡的遊戲,規則絕對平衡,簡單明瞭沒有任何漏洞可抓。但是同時,它又並不是枯燥無聊的遊戲。表面看起來這是一個純粹碰運氣的遊戲,然而事實不然,這個遊戲更多的是一種『心理博弈』,先要贏的話必須掌握對方的心理,也要避免出現認知偏見。這場遊戲裡,雙方都要以各自的心理戰術……」

林修啞然無語,拍開了司雪峰的手:「冷靜,我們就玩一把。」

最後,他們在請來委員會的人見證,定好規則。兩人以10萬元籌碼為賭注,進行石頭剪子布遊戲,贏者贏取籌碼。一輪就定輸贏,如果兩人平手,則進行第二次遊戲,直到分出勝負。勝負一旦出現,遊戲立刻結束,之後不管贏家或者輸家有什麼要求,都不予批准。

他會用什麼計策呢?司雪峰看向林修,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他心底有些興奮。他會故意說他要出什麼然後擾亂我的心理嗎?或者他會用折返的招術,最後微調自己的出拳策略。

他仔細地盯著林修,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三,二,一。」委員會的人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雙方出了拳。

林修出的布,司雪峰出的石頭。

「林修勝!」委員會的人立刻宣佈,這場賭博就此結束。

林修拿到贏來的10萬籌碼,朝王哥點點頭,準備回房間。

司雪峰卻追著他不放。

「你太厲害了!」司雪峰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推測出我要出石頭的?對了你是利用了委員會喊口令的時候那毫秒的差異觀察到的嗎?或者你是從我表情或者眼神裡看出我要出石頭?我就不行了,我完全看不出你要出什麼,你完全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你一定在心理博弈方面是個高手,而且有著極強的觀察力……」

林修無奈極了,他怎麼就沒看出這個人不僅神經病而且腦補能力還那麼強呢。他轉身抓過司雪峰的手:「我什麼都沒想,就是隨便出了個,運氣好罷了。」

司雪峰一臉不相信。

**************************************

最後林修終於把司雪峰打發了,回到房間,一臉頹然的倒在床上。真是頭疼啊,他揉揉眉心。這次遊戲感覺比第一次難搞多了,而且沒想到一來就碰到個參加者,還是個看起來有些神經病的參加者。

不知道……捲毛在不在這個遊戲裡呢,林修不禁想著。剛才在賭場並沒有看到他,他不著痕跡的和王哥打聽了一下,但並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今天他是沒心情繼續賭了,明天再說吧。一想到又要見那個司雪峰,他就頭疼。更何況……那個王哥真正的目的,還沒有顯現出來。

晚飯是穿著水手服的船員送來的,很簡單的盒飯,但是份量很足。

晚上睡覺時林修輾轉反側,腦海裡一直在回想自己看過的賭博動漫或者影視作品。

這裡的賭博是公平的嗎?會有人出千嗎?不,應該說肯定是會有的,就是會不會被他遇上的問題。

委員會的那些人,究竟扮演的什麼角色?他們是賭注的執行者,賭博條件的見證者。這裡幾乎一切的遊戲都在他們的視線下進行,他們並不會幹涉遊戲的進程,只是在遊戲結束後保證賭注能如約交出。另外他們也可以充當荷官,今天他看到好幾個賭桌上,都是穿著海軍制服的人在發牌。但並不是一定,其他賭桌上也有穿著囚犯服玩家在充當荷官的角色。

他們是真的像機器一樣只會按照規則活動,還是有被收買的可能?

另外,最重要的,在這個遊戲裡,還有幾個和他一樣的參加者?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是競爭關係還是合作關係?

不知不覺,他便睡著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

原本他還擔心怎麼應付司雪峰,到賭場後才發現,他想多了。司雪峰在早上就已經繳納50萬上去了,據說他昨天晚上輸給林修後,又回賭場贏了大一筆錢才走的。

讓林修有些詫異的是,賭場的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奇怪,那是不懷好意的眼神。

王哥遠遠地看到林修,神色複雜。

女人湊到他身邊問道:「王哥,怎麼辦?」

王哥臉色很不好看:「你去會會他。」

「可是……」

「我氣不過!」王哥咬牙切齒,「那個人在眾人面前那麼侮辱我們,他走得時候說得話簡直就是直接打我的臉!如果我不給這個林修一點教訓,我就沒辦法在這混了!」

「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這個叫林修的人定然不簡單。」女人猶豫的說道,「我擔心……」

「沒關係。」王哥說道,「他現在有60萬,你就拿60萬和他賭,就算你輸了不過也就損失60萬,我補償給你。如果他輸了……」

王哥冷笑:「我要讓他變成畜生!」

林修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了?」林修向王哥走過去,裝作無意的說道,「王哥不是說要教我賭博嗎?不好意思昨天那個情況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教也一樣吧?」

「當然了,小林。」王哥立刻笑容燦爛,拍拍站在他旁邊的女人的肩膀,「今天讓娟娟陪你玩,王哥專門讓美女陪你,可不要太感謝王哥啊。」

女人化著精緻的妝容,本身就很漂亮的臉此刻顯得更加奪目。她上前攬住林修的脖子,整個人貼在林修身上,飽滿的胸脯也按在林修胸前,若有若無的香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請多指教了,小兄弟。」女人的聲音嬌媚動人,聽得讓人心裡發癢。

林修身為一個宅男,哪被美女這麼親密的對待過。紅暈從他的耳根蔓延到兩頰,他像火燒屁股一樣急急忙忙把女人推開。

「不……不用這麼親密吧。」林修結結巴巴的說。

「哈哈。」王哥爽朗的笑道,「小夥子害羞了啊!喜歡娟娟嗎?她很漂亮對吧。你陪娟娟賭一局,贏了就讓她陪你一晚上,怎麼樣?」

林修連連擺手:「別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王哥一手搭住林修的肩膀,曖昧的說道,「她的滋味可好了,床上技術也不錯,保證讓你爽翻天。」

「王哥。」女人撒嬌似的說道,「怎麼這樣說人家,多不好意思。」然後秋波微轉,含情脈脈的看向林修。

林修作出面紅耳赤的樣子,低下頭,思緒萬千。

王哥究竟要做什麼?他們有什麼目的?不管有什麼目的,他們的最開始手段應該都要引誘他賭博。所以現在該怎麼辦?繼續拒絕然後找個藉口回去?

林修問著自己。

真的要退縮嗎?他要贏得500萬,卻遲遲不敢邁出第一步,一直是逃避的心態。在這裡就退縮,如果上去了……該怎麼辦?不難想像,上面的兇險程度比這裡只高不低。如果在這裡都這麼懦弱不敢面對,那麼他在這場遊戲裡,只有死掉的份。

更何況,「囚犯」之間賭的籌碼,應該是很低的,比如這裡的賭場,最廣泛用到的籌碼一千的籌碼,說明大家賭注普遍不高。如果上去……不難推測,上面用的籌碼價值肯定比這下面大得多。也許一局就能讓他輸的傾家蕩產。

乾脆不如……趁在這下面,輸贏還不大的時候,磨練一下自己!再怎麼樣,總是要面對新手怪的。

思及此,林修抬頭,向王哥笑道:「那就……賭一次吧,我是新手,王哥,還請多指教。」

第十七章 第二個遊戲(五)

賭博的方式是梭/哈撲克。

「不會就學啊。」王哥說,「這是這裡最常見的賭博方式,你想在這艘船上待下去,遲早也是要學的。」

林修雖然沒玩過梭/哈,但是畢竟是看了那麼多賭博相關的作品,也是明白規則的。

「不過我們這裡的梭/哈是5carddraw,並沒有明牌,並且可以換張。」

王哥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後,他就和那個叫娟娟的女人坐在了賭桌上。

「小林,你準備了多少籌碼?」

林修想了下說道:「10萬吧。」

「這怎麼行。」王哥說道,「把你籌碼都拿來,拿60萬來玩。底注5千,你10萬能玩多久?娟娟都準備了60萬,你個大男人不會連個女人都不如吧!」

女人也適時把自己的籌碼箱子放在了桌上,把籌碼倒了出來。

「這裡是60萬。」娟娟白嫩纖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朝林修一笑,「你也會拿出這麼多的,對吧?」

「好吧……那就聽王哥的。」林修說道,然後把自己的箱子打開,「其實……我也帶了這麼多。」

「又不一定用完。」他想著,「一旦發現形勢不對,就立刻結束遊戲好了。」他雖然是想磨練自己,但也不想把自己賠進去。

這樣一想,心裡就安定了。

「對了,小林。如果你後面籌碼不夠,還可以向委員會借。」王哥說,「我們囚犯每人最多可以借200萬的籌碼,而且只能借一次。利息是一天五成,利滾利……不過當天還款倒是不用付利息……我勸你如果不是穩贏且非借不可的局面,還是別借的好。」

王哥當著眾人面開了一副新牌,開始洗牌。

林修這時開口:「王哥,你當荷官嗎?」

「是的。」

「我有個不情之請。」林修托著腮說道,「可以讓委員會的人來當荷官嗎?」

「小林,你是什麼意思?」王哥臉沉了下來。

「沒什麼意思。」林修眨眨眼。

女人撒嬌似的拉著王哥的手臂:「王哥,就聽他的吧。」

王哥請了委員會的人來當荷官,他把牌交給荷官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和在荷官說著什麼。

「小修。」娟娟突然站起來,她之前坐在林修對面,此刻整個人彎下腰,手撐在桌子上,她聲音突然變得很嫵媚:「我可以叫你小修嗎?」

由於彎著身子,她的衣服領口垂下來,從林修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的胸部。

林修:「……」

大姐你又玩什麼!

「姐姐玩的不好,小修一定要手下留情啊。」女人說道,纖纖素手摸上林修的臉,「不要讓姐姐輸得太慘。」

然後她又泰然自若的坐了回去。

荷官這時候已經到位,他面無表情,彷彿戴著面具,聲音冰冷:「雙方是否同意彼此定下的賭博協議?」

林修點點頭。其實就是一般的賭博規則,之前詳細說了,林修覺得沒什麼問題。另外他們約定了籌碼的上限和下限,上限5萬,下限5千。

賭局開始了。雙方各往底池裡投了5千籌碼。

周圍旁觀的人也自覺的從正賭博兩人的旁邊離開了,轉而站到了一旁看不到兩人手裡牌的位置旁觀牌局,王哥也是如此。「在進行遊戲的人周圍不能有其他人」這是委員會的規矩,表面上是為了公平以免有人洩牌作弊……實際上呢,誰知道。

荷官給林修和女人每人發了五張牌。

林修拿起來看,兩對,還算不錯的牌。他把剩下的一張牌推出去,「換一張。」

「只換一張啊。小修的牌不錯哦。」女人推出三張,「換3張。」

很可惜林修換來的牌沒什麼用,沒湊成葫蘆。

林修謹慎的加了五千的籌碼。

女人推出籌碼,「加注,5萬。」

「一來加最大的,她是真的有好牌還是唬我呢?」林修想著,「換三張說明她之前的牌不怎麼樣,換來的牌湊成好牌?概率很低,不如賭一把。」

他把籌碼推出去:「跟注。」

荷官開牌,事實證明林修是對的。女人並不是什麼好牌。

「哎呀,沒唬成呢。」女人作出一副懊惱的樣子,然後向林修嫣然一笑,「小修好厲害。」

林修運氣不錯,連贏了幾把,也許就是所謂的「r'sluck」,很快他的桌上就堆了不少籌碼。他算了算,大致贏了20萬了。

荷官準備再次發牌,林修抬起了手:「到此為止。」

他向對面的女人燦爛一笑:「我不玩了。」見好就收是個好品質。

「這可不行。」女人說,「小修贏了就想跑嗎?」

林修坦然的點點頭,然後準備收起籌碼。

「遊戲不能結束。」開口的是一直面無表情的荷官,他的聲音很冰冷,語調毫無起伏。

林修驚愕:「為什麼?」

女人用手擋住嘴輕笑,眼波流轉:「當然是因為我們事先定好的協議啊。」

協議?什麼協議?

林修眉頭緊蹙,看向荷官。

荷官漠然的說道:「雙方事先達成協議,除非一方籌碼為0,否則遊戲不能結束。賭博開始前已徵得雙方同意,確定該協定生效。」

「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協議!」林修震驚的站起來,「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協議!」

「咦,小林你不知道嗎?」女人一臉詫異的看向林修,「之前不是說好的嗎?你也同意了。」

「什麼時候!?」

「當然是遊戲開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王哥突然開口,「我給荷官說的時候,你正在旁邊,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且荷官也問過你是否同意,你也同意了。」

開始前?……是那個時候!

林修驟然想起,王哥把牌轉給荷官的時候,似乎在說什麼話,他當時正要聽,對面的女人就突然站起來,然後干擾了他的注意力。

「我並沒有聽到!」林修緊緊的盯著荷官,「這項協定我不知情,這對我不公平,我要求協議作廢!」

荷官神色冰冷:「協議已經確認生效,不能作廢,遊戲繼續。」

「哎呀,小修。你擔心什麼呢。」女人脆若銀鈴的聲音響起,「你這麼厲害,很快就能把姐姐贏光了,該擔心的是姐姐才對。」

她拍拍胸口,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如受驚的小鹿一般,嫻雅可愛,我見猶憐。

「尊敬的委員會先生,在那個王哥對您說出協議的時候,對方……」林修指了指對面的女人,「故意干擾我,致使我沒聽見協定內容。這種另一方不知情的協議,不能生效吧?」

荷官空洞的眼神終於投向了林修,他開口道:「之前定好的協議不能作廢,不過可以改變。如果雙方此時都同意結束遊戲,那麼可以結束。」

「我可不同意哦。」女人說道,「姐姐還要繼續和小修玩呢,怎麼能同意結束呢。」

林修與委員會的人理論了好半天,無奈對方咬死不鬆口。他有些頹然的坐下來。

不用想了,他靠在椅背上,焦慮的揉著頭髮,後面的局勢一定會向不利他的方向發展。這兩個人會使出真正的手段,讓他節節敗退。他幾乎可以想像後面的情節,不外乎就是女人不斷的贏他,然後他的籌碼不斷減少……直至輸完。

太大意了。他想著,我該怎麼辦?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女人,還有旁邊的王哥,覺得自己當初同意這場賭局真是太蠢了,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不不,蠢得不是他同意這場賭局,而是他大意的忽略了兩人設的陷阱。

為什麼會大意呢?他反思著自己,是因為他心裡存在的那份優越感吧……是的,優越感,雖然不明顯,但是林修面對這裡的人,他是心底有種隱隱的優越感,那是玩家對npc的優越感。他把自己視為玩家,像是在玩一場遊戲,把這裡的人物視為遊戲npc或者怪,居高臨下的看待他們。

在第一場偵探遊戲裡,這種心態能讓他冷靜的分析各種情況,能讓他把心裡的疑問條理清晰的羅列出來,能讓他面對屍體也面不改色,那時候,這種心態是他的優勢。

但是在這個遊戲裡,這種心態卻是致命的。

他之前妄把王哥和女人當作新手怪來磨練自己……

真是不自量力啊,他苦笑,怕是這次不僅不能磨練自己……還會把自己賠進去吧。

不過再追悔莫及也沒有用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遊戲繼續。

「開牌。」林修甩出自己的牌,「我是三條。」

「哇!小修的牌真好!」女人遺憾的說道,「我就不行了,一手爛牌。」

林修抬手準備把籌碼撥弄到自己這裡。

「啊!」女人又驚詫的叫起來,「等一下。」

她把自己攤開的牌移動了幾下,喃喃道:「把這張牌放在這的話……咦,居然可以排成順子!」

「我是順子呢!」女人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喜笑顏開,「運氣真好,居然贏了小修。」

如同在壘砌的高高的積木下方抽出一塊微不起眼的木塊,整個積木轟然倒塌。之後的局面完全一邊倒,林修基本每一把都輸。就算他到後面幾乎每一把都棄牌,也絲毫減緩不了他籌碼減少的速度。

他感覺自己一腳踏入了滿是荊棘的陷阱,苦苦的在陷阱裡掙扎,被刺得渾身是血。

很快他的籌碼只剩下10萬。

女人不自覺的微笑,低下頭收斂住自己眼中的輕蔑鄙夷。

「不過是個餌。」她暗自想著,「還是個最愚蠢最低級的餌。我和王哥當初居然也差點被唬住了。」

然後她看向林修還算端正的五官和比普通男生更加白皙的皮膚,又有些遺憾:「可惜了,這個少年姿色還行,淪為狗之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讓我先玩玩再交給委員會呢?」

林修很沉默。

果不其然的發展,果然敗得一敗塗地啊。

隨即他又自我安慰似的想著,沒關係,一般動漫裡的主角遇到這種情況最後都能一發逆轉的。

可問題是——我是不是「主角」呢,他又無可奈可的想著。

荷官再次發牌,牌沿著順滑的大理石桌面滑到林修面前。

林修拿起牌,眼睛有了光彩。是葫蘆,很好的牌。

「我不換牌。」林修深吸口氣,把牌壓下來,說道,「加注,5萬。」

「小修牌很好啊。」女人輕笑,「棄牌。」

林修嘆氣,每次都是這樣!幾乎每次他拿到好牌,女人都會棄牌,就像看穿了他的牌一般。

之前林修有懷疑她可能是在出千,可是他完全看不出她是怎麼出千的。發牌的是委員會的人,他們應該是絕對不會幫忙女人作弊的,那就是女人偷偷換牌?但是女人把囚犯服的袖子挽在胳膊上,根本看不出哪裡藏牌。

最重要的是,林修光是懷疑是沒用的,他必須拿出女人出千的證據,委員會才會承認,拿不出證據的話,再多的懷疑也是沒用。

又一次發牌。林修看著自己的牌,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居然又是葫蘆,三個j,兩個8。他擔心女人又棄牌,於是裝作猶豫的樣子,加了一萬的籌碼。

「我的牌很好呢。」女人說道,「加注,5萬。」

林修暗自欣喜,跟注,然後開牌:「葫蘆。」

「這麼巧。我也是葫蘆。」女人亮出了手中的牌。

是三個q的葫蘆。

林修呆若木雞。

「呀,運氣真好呢。」女人笑顏逐開,「剛剛能贏小修,真險呢。」

女人拿起桌面上的紅桃q,「這張紅心女王真是我的幸運女神。感謝它。」女人眨著眼,吻了那張牌一下。

時間只過去了幾秒鐘,但林修的感覺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他渾身僵硬,如同被冷水潑了一般,他感覺自己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不不,我要冷靜,他對自己說。我要冷靜,還有機會,我的籌碼還沒輸完,我還能逆轉。但是此刻,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和恐懼感向他襲來,哪怕是在面對k先生指著他額頭的槍時,他都沒有如此緊張恐懼過。他沒法再欺騙似的自我安慰。

我真的……能逆轉嗎?

「小修,也許下局就是你的最後一局了哦,你現在的籌碼不足5萬了。」女人說道,「不過也別喪氣,說不定能最後絕地大反擊呢……你說是吧?」

第十八章 第二個遊戲(六)

荷官再一次發牌。

林修此刻焦慮無比,心裡想著扭轉局面的方法。輸了的後果,他幾乎不敢想。

他拿起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緊張。他盯著手上的牌,很一般的牌,兩對,並不足以扭轉他現在的局面。

他把剩下那張牌推出去:「換一張。」

哪怕這局贏了,他也扭轉不了這劣勢的局面,只不過讓自己在這賭桌上受的折磨更久一點而已。

林修撐著下巴,手肘放在桌上,眼神無意識的看著桌面。荷官把他換得牌發過來,那張牌順著光滑的大理石桌面滑到林修這邊。

咦?

林修發現了這張牌有些奇怪,它的滑動軌跡有些奇怪……

等等!

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林修的腦子反而清醒了。焦慮和不安漸漸散去,理智和勇氣從他心底泛起來。他腦子此刻轉的很快,比任何時候都快,事實證明,人得潛力是無限的,往往在絕境中也能想出脫身的方法。

「或許,真的可以一發逆轉……」他半眯起眼睛,心裡想著,「我要賭一把,如果成功了,這次就得救了。如果失敗了……不過是最差的結果罷了。」

他內心開始回想以前看過的動漫,想著那些中二boss的行為動作還有語言。

但願一會兒能裝x能成功吧,他想著。

「怎麼了小修?」女人見林修遲遲不動,問道,「不看你換來的這張牌嗎?」

那張被換來的牌靜靜的蓋在桌面上,林修並沒有去動它。

「啊!」林修像是突然回過神,手中的四張撲克掉在桌上,其中一張紅桃10翻開了,他又急急忙忙把這張牌蓋過來。

但是那張被換來的牌,依然在他的前方的桌子上,他並沒有去碰它。

「姐姐。」林修突然開口,眼眶有些紅,他用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懦弱乞求語氣說道,「我有一個請求。」

「小修,想求饒嗎?」女人饒有興味的笑道,「抱歉哦,姐姐不同意。」

「不是……」林修艱難的開口,「我想……賭注改為不設上限。」

「嗯?」女人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怎麼?你想一口氣逆轉嗎?可惜呀,你只有不到5萬籌碼,再不設上限也沒用。」

「我……」林修一咬牙,說道,「我願意用我的手臂來換籌碼。」

「哈哈哈!」女人大笑起來,「不用這麼拼吧,小修,你準備用你一隻手臂當多少籌碼呢?」

「50萬。」林修說道。

「50萬呀,我想想。」女人撐著下巴,用塗了紅色甲油的指甲拍了拍臉,「好吧,我同意了。」

「居然玩這個。」女人暗自嗤笑,心想,「想要翻身可沒那麼容易,本來不想玩那麼狠,既然你自己要求,可就別怪姐姐無情咯。」

想到少年被砍斷手臂渾身是血的樣子,她竟然暗暗興奮起來。

「你同意了啊,那就好。」少年的聲音響起。

女人愣了一下,對面她以為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慌不擇路的少年,語調突然變了。

她凝神向少年看去。

那個少年身上的氣質瞬間有了變化,和之前迥然不同。他靠在椅背上,修長筆直的雙腿隨意交疊,指掌交叉,閒閒放在腹部,原先那軟弱恐懼的表情全然消失,他微微昂著頭,那是一種上位者才有的,盛氣淩人的漠然。那雙原先溫和無害的眼睛,在賭場頂部白熾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屬般冷厲的,淩冽的光芒。

「我玩膩了,該結束這場遊戲了。」他開口道,語氣淡淡的,卻有種不容置喙的肯定。

這個少年……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

「你想唬我嗎?」女人暗自心驚,表情卻不動聲色,「不就是要用手臂代替籌碼嗎?」

「不。」林修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說的『你同意了』這件事,可不是指手臂,我可沒興趣把自己的手臂當賭注。」

然後他笑了起來:「我說的是『籌碼不設上限』這件事。」

他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委員會的成員。

「我聽說可以向你們借籌碼,對嗎?」

「是的。」

「那麼我要借最多的……我想想,是兩百萬對吧?我借兩百萬。」

「你瘋了!」女人站起來,「你知道向委員會借錢還不起有什麼後果嗎!」

「那個我並不關心。」林修懶懶的說道,「我只是玩夠了而已,雖然看著你們算計得意的表情很有趣,但是也夠了呢。」

很快他的兩百萬就裝在箱子裡被委員會的人送了過來。

「漂亮的小姐總是要有點優待的。」林修對女人說道,「何況是您這麼漂亮又給我帶來樂趣的小姐。」

他閒閒的用手指指下那張始終沒被他看過,躺在桌面上的那張被換來的牌。

「我的優待就是……不看這張牌。」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推出115萬的籌碼,「我壓115萬。」這個籌碼正好是女人有的所有的籌碼。

女人心中此刻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

「究竟怎麼回事?」她吃驚想著,「這個人之前難道是裝的?這才是他的真面目?而且他不看換來的牌就下這麼大的賭注,太衝動了吧!是真的有底氣還是故弄玄虛?」

她內心不安起來,不自覺的看向王哥。王哥方才也驚詫萬分,他向女人使了個眼色。

女人看向自己的手中的牌,那是同花,非常不錯的牌。

要放棄嗎?

不。女人半眯起眼睛,這個少年……他明明已經已經被逼到絕境了,沒有贏得辦法了!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在故弄玄虛。

對的!一定是在故弄玄虛。女人在心底又一次肯定,不管是少年的氣質的突然改變,還是不看那張牌就下這麼大的注,一定都是在故弄玄虛!

「我跟了。」女人果斷推出自己所有的籌碼,「想唬我,你還嫩了點。」

「是嗎?」林修微微一笑,然後推出了自己剩下的90萬籌碼,「再加90萬。」

什麼!女人失態的站起來,然後又回過神來坐下。

「啊!我差點忘了。」林修拍拍自己的腦袋,「你現在籌碼不夠了吧?」

女人警惕的看向他:「是的。」

「那對我多不公平啊?乾脆這樣……」林修一拍手,「你也向委員會借錢吧。」

女人立刻否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向委員會借錢,絕對不會!這個人不明白向委員會借錢不還是個多麼可怕的事情,到時候連死亡都是幸福的!

「或者你也壓上自己的手臂如何?」林修漫不經心的說道,「原本是一隻50萬,女人給點優待吧,就一隻90萬好了。」

「你!」

「要壓嗎?」

場面一時陷入沉默。

「哎哎,算了。」林修無奈的說,「我對女人總是心軟的,乾脆我告訴你我的牌吧……」

然後他說道:「我這次的牌是紅心皇家同花順,你的牌如果是黑桃皇家同花順的話……才能贏我。」

「開什麼玩笑!」女人半眯起眼,「我不相信!」

「真是苦惱。乾脆這樣吧。」林修指了指那張始終躺在桌面上,沒被人任何看過的牌。

「我告訴你那張牌什麼,因為我的同花順,剛好缺那張牌。」

「什麼?」女人愣了一下。

「如果那張牌是紅心q,我就湊到同花順了。」林修自信的笑道,「我可以肯定,那張牌一定是我要的牌。」

他伸手準備去翻那張牌。

「等一下!」女人失聲叫到。

林修的手在半空停住了。

「讓荷官來翻牌。」她緊緊的盯著林修。她此刻的心底已經信了半成。

「懷疑我會偷偷換牌嗎?」林修輕笑,做了個邀請的動作,「那麼請便。」

荷官翻開了那張牌。

正是紅桃q。

「紅桃q!」旁觀的人裡已經有人驚呼起來。

女人怔怔的坐下來。他為什麼會知道這張牌是紅桃q?這張牌他明明沒有看過,也沒有碰過那張牌……不不,與其說是他「知道」這張牌是紅桃q,不如說是他讓這張牌變成了紅桃q。

女人幾乎可以肯定……林修出千了。他是怎麼出千的?女人腦海裡仔細回想著之前的情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這張牌是荷官發出來的,林修從頭到尾都沒碰過。難道他看到牌了?不可能,荷官是委員會的人,他們非常專業,發牌的時候是貼著桌面滑過來的,他也不可能看到牌。

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太可怕了。她想著,這個人的賭博和千術技巧比她高明很多。可笑的是她還班門弄斧。

她想起之前被林修無意中弄翻的牌,正是一張紅桃10。

她想起少年突然改變的態度,和他那句「我玩膩了。」

她想起那個叫司雪峰上去之前說的話,正是那句話激怒她和王哥。

「啊,對了,麻煩你幫我轉句話給林修好嗎?」在電梯面前,妖孽的男人明晃晃的笑了笑。

王哥點頭:「沒問題。」

「別和這群垃圾玩了,知道你喜歡扮豬吃老虎,不過也別在這玩太久,我在上面等你。」

「什麼?」王哥愣一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嘖,垃圾就是垃圾。」司雪峰不滿的說道,「這麼簡單一句話都記不住。算了,反正他遲早也會上來。」他自言自語道,然後踏入了電梯。

身後是王哥握緊拳頭滿是青筋的手。

「該你了。」少年的嗓音打斷了女人的回憶,她回過神來。如果壓斷駱駝背脊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所有的線索都聯繫起來後,女人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甚至……還很可怕。

「我……」女人艱難的開口,「我棄牌。」

她不可能賭上自己的手臂,也不可能向委員會借錢。所以只有棄牌。儘管會損失100多萬籌碼,但是這不算什麼,王哥會給她補償,她自己的籌碼也夠。

林修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麼,這場比賽結束,我贏了。」

他把自己的牌推進牌堆。

「等等!」女人大驚,喊道,「我還沒看你的牌。」

「有什麼意義嗎?」林修收好屬於自己的籌碼,然後把200萬還給荷官,「反正遊戲都結束了。」

「我……我想知道。」

可是此刻牌早已被荷官洗完,整整齊齊的壘好。

「哎,真拿你沒辦法。」林修提起籌碼,走到女人面前說道,「告訴你吧……就是紅桃的皇家同花順,我沒騙你。」

「果然。」女人苦笑,「我也猜你不會騙我。你非常厲害,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之前……你是在戲弄我嗎?看見我們自以為是的樣子很好笑吧。」

林修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不緊不慢的走出了賭場,和王哥擦身而過時,還故意意味深長的看了王哥一眼。

回到自己的房間,林修放下籌碼,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裝x真不是人幹事!

就是此刻他的感受。

真是太緊張了!不過他竟然賭贏了!他裝x成功了!他成功逆轉了!他興奮極了,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暢快,又是一種對自己能從如此險境逃脫並成功逆轉的自豪。

他躺在床上,整個人放鬆,陷在柔軟的被子裡。他想起女人最後的那個問題,暗自發笑。

他的牌是皇家同花順……才怪!

第十九章 第二個遊戲(七)

林修清點了下自己的籌碼,他現在有120萬籌碼。他最初有50萬,在司雪峰那贏了10萬,在叫娟娟的女人那贏了60萬。

他提起籌碼徑直走到電梯門前。

「我想繳納籌碼升級成為平民。」他微笑著對穿著海軍制服的人說道,「請問我要找誰呢?」

之前拿槍威脅過林修的男人冷漠的瞥了林修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開口:「跟我來。」

他轉身向電梯後面的一個小道走路,林修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他。他走到一個關閉著的門前,不急不緩的敲了三下門。

「請進。」裡面傳出低沉溫和的聲音。

制服男人把門推開,裡面是鋪著地毯的房間,裝修看起來很豪華,一個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旁的黑沙發上,由於逆著光,林修看不清他的模樣。這個人的背後還站著一個身材健碩的黑衣人。

制服男人走了進去,然而他只走了一步,就屈膝地在地毯邊緣的位子半跪下來,他背對著林修,低頭說道:「先生,有個囚犯想要升級為平民。」

「讓他進來。」

制服男人站了起來,轉身冷漠的對林修說道:「請進。」

見林修進門後,他隨後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房門。

林修打量了一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

對方30多歲的模樣,穿著得體的西裝,戴著一副金邊的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他彎著嘴角對林修笑了笑。

「請坐。」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的椅子,示意林修。

林修安靜地走過去坐下。

「我姓穆,你可以叫我穆先生,我是囚犯區的管理者。」穆先生笑得很溫和。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資料夾,翻開:「你叫什麼名字?」

「林修。」

穆先生翻了下檔,突然頓了下,他看向林修,目光裡帶著審視:「你是昨天才來的新人?」

「是的先生。」

「真是有趣啊。」穆先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這次的新人都很有意思。」

林修有些疑惑,然而穆先生並沒有給他解答,而且轉而說道:「你50萬籌碼的繳納的金帶來了嗎?」

林修趕緊把箱子提起來:「帶來了,先生。」

穆先生示意了下身後的人,剛才就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杵在那裡的黑衣人終於動了,他走到林修面前,拿過林修的箱子,清點了一下籌碼。

「先生,箱子裡有120萬的籌碼。」

「拿出50萬,剩下的還給他。」穆先生命令道:「然後把平民的服裝拿給他。」

黑衣人依言照做。

林修拿到一套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長袖t恤和亞麻色的休閒褲。不管如何,比囚犯服好上不知道多少。

「你穿上這套衣服上電梯,他們就不會攔你。」穆先生說道。

「多謝先生。」林修拿起自己明顯輕了一些的箱子,向穆先生道謝。

林修回了自己的房間,迅速換好了衣服,這身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只待了一個晚上的房間,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卻沒想到在走廊上碰見了王哥。

那個人倚在牆上,手上拿著一隻煙,卻沒有點燃,而是隨意的在手中把玩。他之前老好人似的氣質全然消失,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危險人物。

林修沒有和他招呼,徑直走過去,和他擦肩而過。

「上面比你想像中的危險很多。」王哥突然開口道,「不是你耍點小聰明就能贏的。」

林修腳步頓了頓。

「可笑的是,我和娟娟都被你的小聰明唬住了。」王哥說道,「後來我找荷官要回牌,仔細看了每一張牌,才知道玄機所在。」

「你想說什麼?」林修停下來,好整以暇的看向王哥。

「你最後的牌根本不是皇家同花順。你利用了娟娟的一個小失誤,推斷出那張沒翻出的牌是紅桃q,然後又故意裝出一副勝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樣子,你的演技太好,成功的把我和娟娟都唬住了。」

「所以呢?」林修說道,「賭局已經結束了。」

「娟娟太蠢了,她蠢就蠢在,之前太得意忘形,竟然吻了那張牌,那張紅桃q。」王哥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她的唇膏留在了那張牌上,使牌產生了阻力,所以荷官發牌時,那張牌順著桌面滑來時,運行軌跡會和其他的牌不同。你當時一眼就看出了,並且知道了那張牌是紅桃q。」

「你的牌裡剛好又有紅桃10。於是一個計畫就在你腦海形成了,並且你也成功了。如果當時娟娟堅持賭下去,她絕對能贏。」

「但是她棄牌了。」林修微微一笑,「好了,不想和你廢話了,我要走了。」

王哥依然自言自語道:「這麼容易識破的伎倆,為什麼我沒看出來,還成功的被唬住了呢?」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他惡狠狠的盯著林修,然後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你以為上去後你能繼續耍你的小聰明?!我等著你掉下來!變成畜生!然後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

*************************************

林修在電梯裡,還有有些忐忑的。電梯頂上的數字慢慢變化,終於從-2升到了1樓。

叮,電梯門打開了。

人群嘈雜的聲音,音樂的聲音瞬間湧入林修的耳朵。

門前站著兩位穿著制服的男人,他們高大挺拔,神情冷漠。

林修踏出了電梯。他站在一個電梯間裡,腳下是金色和褐色相間的地毯,牆上也有著精緻牆燈,在金色天花板的映襯下,整個電梯間都呈現朦朦朧朧的淡黃色。在他右手邊過去,有一個拐角,嘈雜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然而這個電梯間裡,除了林修和那兩個制服男人,就再沒有其他人。

「林修?」突然,站在右邊的制服男人開口了。

「是的。」

「跟我走,帶你去你的房間。」

林修跟著男人繞了幾個方向,中途路過賭場外面,他遠遠的向賭場裡看了看,那裡面人聲鼎沸,熱鬧異常,裝修也極其豪華,和下面的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值得一提的是,路途中間,林修感到幾股不懷好意的視線,但等他回過頭去,只看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他們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或是在彼此交談,以至於林修並沒發現到底是誰。

這裡的人大部分人是和林修一樣穿著普通的衣服,但也有少部分人衣著精緻,打扮得像是開屏的孔雀。林修猜測那些人是騎士或者貴族。

很快,男人帶他走到了一個鋪著地毯的長走廊上,走廊兩邊都是裝飾精緻的木門。踩在柔軟的地毯的上,林修站到了自己的房間前。制服男人把門打開,然後把鑰匙給了他就離開了。

房間內部的裝潢倒是很一般,就和普通的賓館單人間一樣,一張兩米寬的床,褐色的木製床頭櫃,木製的書桌,比下面的房間寬敞了許多,最重要的……有獨立衛生間。

雖然是在遊戲裡,林修感覺和生活在現實中沒什麼兩樣。他會出汗,會餓,會有生理需求。

林修曾經有過這樣的疑問:在遊戲裡的他,是真實的他嗎?是他整個人都穿越到這個遊戲裡,還是說只是他的靈魂或者是別的什麼到這個遊戲裡,他本人的身體還好好的在現實世界中?

他的疑問至少現在是得不到解答的。

在衛生間裡衝過澡後,林修懶懶的躺在柔軟的床上。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此刻是晚上6點過。

其實從他開始賭博到繳納籌碼升級再到現在,也不過過了六個小時,但是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此刻,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也逐漸陷入了沉睡。

林修是被餓醒的。他醒來的時候看了眼時鐘,淩晨4點左右,他睡了將近10個小時。從前一天中午到這個時候,他幾乎什麼沒吃過什麼東西,也難怪會被餓醒。

整理好衣著,他想了下,船上似乎並沒有半夜不能出門的規矩。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找船員要點吃的呢?

出了房門,走廊裡燈光昏暗,靜悄悄的。他憑藉記憶往賭場方向走去。

賭場就算是半夜也是燈光長亮,雖然人沒有白天那麼多,但是依然很熱鬧。他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賭桌前圍了一大群人。

然而他是沒什麼心思看熱鬧,他目光掃視著全場,很快就看到一個正在打掃的船員。他走了過去,給那位船員打招呼:「你好先生,請問哪裡可以找到……」

他的聲音驟然停住了,因為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到底跟不跟注啊,大叔。」

他猛地看向賭桌的方向,眼睛一亮。

那個坐在賭桌前面的人——雖然戴著銀色的面具,但是那蓬鬆的卷髮,那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的姿態,還有那個漫不經心的語氣,不是捲毛是誰!?

林修激動得往那邊走了幾步,然後又驀地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候可不是敘舊的好時候,他最好的做法就是等捲毛這次賭博結束,然後再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和他打招呼。不過他有個疑問,捲毛……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第二十章 第二個遊戲(八)

坐在捲毛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微胖。

此刻他神情嚴肅,緊緊的抿著唇。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是他拿著牌微微顫抖的手以及額頭上的冷汗,體現出了他內心的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平靜。

林修注意到這個男人穿的並不是平民服裝,他內襯穿著白色的襯衣,外面套著黑色鑲邊的紅外套,外套上紋著精緻的金色花紋,比普通衣服要華麗不少的著裝。

林修看到桌上的籌碼,有些吃驚。底池的籌碼,全是十萬一枚的籌碼,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起碼有500萬以上。

捲毛身邊沒有籌碼,應該是把他的所有籌碼都壓上了。而中年男人身旁還有一部分籌碼。

「委員會大人,就不能給這種情況限定個時間嗎?」捲毛上半邊臉戴著面具,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顎,他作出一個打哈欠的動作,「等得我都快睡著了。」

「你給我閉嘴!」男人突然大喝,「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男人哆嗦著嘴唇:「我怎麼會……我怎麼會……」

「規則可是你定的,也是先向我發起賭博邀請的。」捲毛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怎麼能怪我。」

「你個平民沒資格對我這樣說話!」

「那尊敬的貴族大人,你到底跟不跟注?」

男人兩眼通紅,最後咬牙:「我棄牌。」

「真是可惜。」捲毛從容不迫地翻開他的牌,「我的牌完全不行呢,如果跟注你就贏了。」

那是五張散牌。

後面的賭局,彷彿命運在戲弄那個男人一樣,當那個男人選擇開牌時,捲毛的牌都比他好。當那個男人棄牌的時候,捲毛又都是一手爛牌。

真是……讓人恨得想上去揍他兩拳的感覺。

最後,男人的籌碼逐漸減少,最終全部輸光。

男人已經徹底支撐不住,癱軟在了椅子上。他旁邊的一個人把他扶起來:「走吧,我們這次確實選錯了人,踢到鐵板,這局我們輸了。」

「在說什麼呢。」捲毛驟然開口,「還沒有結束吧?」

「什麼?」中年男人和他的朋友都是一愣。

「協定是一方的籌碼全部輸光遊戲才結束。」捲毛用懶洋洋的語氣說道,「而你只是輸光帶來的籌碼而已,你房間裡還有不少吧,拿過來繼續和我賭,這次我們的底注翻倍。」

「你給我適可而止!」中年男人憤怒的大喝,「你已經贏得夠多了。」

「多嗎?還遠遠不夠啊,勝負還沒分呢。」捲毛低聲笑道,「一方還沒有徹底進入地獄深淵,怎麼能算結束呢。」

中年男人的朋友臉沉了下來:「你這不依不饒的性格該改了,徹底得罪我們對你沒有好處。」

「哦,那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呢?」捲毛臉上的笑容不變,他轉頭對荷官告狀,「委員會的大人,他們似乎在威脅我。」

男人氣得臉頰通紅。

林修終於忍不住向前踏了兩步。

這樣的捲毛……讓他覺得既陌生又熟悉。他忍不住想更靠近點,看看這個戴面具的人……到底是不是捲毛。

他的動作引起了賭桌前的人注意,捲毛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林修。他眼睛裡閃過詫異,然後毫不猶豫的站起來。

「好吧好吧,那就結束吧。」捲毛狀似精神不振的打了個哈欠,說道,「正好我也困了,我回去了。尊敬的委員會大人,麻煩一會讓幫忙把籌碼送到我的房間,謝謝。」

前一刻他還咄咄逼人不肯放過別人,下一刻他就突然甩手走人。這詭譎多變的性格讓大家都愣了一下,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捲毛就迅速走出了賭場,他和林修擦肩而過時,裝作不經意的碰了下林修的手指。

林修心領神會,不引人注意的跟了過去。

捲毛住的房間和林修的是在一個地方。捲毛率先進了自己的房間,林修特意記下了門上的號碼。

由於後面還跟著人,林修並沒有直接跟著捲毛進門,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大概10多分鐘,直到走廊又恢復平靜,林修才出門,走到捲毛的門前,他正準備敲門,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捲毛。

「進來吧。」捲毛說道。

捲毛摘掉面具,露出他完美帥氣的面孔。

「你……」林修正要開口,卻被捲毛打斷了。

「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捲毛看向林修,認真說道,「如果知道,我不會自己就提前上來。」

林修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內心有些感動,不禁說道:「謝謝你……第一場遊戲也是。」林修很清楚,第一場遊戲能共同倖存,幾乎全是捲毛的功勞。

「請不要這樣說,第一場遊戲我才要謝謝你呢,名偵探。」說到最後三個字,捲毛不自覺的笑起來,「謝謝你在評審空間裡沒有拆穿我。」

「別這樣叫我了。」林修無奈的說道。

「我倒是覺得這個稱呼很好呢……正式自我介紹一下吧。」捲毛伸出手,「我叫杜行,25號參加者。」

「我叫林修,26號參加者。」林修握住了杜行的手。這一隻十分好看的手,骨節分明。手有些冰冷,林修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涼意。

「你回去後沒有給我打電話。」杜行有些指責的說道。

林修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忘記你的號碼了。」

「我想也是。」杜行摸摸自己的臉,「我這麼帥氣英俊性格又好的人,怎麼會被放鴿子。」

林修啞然,帥哥你好像哪裡不對。

杜行給林修倒了杯水,兩人再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是多久醒來的?」杜行問道,「我和其他幾個參加者一起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你。」

「前天下午吧……具體幾點沒看。」

「怪不得……比我們晚了半天才到這個遊戲。」杜行喃喃道,「大意了……」

「這裡還有幾個參加者?」想到那個司雪峰,林修又覺得一陣頭疼,如果參加者都是那種神經病……

「還有三個。」杜行誤會了林修的神情,隨意的拍拍林修的肩膀:「不必在意他們。除了19號還在,剩下兩個已經……」然後他吞下了後面的話,說道:「何況這個遊戲並不是競爭遊戲,你不必緊張。」

林修並沒有追問杜行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他眼神瞥到捲毛放在一旁的面具,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戴面具?」

「這個啊……」杜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沒有馬上回答林修,而是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個船上勢力最大的是誰?」

林修不假思索的答道:「委員會。」

「沒錯。」杜行雙腿隨意的交疊,指掌交叉放在腹部,「在這個船上,不管你是貴族也好,甚至國王也好,爬得再高也不過是被委員會所操控的玩具。這裡所有的『玩家』都要聽從委員會的命令,生活在委員會的監視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修覺得他說道「委員會」三個字的時候似乎另有所指。

林修閃過一個驚人的想法:「你不會是想對抗委員會吧?」

「怎麼可能。」杜行哂笑,說道,「我可沒那麼不自量力,不過是借用這點,圖點便利。」

他突然站了起來,拉開旁邊衣櫃,拿出一套衣服。

林修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

「噓。」杜行彎起唇角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你是怎麼弄來的!?」林修隨即就想到了這套衣服的用途,不禁扶額,「你也太大膽了吧!」

「當然是贏來的。」

「贏……怎麼贏?」

「和委員會的人賭博贏來的啊。」

「和委員會的人……也能賭?」林修有些意外。

「這個嘛……用了點手段。」杜行似乎不願多說,他朝林修一笑,「想看我換上的樣子嗎?」

然後他毫不在意的在林修面前脫下衣服,換上了這套海軍制服,然後拿起海軍帽戴在頭上,完美的遮住了他的卷髮。

「你怎麼……」林修沒說出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杜行此時面對著林修,他的神情完全變了,是林修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嚴肅。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目光冷淡,看著林修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全身散發著一種冷寒,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退意。

「如何?像不像委員會的人?」杜行笑了起來,如融化的冰雪,溫暖乾淨。

他說道:「可以騙過那些蠢貨吧?這就是我要戴面具的原因。」

又變成了林修熟悉的那個捲毛。

林修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

「足以以假亂真。」林修微笑著點頭,有些挪揄的說道,「如果你真正的樣子沒被其他人看到過的話,你走出去一定能聽到大家叫你『尊敬的委員會大人』。」

「就是要這個效果!」杜行贊同的點點頭,然後說道,「話說你來了正好,我之前還在愁沒有可以信任的人,現在有你了。」

他彎下腰湊近林修,低聲在林修耳邊說道,「我們兩個完全可以利用這個來聯手作弊。」

然後他坐了回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張遠山,這裡有個貴族叫這個名字。」杜行說道,「他是除了國王之外目前籌碼最多的人,我們可以耍點手段從他手裡贏取大量的籌碼。如果是我直接去和他賭,他是絕對不願意和我賭的,因為他從來都避開『高手』,特別是像我這樣的……他喜歡找所謂的『餌』,你現在就正好適合。」

然後他向林修詳細敘述了他的計畫。

「我明白了。」林修若有所思,「但是如果我們被識破……」

「別擔心,有我在不會被識破的。」杜行慵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看向林修,「不過這需要你的一些演技……」

林修笑了起來:「別的不敢說,裝x我可最在行。」

杜行指了指在一旁的籌碼箱子:「那裡有800多萬的籌碼,全部給你當賭注。」

「800多!」林修詫異,「你怎麼有這麼多。」

「自然這兩天贏的。」

兩天就贏了這麼多!

「那你完全可以完成這場遊戲了。」林修緊緊地盯著杜行說道,「你根本沒必要再去賭了。」

「不,遠遠不夠。」杜行深邃的眼眸對上林修,輕聲說道,「得高分還遠遠不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個遊戲(九)

「你就……這麼信任我?」林修笑著說,「這麼大筆鉅款就直接給我,不怕我捲款逃跑?」

「當然。」杜行語氣輕快地說,「在這個遊戲裡,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林修本來就是開玩笑的隨意說說,但是杜行的回答卻讓他一愣:「為什麼?」

他忍不住說道:「我們其實……也沒多熟……不是嗎?」

「確實不太熟,但那有什麼關係?」杜行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愉快友好的合作,何況又不是只合作這一次。」

「你的意思是?」

「不僅是這一次遊戲。」杜行手端著水走過來,看向林修,深邃的眸子裡映出對面人的影子。他伸出另一隻沒有拿杯子的手,「之後還有很多場遊戲,我希望我們兩個都能彼此信任,進行合作。今天不過是個開始。」

林修靜靜的看著杜行,一時沒有說話。他不知為何腦海裡閃過k先生的話。

「你們會在遊戲中為了生存掙扎,互相欺騙,陷害,漸漸拋棄人性中美好的東西,喪失自我,變得殘忍,冷血,不擇手段。」

也許將來真的會發生像k先生說的那樣的事。但是那畢竟也只是將來,目前並沒有發生。

杜行的誠意很夠了。他坦然的在林修面前暴露他的秘密——他有委員會制服的事情毫無疑問是個非常機密的事。他也坦然的把籌碼交給林修。

最重要的還是第一場遊戲裡,他所主導來的「共同倖存」。

林修直覺的知道,如果杜行想不被察覺的殺掉兩個人……獨自一人取得第一場遊戲的勝利,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更加迂迴更加麻煩的方式,使得兩人能夠共同倖存。

這就是杜行最大的誠意,也是林修願意信任他的原因。

他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笑,他握住了杜行的手,說道:「那麼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

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林修先去這層的管理者處繳納了100萬的籌碼升級為騎士,按杜行的說法是身份高點好辦事。這層的管理者是個金髮碧眼的大美人,她倒是沒像穆先生那樣查資料問名字,看到籌碼足夠就隨意的扔給他一套騎士衣服。

與下面不同的是,平民,騎士,貴族都在這層活動。不過吃得條件和住宿條件都不同,而且一般情況下,高等級者的權力大於低等級者,可以指使低等級者。最重要的,高等級者向低等者發起的賭博挑戰,低等級者無法拒絕。

林修穿著騎士服一到賭場就遇見了司雪峰。這個神經病在這似乎玩的很開心。

「林修!」司雪峰興奮的喊道。

林修立刻走開,裝作不認識他。但是司雪峰很快就追上來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你很快就會上來!」司雪峰激動地說道,「你都成騎士啦!好厲害,不愧是你!」

然後他又眉飛色舞的說道:「你說的對,上面好玩多了……對了,我們來賭一把吧,賭一把吧!這次賭大點,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林修冷淡的說道:「我拒絕。」

「為什麼?」司雪峰疑惑的問道,「為什麼總是不想和我玩?是嫌我水準太差嗎?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很認真很認真的和賭,保證……」

「我是騎士。」林修毫不留情的甩開他的手,指了指他身上的平民衣服,微笑著說道,「而你是平民。我有權拒絕你,所以……」

「對哦!我想起來了,這裡還有這個規矩。」司雪峰自顧自的說道,「那你等等,我馬上去升級成貴族……」

「我和你玩。」

杜行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修轉頭,就看到戴著面具的杜行站在他的身後,正向他們微笑。

司雪峰眼睛一亮,直接撲了過去。

杜行往後退了兩步,讓司雪峰撲了個空。

「杜行!」司雪峰的語氣很亢奮,「我上來後一直沒找到你!」

「是嗎?大概恰好錯過了。」杜行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用懶洋洋的語氣說道。

「你終於肯和我賭了!所以我們玩什麼呢?玩你之前對那兩個垃圾……」

「賭注只有一個。」杜行抬起手制止了他後面的話,「如果我贏了,你不要再打擾林修。如果我輸了,你當時提出的那個要求我就答應。」

「真的嗎!真的願意答應嗎?那我一定會拚命贏你的!就算可能會死掉也沒關係!」司雪峰表情興奮,然後驀地想到了什麼,他說道,「原來林修是你的人嗎?怪不得他不肯和我賭,我確實比不上你……」

「你可廢話真多。」

司雪峰閉嘴了兩秒鐘,然後又忍不住開口道:「所以我們要賭什麼呢?是……」

「閉嘴,跟我走就行了。」杜行終於不耐煩。然後他看向林修,笑了笑,說道,「你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在賭場行動吧。這個人給我解決就行。」

林修明白杜行的意思,他不想他圍觀他們的賭局。林修對這倒是無所謂,點點頭,準備離開逛逛賭場。卻沒想到杜行反而拉住了他。

「你走前就沒什麼話對我說嗎?」杜行看向他,一臉指責,「我可是為你,才和這麼麻煩又討厭的人賭博。」

「我哪裡討厭了?」司雪峰委屈的說道。

杜行和林修都無視了他。

「哦,那我該說什麼?」林修想了一下,說道,「祝你旗開得勝。」

「算了。」杜行無奈的揉揉腦袋,嘆了口氣。他放開林修,徑直向外走去,司雪峰緊跟在他身後。

林修看著他的背影,垂下眼瞼,若有所思。司雪峰和杜行的對話,他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杜行是什麼樣的人,隱瞞了什麼,他雖然想知道,但並不會刻意去探究。不管怎麼樣,目前杜行是他的同伴,是他選擇的合作物件,是他……信任的人。

他在賭場裡隨意的走著。騎士的服裝給他帶了不少便利。這裡玩的底注大部分是一萬,輸贏也控制在100萬以內,他趁興玩了幾把,熟悉下各種撲克遊戲的玩法。和之前在下面玩的那場遊戲不同,在這裡他很清楚自己的籌碼夠多,所以絲毫不緊張,就算輸了也很放鬆,最後反而還贏了50萬。

不過也是因為他沒遇上什麼高手。

這樣想起來,王哥和那個叫娟娟的女人為什麼會還是囚犯呢?林修不禁思索起來,他在這裡玩了大半天,感覺這裡大部分「平民」的賭博水準其實並沒有他們兩人高。這兩人完全可以升級為平民然後在這裡混得如魚得水……

林修推測原因應該有兩點,第一點就是他們兩個習慣在下面當「領導者」,不想在上面來反而受人壓制。第二點就是……這上面,還有更為可怕的東西……

杜行來找他的時候,正是晚飯時間。

林修在他身邊沒看到司雪峰,不禁問道:「是你贏了?」

「嗯。」杜行點點頭。

「那個……司雪峰怎麼了?」林修小心翼翼的問。

「你那是什麼表情……」杜行笑了出來,滿臉無奈,「他沒怎麼,就是哭著回房間了而已。」

以為他被你搞死了唄,林修默默的想,還好沒有……等等,我為什麼要這樣想!

杜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我肚子餓了,去餐廳。」

**********************

林修和杜行高調的在賭場混跡了幾天,終於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賭場裡面,頂樓平臺,有兩名穿著貴族服飾的男人被十幾名「平民」簇擁著坐在那裡。他們手裡舉著酒杯,饒有興味的看著賭場裡眾生百態。

「才來幾天的新人,裝模作樣的戴個面具,不怕死的接連挑釁貴族,偏偏還都贏了,而且贏得很徹底。但是他卻又不升級,一直當平民……」年輕一些,看起來像是二十四五歲模樣的男人當先說道,「遠山,這算是一個有趣的奇葩吧?」

「哦……」年紀大一些,鷹鉤鼻小眼睛的男人慢慢開口,「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悶頭小子,我見得多了。」

「但是他可是連贏好幾個貴族的新人啊。」年輕的男人嘖嘖稱讚道,「王偉甚至被他贏得翻不了身,聽說都降級成平民了。」

「那種暴發戶算什麼貴族,不過是運氣好賺了點籌碼,繳納給委員會得到一套漂亮的衣服罷了。這種草包被新人贏了也沒什麼奇怪。」

「那你不準備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點教訓嗎?免得他以為貴族都是王偉那種暴發戶……」

張遠山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說:「沒有必要,我不屑和一個小輩計較。」

年輕男人喝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略帶嘲諷的笑意。

「不就是害怕嗎。」他心裡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張遠山,可惜呀,這種心態可在這船上生存不下去,最多兩週你就要被人趕下臺了。」

年輕男人放下酒杯,又說道:「注意到經常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騎士了嗎?」

張遠山似乎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是個很稚嫩的新手,對賭博似乎沒什麼經驗。」

「你覺得他和戴面具的小子是什麼關係?」

「朋友。可笑的友誼,他們很快會就互相背叛。」

「你真以為他們就是普通朋友?」年輕男人問。

「不是嗎?」

年輕男人肯定的說:「不是,他們兩個……絕對是情人。」

張遠山「咦」了一聲,不大相信的看著年輕人:「有證據嗎?」

年輕男人瞥了他一眼:「你會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籌碼給朋友用嗎?」

「怎麼可能,別說朋友,就算是……你是說?」

「那個騎士,並沒有什麼賭博經驗,他來的第二天就能繳納100萬從平民升級為騎士,然後他在賭場賭博的幾天,都是輸多贏少,卻有源源不斷的籌碼……你以為他的籌碼是哪裡來的。」

「更何況……」年輕男人笑道,「那個戴面具的新人每晚回的地方不是平民區,而是騎士區。他們兩個住在一起。你說不是情人是什麼?」

張遠山若有所思,然後展眉一笑:「這樣啊。」

年輕男人晃了晃酒杯,看著杯裡蕩漾的酒紋,心想:「蠢貨啊,我之前高估你了,看來要不了兩週,明天就會看不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第二個遊戲(十)

一個穿著騎士服的男人走了進來,給年輕男人行禮。

「國王陛下。」

「有什麼事嗎?」年輕的國王翹著腿,悠閒的喝著酒問道。

騎士看了眼旁邊的張遠山,湊過來在國王耳邊說了幾句話。

國王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待騎士走後,他轉向旁邊的中年男人:「遠山,真有意思,那個戴面具的新人剛把克魯斯挑下馬了……」

「克魯斯?」張遠山皺了下眉,「你確定?他可不是這麼容易被……」

「只能說明這個新人很不簡單……」國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才開口道,「遠山,你再不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點教訓,估計他就要無法無天乃至騎到你頭上了……」

張遠山慢吞吞的說道:「我說過了……」

「那他旁邊那個騎士小子呢?」年輕的國王笑著說道,「如果你對那個新人有所顧忌,給他的情人一點教訓也是挺好的。」

張遠山頓了一下:「我自有考慮。」

「那就隨你了。」國王和他碰了一下杯,站起來,「我回去了。」

張遠山站起來送他,然而走到門口,國王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又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前張遠山。

「如果你是真的準備給他們一點教訓。」國王看著張遠山,「我希望你不要就和他賭一些籌碼。」

張遠山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當然是你當初的拿手好戲。」國王微笑著說道,「過了這麼久,好久沒看到過遠山你當初的風采呢,真是懷念……」

「對一個新人不用這樣大動干戈吧……」張遠山眉頭緊蹙。

「輸些籌碼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很快就能贏回來。」國王攬住他的肩膀,臉湊近,在他耳邊曖昧的低聲說道,「更重要的是……我很想看呢,遠山,你當初殺人的模樣……非常的美。」

張遠山被一雙黝黑的眸子攝住,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臟猛地一跳,像是受到重重的一擊。

那個黑色眼眸的主人說道:「我好久沒看到過了……真想再看到一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遠山。」

*************************

林修看見杜行已經換好了衣服,有些遲疑的說道:「你確定……不會被認出來?」

杜行彎起嘴角,「你來這裡這麼多天,留意過委員會的人的長相嗎?」

林修思索了一下,然後慢慢搖頭:「沒有……因為……」

「因為沒有必要。」杜行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帽子,試圖把自己的頭髮都塞進帽子裡,「這是一種心理盲點,你或許會關注賭場裡的每個玩家,哪怕是個很不起眼的人,但是你不會去留意這些『委員會的人』,就像你不會去注意路邊的石頭長什麼樣一樣……委員會所扮演的角色就類似於此,他們超脫於玩家之外,從不干涉玩家之間的爭奪。對於玩家來說,他們就是維持遊戲進程的機器,而沒有人會去留意機器長什麼樣。」

「確實是我多慮了。」林修托著腮,想了一下說道,「你覺得……那個張遠山,會和我賭什麼呢?」

「以他的性格,應該就是和你賭籌碼,而且應該會把賭注的籌碼設為無上限……不過……」杜行頓了頓,「這是在沒有其他人幹涉的前提下。如果有人幹涉……」

「嗯?」林修微怔,「還會有其他人幹涉?」

「林修。」杜行突然很認真的喊道他的名字,轉過頭面向林修,「你相信我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如果相信我的話,就不要擔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杜行盯著林修,微笑著說道,「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什麼意思?」林修有些不明白。

「也許過一會兒你就會明白了。」杜行背靠在牆上,單身插兜裡,語氣有些懶洋洋的,「一會兒……如果那個張遠山找你並不是賭籌碼,而是別的……你不用擔心,更不用害怕。到時候你是怎麼想得,就去怎麼做。」

林修立刻頓悟:「你是說……也許我們的計畫會出什麼意外?」

「意外倒是算不上……事實上,如果真的那樣……那反而是件好事。」

********************************

事情如同他們預想的一樣,很順利。

林修正在賭場玩得正高興時,一個穿著平民的人走到他面前。

「騎士先生您好,張先生邀請你到樓上一聚。」

「張先生?什麼張先生?」林修毫不客氣的說道,「沒見我玩的正高興嗎?不去。」

「我勸你還是去吧。」平民向前踏了一步,「在這個賭場,還沒有人能拒絕張先生。我說的張先生……就是張遠山先生,我想您一定聽過他的大名。」

林修思索了下,然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然後他左瞅右瞅,說道,「那你給張先生說下,我等會兒再去,我要等我的同伴……」

「不必等了。」平民向林修說道,「抱歉。」

突然旁邊走上來兩個騎士,不由分說就把林修架起來。那個平民提著他的籌碼箱子,緊跟其後。

「你們做什麼!」林修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大聲喊道,「委員會的大人,委員會的大人!」

然而委員會的人只是漠然的從他身邊走過,並沒有理會他。周圍的玩家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有人還幸災樂禍的笑。

林修被直接送到二樓的房間,一臉狼狽。

「抱歉,用這個方式讓你過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你就是林修吧?先坐下。」

房間的賭桌旁坐了個男人,對方40多歲的模樣,鷹鉤鼻小眼睛,他的頭微微昂起,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傲慢神情。

林修走過去,氣呼呼的坐了下去。

「你想做什麼?!」

中年男人開口道,「別緊張,我想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我叫張遠山,當然你可以叫我張先生。」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你和你的同伴最近在船上真是顯眼啊……所以忍不住想會會你們。我邀請你來,只是想和你賭一場而已。」

「抱歉。」林修冷笑,「我可不想賭。」

「這可由不得你。畢竟低位者是不能拒絕高位者的。」

「不就是個貴族嗎?」林修一臉不屑,「我馬上去升級成貴族。你們放開我,我告訴你,敢欺負我,我的同伴……」

「呵呵。」張遠山低聲笑起來,「不怕死的新人啊。你難道不知道一旦賭博開始,就不能離開嗎?當然更不可能去升級。」

「賭博開始?」林修驚愕,「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在剛才,我讓你坐下的時候。」張遠山說道,「而你在我對面坐下,表明你已經接受了我們這場賭局。」

「你……!」林修緊緊地皺了下眉頭,又舒展開來,昂起頭:「好吧,賭就賭,不過得等等,我的同伴……」

「沒有你的同伴,只是你和我賭。」張遠山微笑著說道,「我的賭局只邀請了你。」

「什麼?」林修這下是真的慌張了起來,他看向外面,眼睛一亮,站起來大聲喊道,「委員會的大人,委員會的大人!」

一個穿制服的委員會的人走了進來。

「大人,這個人強迫我賭博。」林修指向張遠山,「我不願意,他還不肯放我走!」

「尊敬的委員會大人。」張遠山慢慢開口,「我是嚴格按照船上的規則來行事的。我身為貴族,向一名騎士發出賭博邀請,他是沒權拒絕的,對吧?」

委員會大人冰冷銳利的眼神掃過兩人。

「賭局有效。」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林修頹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那要賭什麼?我只帶了500萬的籌碼我告訴你,輸光就沒有了……」

「我們不賭籌碼。」張遠山微笑著攤開右手,示意他右邊的人。

右邊的騎士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蓋子,柔軟的天鵝絨軟墊上躺著一把手槍。他恭敬的把槍放進張遠山的手裡。

張遠山拿著槍把玩了一下,然後對著對面一臉震驚的林修說道:「聽說過俄羅斯輪【和諧】盤嗎?」

「俄……俄羅斯輪【和諧】盤?」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為什麼會有槍?」

林修不著痕跡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旁邊站著的「委員會的大人」。杜行說的「賭別的」,竟然是指俄羅斯輪【和諧】盤嗎?確實……不是賭籌碼……這簡直就是直接賭命了!

俄羅斯輪【和諧】盤是一種自殺式玩命遊戲。參與者在手槍的彈槽放入一顆或多顆子彈,之後將子彈盤旋轉,然後關上。參與者輪流把槍對著自己的頭,按下扳機;直至有人中槍。

「有槍有什麼奇怪的,這個船上什麼都有……」張遠山笑著說,「你以後就會知道了……當然如果你活得到那個時候。」

「不用這樣吧。」林修心驚肉跳,「我只是個小人物,你不用這樣大動干戈吧?畢竟您的命貴重得多,沒必要和我賭命……」

「呵呵。」張遠山再度低聲笑道,「當然,不是普通的俄羅斯輪【和諧】盤。畢竟我對對著自己的腦袋開槍沒什麼興趣……我更喜歡對著別人的腦袋開槍。」張遠山打開彈巢,放入一顆子彈,合上彈夾猛地旋轉。

「既然是賭博,當然是要玩牌的。我們玩的撲克遊戲是21點,最多玩6把。」張遠山彎起手指,敲敲桌面,「每一把……贏得人可以往輸的人腦袋上開一槍,如果是空槍,就繼續牌局,直到子彈射出……如果你的牌技好,可以每把都贏的話,死得就是我了。所以……你不用害怕,不是嗎?「

張遠山唇角上揚,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第二十三章 第二個遊戲(十一)

彈夾旋轉停止。

張遠山把槍拿起,指向林修,槍口直直的對上林修:「怎麼樣?有趣的賭局吧。」

林修深吸了幾口氣,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之前他以為是純粹的俄羅斯輪/盤遊戲時,確實慌張了一下,畢竟這種的遊戲不僅兇殘,而且幾乎純粹憑運氣,現在張遠山提出用21點來決勝負,他反而鬆了口氣……只要讓杜行來發牌,他幾乎就可以奠定勝局。

不過,在那之前……

他看向張遠山說道:「你就這麼喜歡欺負新人嗎?而且還專挑軟柿子捏。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先生?」

「你說什麼?」張遠山半眯起眼睛。

「我說得不對嗎?」林修怒極反笑,「否則你怎麼會專門選我來玩這個遊戲呢?還是趁我同伴不在的時候……你是怕了我的同伴吧!」

張遠山臉沉了下來。

林修不怕死的繼續嘲笑道:「我的賭博水準遠遠比不上我的同伴。這點我想你也很清楚,否則你也不會選我了。原來所謂的張先生居然是欺軟怕硬只會欺負弱者的懦夫。」

「你還太嫩了,這點小事激怒不了我。」張遠山放下槍,雙手指掌交叉,撐著下巴,慢慢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故意激怒我……不過我要指出你話裡的一點錯誤……你以為這是外面的世界嗎?弱者應該被保護被同情?那你就錯了,正好,我今天就給你上一課。」

他的目光像銳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向林修,「在這裡,弱者除了淪為玩物,就只有死亡!」

林修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佯裝鎮定:「看來……我只有和你賭了。」

「你能明白就再好不過。」

「好吧,但是這場賭局……我有兩個要求。」

「說來聽聽……不過我可不一定會答應。」

「第一點,我希望,發牌的荷官由委員會的大人來擔任……當然撲克牌和這把左\輪\手\槍我也希望都能交給委員會的大人檢查過後再用。」

「這點當然沒問題。」張遠山輕笑,「對你我還不至於耍什麼手段。」

林修沒有理會他口中的嘲諷,繼續說道:「第二點,這場遊戲……結束後,我們兩個總會有一個死亡。我希望,贏家能獲得輸家的全部資產。」

「可以……但是這對我並不公平,我的籌碼可遠遠超出你的,為了公平起見……」張遠山慢慢說道,「你男朋友的籌碼也算上,如果我贏了,我要獲得你和你男朋友的全部籌碼。」

和我們預想的一樣……林修心裡想著,然後驀地一愣。

啥?剛才他好像聽到「男朋友」?

他有點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你是說……我同伴嗎?」

「呵呵。」張遠山招牌低聲笑聲又出來了,「不用隱瞞,你們是情人的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林修強忍住自己去看旁邊「委員會大人」的衝動,心裡覺得又好笑又尷尬。

他無奈的開口:「我們只是同伴……」

「不必找藉口了。」張遠山打斷了他,「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麼第二點作廢……」

「我同意。」林修立刻說道。

「很好,看來我們協定達成了。」張遠山看向委員會的大人,「那麼就麻煩大人了。」

委員會的大人面無表情的說道:「賭約成立。」

旁邊的騎士交給他一副嶄新的撲克牌。委員會大人檢查了撲克和手/槍,然後站到了荷官的位子開始洗牌。

賭局正式開始。

雙方各發了一張底牌。

林修看了下,是張a,非常好的底牌。

兩人都要了牌,林修得到一張明牌10,張遠山是一張明牌8.

blackjack!他居然一來就是21點,而且還是21點中的黑傑克,完全就是必勝的牌!

林修幾乎可以肯定,杜行對牌做了手腳。

理所當然的,開牌後,林修贏了。張遠山是一張花牌和8,只有18點。

「看起來你運氣很好啊。」張遠山遺憾的把牌向棄牌堆裡一推,「第一輪就是黑傑克。」

「幸運女神今天眷顧我。」林修全然沒了剛才害怕的神情,說道,「你會後悔今天邀請我參加這場賭局的。」

他手很穩的拿起了槍,直指張遠山的額頭。

「哦?是嗎?」張遠山對著槍口不慌不忙的說道,「開槍吧,如果幸運女神真的眷顧你的話……這一輪就可以結束遊戲了。」

林修的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張遠山彎起嘴角,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開槍啊。」

「你不害怕嗎?」林修注視著他,「或許你馬上就要死了。」

「六分之一的概率。」張遠山的目光對上林修,「賭徒如果連這個都懼怕,就不配被稱為賭徒。」

「那好吧。看看我們兩個運氣誰更好了。」

他林修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哢。空槍。

果然是空槍。林修心裡想著……什麼六分之一概率賭徒之類的,他可不信。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是天生的,這個張遠山面對槍如此淡定,只讓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知道子彈在第幾槍。

林修坐了回去,張遠山突然開口了:「看來我小看你了。」

林修目光投向他。

「你是第一次對人開槍吧?」他說道,「無論是你拿槍的手勢,還是生澀的動作,都表明你以前沒有碰過槍。」

林修點頭:「確實如此。」

「但是你對『殺人』這件事,卻完全沒有心理壓力。」張遠山彎起嘴角,「你毫不猶豫的就扣下了扳機。雖然在這個船上,按照賭約進行的殺人行為並不會受到懲罰,但是……一般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都會感到恐懼並且猶豫不決,但是你完全沒有,甚至聯手都沒有一絲顫抖就開了槍。」

那是因為我知道這發會是空槍!

林修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是的……開槍的時候我確實沒有什麼負罪感。」

「真有趣啊。」張先生有些遺憾的說道,「如果早點知道你是這樣,我就不會和你玩這種遊戲了,而是會讓你來我手下做事。你現在就像一個未經雕琢的璞玉,只要細細打磨,一定能成為一塊美玉……可惜啊,你就要死了。」

他的語氣很自信,彷彿他一定會取得這場遊戲的勝利。

賭局繼續。

第二局依然是林修贏。

張遠山還是很淡定,甚至面帶微笑。

林修拿起槍對上他,開口說道:「五分之一的概率。」

照樣是毫不猶豫的開槍。

空槍。

第三局……還是林修贏。

張遠山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我低估你了。」他低聲說道。

「這句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林修舉起槍對著他,「四分之一的概率。」

他扣下扳機。還是空槍。

「你出千了?」張遠山面沉如水,突然開口。

「沒有證據請不要污衊我。」

張遠山半眯起雙眼:「連續三局21點,我可不信你的運氣會有這麼好。」

「不信可以讓委員會的大人檢查。」林修非常淡定。

「我真的小瞧你了……我有一個要求。」張遠山說道,「下局開始,我們兩人全程不能碰牌,發牌開牌都由荷官進行。」

「你在害怕嗎?」林修諷刺他,「賭徒?」

張遠山面向委員會的大人說道:「請您允許,大人。」

「可以。」委員會的大人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第四局,林修和張遠山都沒有碰牌,而是由荷官為他們翻牌。

最後還是林修贏。

張遠山臉色大變。他猛地站起來,「不可能!」

他緊緊的盯住林修:「你絕對耍了什麼手段!」

林修攤開手:「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全程不碰牌,能有什麼手段?只能說,我的幸運女神眷顧我。」

他拿起槍指向張遠山:「三分之一的概率。」

張遠山一雙黑色的眸子燃著怒火,他死死的盯著林修,拳頭死死的握著。

其實……緊張的不僅是張遠山,還有林修。

不管之前經歷過什麼,林修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宅男,一個……連隻雞都沒有殺過的宅男。對於殺人……哪怕是在遊戲裡,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不過雖然張遠山的臉色難看,但是他表現的並沒有太大的恐懼,林修推測,這一槍應該也是空槍。

他扣下了扳機。哢,果然是空槍。

只剩兩槍了。子彈不是在第五槍就是在第六槍。

張遠山動了動蒼白的嘴唇,想說話卻沒有說出來,他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冷靜,額頭上全是冷汗。

「我們兩個的角色好像反過來了。」林修突然笑起來,「之前我被帶來時那麼狼狽,你高高在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但是現在,你就像是一個被獵人追得走投無路的可憐獵物,而我正是那個獵人。」

張遠山沒有理會他的嘲諷,他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做了一個讓林修驚訝的動作。他站起來,向旁邊坐著的那個一直不動的穿著騎士裝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陛下。」張遠山說道,「遠山讓您失望了。」他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悲壯,像是臨死前向摯愛的人道別。

「確實讓我失望啊。」穿著騎士裝的國王慢吞吞的說道,「如此簡單的把戲,你居然都沒察覺。而且還被逼到了這種地步。」

「您說什麼!」張遠山猛得抬頭,他激動的向前跨了一步,「您發覺對方是如何作弊的了?請把您所發現講出來,讓委員會的大人來評判……」

「還委員會的大人呢。」國王嗤笑,「難道你沒看出嗎?」

他懶懶得伸出手,指向荷官:「這個『委員會的大人』正是這小子的情人,那個戴面具的新人。」

第二十四章 第二個遊戲(十二)

一石驚起千層浪。

「什麼!」張遠山露出極其震驚的神色,「這不可能,怎麼有人敢冒充委員會……」

林修心裡也是驚濤駭浪:杜行不是說肯定不會被發現嗎!

他看向杜行,發現那人依然一臉冰冷淡定,彷彿國王手指指得並不是他。

「是不是,你掀開他的帽子就知道了。」國王慢條斯理的說道。

張遠山一臉陰鶩,他直起身子快步走到杜行面前,一把掀開他的帽子,杜行蓬鬆的捲毛立刻露了出來。

「你竟然敢耍我!」張遠山怒不可揭,一把抓住杜行的衣領。

「哎哎,沒想到會被揭穿呢。」杜行臉上冰冷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輕笑一聲,然後把張遠山的手拿開。張遠山被他推得後退了好幾步。

他看向林修,眨眨眼:「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林修一臉木然。

杜行揉了揉額頭,走到國王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國王,說道:「國王陛下真是名不虛傳。」

「你也不遑多讓。」年輕的國王笑道,「居然敢冒充委員會的大人。」

「可不能冤枉我。」杜行攤開雙手,一臉無奈的說道,「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自己是委員會的人,誰讓你們一來就對著我喊『委員會的大人』呢?」

「你!若不是因為你穿這身衣服……」張遠山握了握拳頭,又鬆開。他在方才憤怒衝動後,已經逐漸冷靜下來。

他緊緊的盯著杜行:「你為什麼會有委員會的衣服?」

這一點簡直顛覆了他的所有的認知。在他的心中,在這個船上,委員會是絕對神聖不可侵犯的,是淩駕於玩家之上的。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能有玩家擁有委員會的服裝並且還大膽的冒充……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冷靜。方才得知被欺騙的時候湧起的怒火已經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疑慮和忌憚。

「普通的玩家絕對不可能弄到這套衣服。」張遠山警惕的說道,「你真的是玩家嗎?還是說……」另一個猜測讓他心裡一緊。

「放心,我確實是玩家。」杜行彎起嘴角,「只不過和委員會感情比較好,向他們借了件衣服來玩而已。」

張遠山看著他,驚疑不定,似乎在思考他的話的真假。「衣服」在這個船上,是不能隨便穿的,誰穿什麼服裝都是有嚴格規定的,比如平民如果穿了貴族的服裝,被發現的話只有死路一條。這個人不僅擁有委員會的衣服,而且還敢這樣隨意穿……

「你……絕對不是普通的玩家,你究竟是什麼人?」張遠山一邊問,一邊看向國王,他眼神裡充滿了焦慮,他感覺他們似乎惹了一個不簡單的人。

「不用緊張,遠山。」國王看到張遠山的神情,微笑道,「想知道怎麼回事,找個真正的委員會的大人來問問不就好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不用怕他。」

國王雙腿隨意的翹起,拿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如果這個人真的很厲害,他就不會用這麼迂迴的方式來『騙取』你的籌碼。之前也不會為了隱瞞而戴上面具,他使出這麼多的手段,只能說明一點……他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厲害。」

張遠山緊皺著眉頭,最後說道:「我去找真正委員會的大人來。」他特意咬重了「真正」兩個字,然後他理了理衣襟,走出了房門。

林修走到杜行旁邊,低聲說道:「說好的不會被發現呢。」

杜行也低聲回他:「哪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國王也在這啊,被他發現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個國王很牛逼嗎?」

「都叫國王了,應該是最牛逼的那個吧。」杜行回答說。

「喂。」年輕的國王突然開口,「我就在你們旁邊。你們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談論我?」

杜行摸了摸自己柔軟的頭髮,作恍然大悟:「對哦,那我們去你聽不到的地方談。」

他把林修拉到一個角落,確定他們四周沒人,湊在林修耳邊輕聲說道:「還記得我的話嗎?」

林修看著他,他們的臉此刻挨得很近,林修可以看見他深黑的眼眸裡自己的倒影。他點了點頭。

林修問道:「你知道子彈在第幾槍嗎?」

「知道啊。」

「第幾槍?」林修眼睛裡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第五槍……就是下一槍。」杜行微笑著說道。

「你一開始就知道嗎?」

「當然。」

「既然知道……」林修儘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他語速很快,「那你為什麼前四局要讓我全贏?而且還是全部都是21點的贏?讓我輸兩把不是更好嗎?反正你知道子彈在第五槍,前面輸了也沒關係吧……否則也不會讓張遠山心生警惕。那個國王……我沒猜錯的話,如果張遠山不開口,他根本就不會戳穿你。」

「這樣啊……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杜行笑容不變,用略含歉意的聲音說道。

「你不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林修一眨不眨的看向他,眼珠黑白分明,他用篤定的語氣說道,「你的這種行為……就像是故意等人戳穿你的一樣……你有事瞞住我。」

杜行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他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不自覺的扶額:「你果然很敏銳,有一點你說錯了……」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張遠山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

「尊敬的委員會大人!這就是那位穿著你們服裝冒充你們的玩家!」

張遠山站在門口,伸手示意杜行。

門口慢慢走進來一個神情嚴肅,穿著海軍制服的男人。他渾身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冷漠的目光投向了杜行。

「是你。」男人開口了,聲音很冰冷。

「是我,尊敬的委員會大人。」杜行微笑著向前走了幾步,擋在了林修的身前。

「他是否說過他是委員會的人?」委員會的人面無表情看向張遠山。

「這個倒是沒有……」張遠山回答說,「但是他穿著你們的衣服……」

「這是我們允許的。」委員會的人冷冰冰的說道,「他可以穿著這身衣服,但是也僅僅是衣服。他不是委員會的人,也沒有委員會所擁有的權力。」

「尊敬的大人,我發誓。」杜行舉起手,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也僅僅只是穿著這身衣服而已,絕對沒有做不該我做的事。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國王。」

年輕的國王說道:「確實如此,他只是擔當了我們這次賭博遊戲的荷官。」

在一番交流後,確認杜行並沒有違反規定,委員會的人就離開了。

「那個……」林修面對張遠山,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們還繼續賭嗎?還是說……賭局作廢?」

「作廢?怎麼可能作廢!」張遠山看向林修,然後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當然是繼續。」

他一步一步走到林修和杜行的面前:「你們還沒有為戲弄我而付出代價,怎麼可能結束遊戲!」

他轉身向國外行禮:「陛下,您來當荷官可以嗎?」

年輕的國王放下手中的茶,腳踩在地上,從椅子上站起來。

「當然沒問題。」

他們兩個並沒有問林修的意見——當然也沒有必要。

杜行像是完全無所謂的拍拍林修的肩膀,笑道:「加油,你不會死的。」他轉身走到了旁觀位坐下。

林修心裡嘆氣。這個局面基本就是杜行惹出來的,他丟下爛攤子,輕飄飄的就置身事外……後果卻是林修來承擔。

林修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對國王說道:「陛下,我相信您一定會保證這次遊戲公平公正,對嗎?」

「這個啊,可不一定。」國王說道,「畢竟之前……你們也沒有做到『公平公正』不是嗎?」

賭局繼續。

國王拿起牌,簡單的洗了牌後,開始發牌。

林修得到的底牌是10點。

他和張遠山都再要了一張牌。

林修的第二張牌是個花牌,k。

20點。

也許普通的21點遊戲裡,這算是不錯的牌了……可惜……林修忍不住苦笑。

最後兩人都確定不再要牌後,雙方開牌。

林修輸了。張遠山的牌是21點。

林修指尖死死的按進掌心,他轉頭看向杜行,杜行也看著他,他們目光交接。

他本以為杜行會做點什麼。但是對方卻悠閒地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他什麼都沒做,連一句話都沒說。

「現在,我們兩個,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張遠山獰笑著拿起了槍,「真是可惜,你們機關算盡,卻偏偏輸在了最後一步,就是這最後一步……」

他槍口對上林修:「讓你徹底墜入地獄!」

林修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在這種情況下,他卻意外的清醒冷靜,彷彿很平靜的迎來的死亡。

我要死了嗎?他想著。這麼輕易就?幾分鐘前他還在和杜行說話,現在就要被槍射殺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總覺得……還有什麼……

張遠山輕輕彎起手指。

「請等一下。」杜行突然站起來。

「嗯?想要求饒嗎?抱歉,不可能!」張遠山露出絕對惡意的笑容,他兩眼通紅。

「並不是。」杜行把呆滯的林修拉離座位,拉到自己的旁邊,「我只是想最後給我的同伴告個別。」

他擁抱住林修,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不要害怕。」

「道別?我沒那個耐心等你們什麼道別。」張遠山雙手舉槍,放在眼前,穩穩地瞄準林修的頭部。他的槍法很好,是長期鍛鍊出來的結果。

「去死吧!」

他扣下了扳機。

第二十五章 第二個遊戲(十三)

嘭!硝煙味在房間裡瀰散開來,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啊啊啊啊!」男人的慘叫聲響起。

全房間的人都愣住了。

張遠山摀住臉,手上臉上全是血。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喊道:「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

林修感覺有什麼碎片彈到自己的臉上,他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杜行嘆了口氣,揉揉他的頭髮,低聲說道,「我說過了,不要害怕。」

然後他放開林修,繞過桌子,慢慢走到張遠山的面前。

「你既然都知道我冒充委員會成員,怎麼就沒想到我當初在檢查槍的時候對它做了手腳呢?」杜行蹲下來,看向在地上打滾的張遠山,輕聲說道,「真是愚蠢。」

「你早就知道我會揭穿你?」國王冷漠地看著地上痛苦大叫的張遠山,突然開口。

「這個啊,誰知道呢?」杜行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站起身,和國王擦身而過。他重新走回林修旁邊,握住林修的手。

「你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林修贏得第五次遊戲。」國王目光沉沉,「你是故意的,你之前故意讓張遠山心生警惕……也是故意讓我戳穿你。」

杜行沒理會他,而是轉向林修,「可以走了。」

國王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們之前一直以為你的手段是通過發牌的時候作弊,來讓林修每一輪都能贏牌——這樣就能保證每輪都是他來開槍。這就讓我形成了一個錯誤的觀點:如果不是我戳穿你,你就會一直讓林修贏下去。所以就沒有想到你會在槍上做手腳。」

「你在最開始就布下了陷阱……在最初檢查槍的時候,就往槍管裡塞入堵塞物。槍管被異物塞滿時開槍……」國王面色陰沉的說道,「因為火藥而產生的高壓氣體無處可去,槍管會破裂。這樣的話就不是被開槍的對象受傷,而是開槍的人會受重傷。」

「不僅如此。你為了讓火藥能準確的炸到張遠山的頭部,故意引導林修和他的站位,張遠山為了瞄準林修,勢必會雙手舉槍放在眼前瞄準……」

「是的,既然你都說完,我也就不多說了。」杜行打了個哈欠,拉著林修走出門,邊走邊說道,「那麼麻煩你一會兒把張遠山的籌碼都送到林修的房間,這是事先說好的賭約。」

國王聽到這句話,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抱歉,可不能給你。事先說好的可是贏家獲得輸家的全部籌碼。你這能算贏了嗎?」

杜行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你錯了,事先說好的,是『生者』獲得『死者』的全部籌碼。」

「可是他還沒死……」國王的話驟然止住,他皺眉看向杜行,「你往槍管裡填得是什麼!」

「你想到了不是嗎?」杜行笑道,「如果你不甘心的話,可以現在立刻送他去就醫……當然99%是救不活的,不過還有1%的希望不是?」

*********************************

兩人回到了林修住的騎士房間。相比於平民房間這間房子要寬敞的多,而且二室一廳,裝修也很豪華。

林修倒在柔軟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真是……刺激的一天。」

「好玩嗎?」杜行換下了制服,穿上普通衣服,坐到林修的旁邊,問道,「今天這次的遊戲……好玩嗎?」

「一點都不好玩。」林修伸手摀住眼睛,遮擋上方的燈光,說道,「他開槍的時候……我真的心臟慢了一拍。」

那是一種從沒體驗過的戰慄感。

杜行笑了起來,他斜身靠在床頭,慢悠悠的說道,「這種刺激感,才是最好的體驗不是嗎?」

「反正我是真的不想體驗第二次了……但是這個願望估計是達成不了了……以這個遊戲的尿性,我覺得以後面臨這樣的狀況肯定不少……」

林修說的「遊戲」並不是指這場賭博遊戲,而是指整個「d-h委員會的遊戲。」

「對了,你現在可以交代了。」林修下一子坐起來,雙手撐在柔軟的被子上,看向杜行,「為什麼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我的……同伴?」

「這個啊……」杜行眨眨眼,似乎在想該怎麼回答。

「你讓我信任你,卻連我們一起行動時的計畫都瞞著我。」林修說道,「我不管你有其他的什麼秘密,那是你的*,要隱瞞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過問。但是涉及到我們兩個人共同承擔的事……我希望你能坦誠。」

「以後我會注意的……。」杜行輕聲說道,「抱歉。」

「這次是沒事……但是……」林修停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詞句,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感受坦然的講出來,「這種被瞞著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有一種……哪天我被你賣了還會替你數錢的感覺……」

「你在懷疑我嗎?你認為我會背叛你,你不信任我嗎?!」杜行打斷林修,一臉震驚。這是林修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我認為我們應該好好談論這個問題。」杜行說道,「我以為你只是對我瞞著你而不滿。」

「也不是不信任……」林修趕緊說道。

「在這個遊戲裡,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願意和你合作。可是……」林修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們也沒多熟不是嗎?算上在第一場遊戲裡的三天,我們也才相處不到半個月……要這時候就說全心信任也實在……」

「不到半個月啊……」杜行視線從林修臉色移開,投向前方虛空的某處,目光幽深。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你說的對,確實才相處不到半個月。你不那麼信任我也是應該的……」

然後他不自覺的捏了下自己的手指,重新靠在床頭,聲音又恢復原來慵懶的樣子:「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我是臨時才改變決定的……最開始我是準備像我們事先計畫的一樣——我冒充委員會的人,在發牌時做點手腳,幫你贏張遠山。」

「但是,在我進那個房間後,我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杜行說道,「張遠山一直表現的很傲慢,但是在他的視線掃過旁邊坐著的一個騎士的時候,他的目光卻有些奇怪。雖然一閃即過,但是卻被我捕捉到了,那是一種緊張和敬畏的目光。我立刻就意識到,那個騎士的身份不簡單。」

「能讓張遠山都感到敬畏的,除了委員會的人,那就只有一個人……」林修托著腮,慢慢說道,「國王。」

「沒錯。當意識到國王也在那個房間後,我就發現我們原先的計畫不行了。」杜行看向林修,「你知道國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林修搖搖頭:「不清楚。」

「我之前也沒想到我們會直接遇上國王,所以也沒給你說……國王他……可以說是在玩家中與『委員會』最親密的存在……他和委員會的人相處得最久,也對他們最瞭解……因此,他很大的可能會識破我。」

「不管怎麼說,我也才到這個遊戲沒幾天,和委員會的人接觸的也有限,不可能處處都模仿的很完美,總會露出破綻的。」杜行說,「因此我臨時改變了決定,乾脆讓他們戳破我,再將計就計……當時那個情況下,我也不可能給你說清楚……」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沒想到會導致你對我誤會……」

「原來如此。」林修一臉愧疚,「是我錯怪你了。」

「也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杜行溫和的說道。

林修訕訕的移開自己的視線,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個……張遠山真的死了嗎?」

「當然。他不死的話我們也就沒法得到他的全部籌碼了。」

林修沉默了一會兒。

「你在意嗎?」杜行轉過頭問他,聲音很平靜,「不過是個遊戲人物而已,不必在意。」

「也不是……」林修撓了撓頭髮,「不過也在慶倖自己不是親手殺死的他。雖然只是個遊戲人物……但是感覺上是那麼真實,就像真人一樣。我再怎麼說也只是個普通人,從小到大連隻雞都沒殺過,別說殺人了……」

「不必擔心。如果以後你不想殺人的話,交給我就行了。」杜行無所謂的說道。

林修一時語塞,他其實並不是那個意思。

他換了個話題:「那個國王……很厲害啊。如果說張遠山只是個精英怪,那國王應該是boss了……」

「對了。」林修一下子看向杜行,「我們什麼時候挑戰國王?」

杜行一怔:「挑戰國王?為什麼要挑戰他。」

「不挑戰他嗎?」林修疑惑的問道,「遊戲不都是這個套路嗎?打怪升級收小弟。我們已經打敗了貴族的老大,接下來要拳打國王腳踢委員會爬到金字塔尖稱霸全船才對啊。」

杜行失笑,無奈的說道:「不用。我們的籌碼應該夠了……」

他的話音剛落,敲門聲就響起了。

杜行從床上站起,林修也趕緊從床上下來。

走到門前開門,是一群人提著好幾個籌碼箱站在門口。

一個林修沒見過的貴族緩慢得踏步進來,他說道:「這些是張遠山生前擁有的籌碼,還有國王陛下額外送你們的1000萬籌碼,一共5540萬,請接收。」

杜行坦然的接受:「麻煩拿進來,謝謝。」

這些人把籌碼整整齊齊的放進房間後,就離開了。

「5000多萬!」林修說道,「居然有這麼多。」

「再加上我們原本擁有的3000多萬……這次遊戲得個高分夠了。」杜行笑著說,「所以根本沒必要去挑戰那個國王。而且你放心,那個國王也不會再主動來找我們,至少暫時不會。距離遊戲結束還有一週,你可以安心在這船上……」

他突然止住話語,然後臉上出現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他籌措許久,最後有些遲疑的問林修了一個問題:「你……在這船上幾天,除了賭場,去別的地方逛過嗎?」

「沒有。」林修說道,「我整天和你一起,你不是最清楚嗎?這幾天一直在賭場混,每天神經緊繃,一直沒有心思去別的地方逛。」

「果然如此。」杜行苦笑,然後低聲喃喃道,「那但願你到時候不要被嚇到才好。」

第二十六章 第二個遊戲(十四)

林修靠在欄杆上,在甲板上吹著海風,出神的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他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做豪華遊輪……雖然是在遊戲裡,但是感覺真奇妙。」

風讓他的聲音都有些支離破碎。

「豪華遊輪的真正魅力你還沒體驗到呢。」杜行站在他旁邊,懶洋洋的背倚著欄杆。他雙臂向前彎曲,架在欄杆上,說道,「雖然是在遊戲裡,但是該有的都不會少。事實上,在船倉頂樓還有一個大型娛樂區。」

「娛樂區?」

「是的。」杜行微笑著說道,「專門給玩家放鬆的地方,沒有賭博,就只有狂歡和娛樂!想去嗎?」

「聽起來很有意思。」林修按住被風吹得淩亂的頭髮,「去看看吧!」

杜行卻沒有馬上行動,他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說道:「嗯,去看看……也挺好的。不過去那之前……我們得先升級為貴族。」

兩人去委員處繳納了籌碼。這次金髮碧眼的美人多看了他們兩眼,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把衣服給了他們。

回房間換好服裝,林修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總覺得有些彆扭。他還是第一次穿如此……複雜繁瑣的服裝。

杜行也換好了衣服出來,貴族服裝穿在他身上,襯得他更加丰神俊朗帥氣無比。

他們上了電梯,到了所謂的「娛樂區」,沒有什麼限制,只要向門口的委員會的人繳納30萬籌碼就可以進去了。進門以後,大廳裡人頭聳動,氣氛熱絡非常。林修注意到,這裡大部分都是騎士和貴族,只有少部分的平民,和下面賭場的情形正好相反。穿著黑白相間的制服的服務生端著託盤,在人群中穿梭。中央還有一個舞臺,男男女女在上面扭動。

「這些服務生是什麼人?」林修問道,「不像是委員會的人,也是玩家嗎?」

「不是。」杜行說道,「是這個船上聘請的服務員,專門為玩家服務的……當然僅限於在娛樂區。這裡是玩家放鬆狂歡的地方,繳納入場票——就是那30萬籌碼後,這裡的一切服務都是免費的。」

服務生經過林修旁邊的時候,林修拿了一杯紅酒,送到嘴邊準備嘗嘗,卻被杜行拿走了。

「酒精度起碼60度以上。」杜行聞了一下說道,「雖然我們是在遊戲裡,但還是勸你別喝。實在要喝酒可以去向這些服務生要些度數低的。」

「還是算了。」林修說道。

杜行瞥了他一眼,走到吧檯前說了幾句話,那個酒保點點頭,用嫺熟的手法快速的調好了一杯酒遞給杜行。杜行拿著酒過來放在林修手裡:「還是可以喝點,玩就要玩得盡情點。」

「謝謝。」林修說道,然後接過酒嘗了一口。酸甜芬芳,味道意外的不錯,而且很合他的口味。他一口氣就喝幹了。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林修的身體漸漸熱起來,情緒也有些高昂,他興奮得拉著杜行在人群裡穿梭,因為穿著貴族服裝,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禮遇,也沒遇到有人找茬之類的事發生。

他們玩了幾個遊戲——這裡的遊戲就純粹是玩而已,並不涉及賭博。大部分玩家身上連籌碼都沒帶。

在把最後一個球打入洞中後,林修拿起檯球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杜行:「你輸了。」

「是呀。」杜行隨意的放下球杆,微笑著說道,「完全贏不了你,你太厲害了。」

林修得意的笑起來。若是平時的他肯定不會如此,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受這裡氣氛的影響,他感覺自己平時壓抑的情緒都在此時釋放了出來。

打完桌球後,林修繼續逛著這裡,想看看有沒有別的可以玩。

然後他突然發現在舞臺旁邊有個門,有幾個人在那裡進進出出。

「去那裡看看。」林修快步走過去。

那是個豪華的雙開的木門,兩位元服務生守在門口,他們看到林修和杜行,行了個禮:「兩位先生好。」然後遞給兩人各人一個面具。

林修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面具,轉頭對杜行說道:「這個面具和你那個好像。」

他的酒意還未散去,兩頰微紅,眼中泛著水光。

杜行笑了笑:「我的面具就是這裡拿的。」

林修戴上面具,和杜行走了進去。裡面是一個宮廷款式的長廊,左右兩側都有雕花的木門。

「感覺真神秘。」林修對杜行說道,「又要戴面具,又是隱蔽的房間,真是讓人好奇裡面是什麼。」

「那就進去看看。」杜行笑道,然後隨手推開了他右手邊的木門。

房間很大,而且熱鬧,裡面有七八個人。他們都穿著貴族或者騎士的衣服,正哈哈大笑,似乎在玩著什麼有趣的遊戲。

林修走進去看,只見站在中間女人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球,放在眼前做瞄準的樣子。

是在玩投擲遊戲嗎?他想著,然後就看到臺上並排著跪著幾個男人。他們雙腿彎曲,被矇住雙眼,口裡塞著口/球,背對著大家,雙腿大大的打開,被黑色的皮帶固定在木板上。他們背上寫著數字,從1號一直到6號。

他們後面下方的地方,都被使用擴張器從裡到外的撐開成一個直徑大得驚人的球孔。

這時女人將手中的球投了出去,頓時人群裡一陣歡呼。

「3號球洞!我中了!」女人拍手說道。

另外一個站在她旁邊的女人則跺足:「運氣真好,你又中了,好吧好吧,這局算你贏,再來再來,這次我們的目標還是3號。」

臺上旁邊的侍者走過去,戴著手套的手正伸進球洞裡準備把球取出來放進消毒箱。

「等等,別取。」剛剛投進球的女人喊道,然後對著她旁邊的女人笑嘻嘻的說道,「我要給你增加點難度,就這樣再投進。」

「這樣可不公平……」嘴上是這樣說著,女人卻從旁邊拿出了一個新的金屬球,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林修一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長大的身心健康的好青年,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他酒頓時醒了大半,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杜行一臉平靜:「看樣子是在玩遊戲。」

「我知道是在玩遊戲……可是……」林修有些結巴的說道,「這種遊戲……臺上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船上的遊戲項目總有幾個是迎合有錢人的惡趣味的。」杜行詢問林修,「你要玩嗎?」

「怎麼可能。」林修直接推門而出,杜行也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

林修推開了另個房間的門。

一進去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就見到一個人全身□□,被擺成「大」字形狀,口裡塞著口球,被綁在一個豎立的木板上,他身上有很多細碎的傷痕,有些傷還流著血。

一個穿著貴族服裝的男人拿著飛鏢扔過去,飛鏢直接插入男人腹部柔軟的皮膚,男人悶哼一聲。

「我明明瞄準的是下/身,怎麼射到腹部了。」貴族遺憾的說道,「這次只有2分。」

臺上的侍者走過去拔出男人身上的飛鏢,飛鏢的尖端還帶著血。

第二次,貴族換了個姿勢,飛鏢直直的插入對面男人的分/身。

「10分!好樣的!」貴族旁邊的朋友歡呼道。

林修直接推門出去。他有點想吐。

「這裡的遊戲真是太毀三觀了。」林修在走廊上,一隻手扶住牆,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摸上面具,「難怪要戴上面具……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

他沒等杜行,就徑直往出口走去,卻在要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的杜行,有些遲疑的問道:「那些人……是什麼人?是……玩家嗎?」

杜行知道他問道是什麼,回答道:「是玩家。」

霎時間,林修頭腦一片空白,他問道:「那些就是……『狗』嗎?」

「是的。輸光了籌碼,又沒有人願意給他籌碼的玩家——就會變成狗。他們的待遇就是這樣。」

此刻林修的臉上已經是全無血色。

「你不必擔心,更不用害怕。」杜行走到他旁邊,溫柔的摟住他,輕輕摸他的頭髮,「你不會變成這樣,絕對不可能。」

林修不自覺的把頭靠在杜行的肩上。

他想起了最初的那個遊戲須知。

「永遠留在這個遊戲。」他喃喃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難怪不是抹殺,而是永遠留在這個遊戲……

「這個遊戲真可怕。」他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了……d-h委員會的可怕。

「咦!你們也在這玩嗎!」司雪峰的聲音突然從裡面傳來。

林修扭頭,就看到司雪峰從一個房間走出來,雖然臉上戴著面具,但能明顯感覺出他的興奮,看出來似乎在裡面玩得很開心。

他立刻從杜行懷裡離開。

「一起玩嗎?!」司雪峰跑到兩人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這裡很有趣!」

杜行用一貫懶洋洋的語氣對司雪峰說道:「我們準備走了,你自己玩吧。」

「咦,是玩夠了嗎?對了杜行!我剛才在裡面見到了那兩個蠢貨,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們的樣子太好笑啦!就是那兩個被你……」司雪峰的話沒說完,就猛地止住的話語。他摀住自己的嘴,雙眼一眨一眨的看著兩人。

杜行面帶微笑拽住司雪峰向前走了幾步。

「我很後悔。」杜行在他耳邊輕聲說,「那個時候沒有讓委員會的人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個遊戲(十五)

「你不會的。」司雪峰歪著頭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好像對我的容忍度特別高,而且也總是會故意放我一馬。」

杜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向司雪峰。

「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挑釁我的原因?」

「怎麼能說挑釁呢?」司雪峰眨眨眼,「只是看你這個慌張的樣子覺得很有趣罷了,你不想在林修面前暴露吧?所以看到就忍不住……」

「真蠢。」杜行放開司雪峰,細長的手指扶上額頭,「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

「不作死就不會死。」杜行微笑著說道,「是什麼給你的錯覺……認為我對你的容忍是無限的?」

雖然臉上在笑,但是他的眼神冰徹入骨。

司雪峰全身微微顫抖起來,他死死握住拳頭,眼睛很亮,努力壓抑著興奮說道:「你終於認真了嗎?」

「對你還犯不上認真。」杜行漫不經心地說道,「只是你真的讓我有些生氣了。」

林修看著杜行和司雪峰的背影出神,他聽不見他們兩在聊什麼,也沒有心思去聽。他一隻手撐在牆上,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胃裡反味的感覺還沒退去,加上酒勁剛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湧上來的頭痛。

最後他看著似乎還在說著什麼的兩人,微微大聲的喊道:「你們繼續聊吧,我先回去了。」

他走到門口,剛摘下面具還給侍者,就感到杜行的氣息。

「不舒服嗎?」杜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一手搭上林修的肩,「我陪你回去。」

林修點點頭,並沒有說話。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司雪峰已經不在了。

「兩位先生這麼快就要離開了?」侍者熱情的邀請到,「今晚的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二位不去狂歡一下嗎?」

林修想也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派對,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就聽到重重的撞門聲。隨即走廊的第三扇門猛得被打開,裡面爬出來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他頭髮淩亂,嘴上還戴著口塞,身上滿是傷痕,屁股上似乎還塞著什麼東西。他雙手雙腳並用,拚命的向門口挪動過來。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侍者皺了下眉頭,從腰側拿出電擊棒,打開開關,快步走過去往那個男人身上一戳,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地板上,軀幹和腿彎成一個扭曲的形狀,全身不停地抽搐。

這位侍者對後面來的另外兩位侍者說道:「怎麼放他跑出來了?差點驚嚇到客人。快帶回去,好好調/教下,不行的話直接給腿部做個截肢。還有一會兒記得把走廊打掃一下。」

兩位侍者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抬起地上的男人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林修喊了出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男人身邊,動了動蒼白的嘴唇,試探性的喊了一句:「王哥?」

被抬著的人似乎聽見了他的喊聲,艱難的動了動脖子,想要扭頭。

「不好意思,這個人我好像認識,可以先放他下來嗎?」林修對侍者說道。

侍者把王哥直接放到地上,王哥立刻伸出打著哆嗦手,拽住林修的褲腳。

「啊,客人對不起。」侍者大驚,彎腰試圖把王哥的手扯下來,但是王哥抓得很緊,侍者扯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他扭頭吩咐道:「去拿電鋸……」

「不必!」林修立刻說道,說道,「沒關係……」

他問侍者:「這個人……是多久來的?」他的臉上面無血色。

「請稍等。」侍者彎腰一手抓住王哥的頭髮,一把拽起他的頭,讓他仰面朝上。另一隻手拉住掛在他脖子項圈上的牌子,彎腰仔細看了一下,對林修說道:「是五天前送來的。」

正是林修上來的第二天!那天他淩晨見到了杜行,和杜行幾乎聊了一個通宵,然後又回自己的房間睡到了中午。

林修蹲下來,輕聲說道:「王哥,還記得我嗎?我是林修。」

杜行站在林修的身後,他注視著林修的背影,沉默不語。

王哥的眼球很渾濁,他目光對上林修的時候也是茫然無神。

「王哥。」林修又輕聲叫了一遍。

突然王哥猛地雙眼猛地瞪大,然後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的口水從嘴角不停的流下。

「可以把他的口塞取下嗎?」

「好的,客人。」

侍者解開王哥腦後的黑色皮帶,把銜口球取了下來。

然而王哥卻沒有說話,他張大了嘴巴,繼續發出發出痛苦地嗚嗚的叫音。他把林修的褲腳抓得更緊,看向林修的眼睛裡出現的是乞求的神情。

林修看見他嘴裡沒有舌頭。

「這是……怎麼回事?」

「啊?」侍者探過頭來看了下,「似乎是因為這隻狗剛來時不太聽話,所以把他舌頭割了。」

林修感覺幾乎站不住了。一股寒意瞬間從心裡升起。從裡到外,從神經末梢到腦下皮層,他感覺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在第一場遊戲裡,看見屍體的時候他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慌。

在之前賭博時,哪怕是張遠山的槍口對著他,他都沒有此刻感到驚悸。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王哥抓住他褲腳的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一路快跑,在路上撞到了不少人,那些人剛想破口大駡看到他身上的貴族衣服也訕訕的閉了嘴。

終於跑到了電梯面前,他撐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杜行這時候也趕到他身邊。他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林修的手,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一路無言,兩人回到了林修的騎士房間——他們忘記了委員會給他們安排的屬於貴族的房間。

杜行給林修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他手心。

林修坐在沙發上捧著杯子發呆。

杜行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我沒事。」林修突然開口,「只是有點難以接受。看見認識的人變成那樣……」

杜行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不必在意,只是遊戲人物。」

「遊戲人物啊……」林修喝了一口熱水,喃喃道,「可是我們不是遊戲人物啊。」

他望著前方出神:「你知道我見到王哥的一瞬間想到什麼嗎?」

「我想到不是可憐,不是同情。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也差點變成那樣……」

他輕聲說道:「我……害怕。」

是的,林修一瞬間湧上來的情緒就是恐懼。他想到他和那個娟娟的女人賭的那場。如果不是他運氣好而且兵行險招,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吻了那張牌並且荷官剛好發給他這張牌……

他不好奇王哥是怎麼變成那樣的……在這個船上,命運隨時可能發生變化。但是看到王哥的時候,他在「囚犯」時候的記憶也全部湧上來,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這種「後怕」足以讓他魂驚膽顫。

杜行彎下腰輕輕抱住他,說道:「你不必害怕,你不會變成那樣,永遠不會。」

「我會。」林修抬起頭,對上杜行的目光,「我會。」

情緒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林修陷進柔軟的沙發裡,整個人放鬆下來,給坐在他旁邊的杜行講了他和娟娟的那場賭局。

「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林修苦笑道,「恐怕我也……」

「你不會!」杜行打斷了他,說道,「那場賭局你是必贏的,就算沒有那張紅桃q,你也會以別的方式贏,總之你是肯定不會變成那樣。」

「為什麼?」林修抬眼看向他,「為什麼這麼肯定?」

杜行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這次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在下面。」

他把手放在林修的肩膀上:「我發誓,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我早就想問了。」林修注視著杜行,突然開口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杜行怔了一下。

「據我這幾天的觀察,我覺得你不像是平白會對別人好的人……」

「我在你心中居然是這種形象?」杜行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無奈的說道,「不過你說得對,我只對你好。」

「為什麼?」

「這個啊……我說過了。」杜行笑起來,「我喜歡你啊,就是第一場遊戲結束時……」

「你撒謊。」林修打斷了他,「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他頓了頓說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杜行眼裡瞬間閃過一陣說不清的情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抓住林修肩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說道:「為什麼這麼問?」

「看起來是這樣……」林修揉了揉額頭,「抱歉我不記得了。我只是根據你的反應推斷出來的。我之前說我們只相處不到半個月的時候,你那時的反應就讓我有所感覺了。現在更是印證了我的猜想。」

「但是很奇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又是為什麼完全對你沒印象。」林修努力回想著,疑惑的問道,「我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都很單純,如果認識你的話……沒有理由會忘記。難不成我出過車禍失憶過?可是我從來沒出過車禍……」

杜行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說:「不,我們不認識,那是你的錯覺。我只是對你一見鍾情而已。」

第二十八章 第二個遊戲(十六)

之後他們在船上玩了一週,當然沒再去「那個地方」。林修徹底發揮了他宅男的本能,找到一些漫畫和小說後就可以窩在房間一天……是的,漫畫和小說,很奇妙的,這裡不僅有這些東西,而且都是林修沒看過的。杜行有時候會出去,但大部分時間也是待在房間裡。

雖然那天杜行一本正經的說出像告白的話語,他之後對林修的態度也並無變化。林修也沒有當真,他知道杜行有事瞞著他,既然他不願說他也懶得追根究底。

他們兩人互相交換了現實生活中的聯繫方式,約定回去之後電話聯繫。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天,一大早林修就被敲門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的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星期沒見的司雪峰。

「小修修!是你啊!太好了!」

司雪峰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唇部泛著不健康的烏色,身體看起來比一週前還要瘦。

「別那樣叫我。」林修打了個哈欠,他昨晚熬夜看漫畫,最後是被杜行逼著去睡才不得不去睡的,所以現在還很困,「進來坐吧。」

司雪峰剛走兩步,就一個踉蹌向前栽去,剛好撞在林修背上。

林修轉身扶住他:「你怎麼了?」

司雪峰的頭放到林修的肩膀上,蹭了蹭:「頭好暈。」

林修把司雪峰扶到沙發上坐下:「沒事吧,怎麼了?」

「我沒事,馬上就好了。」司雪峰靠在沙發上輕聲說道,抬起青筋分明的手揉了揉額頭。林修給他倒了杯水。

「小修真好。」司雪峰笑眯眯的說道。

杜行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

「你怎麼來了。」他皺著眉頭問到。

司雪峰喝了一口水,「和你們一起回去啊。」

杜行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不要這樣趕我嘛。」司雪峰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只是想和你們多說會兒話而已。」

林修敏銳的察覺到兩人有話要說。

「你們聊吧,我去把那本山賊王補完。」林修給兩人打完招呼就進了書房。

今天就要離開了,他心裡還掛唸著這裡的漫畫,還有好多想看的沒看呢……如果可以帶回去就好了。他拿起昨天快看完的漫畫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如果這裡是遊戲的話,也做得太細緻了。」他不禁想著,「光是這些小說和漫畫就要費多少腦細胞。」

隨即又想到這裡的人完全就和真人一樣,又自嘲的笑笑……連這個技術都有,創造幾本小說漫畫算什麼。

客廳裡。

杜行在司雪峰對面坐了下來,雙腿交疊:「1000毫升的血液流失,你恢復得真快。」

「謝謝你的手下留情。也謝謝也給了我這麼棒的體驗。」司雪峰閉上眼,表情很放鬆,「當時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我現在想起都忍不住……興奮。」

然後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杜行,微笑道,「另外我可以確定了,你真的會故意放我一馬。讓我想想是什麼原因呢……」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和林修有關吧?」司雪峰故意問道,「畢竟你最在乎的只有他。」

杜行面色不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來究竟是做什麼?」

「別這麼不歡迎我。」司雪峰說道,「只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忍不住來給你說說。」

杜行抬眼瞥他。

「林修不喜歡『狗』,所以你也幾乎不踏足那裡。我這幾天每天去那玩,發現一些有意思的事。」司雪峰微笑著說道,「那個國王不太簡單……他不像一個普通的『遊戲人物』」

「更有意思的。是這裡的委員會。」司雪峰拿起杯子,無意識的轉動著杯子,繼續說道,「你覺得這裡的『委員會』和那個『委員會』有什麼聯繫呢?」

「我不關心。」杜行淡淡的說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委員會制服又是怎麼來的呢?」司雪峰喝了一口水,「根據這個遊戲裡的『規則』,你不該擁有那件制服才對。」

「話太多的人活不長,前面的教訓還不足以讓你記住嗎?」杜行靠在沙發背上,懶洋洋的說道。

「啊,沒關係。」司雪峰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反正你也不會真的弄死我。」

**************************

林修遺憾的合上漫畫的最後一頁,他看得正是精彩處……就戛然而止了,沒有下一本了……這本漫畫居然還在連載中!簡直和現實裡的漫畫一樣坑爹。

遊戲裡的漫畫就不能弄完結嗎!

不知道能不能找委員會要到後面的連載呢?他不著邊際的想著。

理了理淩亂的頭髮,走出書房,就看到杜行一個人坐在客廳,手上拿著一支筆無意識的在把玩,他看向窗外,似乎在想著什麼。

「司雪峰呢?」林修問道。

杜行回過神,對林修笑了笑:「他走了。」

「哦。」林修雖然好奇他怎麼來了又走,但也沒問,而是伸了個懶腰,倒在沙發上。

「你漫畫看完了嗎?」

「算是吧……還在連載中。」林修有些抱怨的說道,「為什麼一個虛擬世界裡的漫畫都不給我弄完結啊。」

他眼睛無意識的看到牆上的鐘。

嗯,還有多久走呢?他想著,之前杜行說還有1個多小時,剛才看漫畫至少是用了半個多小時,所以應該是……

等等!林修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一個讓他們都忽略的問題。

「杜行!」林修突然開口。

「嗯?」杜行看向他。

「你之前為什麼對司雪峰說還有1個多小時?」

「當然因為當初我們來的時候是……」杜行止住了話語,他也意識到了問題,他正坐起來,「你當時醒的時候是幾點?」

「下午……具體幾點不清楚,應該是三四點的樣子。」

「我竟然疏忽了!」杜行喃喃道。

「我也忘記了。」林修想了一下,笑道,「不過沒關係,不就是半天嗎?我在書房裡看會兒漫畫很快就過了。」

杜行伸出細長的手指摸了摸太陽穴,看起有些煩躁。他在站起來,在房間裡踱步。

「為什麼會忽略這個問題。」他自言自語道,「第二次的疏忽,不可原諒。」

他抓了抓頭髮,看了眼時間,對林修說道:「我離開一下。」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林修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等杜行,順便發呆。

其實關於杜行,他有很多疑問。

杜行究竟是什麼人?他絕對不簡單。

他隱瞞了很多事。

最重要的……為什麼他對杜行也有莫名的親切感。在上一場遊戲結束的時候,杜行強吻了他,雖然是為了不讓他說出真相,但是明明還有很多其他方法——

一直以為自己是「直男」的他卻意外的一點都不排斥。

之後也是,在這裡,杜行會有時候對他做些親密的動作,像擁抱這樣的。他接受的都很坦然,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彆扭或者別的什麼。

他看著水裡自己的影子發呆。

他以前真的和杜行認識嗎?

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了?

然後疑問又回到了原點。

他究竟是為什麼會被選中參加這個不知所謂的遊戲?k先生當初對他說「你是被選中的人」,他一個二十年人生毫無波瀾起伏的普通宅男,為什麼會是「被選中的人」?

從他僅僅接觸的兩個兩個參加者——杜行和司雪峰裡可以看出,參加者應該不是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特殊性。

所以他真的只是個普通宅男嗎?會不會實際自己是某神秘組織的成員,因為某些原因,組織給他植入了一段虛假記憶讓他以為自己只是普通宅男,但他其實一點都不普通。

想到這,他不禁失笑。腦洞不小心開大了。果然漫畫看多了不是好事。他不禁搖搖頭,這麼大了還中二幻想,真是……

第二十九章 第二個遊戲(十七)

林修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杜行回來。

然後才意識到……杜行也許就這樣回去了?

他看了下時間,似乎早就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一霎那林修有些茫然,他不自覺的握緊杯子。然後又覺得好笑的揉了揉額頭。

大概是沒來得及趕回來告別吧,他想著,不過無所謂,反正回到現實後給他打電話就好了。林修早就記住了杜行的手機號,心裡也在暗自期待杜行現實中的樣子。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了。

噔,噔,噔。不急不緩的三聲。敲完之後對方就沒有再敲,似乎在很禮貌的等著主人的回應。

「是誰?」林修走到門口,問道。

「是我。」門外響起的是年輕的國王的聲音。

林修準備去握住門把的手停在了空中。

「請問陛下來這裡是為什麼?」

然而林修並沒有等到回答,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拿著鑰匙的騎士推開門。國王不急不緩的踱步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人。

「我敲門只是為了禮貌。」國王看著錯愕的林修微笑道,「並不是徵詢你的意見。」

然後他環顧四周,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果然只剩你一個人了。」

林修臉上神情不變,他看著國王:「陛下來做什麼?」

國王毫不客氣的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雙腿交疊。

「當然是邀請你來玩個賭博遊戲啦。」

林修沉默了一下,然後展眉笑道:「陛下的邀請,我當然不能拒絕。不過可以允許我……晚上再來參加這個遊戲嗎?」

「當然不行。」國王慢悠悠的說道,「晚上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別裝了。」國王看向林修,彎起嘴角,「該怎麼稱呼你們呢?嗯……我記得,好像是『參加者』吧。」

林修臉上的淡定終於維持不住了。他內心可以說是用驚濤駭浪來形容。

這個人不是遊戲人物嗎?不是一個npc嗎?為什麼他會知道「參加者」?

「看來我說對了。」

國王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拇指上的戒指,說道:「那麼請半小時後來樓上,『狗』的地方——和我玩一場遊戲。」

門口進來一個侍者,他拿著紅酒和酒杯,徑直走到國王身邊,打開酒塞,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國王。

林修眉頭緊蹙,走到王國面前,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

「這個啊。」國王抬頭看向林修,「你先坐到對面可以嗎?我可不習慣仰望別人。」

林修定定的看著他,然後坐到了國王對面。他腦海已經閃過了好幾個猜測。

「每過一段時間,這個船上就會來一些奇怪的人……」國王喝了一口紅酒,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朝林修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你要來點嗎?我讓他們給你倒,這個酒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珍品,但是在船上也算是難得了。」

「不用了,謝謝。」

「那真是可惜。好了,我們繼續……這些人最初的時候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在船靠岸的時候出現——每次船靠岸都會來很多新人,確實沒什麼奇怪的,然後他們又在船第二次靠岸時消失——哦,除了那些變成狗的人。」

國王晃了晃酒杯,看著杯子裡的酒紋:「單獨一次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但是每次都是如此,就很讓我發現了一些端倪……說起來,現在船已經靠岸了,你的同伴也如期消失了……為什麼你還在這呢?」

林修抬眼:「陛下不是明知故問嗎?如果你不知道我會單獨留在這半天,又怎麼會跑來和我說這些話?」

「啊。只是有人告訴我,你會晚消失半天。」國王饒有興味的說道,「但是具體原因我並不清楚,你可以告訴我嗎?」

林修猛地抬頭,直直的看向國王:「什麼人告訴你的!?」

「抱歉,不能說。」國王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酒,「你不願告訴我原因就算了,反正不重要。」

他站起來,把酒杯拿給旁邊的侍者。

「總之記得半小時後上來,我們來完成最後的賭局。我要上去準備一下。」他向門口走去,「國王的邀請可是不能拒絕的,我想你很清楚。」

林修叫住他:「等一下!你還沒說,你怎麼會知道參加者這個稱呼……」

「怎麼知道?」國王微笑著回過頭,「當然是我可愛的小狗告訴我的。」

林修目送他離開,不自覺的抓緊沙發上柔軟的墊子。

國王這一出是真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就像你在玩一個電腦遊戲,突然遊戲裡的npc跳出來對你說:「我知道是個整天在寢室裡玩遊戲的死宅,哈哈來和我打一架啊」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林修緊繃著身子,單手托腮,思索著國王說的話。

照理說,一個遊戲,如果沒有了gameplayer,這個遊戲所在的世界就不應該存在了。但是按照國王的說法,他們這個世界是一直存在並且發展,而且不斷有玩家進來,也有玩家永遠留在這裡的。

而且和第一個遊戲相比……這裡的遊戲人物的「擬真度」要高得多。第一個遊戲裡,那些人無論是名字還是某些行為,就真的像遊戲裡的「npc」。這裡卻不同……這裡的人物太真實了。

林修突然想到那張遊戲須知。那句「低於4分的玩家將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一週前他也想起過這句話,當時「狗」給他的衝擊太大了,他只想到委員會的可怕,卻沒想到……這條懲罰的不合理之處。

當狗要永遠留下來。

這如果是個遊戲世界,永遠留下來這條本身就不合理,因為玩家在完成遊戲後,遊戲就應當結束……

但事實卻相反。

這一切都說明……這不是一個玩家啟動遊戲才會存在的世界。是個本身就自我存在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不能單純的說是遊戲世界了。

而且那個國王作為一個「遊戲人物」,居然能察覺到次元外的世界……這點讓林修十分的震驚。

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張了張口想喊杜行,才想起杜行已經不在了。他自嘲的笑了下,居然對杜行已經這麼依賴了嗎?

不管如何,這些疑問先拋下,應當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那個國王找他來賭博……多半沒什麼好事。最讓林修感到不安的,還是有人告訴國王「林修會晚回去半天」這件事——否則國王也不會卡在這個時間來找他賭博,不就是因為他落單了嗎?

這個人是誰?知道他會晚回去的人……屈指可數。

林修第一時間排除了杜行和司雪峰。杜行他是絕對信任的,至於司雪峰……不知道為什麼,他也隱隱覺得可以信任,雖然他看起來就是個神經病。

然後就是另外兩位參加者,雖然杜行只提到過一次,但是林修根據那次司雪峰和杜行的遮遮掩掩的對話,可以推斷出這兩人應該早在第一天就變成「狗」,他們連林修來了這個遊戲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他會晚回去半天?

最後的一個可能,就是委員會的人,d-h委員會……或者說k先生,總之就是這個遊戲的舉辦者,他們知道他的一切,也掌控著一切。甚至可能此時……就在監視他。

但是委員為什麼要給國王透露這些?就為了坑他?

真是苦惱。他抓了抓頭髮,乾脆直接找國王問好了。只要贏了賭局……

他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著,深吸一口氣,邁開了步伐。這次賭博肯定不簡單,甚至可能會讓他輸光籌碼……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他不得不去。

這是這個遊戲的規則。

林修從電梯裡出來。

忽然一個聲音喊住了他:「是林修先生嗎?」

林修轉過頭,看到吧檯的酒保正笑眯眯的看著他。他隱約記得,好像是那天杜行讓調過酒的酒保。

他走過去:「是我。」

「一個叫杜行的先生叫我為您帶句話。」酒保微笑著說道,「他說向你道歉,沒來及和你道別。另外他還說,讓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行。」

林修笑了下,喃喃道:「還真是他的風格。」

走到舞臺旁邊的木門前,一個騎士早已等在那。

「請跟我來。」他說著,然後把林修帶到了一個房間。

這是一個鋪著暗紅金線刺繡地毯的房間。國王坐在雕花的椅子上,鑲嵌了藍寶石的皇冠襯著柔順的黑髮,左手裡有著同色寶石的權杖被一絲不苟的豎直杵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莊重。

他看見林修,點點頭:「這麼早就來了啊,請稍等,最重要的人還沒來到。」

第三十章 第二個遊戲(十八)

林修在國王旁邊的一個位子上坐下。他打量了一個這個房間,發現這裡——竟然至少站著10個穿著制服的「委員會大人」,他們神情嚴肅,站在房間兩邊。

國王……竟然這麼厲害嗎?一場賭局居然能邀請10多個委員會的人來。

他口中的最重要的人……是誰呢?會是那個告訴國王自己要晚回去半天的人嗎?

他百無聊賴的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瞥了一下牆上的時鐘——已經11點過了,還有三四個小時他就可以回去了……可是就是這三四個小時……他苦笑,不知道他回去的時候籌碼數量還能不能讓他過關。

他正想著,就看到國王眼睛一亮。

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裙風姿綽約的金髮美人。

兩邊的穿著制服的委員會的人全部單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前,向女人行禮。

國王離開座位,風度翩翩的走上前去,屈膝半跪,吻了那個金髮碧眼的美人的手背。

「感謝您賞臉到來。」國王說道,「真是不勝榮幸。」

「畢竟也是我當初提議的,當然要來看了。」美人的聲音十分動聽,她抽回自己的手,直接走到最上位優雅的坐下。

林修立刻認出這個女人正是二樓的管理者。林修之前見過她兩次,第一次是升級成騎士的時候,第二次是和杜行一起升級成貴族的時候。

她朝林修宛然一笑,「你好,參加者。」

林修站起來,彎腰行禮,恭謹的說道:「您好……」

「你可以叫我弗麗達。」美人說道,「國王告訴過我你們『參加者』的事,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也對這次的賭局萬分期待。不用在意我,這是屬於你和國王的賭局,我只是一個旁觀者,順便給國王一些權力。」

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向國王:「我宣佈,現在所有的『狗』都暫時歸國王所有。」

「多謝您的慷慨。」

「我只是借給你的。」美人眨眨眼,「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如果那些狗沒了,你要給我另外的補償。」

「自然記得。」國王自信的笑起來,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朝林修一笑。

「現在給你一個拯救你同伴的機會,你願意接受嗎?」

沒等林修回答,他漫不經心的拍了拍手。

侍者簽了一個「狗」進來,那個人脖子上戴著項圈,項圈上的繩索被大力的向前拉,狠狠的勒住他的頸項,使得他不得不手腳並用的狼狽向前爬。

最終侍者把他帶到了林修身前,然後彎腰解下了他臉上的蒙眼黑皮帶。他的眼皮呈現一種不自然的凹陷,侍者抓住他腦袋,把眼皮往上拉,林修才看見這個人眼球已經被挖去了。

國王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這隻狗的旁邊,抬腳踩住他的頭,他被踩的一下子趴在地上。

「這個人是你們的同伴。」國王說道,「也是什麼參加者。」

林修握住拳頭,指尖狠狠的掐入掌心,嘴唇嘴唇緊抿,沒有說話。

國王放下腳,腳尖挑起狗的下巴,微微低下頭,對狗說道,「你的面前也是個參加者,他很厲害,不像你們這些畜生,他可是贏了4000多萬的籌碼,你求求他說不定他就會救你了。」

狗的情緒像是一下子激動起來,他摸索著向前伸出手,一下子就準確的抓住了林修的褲腳。

「求……求……你……」狗艱難的開口,像是很久沒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沙啞,「救救我…………」

「我接受。」林修定定得看向國王,說道,「請說吧,賭博方式是什麼?」

「賭博方式很簡單。這個船上一共有132條狗,當然其中也包含你的同伴。」國王說道,「一隻狗100萬,只要你願意付出籌碼,就能帶走一隻狗。你可以讓他們下船,也可以讓他們繼續留在船上——當然身份會恢復成『囚犯』。」

「還有呢?」

國王摩挲著權杖上的藍寶石,「你現在有4000多萬的籌碼,最多能帶走40多隻狗。而我的條件是,你必須選中所有的『參加者』。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裡變成狗的『參加者』,包括這一隻……」

他踢了踢地上的狗:「一共有27只……一旦少帶走一隻,你就算輸了,屆時你的所有籌碼都歸我所有,而且之前帶走的狗也全部不算數。」

「你調查了很久啊。」林修淡淡的說道,「要分辨出所有的參加者並不容易。」

「事實正好相反。」國王微笑,「只要掌握了他們來到和消失的時間,分辨哪些狗是『參加者』對我來說在容易不過。當然你是沒有這個查看時間許可權的,不過你有另外一個優勢不是嗎?」

國王轉身向前踱了幾步,他把權杖杵在地上。

「現在這裡暫停服務,目前所有的狗都是閒置狀態,你可以到每個房間去和他們對話,遇到不能說話的可以和他們寫字……我相信你們之間應該有分辨同伴的方式。通過交流,分辨出自己的同伴,然後救走他們……」國王聲音高亢起來,「多麼棒不是嗎!到時候,你就是他們的救世主,你就是他們的神!」

林修慢慢的開口:「如果我救走的不是參加者呢?我是說,如果我還額外救走了其他狗呢……」

「那是你的自由。」國王說道,「一隻狗100萬,如果你夠仁慈,除了救自己的同伴,還想救別人,自然是可以的……哦,多麼讓人感動的品質。」

「你提出這個賭局的目的是什麼呢?」林修看著國王,目光銳利,「我如果要分辨哪些是參加者,我就必須和他們交流,交流過程中勢必會透露很多關於我們的資訊……你是想得到這些資訊?」

國王笑而不語。

「但是很奇怪。」林修又說道,「你是國王,你如果想得到我們的相關資訊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你大可用些手段逼迫那些成為狗的參加者……」

「你果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國王坐回自己的位子,又恢復了那副高傲的模樣。

他說道:「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告訴我『參加者』這個稱呼的狗狗嗎?」

林修望向他:「當然。」

「他死了。」國王微笑道,「就在我面前,說出那個稱呼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爆開了,血肉四濺,噴到我身上,害得我回去洗了好久才洗掉那噁心的味道。」

林修皺眉,若有所思,喃喃道:「難道說委員會不允許說出來嗎……不對……」他明明可以毫髮無損的說出這個稱呼!

「那絕對不是自然的力量。完全無預兆的自爆,後來我命令侍者仔細檢查了整個房間,甚至翻完了他的每個血塊,也沒找到可以產生那種爆炸的裝置。於是,我就對所謂的『參加者』更感興趣。那之後,我一度以為你們是不允許透露資訊的,不然就會變成那樣。所以我大費周章各種調查試探了很久,都沒查出什麼我想要的內容。直到……我看到你的同伴,那個叫杜行的……」

林修聽到杜行的名字,不自覺的抓緊了椅子的扶手。

「在狗的房間裡……他愉快的和一隻狗交流,而且毫無顧忌的說出了這個名字。但他什麼事都沒有……然後我就意識到,大概你們也是有規則的,並不是所有人都不能透露資訊,只是失敗者不允許罷了。」

「原來如此。」林修喃喃道。

「好了,廢話不多說,賭局開始。」國王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給了你點優惠,已經先為你找出了一個參加者,你只要再找26個就行了。」

林修嘆了口氣,他離開位子,蹲下來,用手摸了摸趴在地上『狗』的頭。

『狗』不自覺的蹭了蹭林修的手,他的頭髮很軟,讓林修感到手心有些發癢。

「你叫什麼名字?」林修輕聲問道。

『狗』艱難的張了張口:「我姓李……我叫李東…………」

「李東,你好。」林修用罕見的鄭重的口氣問道,「如果我救了你們。你們還能回去嗎?還是說依然是永遠留在這裡。」

「永遠留在這裡……」李東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但是……可以帶……我們下船,不……留在這個……船上。」

「下去後,你們能生存嗎?」他用手指溫柔的劃過李東的緊閉的眼皮,「現在這樣……」

「總比……留在……這……當……狗……好」

「我明白了。」

林修把他扶起來,讓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他向前走了幾步,對國王說道:「賭約就是這樣定好了對嗎?」

「當然。」國王饒有興味的看著林修,「你真是仁慈啊……好了,出門去吧,去找你的同伴吧。」

「不必了。」林修看向國王,目光冰冷。

他說道:「我要帶走所有的狗,一共132個,全部。」

第三十一章 第二個遊戲(十九)

一週前。

林修坐在沙發上發呆。

杜行見狀上前去揉了揉他的頭髮:「還在在意白天的事?別想了,以後我們不去那裡了……」

「杜行。」林修突然開口,他看向杜行,眼睛裡有分辨不清的情緒,「我想救那些『狗』。」

杜行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想救多少?」

「所有。」

林修一說完,有些不自在的側過頭,避開杜行的視線,「我也不是聖母或是別的什麼,如果沒有辦法就算了……」

「雖然麻煩了點。」杜行想了一下,說道,「但是也不是不行。」

「謝謝你。」林修轉過頭,對上杜行的視線,「我自己做不到……只有求助你……對不起……」

「不要對我道歉。」杜行突然彎下腰,他把手搭在林修肩膀上,臉湊得林修很近。

林修幾乎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事實上,我還有些高興,你肯請我幫忙。」

「謝謝。」林修再次說道。

「道謝就更不必了,你不要對我這麼客氣。」杜行直起身子,抓了抓頭髮。

「只要是你的願望……」他說道,「我都會幫你達成。」

**************************

「我要帶走所有的狗,一共132個,全部。」

雖然霸氣側漏的說出了這句話,但其實林修心裡並沒有太多底氣。不過再沒有底氣,裝逼肯定是要裝到底的。

國王愣了一下。

「你在說笑嗎?」他半眯起雙眼,「你只有4000多萬的籌碼,卻妄想帶走所以的狗?」

「你的目的是得到我們的資訊。」林修說道,「並不是籌碼。」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資訊,條件就是讓我帶走所有的狗。」

「別開玩笑了。」國王嗤笑,「你以為我會同意你這種條件?」

「否則我不會告訴半點參加者的資訊。」

「隨你。」國王嘲笑的說道,「既然你那麼希望變成狗永遠留在這裡。」

「是嗎?」林修向外面走了幾步,「很抱歉,就算我輸了這場賭局,我也不會變成狗。」

他向門外喊道:「克里斯。」

一個騎士走了進來,向林修行禮:「林修先生。」

國王認出這個人竟然是以前跟在張遠山身後的騎士。

「張遠山死後,他就來投靠我和杜行了。」林修轉頭對克里斯說道,「告訴國王,杜行走之前和你的賭局。」

「是。」騎士向國王鞠躬,「陛下,杜行先生之前和我定下賭局,他放了3000萬籌碼在我這,一旦林修先生在和您的賭局中輸掉,那麼我就必須把這3000萬轉交給林修先生。」

「你們早就知道我會和你賭?」國王看向林修,眼睛裡看不清情緒,「所以早就有安排。」

「可以這麼說吧。事實就是你看到這樣,我毫無顧忌。」林修說道,「輸掉對我來說並無什麼影響,再過幾個小時就我要回去了,你將永遠見不到我,當然也得不到任何你想知道的資訊。」

「你就不想救你的同伴?」國王說道。

「我很想,但是我盡力了。」

「你走後,還會有後面的參加者,我並不著急。」

「你確定你到時候還有機會去質問那些參加者?」林修笑了下,說道,「不對,應該換個說法,你確定到時候你還是國王嗎?」

「你什麼意思。」國王抓緊了權杖,他看向林修,眼神一下銳利起來。

「我想你比我清楚……」林修轉向坐在上位一直一副看好戲表情的弗麗達,「我說得對嗎,弗麗達大人。」

弗麗達眨眨眼,好整以暇的說道:「你們兩個的賭局,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知道什麼?」國王走下來,靠近林修,最後站在了他面前。

「你在調查我們的同時,我們也在調查你。」林修身體前傾,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委員會的人早就想換個國王了……這次的賭局也是他們設計你的。你明知道是陷阱卻還是往下跳,不就是想得到資訊然後離開這個船嗎?你想得到我們的資訊……不僅僅是因為好奇……」

國王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他說道:「我可以把你的同伴是誰全部告訴你,你只要帶走他們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帶走所有的狗。」

「不,我要所有。」林修說道,「全部的狗。」

其實林修……什麼都不知道,他和國王說的話也是半猜半肯定的說的。

在一週前,杜行曾經答應過他會救所有的狗,在那之後到走前卻什麼行動都沒有。林修還以為他放棄了,卻沒想到最後會迎來國王的賭局。

在聽到國王說的賭局內容的一瞬間,林修就意識到這是杜行安排的。

他腦海裡立刻飛速的旋轉起來。既然是他故意設計好的,為什麼杜行沒有告訴他?杜行最後走得匆匆忙忙是真的疏忽了——忘記他會晚回去半天,還是說演戲給誰看的?

不過首先,是找出脫離眼下困局的辦法。如果這個局面是杜行設計的,那麼他肯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林修完全可以肯定這點,杜行一定有後手,保障他安全的後手。所以他在和國王對話的同時,眼睛迅速的環顧四周,然後在門外看見了克里斯。

克里斯在張遠山死後,曾經想為張遠山復仇,於是來找杜行賭博。然後自然被杜行幹掉了……不過杜行並沒有讓他變成狗,反而給他了些籌碼,讓他繼續當騎士。之後克里斯就投靠他們兩人了。林修曾經為此吐槽過杜行:「你這典型的種馬男主收小弟的劇情」。

克里斯這個時候不該出現在這,但是他出現了。林修心裡一動,就喊了他過來。在對克里斯那句話的時候,林修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但是克里斯的回答讓他鬆了口氣。

林修有了底氣,就開始和國王談判。

然後緊接著來的就是疑點。為什麼國王會用狗來賭博?國王並沒有狗的所有權,他十分的謹慎又狡猾,按理說,是不會冒險拿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來賭的——何況這個東西還是屬於委員會的,一旦還不上,後果一定很嚴重。這個船上,委員會的人多麼可怕,林修已經深刻瞭解到了。

更讓林修感到奇怪的是,是那個叫弗麗達的管理者。

她為什麼願意把所有的狗都借給國王?

然後林修突然想到弗麗達進這個房間說的第一句話。

她說:「畢竟也是我當初提議的,當然要來看了。」

她提議的……她提議的用狗來作為賭注?

也正是因為這場賭局用到狗……所以林修才會有救狗的機會。「狗」若是按照平常的方式,是無法救出的。因為委員會一開始只給了玩家一個單項箭頭——那就是玩家可以變成狗,但是狗沒辦法再恢復成玩家,他們脫離於賭局之外,不再是獨立的個體,他們存在於娛樂區,供玩家享樂。

玩家之間的遊戲,無論你設計怎麼樣的賭局,賭注……都不可能是狗。狗是屬於委員會的物品。

如果想要救出狗,只有唯一的方法,那就是讓委員會的人鬆口……

所以——林修立刻肯定,這個弗麗達和杜行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

他們的交易是什麼?杜行的目的是救出所有的狗,而弗麗達的目的是什麼?

可以從結果倒過來推測。如果他救出了所有的狗,那麼……會有什麼結果?林修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國王要倒楣。因為狗是委員會借給國王的,借來的東西若是全部輸光……國王的下場不言而喻。

所以……弗麗達的目的是設計國王?他們作為的委員會的人,不是應該直接就可以ko掉國王的嗎?還需要設計他?

難道連弗麗達也拿國王沒辦法?林修想到了「規則」,這個船上的規則,委員會是無法干涉玩家賭局的。要把國王打入深淵,只有靠玩家……所以才會有他和國王的這場賭博。表面上看林修是被國王盯上的獵物……

……實際上……國王才是被盯上的獵物。

那麼國王知道嗎?他知道委員會的人算計他嗎?如果他知道……為什麼要是要往下跳?他又是在算計什麼?

於是林修也說了些真真假假的話試探國王。可惜國王沒有上鉤。

不管如何,林修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救出所有的狗。

所以只要在這一點上咬死,那麼杜行後面的安排應該也會出來。

他信任杜行。

第三十二章 第二個遊戲(二十)

「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救所有的狗。」國王看著林修,「別告訴我你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我用4000萬買所有的狗。」林修沒有理會他,依然說道,「取而代之是我告訴你我們的情報,這是我的條件。」

「不可能。」國王毫不猶豫的拒絕,「輸掉所有狗的代價我付不起,我不可能給你所有的狗。」

林修再和他多說,他皺緊雙眉,低下頭暗自揣度。國王的態度明顯很強硬,不可能拿出所有的狗……究竟要如何才能帶走所有的狗?

就在這時,突然門口來了好幾個貴族。

他們被委員會的人攔了下來。

弗麗達說道:「怎麼回事?」

「尊敬的弗麗達大人。」門外的貴族說道,「請原諒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一個叫杜行的人和我們定下了賭局,我們輸了就必須在這個時間來這裡……」

這些人是杜行安排來的?

林修問道:「他要你們來做什麼?」

「這個……不知道。」貴族回答道,「他只說讓我們過來。」

杜行……讓貴族來是做什麼?他的安排不會是沒有用意的,林修腦子飛速的思考著,腦子閃過了很多,都沒有抓住,最後他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弗麗達。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女人的目的,是拉國王下臺。但是……國王下臺後,新的國王由誰來當?按理說是贏國王的人,那就是林修他自己。但是——他幾個小時候就要走了,不可能繼續當國王!所以……

林修彎了彎嘴角,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他知道了!他知道杜行讓貴族來的用意!

而弗麗達一定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他往前走了幾步,向弗麗達鞠躬:「弗麗達大人,我有一個請求。」

女人好整以暇的說道:「請講。」

「我想請船上所有的貴族都來這個房間,可以嗎?」林修說道。

「可以。」女人閒適地將手臂搭在扶手上,吩咐手下,「去把船上的貴族都請來。」

訓練有素的手下迅速無聲的走出去。

「你想做什麼?」國王靠近林修,皺眉道。

「這個啊,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到十分鐘,全船的貴族就來到了這個房間。他們擠在一起,林修大致數了下,有三十來人。

「尊敬的弗麗達大人。」看起來像是為首的貴族說道,「您請我們來究竟是為何?」

「不是我找你們。」弗麗達伸出纖細白皙的手示意林修,「而是他。」

林修適時上前一步:「其實,我現在和國王有個賭局。」

他給所有的貴族都介紹了他和國王的賭局內容。

「如果我贏了國王……」林修說道,「那麼我就是新的國王。但是,問題是——我再過幾個小時就要走了。」

「那新的國王怎麼辦呢……」林修慢慢踱步,在貴族們的面前停下,說道,「所以我想請求你們的幫助!我要你們幫我買那些狗,到時候誰出錢最多,誰就是新的國王!」

他轉身向弗麗達半跪:「您同意我的條件嗎?弗麗達大人。」

女人慢慢展露出一個笑容:「很有趣,太有趣了……我同意。」她轉向那些貴族,聲音飄蕩在整個房間:「就如他所說的,你們出錢吧,誰出錢最多,誰……就是新的國王!」

國王面色一瞬間白了。他急急忙忙說道:「弗麗達大人,你為何會同意這麼荒唐的條件……」

女人傲慢的打斷了他:「我同意不同意什麼,還需要你來干涉嗎!」

貴族大部分人眼睛都亮起來。國王是船上玩家地位最高的人,幾乎可以說是超脫了玩家,和委員會最親密的人,自然,也是除了委員會之外權力最大的人——人對權力的渴望永遠是無限的。

國王在位太久了,不少貴族早就覬覦他的位子了。而這可能是他們唯一成為國王的機會。

他們開始爭相出價。

「我出一千萬!」

「一千三百萬!」

「兩千萬!」

「……」

「……」

最後他們出的籌碼加起來,不僅可以買走所有的狗,還多出了不少籌碼。

弗麗達指定那位出錢最多的貴族在林修走後成為下一任的國王,就讓委員會的人帶他們出去了。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房間立刻冷清下來。

「這樣一來,我的籌碼夠買所有狗了。」林修看著國王說道,「你不僅沒得到任何情報,還輸光了所有的狗。」

國王臉色鐵青,他沒有看林修,而且直直的望向弗麗達,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為什麼。」他喃喃道。

「我好心借給你的東西,你竟然輸光了呢。」女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國王的面前。

「你要怎麼補償我的狗呢?」她看著國王笑道,「雖說我一開始給你說過,少一條狗就要你補償給我100萬的籌碼,但是我也說過,如果狗全沒了,那就不是單純賠籌碼了事的了。」

國王低聲說道:「你算計我?」

「怎麼能這樣說呢?有借有還的道理,你該明白吧?」

塗著明亮紅色甲油的指甲撫摸上國王的側臉,弗麗達說道:「你把自己補償給我當狗吧。」

國王再次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美人輕笑,「你當國王太久了,久到有些得意忘形了……」

聽到這句話,國王向後退了幾步,埋下頭,身體開始顫抖。

「呵……呵。」他發出輕微的聲音,像是笑聲,林修正覺得奇怪,就看到他突然抬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美人一怔,眼睛裡泛著笑意,說道:「何必這麼激動呢?」

國王笑了一會兒,突然停住笑聲。他看向弗麗達:「我早就知道你算計我了,可我還是跳下了你的設的陷阱,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剛說完話,就轉身屈膝半跪,低頭對門外呼喚道:「穆先生。」

然後林修就聽到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那是皮鞋踩在瓷磚地的上的聲音。隨即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踩在地毯上的沙沙聲。

門外走進來一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

房間裡十多個穿著委員會制服的人齊刷刷的跪下,向男人行禮,和弗麗達進來時候的場景一模一樣。

林修認出,這是囚犯區的管理者,穆先生。

「穆易?」弗麗達看見來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驚愕萬分,眉頭緊蹙,「你怎麼會來這?!」

「弗麗達,你真是當管理員太久了……」男人聲音低沉柔和,富有磁性,「久到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把弗麗達說給國王的話,一模一樣的還了回去。

「這裡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女人雙手抱臂,說道,「我會向會長告你擅離崗位。」

「是嗎?我擅離崗位……和你擅自處置會長的私人財產相比,哪個更嚴重呢?」

穆先生微笑著推了一下金絲邊眼鏡:「你只是個管理者,有什麼資格出借那些『狗』?那是會長的東西。」

「這你不用管,我自會向會長解釋。」女人冷靜地說道。

「是啊,你當然能解釋。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放走那些狗。」

穆先生突然轉過頭面向林修,語氣溫和:「你就是林修對嗎?我見過你一次。」

林修愣愣的回答:「是的。」

「你真的以為那個女人會把那些狗放走?」穆先生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你就上當了,她根本不會,或者說不敢。因為狗……根本就不是她的東西。」

林修看向弗麗達,女人神色未變,但也沒反駁。

「怎麼會……」林修說道,「這是定好的賭注,現在那些狗已經全部歸我了。」

「定好的賭注?」穆先生笑了一聲,「你信不信,到時候你走後,她馬上就會拿回那些狗……定好的賭注,那是在雙方當事人都在的情況下,才會生效的東西。你都走了,她自然會不認了。不用懷疑,這個女人就是這麼無恥。」

「不可能!委員會的人也應該是要遵守規則的……」

「規則?那是下層人才會遵守的東西。掌權人可不管什麼規則。國王身份特殊,他和會長都有聯繫,所以弗麗達拿他沒辦法,只有遵守規則來清除他,但是狗就不同了……沒有人會和那些狗講規則。」

「當然我不一樣,我一向很仁慈。」穆先生說道,「我會讓你真正救走那些狗,全部,一條都不會少。」

女人終於開口道:「你敢這麼做,會長可不會放過你。」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穆先生驚詫道,「這裡所有的人都聽到……是你擅自把狗借給國王用來賭博的,然後……他賭輸了,不幸被贏走了所有的狗。再怎麼看也是你的責任呀,會長要不放過……也不是不放過你,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

「我最多只是好心監督你履行賭約,以免你毀約罷了……」

「你們算計我。」女人半眯起眼睛,目光掃視著國王和穆先生。

「彼此彼此。」穆先生微微一笑,回答道。

「連你也是……」女人猛地轉向林修,「你和你的那個叫杜行的同伴,居然和穆易聯手起來算計我!表面上說要配合我除掉國王,竟然……」

林修只能裝傻不說話。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杜行確實和委員會的人達成了協定,但是不是和弗麗達,是和穆先生!

第三十三章 第二個遊戲(完)

五天前。

「委員會的人不能干涉玩家的賭局,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當然不是要你們干涉。」杜行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只是希望你們能幫些忙,利用他的好奇心和自大設個局罷了。」

「我憑什麼幫你?」金髮美人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臂放在胸前。

「也是幫你自己……你們早就想換個國王了吧?」

「哦?何以見得。」美人用優雅動聽的聲音說道。

「任何管理者都不想要一個不受控制的玩具。」

「被你發現了啊。」女人微微一笑,然後狀似苦惱的說道,「可也不能隨便把他拉下來,會長定的規則,連我都要遵守。」

「要把國王拖下來,只有靠玩家……」杜行慢條斯理的說,「可是這個船上的玩家沒有一個人敢去挑戰國王。只有我們這些外來的『參加者』才可能去挑戰他。」

「但是國王很謹慎。你提出賭博邀請,他不一定會接受。」

「所以需要他主動來找我們……」杜行說道,「這是一個我們雙方共贏的計畫,當然,只是需要借用下你的那些狗。」

三天前。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和弗麗達有這樣的計畫?」穆先生推了一下眼鏡,「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不會真的借出那些狗。」杜行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想你比我還清楚這點。」

「當然。她只是不過個管理者。」穆先生微笑道,「怎麼敢動會長的東西?」

「那就讓她真的『動』會長的東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信任你。」穆先生輕笑一聲,「我可不是弗麗達那樣的蠢女人。」

「我們根本不必互相信任。」杜行抬了抬眼,說道,「我的目的救出所有的狗,而你是想要那個女人下臺。」

**********************

房間裡穆先生和弗麗達還在對峙著。

真是典型的日漫劇情啊,林修不著邊際想著,每次最後都能來個大逆轉。他瞥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經過之前一番折騰,此刻已經下午1點過了,距離他回去估計也就兩三個小時。100多隻『狗』,救他們再加上帶他們出去……這個時間並不充裕。

他想了下,還是向穆先生開口道:「我和國王的賭局已經結束了對嗎?那我可以去拿我的賭注了嗎?」

穆先生看向他,微笑道:「當然,我讓屬下陪你去。你儘管去做,你走之後那些狗我也會安排妥當。」

林修點點頭,就和一個穿著制服的委員會的人出了門。

出去的時候他還隱約聽到弗麗達的聲音。

「別以為會長會……」後面的話語比較模糊,他沒有聽清楚。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了,他走到了那條宮廷款式的長廊上。一週前他也來過,但是他現在的心境和當初完全不同。

推開左手第一個房間的門,他對裡面的侍者說道:「這些『狗』……」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些人現在都是屬於我的,麻煩你把他們整理一下,穿好衣服送到前廳來。」

之後他對每一個房間裡的侍者都是這樣吩咐的。

最後回到前廳,100多個人陸陸續續被侍者帶來,滿滿噹噹的擠在一起。

不少「狗」已經失去了神智,精神狀態不正常,林修沒法和他們交流,只能暫時把他們安置到一邊……其中就有王哥。

剩下的人都悄無聲息,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目光呆滯,似乎在看著前方的林修,又似乎在看著虛空的某處。

「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狗』。」林修站在這些人的面前,目光掃視著每一個人,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罕見的威嚴,迴蕩在房間裡,「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下船,我會給你們一些錢,之後就全靠你們自己了。第二,留在這個船上,身份恢復成囚犯。當然,如果再度變成『狗』,可就沒有第二個人來救你們了。」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不少心如死灰絕望無比的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清醒的人中有少部分人表示要留在船上,恢復成囚犯身份。大部分的人都表示願意下船。但讓人比較頭疼的是這些人中有不少已經殘疾,再加上那些神志不清的人……

林修之前就想過安置這些人會很麻煩……卻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他找委員會兌換了1000萬的籌碼成這個世界貨幣,轉手分給這些人。

「我已經盡力了。」他想著,「後面的事,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他讓委員會的人帶著那些人下船——

「對了。」林修突然說道,「麻煩『參加者』留下來。」

人群裡面有幾個人露出了驚愕的神色,腳黏在地上沒有動。大部分人都跟著委員會的人走了。

林修數了數,留下來的只有九個人。其他的十幾個人不知是不願暴露還是已經失去神智——不過他也懶得管了。

有個人張了張嘴,想和林修說話,又立刻閉上了。

「不必說。」林修說道,「我知道d-h委員會的規則,你們不能透露資訊。不過……由我來說,你們點頭或者搖頭這樣間接告訴我相關資訊可以嗎?」

「不行!」有個人立刻說道。林修立刻把目光投向他。

他說出這句話後又像是害怕什麼似的縮了起來,聲音細小的說道,「不行,不能任何方式……」

「既然如此就算了。」林修也不執著。

他另外給了他們一些貨幣。

「忘掉之前的事吧。」林修輕聲說道,「就當穿越了,在新的世界生存下去。」

說完他就讓委員會的人送這些人下船。

「真是仁慈啊。」穆先生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不緊不慢的拍掌聲。

林修聞聲望去,就看到穆先生和國王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看起來這次兩位管理者的鬥爭已經拉下了帷幕。

「真是讓人感動的品質。」穆先生走到林修身前,手指推了下眼鏡,微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會保證在船開前……他們不會再回到這裡。」

「真是多謝您。」林修說道。

「不必……你和你的同伴很有趣。」穆先生說道,「我很久沒這麼開心了。對了。」

他轉過頭看向國王,「我記得你也要下船。」

「是的。」

國王此刻已經換下了盛裝,換上了普通的貴族服飾。

「不過我還沒有得到我想要的資訊。」他看向林修,「看在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幫你救出那些『狗』的情面下,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情報。」

林修對上他的視線:「這不是你和穆先生原先就計畫聯合坑起來坑弗麗達的手段嗎?就連弗麗達所說的懲罰……相信穆先生也會替你解決掉。」

「雖說如此,但是我的犧牲是確實的。」國王嘆了口氣,說道,「我不再是國王,而且為了躲避弗麗達的懲罰不得不狼狽的滾下船——這已經是穆先生能為我做得極限。」

「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這些資訊?」林修問道,「知道再多有什麼用?你無法做任何事。」

「求知慾和好奇心是人類永恆的不可改變的特性。」國王微笑著答道。

林修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向穆先生,說道:「穆先生似乎並不好奇。」

「這個啊。」穆先生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因為沒有必要好奇——你們是什麼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們還遵守這個船上的規則。」

林修覺得穆先生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他並未深究,反正……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個遊戲了。

「你想知道什麼?」他對國王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參加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你們會來這裡,目的是什麼?」

「這個啊……真是抱歉。」林修抓了一下頭髮,笑道,「連我……都不知道答案呢。」

最後交流幾番後,國王失望的發現他果然得不到任何想要的資訊。

他皺眉,像是不甚滿意,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林修的手。

「你做什麼?」林修愕然。

「你馬上就要離開了對吧?」國王說道,「我想看看那是什麼樣子……而且試試看能不能和你一起離開。」

林修無語,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突然他心裡一動。

「好吧,你試試看。」他說道。

穆先生見狀輕笑:「那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事要辦。」說完他就離開了。

國王緊緊抓住林修不放,兩人在房間裡僵持著,林修覺得有些尷尬。

「你……」

他剛開口,就聽到了久違的機械聲在他腦海裡響起:「26號參加者,遊戲完成,請稍後,等待委員會為您評分。」

一道白光從他身上迸發開來,淹沒了他。

他手上被人握住的觸感也消失了。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白茫茫一片的評審空間,周圍空無一人。他覺得手心有點痛,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有著淡淡的血痕。也許是被國王手上的戒指劃傷的,他想著。不過很快他就拋開了這些思緒,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評分。

此時,國王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快步走回了自己之前的住的地方——在新的國王上任前,他還能暫時使用那個房間。

進入房間後,關上門,他立刻收斂住了所有的表情,筆直的站立著,頭頸部位低垂,作出一副臣服的姿態。

一個人影出現在空氣中,逐漸加深。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踩在了有著歐式暗花紋的地毯上。房間裡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

如果林修在這,一定會驚訝萬分,因為這個人的出現方式和k先生當初出現在他面前的一模一樣。

國王在這個人出現的一瞬間立刻雙膝觸地,跪倒在他的腳邊。

「大人。」他說道,「承蒙您的召見。」

說完他俯下身子,虔誠的吻了這個人的鞋子。

「您讓我辦的事都做好了。」

第三十四章 回到現實

「26號參加者,林修。最終得分10分。」

居然是滿分。

威嚴而帶有壓迫的聲音繼續響起:「第二場賭博遊戲結束。參加者五人,完成遊戲三人,失敗者兩人。參加者傳送回現實世界準備……」

林修安靜的等到倒計時結束,一股強烈的暈眩感向他湧來。

等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寢室。他感覺有些站不穩,撐在桌子上。隨即立刻拿起旁邊的手機看時間。在參加第二個遊戲之前,他特意記了當時的時間。

一模一樣,和他走前的時間一模一樣,分秒不差。

一股刺痛從他手心傳來。他抬起手,看到掌心的傷痕居然還在。

為什麼遊戲裡留下的傷……回到現實還在?他皺了皺眉。

之前他有過這樣的疑問:在遊戲裡的他,是真實的他嗎?是他整個人都穿越到這個遊戲裡,還是說只是他的靈魂或者是別的什麼到這個遊戲裡,而他本人的身體還好好的在現實世界中?

現在這個問題得到了答案。這並不是一個好答案。

遊戲裡的傷會帶到現實……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雖然在前兩個遊戲裡他幾乎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不代表後面的遊戲不會,如果後面進入逃殺內或者生存類遊戲……

手機的短信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拿起來看,果然是銀行發來的短信。他的帳戶轉入了20萬美元。

他放下手機,剛抬頭就看到k先生出現在他的前面。

k先生面帶微笑,閒適地坐在林修的椅子上,他伸出蒼白纖瘦的手拿下紳士帽,放在旁邊的桌上。

「這次遊戲得了滿分,不愧是我選中的人。」k先生雙手指掌交叉,放在腹部,說道,「原本你籌碼再多也最多只能得9分,但是最後你救走了所有的『狗』,委員會的人覺得你表現很不錯,特地給了你10分。」

「我該說謝謝嗎?」

「這次你表現的很好,我很心情不錯,有什麼問題就現在問我吧,說不定我能為你解答……」k先生頓了頓,又說道,「當然,我想你也不會浪費時間問那些我絕對不會回答的問題。」

大概真的是因為林修得了個滿分,能明顯感覺到k先生今天的心情很好。

「確實有幾個問題。」林修拉著凳子在k先生的對面坐了下來。

很奇妙的,自從上次「調戲」過k先生後,他對k先生的感覺也變了,對待他的態度比之前更隨意點。

「第一個問題,我們參與的那些遊戲世界……是真的只是遊戲世界,還是說……其實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k先生聽到他的問題,突然身體前傾,沒有血色的臉上表情嚴肅,目光直直的看向林修:「為什麼這麼問?」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在第二個遊戲發生的事。」林修說道,「那……不能簡單的稱之為遊戲世界了吧?」

「這個啊……你不必在意。」k先生又把身子靠了回去,說道,「第二個遊戲的世界比較特殊……總之,不必管他就行。」

「那那個國王呢?身為『遊戲人物』,不僅察覺到了參加者的存在,還試圖脫離那個世界……」林修想到了國王最後的行為,他緊盯著k先生,「他不是簡單的遊戲人物吧?」

「哦,那只是個有些聰明的遊戲人物罷了……你也不必在意。」

「說好的為我解答呢。」林修看著k先生說道,「結果全是這種敷衍的話?」

「因為你總是問這些讓我有些苦惱的問題。」k先生用手扶上額頭,用有著暗灰色瞳仁的眼睛看向林修,說道,「我也沒辦法。」

「算了……下一個問題。」林修說道,「我每次進入遊戲,是整個身體都進去了?」

「這個問題我能回答你了。」k先生說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進入遊戲的是你的一種能量弦……」

k先生停住了話語,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可以理解成靈魂,在遊戲世界裡它可以找共振弦生成一個和原先一樣的身體。但是你本來的身體依然在現實世界裡。」

「那我在遊戲裡受得傷會帶到現實裡嗎?」

「不會。因為在遊戲結束時,那邊的能量就消散了。」

「但是……」林修伸出自己的手,攤開手心,「我在遊戲裡……」

他驀地止住了自己的話語。

掌心白皙細嫩,描繪著並不明顯的掌紋。重點是……上面根本沒有傷口。林修把手收回了,仔細摸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傷口。

「怎麼?」k先生問道。

「不,沒事了。」林修說道,「我的問題差不多了,只是最後有個請求。」

「說說看,我再考慮答應不答應。」

「以後可以把匯給我的錢兌換成人民幣再打到我卡上嗎?」

「嗯?」k先生一愣。

「你知不知道我國有外匯管製法,每年只能兌換五萬美元?」

「什麼?」k先生有些迷惑不解,「美元不是你們人類世界流通性最廣的貨幣嗎?」

林修自上次用「自然卷都是好人」成功忽悠住他後,已經接受了k先生雖然看起來吊炸天但是其實腦容量不太夠的設定,所以耐心的給他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k先生若有所思,「這個倒是沒問題,下次我會換成人民幣打在你卡上的。」

「我沒事了。」

「哦對了,差點忘了。」k先生在準備消失的一瞬間,突然說道,「這個遊戲,是禁止告知的。」

「嗯?」

「這個遊戲的事,絕對不能告訴玩家之外的人知道。」他注視著林修,「否則你會被直接抹殺掉。」

「玩家之間交流可以嗎?」

k先生露出一個笑容,像是嘲諷,又像是別的什麼:「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以的,如果你一定要對和那個杜行……這麼信任的話。」

之後他就離開了。

k先生消失後,林修拿起手機,籌措了一下,還是撥出了杜行的電話。

在等待應答的時候,林修不自覺的有些緊張。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對面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是我。」林修說道。

「嗯,看到號碼就知道是你了。」對面杜行的聲音帶著笑意,「回來多久了?」

「沒多久。」林修說道,「和k先生聊了一會兒。」

在電話裡聽到杜行聲音的感覺很微妙,林修無意識的看著前方,不自覺的有些走神。

「k先生?他主動來找你?」杜行問道。

林修沒有回答他,而是開口道:「我們見面聊吧。」

杜行頓了一下,說道:「抱歉……暫時還不行。」

「哦。」林修有些失望,不過也沒追問原因。

「只是暫時的。」杜行在電話裡解釋說道,「下次遊戲結束後就能和你見面了。」

「嗯……」林修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你走後,我和國王又賭了一場」

「我知道。」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的計畫?「

「嗯?你是說我和穆先生的計畫嗎?」

「是的。」

「感覺如何?」電話裡杜行的聲音帶著笑意,「在那場賭博裡,有感到刺激和興奮嗎?」

「……」

「啊,我以為你會很喜歡那種感覺。」杜行說道。

怎麼會喜歡……林修下意識的想反駁,隨即就愣了一下。他想起之前和張遠山賭完的時候……杜行也說過類似話。握住手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我……喜歡那種感覺嗎?他不禁反問自己。

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細思,杜行突然問道:「這次遊戲得了多少分?」

林修回過神來:「10分。」

「很不錯嘛。」

「嗯,多虧了你。」林修頓了頓,輕聲說道,「你覺得……下個遊戲是什麼?」

「這個說不準。」杜行想了一下說,「可能會和前兩個遊戲會不太一樣。」

「怎麼?」

「前兩個遊戲,雖然說有被抹殺,或者變成『狗』的危險,但是整體來說……並沒有直接威脅到玩家生命。」

「你是說第三個遊戲,可能在遊戲裡就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一個猜測,不用太擔心。」杜行笑了一聲,「就算真是那樣,也沒什麼要緊。」

之後兩人在電話裡交流一會兒,說了些遊戲的事。

掛斷電話後,林修看著手機發呆,不禁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對杜行的感覺越來越複雜了。

之後幾天,林修正常的上課,然後回寢室玩遊戲看動漫,過得和原來一樣,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很快,一週的時間到了,他也迎來了第三個遊戲。

第三十五章 第三個遊戲(一)

林修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像是辦公室的房間裡。房間不大,10多個平方米。正中間有一張辦公桌,他正是坐在這張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桌上放著一張白紙,和一個……像是手錶的東西。

白紙應該是遊戲須知了,林修正準備伸手去拿。房間裡就響起了夾雜著電流的機械聲。

「各位玩家請注意,遊戲馬上開始,下面宣讀遊戲規則。」

林修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聲音是從房間左上角天花板處的喇叭裡發出的,旁邊還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這棟大廈有200名玩家,遊戲時間為二十四小時,遊戲模式是混戰模式,玩家之間可以互相攻擊。大廈裡一共藏著200個徽章。二十四小時後,擁有5個徽章及以上的玩家存活,剩下的被抹殺。」

「目前所有玩家都被單獨安放在不同的房間裡。每位玩家都隨機擁有一個初始武器。在這裡,一切的行為都是允許的。宣讀完畢,遊戲開始。」

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這次的遊戲……是逃殺類遊戲?

林修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思索著剛才的遊戲規則。

200個人爭奪200個徽章,最後擁有5個以上徽章的人才能存活……也就是說遊戲結束後最多只能存活40個人——當然這是理想情況,最後肯定存活不到40個人。畢竟遊戲結束時不可能剛好每人5個徽章。

不到5分之一的存活率。

林修苦惱得揉了揉額頭。這也……太低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紙。

是熟悉的花體字寫的遊戲須知。

「尊敬的林修先生:

您的第三場遊戲是『逃殺遊戲』,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場遊戲裡存活下來。遊戲結束後d-h委員會根據您在遊戲中的表現給您打分,最高10分。

d-h委員會。」

在他看完的一瞬間,這張紙像以前一樣瞬間碎成粉末消散在他手中。

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並沒有低於多少分就被抹殺的說明。不過也確實沒必要……這場遊戲本身就很容易死亡。

最後的得分,應該是和玩家手裡徽章的多少有關。

林修坐在椅子上,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疑慮:為什麼第三個遊戲就進入逃殺遊戲了?根據前兩個遊戲的危險性來看……這根本不該是第三個遊戲應有的危險性。

還有這裡的200名遊戲者,都是參加者嗎?還是說只是少部分的參加者,大多數人都是「遊戲人物」?

不過他現在也沒時間探究這些了,遊戲已經開始了,說不定不少玩家已經在行動了……必須有所準備。

他首先走到門前確認了門是反鎖上的,才坐回自己的位子,開始研究遊戲分發給他的初始武器——不外乎就是那個「手錶」了。

林修把它拿起來。

大約兩根食指粗的金屬腕帶,腕帶上有一個比自己手腕直徑還要大上一些的圓形的金屬盤——看起來像是手錶,但是仔細一看就知道不是。金屬盤側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林修按下了這個按鈕,金屬盤上面的殼子瞬間彈起來,垂直豎立在錶盤上,彈起來的這個蓋子裡面竟然鑲嵌著一個液晶螢幕。但是此刻像是關機狀態,什麼都沒有顯示。

這是什麼?

林修把它拿近,就看到錶盤凹陷處,有個觸摸式的按鈕。上面寫著:on/off

林修按下它,螢幕一閃,像是開機了。隨即螢幕上出現一個紅色的箭頭,指向林修的左方,箭頭上寫著數字:2.12m。

他移動了一下腕錶,發現箭頭始終是指向一個方向的,只是上面數字會發生一些輕微的變化。順著箭頭的方向轉動,在把螢幕左轉的一瞬間,箭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螢幕上一閃一閃的白色光點,上面的數字仍然在。

透過錶盤望去,那是一個不起眼的櫃子。林修站起身走過去,他離櫃子越近,螢幕上的光點就越大,上面的數字也越來越小。最終他站在了櫃子面前,拉開抽屜,就看到裡面躺著一枚拇指大小綠葉形狀的徽章。

居然是徽章的探測儀……

林修反覆翻轉著這個腕錶查看,發現它確實就只是一個單純的探測儀。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像是柯南的手錶那樣的隱秘的攻擊方式。

他放下腕錶,不禁苦笑。

這個「初始武器」,說好也好,說壞也壞。

好處是可以探測到徽章的位置,讓他輕易就找到這些徽章……壞處,自然就是讓他手無縛雞之力。

如果他面對一個拿著槍的玩家,估計還沒靠近就會被人家一槍崩了。

沒有攻擊武器是絕對不行的。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找個有武器的玩家合作——林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杜行。

杜行應該也在這個遊戲裡吧?他想著,就是不知道這個大廈有多大……能容納200名遊戲者,而且還能讓他們在這裡互相殘殺,應該是個面積廣闊的大廈,要彼此遇到並不容易。

第二個……就是想辦法再去找一個武器。不過具體要怎麼樣才能拿到……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撿屍體行不行。」他想著,「如果襲擊者沒有拿走武器的話,確實可以從屍體上摸個武器。」

不過現在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拿起抽屜裡徽章,仔細觀看……這讓他想到了口袋妖怪裡的道館徽章。

就在這時,房間外突然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修來不及細思,迅速把徽章放進口袋,無聲地走到門前。他把探測儀的螢幕按回錶盤,戴到手腕上,小心翼翼的把耳朵靠在門上,傾聽外面的動靜。

這些腳步聲……他皺了皺眉,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一前一後,似乎前面的人正被後面的人追趕著。

林修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向後退了退,走到門旁邊的牆前。確保如果有人開門,他能藏到門後不會立刻被發現。

前面那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離林修的房間也越來越近,甚至最後還能聽見那個人重重的喘息聲。就在那個人跑到林修房間門前的一瞬間,槍聲響起了。

隨即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林修不自覺的攥緊拳頭。

後面的人走過來,往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又補了一槍,然後就開始翻屍體。林修能清楚地聽見外面的每一個動靜。

不過那個人沒翻多久就離開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過了好一會兒,林修聽見外面像是沒動靜了。是不是要開門看看情況,他正想著……突然心裡一動。他把探測儀彈出,面對房間外面,小心翼翼的打開,然而在剛打開就驚得差點出一身冷汗。

他的正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一個白色的光點一閃一閃,並且輕微的晃悠著。徽章不可能自己動!這只說明一件事——有人帶著這個徽章!

那個襲擊者還沒走,他就在他的門外!

不管那個人是因為什麼原因刻意隱匿自己的行跡,林修都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他四肢僵硬,完全不敢動。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光點終於開始向右邊移動。林修抬起手腕,讓探測儀跟隨那個光點。那個光點越來越小,上面的數字越來越大,最後在變成10米時的一瞬間消失了。

林修才松了口氣。

他猜測那個人剛才應該是在試探。如果這層樓這邊的房間還有其他人,在方才那麼大動靜的情況下,很大可能會在襲擊者走後好奇的打開門一探究竟——他就差點這樣!所以在試探出這裡確實沒有人出來後,這個人就離開了。

林修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直呆在這個房間,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還要找徽章,還要找武器,更何況——房間裡也並不安全。他拿著探測儀仔細看了下周圍,確保周圍10米都沒有徽章。

不過這也不可靠,畢竟也有可能有沒攜帶徽章的玩家在他周圍。不過之前那個襲擊者應該是確實離開了……

林修驟然意識到了他的優勢……在這個地方,應該是沒有其他人知道他有徽章探測儀的。而一般人找到徽章後都會攜帶在身上,他就可以利用這點探測其他玩家的位子!

他在房間裡仔細搜了一圈,終於是找到一根小鋼管。勉強可以算是武器了吧,林修無奈的想。

他拿起鋼管,謹慎地把門開了一個縫,向外面看去。

門外躺著一個人,頭上是明顯被子彈打出的傷,他雙眼緊閉,像是死去了一會兒了。對面的牆上滿是濺起的血跡。

林修往左右看了看,發現外面是一個長長的迴廊,並沒有其他人。

他迅速的走出去,把鋼管放在自己隨時可以拿起的位子,毫不在意血跡的在這個人的身上摸索著。

哎,我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他想著,現在不僅不怕屍體,還敢直接上手摸了。

沒錯,他就是試圖摸個武器。

但其實並不抱太大希望,畢竟這個人是被翻過屍體的,就算有武器也……

咦?

林修發現,這個人的左手竟然攥得緊緊的,藏在身下,像是握住著什麼東西。

他掰開這個人的手,發現他手裡是一個金屬的立方體。

第三十六章 第三個遊戲(二)

這是什麼?

林修使了點力氣把它從屍體手裡拿出來,但並未多作停留,他迅速退回房間裡鎖好門,背靠在牆上,就著燈光仔細看著這個金屬方塊。

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一行小字:b.

定時炸/彈?這個東西居然是定時炸/彈?一點……都不像。

林修小心翼翼的把它又摸索了一遍,終於在一個棱邊上找到一個小/縫,他沿著這條縫把這個邊掰/開,裡面的構造才顯露出來。

複雜的電路線上有一個液晶螢幕,螢幕下方有設定倒計時的按鍵。

果然是定時炸/彈,而且還是個隱秘性很強的小型炸/彈。林修把翻起來的蓋子重新蓋回去,在手裡無意識的把玩這個危險的東西。

如果持有者設定好爆炸時間,他想著,把它放在某個不起眼的位置,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就算被人看見了,也不會被認出這是炸/彈。

這不是一個簡單粗暴的直接性攻擊武器,而是戰略性的武器,用得好的話,完全可以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可惜……

林修想起死在他房間門前的那個人,他把它拿在手上,估計是想用,但是在那種被追殺的情況下……這個東西完全派不上用場。

林修把它妥當的放進衣兜裡。

雖然得到了攻擊性武器,但它沒法解他的燃眉之急。如果有把槍就好了,林修暗自想到。

還是得決定出門走走。

不過在那之前……他剛打開探測儀,就看到螢幕上出現一個箭頭,指向斜上方,並且箭頭的數字在不斷的變化。

林修抬頭,這說明樓上有帶著徽章的玩家在移動。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大廈一共有幾層呢?他走到被封死窗戶前,試圖透過縫隙看看外面的場景,然而卻什麼看不到,只有點點陽光透進來。

這讓林修想起他以前玩過那些室內逃生遊戲,和這裡的場景何其相似——如果裡真的是遊戲的話,估計遊戲地圖就只做了大廈內部,他自娛自樂的想到,說不定外面都是沒做好的3d建模或是地圖碎片。

打開門,他再度在那個人的屍體上仔細摸了一遍,確認再沒有別的東西后,就謹慎的往迴廊的右邊走去。在行走過程中,他並沒有全程開啟探測儀,而是一邊走一邊小心的注意四周,再偶爾停下了打開探測儀觀看。

很快探測儀就有了新的反應。探測儀上出現了兩個箭頭,一個指向左前,一個指向右前。

他先往相對更近的那個方向走去,幸運地在一個打開的房間裡的牆角找到了另外一枚徽章,和之前那個不同的是,這個徽章是閃電形狀的金色徽章。

林修把它放回兜裡,碰到了之前放進來的綠葉徽章——炸/彈被他放在另外一邊的衣兜裡。

他想了下,為了保險起見,他把徽章上的別針打開,別在了口袋裡,這樣可以避免奔跑時徽章從他衣兜裡掉出來。之後他就向另外一個箭頭的指示處走去。

悄聲地走到了迴廊的拐角處,他停住腳步,躲在牆後,小心翼翼探頭觀看。

嗯?

他半眯起眼睛,使得視線更加清楚。

前面,電梯口的地方竟然有個人躺在地上。他一動不動,身下周圍的地上滿是血,看起來像是死亡了。但距離太遠,看不太清他是為什麼死亡的。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屍體右手邊的位子上,有一把步/槍。

林修卻沒有看到武器的驚喜。

他心裡更多的是警惕和疑慮。

為什麼襲擊者沒有拿走這把槍?難道是因為沒子彈了?不……還有另一個可能。他沒有貿然過去,他擔心這個屍體是個陷阱,或許襲擊者此刻正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埋伏。

他把手腕微微抬起,將探測儀打開,發現一個令人詫異的事,螢幕上指示的地方正是那具屍體處!這說明那名徽章在這個人的身上!

這讓林修更加心驚。襲擊者沒有拿走武器就算了,竟然連徽章都沒拿走?

他驟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剛才開槍的人?無論是徽章還是武器……都很符合。

正思索著,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有人在他身後!林修嚇了一跳,他有些僵硬的轉過頭去。

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正緩步走來,他此刻距離林修大概10米左右。這個人滿臉橫肉,手上拿著一把長長的斧頭,斧刃上還沾有血跡。他和林修目光交接,立刻在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林修拔腿就跑,他不敢往回跑,只能往那具屍體的方向跑。他跑得很快,心臟也砰砰直跳。

然而在要跑近屍體的一瞬間,突然一股寒慄從他背脊處升起,他心裡猛地發怵,感覺像是有什麼十分可怕的事情發生。沒等他想明白,他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往旁邊撲下,就地了打個滾。

砰!槍聲響起。一股帶著硝煙味的波動從他頭上飛過。

林修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狼狽地跑到拐角處轉過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嘖。」開槍的人自言自語道,「居然被這小子察覺了。」

這個人正是剛才躺在地上的「屍體」。原來他是裝死,剛才在林修跑過來的一瞬間就迅速蹦起來拿起槍,向林修射擊。可惜被林修躲過了。

提著斧頭的大漢也終於喘著氣跑了上來,他一言不發,提起斧頭就向持槍人頭上狠狠砍去。

男人靈巧的躲過,把槍抗在肩上,扣下扳機,準確的擊中大漢的頭部。

林修氣喘吁吁的跑進一個打開門的房間,迅速反鎖住門。

男人殺死大漢後,在他身上並沒有翻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他嫌棄的踢了踢那個斧頭:「卑劣的下/流又粗/魯的人才會用的東西。」

他拿著步/槍拐過剛才林修跑過去的拐角,走廊上空無一人。男人冷笑一下,喊道:「你以為你能躲到哪裡?」

話音剛落他就猛地踹開左邊第一個門,舉起槍瞄準正前方。房間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接著他又依法炮製踹開了第二個,第三個門……終於在踹到四個門時,明顯遇到了阻礙。

「原來是在這裡啊。」

他把槍豎過來,用力敲擊門上的鎖。砰!砰!很快鎖就被他砸歪掉了,他抬起腳,強勁有力的腿部瞬間發力,狠狠的向門踹去。

門一下子就被踹開了。

「請等一下!」林修的聲音驟然響起,是房間裡傳來的!

男人立刻把槍抗在肩上,瞄準前方,就看到林修躲在正前方的桌子後面,舉起雙手。

「我們談判一下。」林修說道,「這個遊戲是收集徽章,你沒有必要一定要殺我。」

「是嗎?」男人沒有放下槍,他彎起嘴角,「但是殺死你對我來說並沒有壞處。」

「我們可以交換!」林修急急忙忙的說道,「我有徽章!我給你徽章,條件是你要放過我!」

「我完全可以殺了你,再從你的屍體上找到那些徽章。」男人笑了笑,他向前走了兩步。

「不行!」林修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我把徽章放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我死了你就找不到了。」

「那也無所謂。到時候再找別的徽章就行,反正……這棟大樓的徽章多得是。」男人眯起一隻眼睛,另一隻眼透過瞄準鏡準確的捕捉到林修的頭部,「那麼再……」

「等等等等!」林修連忙大喊道,「我還有一個交換條件!我有個道具,能探測到徽章位置的道具!」

「哦?」聽到林修這樣說,男人起了興趣,「探測到徽章位置的道具?怪不得你一直沒反抗……原來這就是你的初始武器,真是個……好消息。」

「是的!我願意把它給你,求你放過我。」

「那個道具在哪呢?」

「在……」林修驚慌地把手放下來,下意識的摀住自己手腕上的「腕錶」,有些結巴的說道,「在……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我放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你殺了我就得不到了!」

「我明白了。」男人看到他的動作,露出一個的笑容。

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個訊息,真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穫。」男人說道,「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

林修盯著他,看起來十分的緊張。

「那麼還是去……」死吧。

他最後兩個字沒有喊出來,劇烈得爆炸衝擊就猛地襲擊了他。

轟!

林修在第一時間蹲下來,埋下頭,雙手護住頭頸部位。就算如此,他背後受到的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影響也不小。一股熱浪襲上他的背脊,他整個背部都感覺火辣辣的。

沒想到這個炸/彈居然威力這麼大。

「還好拖住時間了。」他喃喃道,「還好。」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他沒有去看地上那慘不忍睹的屍體,而是小心謹慎的避開血跡,快速地跑出去,到十幾米外的另外一個房間裡反鎖上門躲著。

剛才爆炸動靜那麼大,過一會兒一定會有人去查看。

他喘著氣靠在牆上,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了點。

第三十七章 第三個遊戲(三)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感覺心臟還在砰砰直跳,耳朵裡也嗡嗡作響,一瞬間發出的爆炸聲讓他有些耳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

「剛才真是……」他想著,思維一滯。

是什麼?

他無意識的捏住自己的手,手指關節被他捏得發白。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面對槍口,但是這次……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卻沒什麼感覺。他對自己殺了一個人這件事——沒有任何觸動,就像在玩電腦遊戲,他只不過是動動滑鼠殺死遊戲裡一個npc而已。

「我這樣絕對不正常。」他苦惱的想著,「儘管這個人可能也是遊戲人物,但是畢竟和真人一模一樣……」

背上的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把手往後一模,才發現背後的衣服已經損壞了,而且背上的皮膚也有所燙傷。

失算了。

他之前沒想到那麼小的炸彈居然威力這麼大,因此錯估了安全距離,導致自己受炸彈餘波影響較大。現在他稍微動一下,牽扯到背上的皮膚,就會產生一陣疼痛。這會嚴重影響到他的各項行動,而且如果不小心引發傷口感染發炎,那就更麻煩了……

他暫時不敢出去,只好坐回到房間裡的椅子上。他坐的很直,小心翼翼的避開背上的傷口,一隻手準備去撥弄另一隻手腕上的探測儀……他驀地想起自己幹了件蠢事,不禁扶額,居然忘了拿走那個人身上的徽章。

算了……現在不可能去拿了,而且有這個儀器在,徽章少一個也沒什麼要緊。他打開探測儀,螢幕閃了一下,亮了起來。

一個箭頭指向右邊,而且距離顯示只有3m。順著方向移動,直到箭頭變成光點,林修發現面前是一面牆。

這個徽章應該在隔壁房間,他想著,等一會兒確認安全了再去拿。就在此時,螢幕上突然同時出現多個箭頭,而且上面的數字在不斷變化。指向方向……正是剛才爆炸房間!

林修愕然,他的第一反應是同時來了好幾個人查看情況,但是很快就發現不對。這些箭頭上的距離是一樣的,而且也是同樣幅度的變化。他把腕錶正對箭頭方向,螢幕上瞬間出現多個亮點,密集在一起。

是一個人身上帶著多個徽章!

他簡單數了下,徽章至少有七個。

這個遊戲才開始多久?林修心裡默算了下,最多一個小時。這個人就拿到了七個徽章!

絕對不是自己能惹的!

林修緊盯著螢幕,發現這個人正在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靠近。

怎麼回事?難道他發現我了?林修眼睛一眨不眨,全身繃緊。很快他就聽到了門外走廊的動靜,這個人打開了前面的一扇門,似乎觀察了一下里面,然後把門重新把門關上。然後接著又打開了下面一扇門。

他在搜查房間!

林修有過前所未有的緊張。他現在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就連最開始找到的鋼管也被他在慌亂中遺失了。而且就算有武器,也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

很快,這個人搜查到了林修所在房間的隔壁。咯,是開門的聲音,這個聲音非常清晰,因為就在林修所在房間的隔壁,他幾乎可以聽見把手轉動的聲音。

林修感覺鼻尖開始冒汗,他感覺全身的毛細血管都擴張了,心臟也砰砰直跳。

但是奇怪的……從他內心升起的情緒,卻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和驚慌……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自從參加這個遊戲後,面臨死亡的威脅有很多次。無論是最初k先生拿槍威脅他,還是在第二場遊戲裡直面張遠山的槍口,或者是剛才被那個拿著□□的男人追殺……他都沒有如此的感覺。因為當時,他內心是隱隱知道有解決辦法的。

k先生拿槍威脅,無非就是想讓他玩遊戲。張遠山的那場賭局,他相信杜行會有所安排。剛才他在和那個男人對質時,心裡一直在默唸著倒數,他知道炸彈馬上就會爆炸。

但是此刻的局面,卻是無解的。沒有人會來幫他,也沒有任何後手。唯一祈禱的,就是這個人大發慈悲不會殺他。

林修大氣不敢喘,他感覺腳底開始發麻。但是如果此刻他面前有鏡子,他會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眼神發亮,表情竟然是隱隱的興奮。

那個人很快搜查完了隔壁的房間,終於把手握住了林修所在房間門的把手。

林修在裡面很清楚的看見把手開始轉動,因為他反鎖了,所以轉動之後,門並沒有打開。

門外的人停住了動作。

林修屏住呼吸。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門外響起了林修熟悉的聲音:「林修?」

林修說不出此刻的感受,像是鬆了一大口氣,劫後餘生的感覺,又像是……

他把探測儀合上,站起來,雙腿有些使不上力,不過很快就走到門前,把門打開了。

門外出現的正是杜行,他的眼神裡滿是笑意。

「終於找到你了。」杜行微笑著說道,他向前走了一步,像是要把林修抱在懷裡,但是並沒有。

林修退了兩步,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手背隨意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

杜行轉身鎖上門。

「沒想到是你,剛才真是嚇到我了……」林修說道。

「那看見我是不是很高興。」杜行說道,「我是特地……」

他驀地止住了話語,往前走了幾步,按住林修的肩膀,繞到了他身後。

「你的背受傷了……。」杜行皺眉說道,「是因為剛才那個炸/彈?」

林修點點頭,然後簡單講了下之前發生的事。

「我該更早點過來的。」杜行抓了抓頭髮,有些懊惱的喃喃道,「就不該在路上和那些雜碎浪費時間。」

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拉起林修的衣服:「我看看。」

林修猝不及防,上身就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他的身材不算好,雖然比較瘦長,但是由於長期宅著,所以身上的肉軟軟的。林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看過杜行的身材,完全不能和他比……

「比我想像中的嚴重點。」杜行放下他的衣服,說道,「我們去二樓。」

「二樓?」

「那裡有醫務室……而且你也需要換一件衣服……對了,把你的探測儀打開,這周圍應該有個徽章。」

「嗯,就在隔壁……等等!」林修盯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有探測儀。」

杜行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彎起唇角問道:「你覺得為什麼呢?」

林修腦海裡瞬間閃過很多種可能。

杜行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我是在監視器裡看到的。」

「監視……器?」

「嗯,這棟大廈每個房間以及走廊上都有監控。」杜行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我來這到遊戲後,為了找你,就第一時間趕去監控室,看到你的時候正好你在用那個儀器找到一個金色的徽章。」

林修看著他沒說話。

杜行又解釋道:「監控室在頂樓,也就是十五樓,這裡是八樓,我找到你後馬上就過來了,可是路上耽誤了點……」

「你……怎麼會知道監控室在哪?還有那個醫療室……」林修打斷了他,對上他的目光,有些遲疑的問道,「剛來這個遊戲的話,怎麼會這麼清楚地知道這裡的構造?」

「因為我找到了地圖。」杜行面不改色地說道,「我進遊戲時所待的房間在一樓。那裡的大廳處有這棟大廈完整的地圖,我把它記下來了。」

「原來如此。」

「我們走吧,你的傷還是快點處理,對了。」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遞給林修。「這個是m1906小型□□,你把它別在腰間容易拿出的地方,不會影響行動,而且很好操作,也幾乎沒有後座力。」

林修接過來,把槍放好,說道:「謝謝……不過我幾乎沒用過槍……」

「這點不用擔心,你沒問題的。」杜行笑著說道。

「那你的武器呢?」

「我有好幾個,初始武器是把匕首,不過之後我從其他人那裡拿了點。」杜行說道,「你不用擔心我。」

林修點點頭,站起來。杜行走到他旁邊,拉起他的手。

「走……」

他突然一下子愣住了,短暫的呆滯之後,他捏住林修的手,把它拉到眼前,低下頭,像是仔細端詳著什麼。

「怎麼了?」林修詫異。

杜行抬起頭,表情嚴肅:「之前……你這隻手上發生過什麼值得注意的事?」

「發生了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林修咀嚼著他的話,然後猛地想到當初國王的行為,「嗯,就是第二個遊戲結束時,國王似乎用戒指劃傷了我的手心,不過回來後不久傷痕就消失了……」

杜行聽到他的話,先是皺眉凝思,然後眉眼瞬間舒展開來。他把臉湊近林修的手心,做了一個讓林修完全沒想到的動作。他舔了一下林修的手心。

被溫熱的舌頭舔到而變濕的手心觸及空氣,涼絲絲的。於此同時,他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你幹什麼!」林修問道。

「啊,沒事了。」杜行放開他的手,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先去拿隔壁的徽章。」

林修雖然很奇怪他的行為,但是還是依言向門口走去。

杜行步伐慢了一步,他注視著林修的背影,神情莫辨。

第三十八章 第三個遊戲(四)

兩人在隔壁房間找到了徽章之後,就前往電梯的方向。

「對了。」杜行走到林修旁邊,把自己身上的徽章都拿出遞給他,「這個你都放到你那裡。」

「嗯?」林修接過徽章,「為什麼?」

「不然會干擾你的探測儀的使用……」杜行微微一笑,「你沒發現只要是你帶在身上的徽章,探測儀都不會對它反應嗎?」

林修一愣,若有所思道:「對,一旦我拿到徽章後,探測儀就對它沒反應了。」說罷他皺起眉頭:「這是為什麼?」

「誰知道呢……」杜行說道,「這又不重要。」

路過之前爆炸的房間時,林修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看探測儀上閃爍的白點,有些猶豫的問道:「要不要把那個人身上的徽章拿了——如果還沒被炸彈弄壞的話。」

杜行瞥了眼裡面血肉橫飛的樣子,說道:「算了,不缺這一個。」

靠近電梯口的時候,林修發現電梯上面的數字竟然是亮著的,此刻顯示的是11樓,與此同時林修手腕上的探測儀螢幕上出現了新的箭頭。

「有人下來。」林修根據螢幕顯示的資訊判斷道,「就在電梯裡。」

杜行沒有說話,他拿出手/槍,直接摁下了電梯門旁邊向下的按鈕。

林修往後退了幾步,站到電梯的旁邊,握緊手/槍,警惕地注意周圍。

「不必在意。」杜行突然開口道,「這層樓現在除了我們兩個沒別的活人。」

林修聞言放下槍,轉而把目光投向了杜行的背影。

叮。電梯停住了,然後緩緩開門,就在這一瞬間杜行抬手就開了一槍。

砰。一個人倒在電梯裡,血從他的頭部流出來,手上還維持著舉槍的姿勢。杜行走進去,腳上沒沾到一點血跡,他毫不在意的按下電梯上的開門扭,對林修說道:「進來。」

林修安靜的走進電梯,蹲下身拿起探測儀,準確的找到這個人身上的徽章並把它拿了出來。

杜行按下了2樓的按鈕。電梯開始啟動。

狹窄的空間裡,兩人都沉默不語。

杜行看著電梯門上不斷變化的數字,突然開口道:「如果不殺他的話,會比較麻煩。」

「我明白。」林修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只是在猶豫要不要拿他手上的槍……」

杜行瞥了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不必,那是柯爾特練習手/槍,古董物,後座力大操作不便,沒有你手上那個好用,何況槍裡只有一發子彈了。」

林修點點頭,把注意重新集中到手上的探測儀上面。

在電梯下降過程中,螢幕上時不時會出現箭頭,然後又馬上消失,雖然現在拿不到那些徽章,不過可以大致判定方位和在第幾層。

很快,電梯到了2樓,杜行轉頭對林修說道:「把手上的探測儀收起來。」

林修依言照做。

兩人走出了電梯門,林修一抬頭就看到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不過那個人看到他們兩人後並沒有上前來攻擊,反而像兔子似的飛快的跑開了。

也對,林修邊走邊想著,兩個人看起來是比一個人要不好惹。

他們很快找到了醫療室,路上並沒有遇到其他人。兩人進去後,杜行轉身把門鎖了,打開燈。這是一間大概三十來平米的房間,靠牆的地方並排著放著兩張床,上面鋪著白色的床單。旁邊是一個醫療櫃,裡面擺放著一些醫療用品。

杜行走到櫃子前,蹲下身拉開櫃門,拿出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套,走到床前。

林修看著他的動作,有些詫異:「你在做什麼?」

「換床單。」杜行毫不在意的說道,「原來的髒了。」

「不,我是說……」林修無法說出他此刻複雜的心情,因為杜行做這件事違和感實在太高……最後只好說道,「你怎麼知道那裡有新的床單。」

「一般都會有。」

說話間,床上很快就鋪上了新的床單。

杜行指向床說道:「把衣服脫了趴在上面。」說罷他就走到醫療櫃前,打開玻璃櫃門,仔細尋找著什麼。

林修此刻也沒有不好意思,他正準備脫掉衣服,就聽到杜行說:「等一下。」

林修停止了動作,看向他。

杜行從靴子處抽出一把匕首,右手一揚向左上角的天花板扔過去,直直插入那方的監控攝像頭,隨即便是設備被破壞的電流聲,匕首掉在了地上。

「有人在看監控?」林修問道

「只是以防萬一。」杜行走過去撿起匕首放回靴子,重新走到醫療櫃前。

林修小心翼翼的脫下衣服,才發現衣服後面的布料被炸/彈的衝擊弄得都有些破破爛爛。

不能再穿了啊,他想著,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新的衣服……難不成要去扒別的玩家的衣服。

他爬到床上,趴了下來,使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杜行拿著消毒酒精走過來,用棉簽沾濕後仔細地塗到他的背上。林修起初覺得有些痛,但是很快取得代之就是涼颼颼的感覺,酒精在背上揮發,帶來的冰涼感讓他感覺很舒服。

接著便是感覺到背上被塗上了帶油脂的東西。

「你塗的什麼?」

「燙傷膏,這裡沒剩多少了,不過還算夠用。」

杜行的手輕輕的在他背上抹著,稍微用力卻又很注意的沒弄疼他。林修能清晰得感覺到杜行指腹按在背上的力度和柔軟的觸感,他的手很涼,林修握過他的手,知道他手指修長,而且明明像是經常練過槍的樣子,但是手上卻沒有繭子。

那隻手從背脊的上方慢慢抹到尾椎處,帶著涼涼得讓人舒服的藥膏,每到的一處林修都覺得有些癢癢的。

林修耳根開始發燙。

杜行很快就塗好了,他用紙把手上的藥擦乾淨,走到門口關上燈,房間一下子就暗下來了,陽光透過被封死的窗戶照射進來,留下一點斑駁的光點。

他把薄被搭到林修的腰部,然後抬了個凳子坐到林修旁邊,說道:「趴著睡一會兒吧,大概幾個小時後就會好很多。」

林修瞪大眼睛,看向他。

「不舒服嗎?我再給你拿個枕頭來墊下?」

「不是。」林修問道,「我是說……我們不找徽章了?」

「不急。」杜行雙腿交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們不必滿大廈去找。只需要等別人找好,最後再從他們手裡拿過來就行了。」

林修一直語塞,又不禁失笑。

果然是杜行的風格啊,他想著。

他扭了扭脖子,找到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我在這看著你,不必擔心。」杜行說道。

「嗯……」

很奇怪的,明明他進遊戲前才起床沒多久,但是此刻頭一沾到枕頭上,睡意就上來了。大概是之前耗費精力太多的緣故。

「那就睡一會兒吧。」他想著,「反正杜行在這……」

房間裡很安靜,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沉,漸漸地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在一個裝飾豪華的房間裡,坐到餐桌旁,似乎在和對面的男人說著什麼話,男人的樣子看不清,卻讓林修覺得十分親切。

「不要把那盤魚擺在我面前!」對面的男人很不淡定,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下來,「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魚了!」

「可是這是我親手給哥哥做的。」似乎是自己在笑著說話,「哥哥不嘗一嘗嗎?」

「這……好吧。」男人坐下來,視死如歸般的夾了一塊魚,閉眼吃了進去,然後猛地吐了出來。

「咳咳咳咳,你放了什麼!」男人眼淚直從眼眶裡冒出來,一副非常狼狽的樣子。

「芥末啊。」

「你也明知道我最討厭芥末了!」

「哈哈哈哈哈哈。」自己好像因為惡作劇得逞了,在椅子上笑得很開心……

林修是被一陣廣播聲吵醒的。

「各位玩家請注意,現在遊戲已經進行6個小時,下面播報現在情況。目前存活人數為76人,徽章已經被找到178枚,擁有徽章最多的玩家有29枚徽章,這個玩家在14樓301房間。」

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就感覺一道陰影在上方,他動了下腦袋,直直的和杜行的目光對上。

杜行沒有坐到椅子上,而是站在他的床邊,他此時俯下身子,手撐在床沿上,臉離得林修很近。他凝視著林修,眼睛裡是意味不明的情緒。

「被吵醒了?」杜行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坐回了椅子上,「我在看你背上的傷。」

「剛才是什麼?」

「廣播通報……」杜行說道,「居然會通報擁有徽章最多玩家的位置,這個遊戲真是惡意啊。」說完彎起了嘴角。

林修還想著剛才那個夢。身為獨生子女,居然夢到自己有個哥哥,他揉了揉腦袋……難道我潛意識裡想要個哥哥?這不是女孩子才會有的願望嗎?難道是前幾天看《哥哥扭x》的後遺症?

林修捏了捏有些痠痛的脖子,問道:「我聽見了……我睡了將近5個小時?」

「差不多吧,還睡嗎?」

「不用了。」林修撐起身子坐起來,才發現他背上的痛楚確實消了很多,「我剛才聽到……存活人數是76人,沒想到這麼快就只剩這麼點人了。」

「確實如此,不過被削減最快的都是些弱者,他們死多少都不用在意。」杜行停了下,又說道,「這個遊戲到最後肯定是強者之間的鬥爭。」

「所以最後我們要和他們鬥嗎?」林修伸手去拿衣服。

「不必……」杜行看到林修的動作,停住了話語,他站起來走到櫃子前翻出一件乾淨的病人服拿給林修。

「先穿這個。」

林修接過來,看著這個藍白條紋的寬鬆衣服,有些無奈。

「只能穿這個嗎?」

「如果你想裸著的話,我也沒意見。」

林修聞言立刻換上了病號服。好在他的褲子還是完好的,他跳下床穿好鞋子,把槍在腰間別好。寬鬆的衣服下襬正好把槍遮了個完全。

「接下來我們幹什麼?」他問道。

「看你了,三樓有娛樂室,可以去那裡打撲克;一樓有個圖書館,裡面應該有些你喜歡看的小說漫畫,想去哪裡消磨時間?」杜行打了個哈欠,坐回椅子上,懶洋洋的說道,「當然留在這繼續睡覺也是可以的。」

林修一時語塞。

「這……也太……」他不禁扶額,「我們這是在玩逃殺遊戲嗎?」

「當然。」杜行看著他,微笑著的說道,「不過時間還早。76人還太多了,等他們互相殺夠了,我們再去摘取勝利的果實。何況你背上的傷也沒完全好,最好不要劇烈運動。」

林修不禁也跟著他的思維思考起來……是去看小說呢還是在這繼續睡呢……

睡覺的話大概是睡不著了,但是小說的話……這種情況能安心看小說漫畫嗎?

他突然感覺喉嚨有些幹,才恍惚想起自己很久沒喝水和進食了。

「這裡有食物和水嗎?」他問道。

「沒有免費的……」杜行看向他,「你餓了?」

「有點……」

「那去一樓,那裡能兌換食物,一個徽章能換1瓶礦泉水,兩個徽章換一塊壓縮餅乾。」

說罷杜行就站起來。

林修卻還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

徽章這個東西有多寶貴他是再清楚不過。本來就是五個人爭奪一枚徽章的節奏,還要用徽章換食物?

「等一等。」林修喊住了杜行:「算了……這代價太大。」

「不要緊,20個以上徽章過關就能得高分了。」杜行轉過頭輕描淡寫得說道,「拿幾個換點食物完全沒關係。」

林修聽他說得這麼輕易,也拋開了無所謂的擔心,隨著杜行走到門前。

他打開醫療室的房門,愣了一下。

外面躺著三具屍體。

他的腳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動也不動。杜行握住他的手:「不必在意,是之前想進來的人。」

林修注意到這三人死狀很奇怪,他們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腦袋和脖子呈現一個很不正常的角度,像是被人從後方強力大幅度扭轉頸部後死亡的。

他忍不住問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因為不想打擾到你睡覺,所以沒用槍。」杜行解釋道,「用刀的話會弄得血到處都是。」

「不是……」林修突然意識到自己旁邊的人有多可怕,「你是徒手殺死他們的?」

「算……是吧,我之後洗了手。怎麼了?」杜行轉向林修,唇角上揚,「只是遊戲人物,不用放在心上。」

林修心裡卻絲毫不平靜,他分明看到屍體裡有一個人手上還握著槍,雖然只有一個人,其他兩人手上的都是刀具……但是杜行居然就徒手殺死了他們!

他不自覺想縮回被杜行握住的手。

杜行立刻加大了握住林修手的力道,他看著林修認說道:「他們想闖進來,而且持有武器。如果不殺了他們,有危險就會是我們……」

「不用解釋……」林修知道他誤會了,立刻說道,「我明白……我之前也殺了人……在這個遊戲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不是說這個……」

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這個疑問,他早就有了,但是以前他一直沒問。杜行這個武力值……絕對不是正常人該有的。

杜行聞言抓了抓下自己頭上的卷髮,似乎在想著什麼,有些猶豫的說道:「嗯……」

林修問出口就有些後悔了。杜行身上的秘密太多,林修雖然很好奇,但是他內心卻又有個聲音隱隱告訴他「知道太多絕對沒好事」。

為什麼一定要問清楚呢?他想著,只要確信杜行不會傷害他就行了。

「算了……」他打斷了杜行,「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

杜行像是鬆了口氣:「我不是想瞞你,只是……」

「我明白的。」林修笑道,「不用解釋。只是剛才有些吃驚罷了。」

他放開杜行的手,打開探測儀,看到儀器上竟然空白一片。

嗯?

他進來的時候也打開過探測器看,記得當時上面還有兩個箭頭……

難道那兩個徽章是被人拿走了?

他想著,正準備出去卻被杜行抓住了手腕。

「立刻把探測儀收起來,暫時不要拿出來。」

「怎麼了?」林修問道。

「可能有人到了監控室。」杜行說道,「不過只是我的猜測,但你的探測儀不能現在暴露。徽章的話現在不用著急,離遊戲結束還有很長時間。」

林修點點頭,把探測儀收起,然後把腕帶向上拉了拉,讓它被寬大的病號服的袖子完全遮住。

「把手槍拿在手上,如果有人襲擊你就馬上開槍。」杜行安撫似的笑了笑,「不用擔心其他。」

林修點點頭,握緊手/槍。

在靠近走廊拐角的時候,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林修立刻警惕起來。杜行說道,「不要緊,那邊沒有人。」說完他就率先轉了過去。

林修跟上,在走廊看到了兩具死狀很慘的屍體。

說慘,是因為這屍體幾乎看不出整形,它們被割成一塊一塊的,體內的內臟和都露了出來,地上牆上滿是血,滾在最左邊的兩顆腦袋,能判定出是兩個人。

林修臉色發白,有些想吐。

「襲擊者早就離開了。」杜行向前走了幾步,說道,「看切面應該是武/士刀割出來的。」

「武/士刀?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嗯,如果是硬度大並且很鋒利的武/士刀,可以做到。看樣子這兩人已經死了超過4個小時……」

他走到林修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舒服嗎?」

「還好。」林修搖搖頭,「只是有點噁心。走吧。」

之後兩人走得一路順利,並沒有遇到其他人。

他們到了兌換食物的地方,卻沒想到想到那裡已經有一個人了。

是個身材十分高大,看起來四十來歲,留著板寸頭,鬍子拉碴的大叔。此刻他正靠在機器的旁邊,叼著煙,檢查自己的裝備——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重型機槍的武器。

林修他們一靠近,他就察覺了,立刻抬起頭,全身肌肉繃緊,迅速把槍橫起對準兩人。與此同時,杜行也迅速抬起槍。

奇怪的是,林修感覺杜行在一瞬間想開槍,卻在最後又壓下來了。

大叔也在看清他們兩個的時候,貌似又放鬆下來,把槍收了起來。

「喲!」他拿下煙,輕輕吐了口煙圈,「是兩位小朋友啊,來這換是換食物的?」

林修緊盯著他,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杜行卻微笑道:「是啊,所以能讓一讓嗎?」

「哦。沒問題。」大叔立刻側過身走到另一邊,繼續慢悠悠地抽菸。

兩人走到兌換機的旁邊——和自動販賣機一樣的構造,上方有個凹槽是投進徽章的地方,下面是各項物品明碼標價:

礦泉水一枚徽章,壓縮餅乾兩枚,一包香菸一枚,衛生紙一枚……

在機器上方放著一個三角牌,上面用紅色的字寫著:注意!請玩家不要試圖用暴力手段獲取裡面的東西,否則後果自負!

「這個大叔……」林修一邊從衣服裡取下徽章一邊問道,「不要緊嗎?」

「不要緊。」杜行開口低聲說道,「他想和我們合作,暫時不會做什麼。」

「什麼?」林修有些詫異。

「等著看就行。」杜行微微一笑。

林修拿出六枚徽章投入凹槽裡,給他和杜行各自兌換了1瓶水和1塊餅乾。

他扭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心裡卻在思索著杜行的話。

為什麼杜行那麼肯定大叔是找他們合作的?

林修眼睛掃視著周圍,驟然看到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是被破壞了的。

嗯?是大叔做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兩位小朋友真大方啊。」大叔突然開口搭話道,「你們是從上面下來的?」

「算是吧。」杜行答道,他拆開餅乾的包裝,遞給林修。

「從醫務室過來的?」

「嗯。」

林修身上的病號服讓他們暴露得很明顯。

「嘖嘖。我之前路過了那裡,看到那門口的三具屍體就知道醫務室裡面的人不好惹,就趕緊跑開了,哈哈哈!」他爽朗的笑起來,然後抽了口煙說道,「小朋友很厲害啊,有沒有興趣和我組隊。」

「沒興趣。」

「別這樣啊,小朋友,我在這等了好久才等到你們的——畢竟願意用徽章來換物品的人可不多。」大叔說道,「你們之前一直在醫務室,不知道這棟大廈目前的狀況吧?現在這裡……」

大叔故意想吊吊胃口,等著兩人追問他,卻沒想到對面兩人像是完全沒興趣的樣子。

他頓時有些挫敗,不得不繼續說道:「這棟大廈,有10個人抱團組隊了,而且各個都很強,他們在這個大廈大肆殺人。我們其他人必須組隊,否則根本存活不了!」

「管我們什麼事?」杜行喝了口水,漫不經心說道,「我們的徽章已經夠了。」

林修知道他在撒謊,原先他們有11枚徽章,但是在剛才消費後他們就只剩5枚了。

「沒用的,那群人不會放過你們,他們的目的是拿走這個大廈所有的徽章!」大叔吐了一口煙圈,說道,「他們的手上有徽章探測儀。」

林修和杜行對視了一眼。

「你是說徽章探測儀?」

「是的。像是腕錶一樣的東西,可以探查到徽章的位置,包括別的玩家身上的。」大叔說道,「他們目的是殺死他們10個人以外的所有人,並且拿走這棟大廈的所有徽章。」

「你是怎麼知道的?」林修突然開口問道。

「其實我……」大叔苦笑一下,「說起來很慚愧,我之前被他們追殺,差點死掉,幸好被小烏給救了。哦對了,小烏是我現在的隊友……」

「你有隊友了?」

「當然,不過光憑我們兩人不行,所以才會想繼續拉其他人入伍。」

真是日漫式的發展啊,林修想著,組隊刷怪什麼的,然後開口問道:「那你隊友在哪呢?」

「他現在不在這……本來之前在這陪我等人的,但是後來嫌太無聊就去旁邊的圖書室看書去了。」

「你們還真悠閒。」林修說道,「不怕被那群人追殺了?」

「因為那群人暫時不會到底層來,他們目前活動範圍集中在最上面幾層。」大叔抽出新的一根菸點上,「他們控制了頂層的監控室,從監控室裡找到獵物然後進行集體狩獵,他們10個人基本不會分開行動。一樓距離十五樓最遠,而且這裡的監控設備都被我和小烏破壞了,他們不會浪費時間來和我們糾纏,而會先去對付其他人——不過等到他們解決完上面的人後,就輪到我們了。」

「他們控制了監控室?」林修不動聲色地問道,「什麼時候?」

「大概兩三個小時以前吧。」

兩三個小時以前……林修想著,那還好,那個時候醫療室的攝像頭被杜行破壞了,之後他也沒在攝像頭下拿出過探測儀。所以……那些人應該還不知道他也有個探測儀的事實。

「真是很奇怪。」林修問道,「為什麼那些人一定要費那麼大勁拿到所有的徽章?不是有五個就夠了嗎?」

「咦,小朋友,你不知道嗎?」大叔詫異的說道,「遊戲結束後,徽章可以換錢啊,一枚徽章是一千萬。」

居然還有這樣的設定?

這樣的話,這個遊戲裡人物確實就和他們「參加者」一樣是以拿更多的徽章為目標的了,只不過他們是為了高分,而遊戲人物是為了拿更多的錢。

「所以那群人才絕對不會拿徽章來換這些食物。他們寧願忍二十四小時,畢竟一千萬一瓶水,兩千萬一塊餅乾太不值得了。」大叔抽了口煙,「兩位小友很有魄力嘛。」

「彼此彼此,你不也拿徽章換了香菸嗎?」林修說道,「這可是比食物還要沒用的東西。」

大叔笑出了聲。

「沒辦法,大叔我沒煙可就活不了……而且不抽菸就提不起勁殺人,只有被追殺的份。和錢比起還是活下來最重要……如何啊,兩位小朋友。」大叔彈了彈菸灰說道,「要不要和我組隊?」

林修看向杜行,無聲的詢問他的意見。

「我很好奇一件事。」杜行慢條斯理的說道,「為什麼那十個人可以互相信任?他們就那麼肯定彼此不會背叛?畢竟涉及到利益的事,人心都是摸不準的。」

「這個啊,我也不清楚。」大叔說道,「不過我知道他們中有一個領頭的人,在裡面很有威信。」

「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我當時隔得太遠,沒看清他的樣子,不過有點值得注意的,他的武器是武/士刀。」

「武/士刀?」

林修和杜行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想到了走廊裡的那兩具屍體。

「嗯,就是日本的那種雙手握的長刀,很奇怪吧?明明有熱武器卻不用,用武/士刀……雖然我沒看過他殺人,但是根據其他人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很強……」大叔轉向杜行,「大概和你實力不相上下。」

杜行彎起嘴角:「多謝大叔的情報,我就不殺大叔了。」

「嗯?你們不和我組隊嗎?」大叔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的。」杜行說道,「因為大叔你沒對我們完全坦誠……」

話音剛落他就毫不猶豫抬起手的朝著右邊開槍。那是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紙箱子。

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狼狽的從裡面滾出來,然後就地打了個滾,迅速跳起來朝杜行射了一槍。杜行沒有移動,微微偏了下頭,子彈從他耳邊擦過,直直的射入後面的牆裡。

「喂喂你們兩個!」大叔大驚,嘴上的煙都掉到地上了,「不要在這浪費子彈啊!本來子彈就不多了!」

「啊,不好意思,只是想試探下。」杜行笑道,「沒想到會是個小女孩呢。」

林修也愣住了。

這裡居然有蘿莉——還是那種武力值爆表的蘿莉……他不禁想著,完全是動漫式的發展啊……

「這個就是小烏?」林修問道。

「是的。」大叔跑過去把小女孩抱起來,拍拍她身上的灰,抬起她的細胳膊吹了吹,「抱歉不是故意騙你們,只是以防萬一,如果你們對我動手,小烏可以及時的救我……」

「被人一直用槍口對著,想讓我們不發現都難。」杜行對林修說道,「走吧。」

林修點點頭,和他往回走。

「再考慮一下啊!」大叔抱著小女孩向前走了幾步,說道,「我是真心想和你們合作的,除了這個就沒別的地方瞞你們了,四個人總比兩個人生存幾率大點!別看小烏這麼小,她很強的……」

杜行回過頭,微笑道:「不要再靠近了。」

大叔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他一隻手抬起小烏,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兩位,再考慮下吧,看在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的份上……喂,小烏,快給他們賣個萌。」

小女孩卻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大叔最後只有無奈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嘆了口氣,摸了摸鼻子:「現在的小朋友……太沒人情了!」

「那現在去哪?」林修和杜行並肩在一樓走廊走著,說道,「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探測儀,還有那10個人……」

「不用在意。」杜行說道,「事實上,剛才那個大叔說的反倒是個好消息,這樣的話我們最後去找那10個人就行了,省了不少力氣……不過還需要確定一點,他們的徽章探測儀對你是否有用。」

林修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確實,我帶在身上的徽章,我自己的探測儀就會探測不到……不知道對另外一個探測儀是否也有效。同樣的……我能否探測到那個人身上的徽章?」

「之後我們可以去試探下,現在不著急,時間還長。」杜行微笑著對林修說道,「正好在一樓,要去圖書室嗎?」

第三十九章 第三個遊戲(五)

最後兩人還是進了圖書室。這是一間面積大約幾百平米的房間,幾個高大的書架整齊有序地並排,上面擺滿了書。

林修簡單的逛了下,發現這些書架裡的書都是雜亂而隨意的擺放著的,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樣分門別類的擺好,一個書架上基本什麼類型的書都有。他隨手找了本小說,坐到一旁隨意翻了下。

奇怪的是,明明是很緊張的環境,但是林修的心情卻很平靜。

杜行打了個哈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沙發上,「我在這小憩一下。」

林修見狀,立刻說道:「你累了?要不我們回醫療室?你在那裡睡。」

杜行擺擺手:「不必。」說完他就閉上了雙眼。

林修簡單的翻了下手中的小說,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他放下書,抬頭看到杜行的睡顏,不自覺的有些走神。說起來,杜行的臉長得很好,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沒有仔細的看過。他的睫毛很長的,燈光照射下,在眼下留下一排陰影,他雙唇緊抿……

林修突然想起了第一個遊戲結束時,杜行的那個吻,他的唇很軟……

杜行突然睜開眼,林修怔了一下。

「走開。」杜行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裡,「我說了不殺你,不要逼我食言。」

「別這樣嘛,大叔是來好心提醒你們的。」門外響起大叔的聲音,「有一部分玩家為了躲那10個人,逃到一樓來了,可能這裡馬上就熱鬧起來了……」

杜行站起來,抓了抓頭髮,嘀咕道:「煩死了,那10個人太沒用了吧。」

他對林修說道:「你看你的。」然後他走到門前,拉開書房的門。

大叔叼著煙,面帶笑容地站在門外,旁邊站著冷著臉的蘿莉。

「他們是多少人?」杜行問道。

大叔說道:「一群人,大概十多個吧,不過看起來都是軟腳蝦,大叔我可沒興趣和他們組隊……小朋友,有沒有改變主意,還是和我組隊吧?」

「沒興趣。」杜行說道,「他們的武器狀況清楚嗎?」

「這個啊。」大叔笑道,「你又不是我隊友……」他話沒有說完,言下之意很明顯。

「算了。」杜行毫不猶豫的門關上了。

「不要緊嗎?」林修看向他,問道。

「沒事。」杜行重新坐回沙發上,閉上眼睛說道,「來了的話就殺掉,不來就別管他們。」

林修點點頭,卻不自覺的把槍拿出來,握在手裡。

他神經緊繃了很久,發現一直沒人來,就不自覺的放鬆了身體,就在此時,外面走廊突然想起一陣槍聲。

林修猛地站了起來。

「不要擔心。」杜行睜開眼說道,「他們暫時不會進來。對了,打開你的探測儀看看。」

圖書室的監控早就被破壞掉了,所以在這裡打開的話也不會被發現。

林修把探測儀打開,意外的發現竟然上面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杜行彎起唇角,說道,「因為那10個人裡面有徽章探測儀,所以這些人為了不被他們發現,乾脆就把徽章都扔掉了……」

林修把探測儀收好:「現在該怎麼辦?」

「不進來就別管他們。我不想浪費子彈在這些人身上。」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杜行瞬間站起來,隨後圖書室的門就猛地被撞開,一下子進來五六個人,還有一個人似乎受傷了被人扶在肩上。

「可惡!」最先進來的人咒駡道,「那個小女孩居然那麼強,害我們死了那麼多人。」

「叫你別去惹他們了。」另外一個人指責道,「養精蓄銳想辦法對付那10個人才是對的。」

「我看他們一個大叔帶個小女孩,還以為……」

他猛地止住了話語。

他們看到了圖書室裡面的林修和杜行。

帶頭的男人立刻舉起槍,這是一把重型機槍,槍口對準他們,警惕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杜行笑道:「我們一直在這,你們又是什麼人呢?」

林修注意到,這五個人裡,只有領頭的人手裡有槍,其他人裡有三個人手裡刀具,另外個人手上是個斧頭。

拿槍人瞬間掃視了下杜行和林修身上,確認兩人手上沒有拿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看到林修身上的病人服,把槍對準他,問道:「你受傷了?」

林修眨眨眼:「算是吧。」

「很好。」他彎起嘴角,「那麼把徽章交出來,我可以不殺你們。」

「這可不行。」杜行突然開口道,用挑釁的語氣說道,「為什麼要交給你們這種噁心垃圾。」

「你說什麼!」

男人把槍對準杜行,再次確定了一次兩人手上沒有槍,於是半眯起眼睛:「再說一遍?」

杜行打了個哈欠,嗤笑一下:「原來你這麼喜歡聽人叫你垃圾。」

「那去死吧!」

男人對著杜行扣下扳機,林修瞳孔緊縮,用一種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拔出搶,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開槍了。

兩聲槍聲同時響起。

子彈直直的射入持槍男人的腦袋,血液四濺,男人瞪大眼睛,向後倒去。

杜行則笑容不變的站在另一個地方,他躲過了那一槍。

幾個人一片譁然,拿斧頭的人衝了上來,林修迅速開了第二槍,槍法很準,那個人倒在書架上,弄翻了書架。

林修陷入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像是天生就會用槍一樣,拿在手上的槍讓他感覺如此自如。

剩下幾個人見狀立刻跑出了書房。房間裡回歸了平靜。

林修鬆了口氣,收起槍,走到杜行面前,揉了揉額頭:「你為什麼要故意挑釁他們?」

「嗯?」

「你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好好交涉……」

「開槍殺人的感覺如何。」杜行打斷了他,眼裡透著笑意的說道,「感覺如何?應該不討厭吧?」

林修一時語塞。

「我看他們很好對付。」杜行握住他的手,解釋道,「只是想讓你練下手。」

林修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經意的瞥過旁邊倒下的書架,突然愣了一下。

在這個書架後面,居然還有一個小書架。

最值得注意是這個書架上,這些書的擺放方式。

他甩開杜行的手,向前走了了幾步,仔細地看著那個書架,完全拋開了剛才心裡湧上來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怎麼了?」杜行問道。

林修半眯起眼睛,盯著面前書架,說道:「你看這個書架……上面的書擺放很奇怪。」

杜行聞言走到他旁邊,看了一眼,馬上就看出了問題。

「是有人刻意擺放的。」他說道,「淺色的書當背景,深色的書通過擺放到特定的位子,拼成一個符號——是dh。」

沒錯,這個書架上,上面由深色外殼的書擺放出來的字母的是「d」,下面是「h」。

為什麼這個書架上會留下這個資訊?是誰留下的?和d-h委員會有什麼關係?

「這個書架裡一定有什麼線索。」林修說道,然後把每本深色的書都抽出來翻了一下,在抽出最下面一本深色書後,剛打開,一張白紙就飄了下來。

林修把它撿起來。發現這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字,但是下半部分被撕掉了,只剩上面的部分。

「找到了?」杜行走過來和他一起看。

上面用優雅的花體字寫著:參加者你好,能在這場逃殺遊戲裡到這裡看書並且還發現這個線索,作為獎勵,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在這場遊戲裡可以拿到直接通關d-h挑戰遊戲的鑰匙——沒錯!你不用再參加後面的遊戲,不用積分到100才結束這個遊戲。你拿到這個鑰匙後可以通關這個遊戲回到現實,之後也不用再參加後面的遊戲。現在我告訴你拿到這個鑰匙的方法……

後面的內容被撕掉了。

林修看向杜行:「你怎麼看?」

杜行從他手心拿起紙,笑道:「很有趣。」

「我有一種……神展開了的感覺。」林修注意力全在了這張紙上——原本以為要不停的玩下去的遊戲,卻突然被告知可以馬上結束……不是神展開是什麼!

「留下紙條的是誰?」林修皺眉問道,「看這個語氣,是委員會的人嗎?為什麼會在遊戲裡留下這樣的資訊?」

「可能是委員會的人,但是也可能是……」杜行看著紙條,最後彎起了唇角,說道,「玩家。」

「玩家?」林修詫異,「你是說其他參加者?」

「嗯。」

林修若有所思,隨後說出了自己另外的一個疑問,「先不管紙上說的是不是真的……撕掉後半部分的人為什麼不乾脆把整個紙都銷毀了,卻要留半張在這裡?」

「很好理解。」杜行眼裡透著笑意,說道,「當你看到前半部分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能脫離遊戲了,正要看方法,卻沒想到後面被人拿走了…這時候心情會如何?這種先給希望再將其摧毀的惡趣味啊……」

林修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禁無語:「真惡劣啊,反正我是沒有這種惡趣味的。」他頓了下,又說道:「你相信這個紙條上說的嗎?這裡有直接通關d-h委員會遊戲的鑰匙?」

「你覺得呢?」杜行反問道,把紙條遞迴給林修。

林修想了一下,說道:「其實我最開始就很奇怪……這場遊戲的難度,怎麼看都應該不是第三場遊戲的難度。如果說……真的如紙條所說的,這個遊戲裡有直接通關的鑰匙,那麼就合理了。不過……」

他抬眼問杜行:「你覺得委員會會有這麼好心嗎?在遊戲裡設計一個這樣的東西……」

杜行卻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我認為根本不用管它。」

他的手搭上林修的肩,笑道,「不管真假,獲得鑰匙方法被人拿走了,我們又不知道,所以有什麼意義?」

「也對。」林修坦然一笑,他把紙條重新夾進書頁裡,然後把書放回了書架,然後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說……拿送紙條下半部分的人,會不會此刻也在遊戲裡?」

第四十章 第三個遊戲(六)

「也許吧。」杜行瞥了一下地上的兩具屍體,說道,「這裡不能待了,換個地方吧。」

他彎下腰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手裡握住的重型機槍拿在手上,轉頭問林修:「你想去哪?」

林修想了一下,說道:「醫療室吧……」但他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遲疑。

「怎麼了?」杜行問道。

「我……」林修猶豫了下說道,「還是有點在意,那個紙條上說的事……」

「你想直接通關嗎?」杜行拆開槍上的彈夾,低頭檢查裡面的彈藥,問道,「直接通關這個遊戲,以後不再參加?」

「唔……怎麼說呢?」林修靠在一邊的書櫃上,說道,「我當初就不是自願參加這個遊戲的……」

他停了一下,見杜行依然低著頭檢測槍支,又繼續道:「我是被k先生拿槍逼著參加的……說實話,剛看到那個紙條的時候,我就像你形容的那樣——欣喜若狂。我想脫離這個遊戲,我不想再玩了。卻沒有想到……」

他單手撩起自己前額的頭髮,有些無奈的笑道:「被某人的惡趣味狠狠地涮了一把……」

「那我呢?」杜行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林修,頓了頓,又再次低頭看著手裡的槍,問道,「你如果直接通關了,我怎麼辦?你應該明白,如果委員會真的給出一個直接通關的機會,不可能會有兩個名額。」

「我們可以在現實裡交流啊。」林修語氣不自覺的有些心虛,「不是交換了電話號碼嗎……」

「那後面的遊戲呢?」杜行放下槍,走到林修面前,他的瞳仁裡倒映著林修的身影,「你要拋棄我,讓我一個人闖後面的遊戲嗎?」

林修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你很強。」

「所以呢?」

「你一個人過後面的遊戲的完全沒問題。」林修側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就不同了,我隨時可能死……」

「你不會的。」杜行上前一步,抓住林修的肩膀,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

「算了,別討論這個問題了。」他若無其事的放開林修,抓了抓頭髮,臉上恢復了一貫的笑容,說道,「反正也不知道那張紙後面的內容不是嗎?就算想直接脫離遊戲……也沒法了。說這些完全沒有意義。」

他回過頭,提起槍,說道:「走吧。」

說完他就向門口走去。

林修也有些懊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他想著,就像杜行說的,談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他向前走了幾步,和杜行並肩:「抱歉……」

「不用道歉。」杜行笑道,「本來也沒錯,你想脫離這個遊戲是正常的。我並沒有不高興,反正……」

他後面的一句話聲音突然放低,林修沒聽清楚。

「什麼?」

杜行沒有回答他,而是徑直向前走去。

剛踏出房門,林修就停下了腳步,他看到走廊橫七豎八的擺了好幾具屍體,都是一槍斃命。

「這是大叔他們做的?」

「應該是。」

然而林修並沒有看到大叔和蘿莉的身影,不知道此時待在哪個地方。他循著記憶準備向樓梯方向走去,卻沒想到被杜行一把抓住手臂。

「走電梯。」

雖然很疑惑只是到二樓為什麼要坐電梯,但是林修還是照做了。

一路走到電梯前,杜行率先踏了進去,林修緊隨其後。

杜行按下了15樓的按鈕。

「咦?」林修詫異的問道,「不是去醫療室嗎?」

「不去了。」杜行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等了,直接去對付那10個人吧,他們手上應該有不少徽章了。」

林修感覺杜行的情緒不太對,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對了,做好準備,電梯應該到不了15樓,提前就會被人按開,而且門一打開就會開戰。」

林修立刻集中精神,把槍握在手上。

杜行從腰間抽出另一把槍,取出彈夾,迅速填好彈藥,遞給林修:「你那把槍沒兩顆子彈了,可以扔了,用這個。」

林修接過來,拿在手上。這是杜行之前用的槍,這把槍無論是重量還是體型都比之前的那把要大得多,他拿在手上握了握,很快就找到了手感。

「這把槍裡現在有10發子彈,射程和威力比你原來的那個要強,當然它的後座力也比較強。」杜行看著電梯門,此刻電梯緩緩的上身,他說道,「可能開第一二槍的時候你要適應下,之後就沒問題了。」

「好。」

杜行指向對面電梯靠門左邊的角落:「到那邊去藏好。」

林修點點頭,走到杜行所說的位子,把身子側過來,靠在金屬的電梯壁上,使得自己再電梯門開時不會第一時間受到攻擊。

杜行見他藏好了,手握住機槍的槍柄,站到電梯裡靠門右邊的角落,把槍口對準門口。

「打開探測儀。」杜行繼續吩咐道。

林修依言照做。很快,在電梯爬到9樓的時候,探測儀有了反應。

「出現箭頭了。」他對杜行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只有一個箭頭。」

「那就在12樓,一個箭頭的話……」杜行說道,「要麼是人不多,要麼就是……那個持有探測儀的人和你一樣,他帶在身上的徽章會被探測儀遮罩。如果是後者,我們估計要直接面臨10個人。」

「你有把握嗎?」林修問道,「對付10個人。」

他本來以為杜行會像往常一樣讓他不必擔心,卻沒想到杜行說:「沒有。」

「就算我再怎麼厲害,同時對付10個人還是很困難啊。」

「那你……」

叮。

林修立刻警惕起來。

電梯停下了,正如杜行所說,停在了12樓。這意味著電梯外有人按下了按鈕。

門緩緩打開,幾發子彈瞬間就從連續門外射進來,直直的打入電梯後方的金屬壁上,留下幾道彈印。杜行瞬間側過身,開了兩槍。然而這兩槍卻落空了。

他毫不猶豫的就地打了個滾,躲過上方飛來的子彈,抬手又開了兩槍。

這一次擊中了。

子彈射入肉中的聲音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卻絲毫不敢懈怠,跳起來靠在牆邊,眼睛掃視著四周。

外面只有一個人!

杜行笑了起來,走到倒下的人面前,把槍抵住他的頭,補了一槍。頓時鮮血四濺。他蹲下身子,開始在屍體身上摸索。

林修正準備從電梯裡出來,就看見前方走廊拐角處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舉起槍,槍口直直的對準杜行,而杜行是背對著他的,似乎毫無查覺!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呼吸一滯,毫不遲疑的對著那個人開槍。槍支的後座力讓他手臂一抖,射到了那個人的肩上。

於此同時,另一個槍聲也響起,那個人也開槍了,但是林修的子彈先一步射中他,那人一個踉蹌,子彈從杜行的身邊劃過。杜行瞬間轉身,迅速抬手補了一槍,擊中那個人的頭部。

林修這才松了口氣,他走上前來,甩了甩因為後座力而被彈得有些發痛的手,說道,「你剛才也太不謹慎了……把後背這樣暴露,這外面明顯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剛才那個人如果早一刻開槍的話,你就被擊中了。」

「是啊。」杜行直起身,把從屍體上找到的徽章遞給林修,笑道,「你看,沒有你我還是會死的,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強。」

林修一怔。

他接過徽章,不自覺的握緊它,說道:「……你還在想我之前說的話嗎?」

杜行沒有回答他,而是迅速拿起槍,說道:「馬上離開這裡,上面的人應該快下來了。」

林修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說話的時候,就隨著杜行向走廊跑去。一路上杜行邊跑邊開槍破壞走廊上的監控攝像頭,最後拉著林修進入一個房間,第一時間破壞房間裡的監控,反鎖上門。

剛進去,就聽見外面匆匆的腳步聲,從腳步聲上分辨,聽應該有好幾個人。

林修無聲的用目光詢問杜行該怎麼辦。

「別擔心。」杜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把探測儀打開。」

林修打開探測儀,有些詫異的說道:「沒有任何反應。難道徽章真的被遮罩了?」

「相反,我認為不是。」杜行彎起嘴角。

林修正要詢問,門外的腳步聲就大了起來。

這些人很快就找到了林修和杜行所在的房間,他們直接拿起武器開始砸門。

「我勸你們還是別這麼急的好。」杜行在門內突然說道,「我現在舉著槍對著門,你們誰先進來……誰就會第一時間被我殺死。」

門外的攻勢果然緩了下。

「我認為我們可以談談。」杜行繼續說道,「我想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們兩個人和你們之前殺的那些雜碎不同,並不好對付。」

林修看向杜行,有些疑惑,因為杜行實在不像那種會和敵人廢話的人,他一般會直接動手。

「他又在算計什麼呢?」林修想著。

第四十一章 第三個遊戲(七)

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想談什麼?」

「其實我們想加入你們。」杜行說道,「你們也看見了,我們實力不俗,剛好……之前被我殺了兩個人,你們現在只有8個人。所以現在正好不是嗎?」

外面的人似乎沒想到杜行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對視了一眼。

「如果沒法做決定的話,可以去問問你們老大……」杜行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個用武/士刀的男人。」

杜行一邊說著,一邊對林修無聲道:「到角落,貼牆站好。」

林修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握住槍到角落,警惕地看著門口。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

「可以。」門口的人說道,「我們帶你們去見老大,開門吧。」

「好。但是我擔心我一開門你們就襲擊我,你們可以保證不襲擊我嗎?」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協議,那麼在老大明確不同意你們加入之前,現在就暫時是同伴了……當然不會襲擊你的。」

杜行扭了下門把手,聽見鎖開的聲音後,迅速回過身貼住牆,槍對著門口。

門猛地一下被踹開,一陣機關槍的聲音響起,幾十發子彈射入房內。白色的硝煙瀰漫在整個房間。

很快,槍聲停止了。

杜行在這瞬間貼地仰面倒下,迅速向外開了兩槍,兩顆子彈都準確地射入了最前面兩人的顱內。

杜行見兩槍都擊中後又毫不遲疑的又躲回房內。

一連死了兩個人,對方也有點慌張了。

原本打算衝進去的,卻又不由自主的在門口瑟縮了一下。

「上去找老大。」一個人說道,「這個人我們對付不了。」

「我說過了,我是想加入你們。」杜行的聲音突然在房內響起,他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也依然有效。」

「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想和我們合作?」門外另一聲音說道,雖然話是如此,但是他語氣卻沒有聽出什麼不滿。

「我殺了這麼多人你們不是應該高興嗎?」杜行笑了起來,「這樣就少了和你們分徽章的人。」

似乎被說中了心思,門外的人一時都沒說話。

突然一個青年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好。」

這個聲音溫和沉穩,聽起來如沫春風,讓人心裡舒坦。

門外的人眼睛一亮,喊道:「老大。」

青年朝他們點點頭。然後蹲下身輕輕用手蓋住地上的屍體的眼睛,嘆了口氣:「遇到強敵你們直接來找我就好,為什麼要這樣呢?別忘了現在大廈裡還有幾十個人,現在內訌可不好。」

「老大……」門外的人訕訕道,「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青年抬頭注視著他們說道,「我不怪你們。但是我不希望這種事再次發生。」

「是。」外面的人有些心虛的說道。

「雖然很想和你們再談談。」青年輕聲說道,「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說完他就毫無所懼的踏進了林修他們所在的房間。

林修這才看清這個青年的樣子。這是一個瘦高的青年,看起來二十多歲,他有著一頭淩亂的黑色短髮,五官柔和卻又不失帥氣,白色t恤外面穿著一件黑色豎領皮衣外套,拉鍊妥帖的拉到了胸口。他右手上握著一把長長的武/士刀,手背上有著看起來像是龍的紋身。左手的手腕上戴著一個腕錶,林修一眼就認出那是徽章探測儀。

他面對兩人的槍口,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既然是談合作的,兩位可以把槍收起來嗎?」

「當然沒問題。」杜行彎起嘴角,把槍口朝下,收起了手上的武器。林修看看杜行,猶豫一下也放下了槍,但是依然不敢放鬆警惕。

青年掃視了下房內的兩人,然後走到杜行面前,問道:「你們也是參加者?多少號?」他的語氣柔和,聲音動聽,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林修聽見這句話,心裡一緊,這個人居然也是參加者……他想起了走廊裡被殘忍分屍的兩具屍體……他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溫和。

就算同樣是參加者……

卻沒想到杜行有些疑惑說道:「什麼參加者?你是說這裡的玩家嗎?」

青年眨眨眼:「你們不是嗎?」他目光一直盯著杜行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斷杜行有沒有撒謊。

「我不是很明白你口中所說的參加者是什麼。」杜行笑道,「你解釋清楚後,我再告訴你是不是。」

青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轉頭看了下林修,又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吧。」杜行說道。

「如果你們真心想要加入我們。」男人溫和的說道,「我需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吧——我們是同伴。」

「只是同伴嗎?那成為同伴的原因是什麼?」

「真煩啊你。」杜行抓了抓頭髮,面不改色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們之前就認識啊,在進入這個遊戲前,我們就是好友啊。」

男人若有所思,最後坦然一笑:「好吧,可以讓你們成為我們的隊友。不過有個條件,必須把你們身上的徽章都交給我,遊戲最後我再平分給你們。你們可接受?」

「怎麼可能!」杜行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交給你了,萬一你不給我們怎麼辦。」

「我可以用我的靈魂來保證。」他淺褐色的眼睛注視杜行,眼眸深邃,「遊戲最後,我絕對會把徽章交給你們。」

杜行對上他的眼睛,最後猶豫了一下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把徽章交給你。」

青年說道:「是因為這個……」

他抬起左手,按下腕錶側面的按鈕。探測儀上的螢幕很快就亮了起來,螢幕上的箭頭直指林修。青年轉過身子,讓螢幕對著林修,很快,五個光點就在上面閃爍。

「看起來你們身上只有5個徽章。」青年用柔和的聲音說道,「唔……比我想像中少點,看你們這麼厲害,以為會更多。」

「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徽章探測儀。」青年笑道,「它能探測到10米內徽章的位置——除了我自己身上的。這就是為什麼要你們把徽章交給我的原因,否則到時候我們一起行動,你們身上的徽章會干擾這個探測儀的使用……」

「原來如此。」杜行思索了一下,「不過那麼多徽章你放在哪裡的?」

青年笑了笑,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外套上的拉鍊扣,往下一拉,外套的拉鍊被拉開了,他捏住衣服的一角掀開。在衣服內部,密密麻麻的別著大量的徽章。

林修注意到,這些徽章都是按照同個樣式別在一起的,比如圓形徽章就和圓形的別在一起,月亮型的就和月亮型的放在一起,他粗略看了下,徽章的樣式大概有10多種。

「就是這裡。」

杜行突然笑出來聲:「居然把全都徽章別在衣服裡。」他看向林修:「是不是很好笑。」

林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不好意思,讓你發笑了。」青年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依然溫和的說道,「我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好吧,我是真心想和你們合作的,既然你都這樣保證了……而且看樣子外面那群人也很信你的樣子,我們就勉強相信你吧。」杜行說道,「畢竟你也很強,和你打我完全佔不了便宜,我可不想兩敗俱傷,再加上你有探測儀……」

他走到林修面前,攤開手,「把徽章給我。」

林修從兜裡取下5個徽章交給他,杜行把它們遞給青年。

青年卻沒有馬上接過來,而是微笑著說道:「你居然這麼輕易就同意了。真是奇怪,你可不像這樣的人。這反而讓我警惕……」他驀地止住了話語,看著杜行的手上的徽章,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杜行卻立刻收起了徽章:「我已經很有誠意了,你反而不信,既然如此……」他抬起了槍。

「等一等!」青年失態的大喊,「別急別急,讓我再看看你的徽章。」

杜行把徽章放進兜裡,槍口指向他:「沒什麼好說的。」

青年攤開手,示意自己毫無戰意:「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我是真心想和你們合作的,只是習慣性有些警惕罷了。請讓我……再看一眼徽章。」

杜行沒有理他,而看向林修:「打嗎?」

林修知道,如果杜行真的想戰鬥,不會問他,而是直接動手,他的意思明顯就是……

林修心領神會地說道:「算了吧,既然他說可以合作我們還是合作吧……避免兩敗俱傷。」

「好吧。」杜行收起槍,他重新拿出徽章。

這次青年接了過來。他看到綠葉徽章時,眼睛裡閃過一道情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泰然自若的把徽章別進衣服裡,其他樣式的徽章他都有——除了綠葉形狀的,這是他拿到的第一枚。

他拉好衣服,像是不經意的問道:「你們綠葉形狀的的徽章在哪找到的?」

「忘記了。」杜行毫不在意的說道,「好像是在哪個房間撿到的吧,記不得了。」

青年點點頭,他伸出手,友好地笑道:「好了,現在你們正式是我們的同伴了,我叫謝天。」

第四十二章 第三個遊戲(八)

「好了,就來說一下我們下面的行動。」謝天語氣平和地說道,「上面幾層已經被我們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開始清理下面了,還是像之前一樣,我們一起行動,我用探測儀探查徽章,遇到敵人一起動手……剛才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個團隊。這是兩位新進來的夥伴,希望大家能合作愉快。」

林修聽著他的話語,漫不經心的看著地上,心裡卻有很多疑問。

這個人到底可信嗎?最後他真的會把徽章還來嗎?

既然他們一直一起行動,為什麼之前在12樓會遇到落單的兩人?

而且既然他拿走了所有的徽章……為什麼12樓被杜行殺死的那個人身上會有徽章?

最重要的……為什麼這些人都會那麼信任他,把徽章交給他?絕對不是單純因為什麼探測儀。

他不自覺的瞥了眼杜行。杜行到底在打什麼注意?杜行把徽章交給這個人,他可不認為是因為真的想和這個人合作,估計有別的後手或是有把握把徽章拿回來。

徽章……究竟還有什麼名堂?

之後他們跟著這些人一路清掃,有謝天的探測儀在,非常順利,甚至根本不用杜行和林修動手。

林修總算是親眼看過謝天用武/士刀殺人。

面對兩個持槍的人,他的速度十分驚人,掛滿徽章的外套絲毫不影響他的行動,他似乎能預判子彈的落點,總能及時躲過。一旦讓他近身——對方就是必死的結局,他揮刀的姿勢幹勁俐落而富有力量,速度也極快,一刀直接就能直接把對方的頭顱砍下。

他殺人的時候,眼裡的柔和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寒而慄的森然殺氣,如利劍出銷,勢不可擋。

林修不禁摸了摸自己手上起的雞皮疙瘩,輕聲問杜行:「你和他誰更厲害?」

「不好說……」杜行看著遠處殺人的謝天,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很強,現在的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打贏他。」

林修若有所思,這樣的話,他確實非常厲害……

「不過這不是你向他示好要求合作的原因吧?」林修話風一轉,問道,「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杜行轉向林修,眼裡含著笑意,「你很快就知道了。」

談話間,謝天就已經解決了那些人,他不急不緩的走過來,像是在庭院漫步一般悠閒,臉上也恢復了一貫溫暖的笑容。

「兩位似乎討論的很開心。」謝天微笑著說到,「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的話題呢?」

「當然不行。」杜行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和我心愛的小修說情話你加入作什麼?」

「嗯?」謝天一怔,似乎沒聽清楚,「什麼?」

林修也愣了下,隨即他就反應過來了。

杜行沒有再說,而是用眼神瞥了一眼林修。

林修無奈,只好接著解釋道:「我們是一對……額,情侶。」

「什麼?」謝天大吃一驚,他驚疑不定的掃視著兩人,最後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們是在這裡認識就好上了……?」

「怎麼可能。」林修說道,「我們以前就是情侶,只是這次一起被捲入了這個遊戲。如果能活著出去,拿徽章換了錢,會去國外旅遊大概……」

「你們原來真的不是參加者。」謝天喃喃道,然後釋然一笑,「你們放心,遊戲最後,我會給你們應該得到的徽章,保證你們能活著出去並且得到很多錢。」

「那就多謝了。」林修說道。

幾個小時過去,他們終於清掃到了最下面三層,中間殺了很多人,林修感覺很奇怪,按理說,他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宅男,在這種情況下,不該如此平靜。

但是他卻心若止水,是持槍殺一個不認識的人還是面對滿眼的血腥,他都沒什麼感覺。

「『這些人只是遊戲人物』已經說服不了我了。」他跟在杜行後面,心思已經飄遠,不自覺地揉了揉額頭,想著,「我絕對不正常……我的三觀真的沒問題嗎?」

然後他想到自己的第二場遊戲看到「狗」時候的心裡的恐慌感,以及後面決定救所有狗的想法。

「應該……三觀還有救吧?」他不確定的想著,「只要脫離了這個遊戲就好了……都是遊戲的錯。」

他又想到那個紙條,暗自思襯:「如果那個上面說的是真的就好了,如果真的可以直接脫離這個遊戲……」

遊戲廣播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各位玩家請注意,現在遊戲已經進行12個小時,下面播報現在情況。目前存活人數為31人,徽章已經被找到193枚,擁有徽章最多的玩家有169枚徽章,這個玩家在3樓501房間。」

3樓501房間,正是謝天所在的地方。

此時他在房間裡,正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急躁,眼睛一直盯著探測儀,低身在櫃子裡尋找著什麼。

林修和杜行站在走廊外面。

「沒想到時間才過了一半,就只剩這麼點人了啊。」林修對杜行說道,然後突然意識到一個不對的地方……

他低聲問杜行:「你還記得,第一次廣播時,說的擁有徽章最多的玩家是多少徽章嗎?」

杜行說道:「29枚。」

「這不對勁。」林修說道,「他們10人的隊伍既然早就組好了,那謝天應該早就把所有的人徽章都拿了……怎麼會在6小時候的時候身上才29枚徽章?」

「你覺得為什麼呢?」杜行反問道。

「這說明中途臨時才決定的由謝天拿所有人徽章的。」林修想了一下說道,「一開始他們組隊時,並沒有讓所有人都把徽章給他,中間出了什麼變故……才讓謝天……」

這時候,一個男人突然靠近他們。

林修立刻止住話語,他認出來,這是他們隊伍裡的一個人,實力還算不錯,善用槍,好像叫黃建國。

「兩位好。」男人三十多歲,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一臉正氣。當然只是看起來,實際上他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跟林修兩人搭話,而且像是故意避開謝天的。

「有什麼事嗎?」杜行問道,語氣有些不耐煩。

「我有事想找兩位商量……一會兒老大會和我們分開行動,到時候希望能和二位在醫療室見一面,當然,要避開老大。醫療室就在二樓……」

「我們知道在哪。」杜行打斷了他,饒有興味的說道,「不過……刻意避開謝天……你想做什麼?」

「二位放心,自然是有好事想要兩位相助,屆時會詳細說明。」

「誰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我們這樣貿然去……」杜行雙手抱臂,漫不經心地說道。

「兩位擔心什麼呢?你們實力還不必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會自不量力地襲擊你們。」黃建國聲音突然放低,「難道像你這樣的強者就甘心屈居人下,把徽章交給別人……」

他眼睛瞥到謝天已經找到徽章,立刻噤聲,若無其事的走到另一邊。

林修看向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起來這個隊伍也不是那麼團結。」

杜行手搭上林修的肩膀,道:「當然不是,之前這棟大廈剩餘的玩家還多的時候他們還能暫時團結……現在嘛。」

他輕笑一下:「你以為……當初被我們兩個人在12樓殺掉的那倆是怎麼落單的?你不奇怪明明謝天拿走了所有徽章,那兩人卻其中有個人身上有徽章嗎?」

林修正待回答,不過謝天已經過來了。他手裡拿著徽章,但臉上並沒有高興的樣子,反而似乎愈加焦慮。不過在看到林修他們的時候,又眉眼舒展開來,向兩人點點頭。

之後他們一群人跟著謝天在三樓繞了一圈,沒有再找到新的徽章,於是就到下了二樓。

此時遊戲時間過去超過12個小時了,很多初期就被殺死的人的屍體已經長出屍斑,整個大樓都充斥著血腥味。

林修一步一步的下著樓梯,覺得胃裡有點發酸,就算已經適應了這些味道,聞多了還是會讓他覺得不舒服。這是杜行突然腳步慢了一下,握住了他手。

林修一愣,然後就順從的讓他握著,杜行的手有些冷,林修能明顯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涼意。

「還剩31個人,除去我們還有20多個,應該都在這層樓及以下。」謝天吩咐道,「這下麵監控都破壞了,我在走廊用探測儀找一遍徽章……大劉和小二跟著我,其他人就仔細搜查每個房間,就如果遇見別的玩家就毫不猶豫殺死,遇到強敵馬上向我求救。」

「好的老大。」其他幾個人說道。

謝天看向林修二人,溫和的說道:「也麻煩二位了。」

「沒問題。」杜行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麼麼噠

第四十三章 第三個遊戲(九)

杜行推門進醫療室的時候,黃建國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林修看了眼房內,醫療室還是和他們走的時候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黃建國在房間裡來回地走著,看起來有些焦躁。房間裡還有其他兩個人,林修認出來都是團隊裡的人。

他看見杜行,鬆了口氣,迎上來:「我就知道你不會失約的。」

杜行從背後把門鎖上,站到林修旁邊,懶洋洋的靠在門上說道:「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不要廢話。」

「那我就直接說了。」黃建國微微低頭,說道,「我們想讓您暗殺謝天。」

杜行毫不意外的樣子,他輕笑一下:「果然如此,我還以為你們是他忠心的狗呢,沒想到要反咬主人了。」

「什麼忠心不忠心!」黃建國背後的一個青年走上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也不過是進遊戲才相遇的,那個人仗著自己實力高強……」

「我憑什麼要幫你們。」杜行打斷了他,「給我一個理由。他可不好對付,我沒把握殺死他——我不想做沒把握的事。」

「我們聯手,趁他不備時殺死他的概率起碼能提高到九成。」黃建國說道,「但是如果不聯手,他就會反過來殺我們,到時候再殺他就難了。」

「嗯?」杜行似乎有些疑惑,「你在說什麼?謝天要殺了我們?」

「是的,他根本就沒打算給我們徽章!」黃建國向前一步,激動地說道,「他最後打算殺掉我們所有人自己獨享徽章!甚至包括您,他可能也會殺掉!」

「為什麼這麼說?」杜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問道。

「最開始,我們組成團隊後,確實是以他為首的,我們也很信服他,畢竟他實力最強而且有個徽章探測儀,但當時我們的徽章並沒有全部交給他……所謂的干擾探測儀,其實也干擾不了什麼,就算螢幕上一直有好幾十個箭頭,但是以他的觀察力,突然多出一個箭頭也是能馬上發現的,根本沒必要把我們所有的徽章拿走。但是,在我們清理到第八層的時候,他突然要求我們把所有徽章交給他,理由自然還是什麼干擾探測儀……」

黃建國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繼續說道:「那個時候大家都不願意,但是懼於他的實力,所以不得不按照他的話做,他也保證最後一定會把徽章還給我們,所以我們暫時還是相信他。但是很快我們就後悔了,我們重新找他把徽章拿回來,哪怕只給我們每人5個,保證我們生存都可以。但是他不肯——當然話說得很好聽,真當我們是蠢貨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意識到,他根本不會把徽章給我們。」

「後來,小勇找到了一個徽章——小勇就是在12樓被你殺死的那個人,他不想上交,但是謝天有探測儀,一旦他召集我們,小勇身上的徽章就會暴露。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商量了下,決定脫離謝天,去投奔一樓的一個大叔,那個大叔實力很強,只比謝天稍稍弱一點點。不過他畢竟之前和我們是敵人,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於是小勇就和另一個人用著巡邏的藉口想趁機溜下去找大叔,試探情況……卻沒想到……」

「這麼說來,我殺了他,破壞了你們的計畫。」杜行彎起嘴角,說道,「你們應該很恨我吧。」

「那是小勇他們自己自不量力,不瞭解敵人的實力就擅自攻擊,死了是自找的。」黃建國連忙說道,「沒人會因此仇視你。」

「我明白了。」杜行點點頭,笑道,「說起來這些只是你們的推測而已,說不定最後謝天真的會把徽章還給你們呢。」

「不!這不僅是猜測!」黃建國站起來,臉上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著紅光,他說道,「我能感覺到謝天和我們不同,他瞧不起我們,對,瞧不起!他看我們的時候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都是輕蔑,他以為他隱藏得很好,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了,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同伴!我們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黃哥。」黃建國身後的青年打斷了他,「沒時間再說這些了,先給他說我們計畫,我們已經在這待夠久了,再待下去我怕被謝天發現。」

「也對。」黃建國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們打算……」

「你們有幾個人參與進來?」杜行突然開口問道。

黃建國立刻說道:「所有,我們所有人都想殺他,只不過大劉和小二跟著那個人,所以沒過來,但是請相信我們的誠意。」

「看起來謝天做人真是失敗啊。」杜行輕笑著說道,「手下居然全部想殺他,既然你們這麼多人……自己動手不就好了,找我來幹嘛?」

「您在故意取笑我們嗎?」黃建國苦笑一下,「他那麼厲害而且警惕性極高,我們5個人加起來都一定是他的對手,但是有您就不同了……」

「哦,所以想讓我身先士卒當個炮灰麼?」

「當然不是!」黃建國趕緊解釋,「事實上,我們的計畫相反,您是絕對安全的,哪怕失敗,您也能暫時全身而退。還記得我之前提過的1樓的大叔嗎?那個大叔實力很強,我們可以利用他。屆時我們對謝天說,打不過大叔,需要他幫忙,然後在他和大叔戰鬥時,你只需要趁這個時候,在他背後給他一槍……」

他頓了下,繼續道:「到時候我們也會開槍,但是我們不敢保證拿槍能打中他……但是你就不同了,你一定可以。在他死之後,他所有的徽章,您和您的同伴拿一半,我們幾個人分剩下的。如果你不滿意,還想要更多,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我怎麼知道你們在解決完謝天之後,會不會反過來解決我?」杜行靠在門上,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畢竟『背叛』這件事,容易形成習慣。」

「我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更何況我們不需要信任。」黃建國低著頭說道,「我只相信利益。我相信在利益的驅動下,我們能夠彼此合作。」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修突然開口道:「那兩個人是因為不肯參與你們的計畫所以被你們設計死了嗎?」

「什麼?」黃建國一愣。

「就是我們躲在房間裡時,那兩個站在最前面開門,結果被杜行兩槍解決的人。」林修說道,「很明顯你們是故意讓他們兩人在最前面的。」

房間裡安靜了一下,黃建國最後還是說道:「是的……他們兩個不肯加入我們,雖然保證了不會告訴謝天,但是我們由於擔心會洩密……」

「但是謝天貌似發現了。」林修說道,「他發現你們是故意讓那兩人死的,你說他會不會也發現了你們的暗殺計畫?」

「不會的!他只會以為我們是為了最後多分徽章,所以才暗算自己的同伴的!」黃建國急忙說道。

杜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開口道:「聽起來很有趣,好吧,你們的暗殺計畫,我參與了。」

黃建國長舒了一口氣:「真是多謝你了,我們趕緊出去了,晚了就會被謝天發現不對勁。」

他們出了醫療室,便分開走了。

林修和杜行在走廊並肩走著。

「你真的打算參與他們的計畫?」林修低聲說道,「還是說你早知道了,只不過是順勢而為,趁機解決謝天?」

「這個啊……」杜行打開一扇門,探查裡面的情況,笑道,「你覺得謝天會不知道嗎?他們的計畫。」

「你是說他知道了?」林修一愣,問道,「那你還……」

「因為覺得有趣啊。」杜行彎起嘴角說道,表情看起來很愉悅。

林修只有無奈地搖搖頭。

二樓都巡查完了,林修和杜行一無所獲,不過黃建國他們似乎找到了幾個其他玩家並且都解決了。

再和謝天會面時,他眉頭緊皺,臉上一貫的溫和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焦急。

「去一樓。」他匆匆命令道,就下了樓梯。

黃建國刻意走慢了一步,他向杜行使了個眼色。然而杜行此時正看著林修,並沒有理會他,他只好又轉過頭,追隨謝天的腳步。

他們到達一樓後,很快就在食物兌換處遇到了大叔,大叔還是像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樣子,閒得蛋疼的在抽菸。

一見有人來,他立刻肌肉緊繃抬起槍,看見林修他們的時候稍微放鬆了點,然而在目光掃視到謝天時又繃緊了身子。

「你們不同意和我組隊,結果去找他們合作了?!」大叔叼著煙,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這可麻煩了……大叔可打不過你們……」

謝天看著腕錶上的探測儀,終於露出微笑。

「你身上有徽章?」他半眯著眼問道,「居然有10多枚。」

「比不上你啊。」大叔吐掉嘴裡的煙,抬起手,毫不猶豫的開槍。

但是謝天已經跳到一邊,他躲過子彈,快速拔出武士刀,像大叔劈了過去。

「很好,只要按原計畫……」黃建國想著,他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抬起槍,槍口對準謝天,扣下了扳機。

卻在這一瞬間,謝天突然俯下身子,堪堪躲過這幾發子彈。

躲過了,意料之中的結果。就看那個人的了……黃建國這樣想著,然後看向杜行,驀地瞪大了眼睛。

杜行此時和林修站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雖然握著槍,但絲毫沒有開槍的意思!

什麼!不是說好的嗎!?

黃建國還沒來得及想,就感覺脖子一涼。

他的腦袋被砍了下來,帶著一片血花。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麼麼噠

第四十四章 第三個遊戲(十)

大叔正準備大打一番,就見對方突然內訌,謝天轉過頭就開始殺自己人,一刀一個,血花滿天飛,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好機會!大叔眼睛一亮。

他抬起機槍,剛準備扣下扳機,一道子彈就從他手邊劃過,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帶著灼燒痛感的傷痕。

警告味十足的一發子彈。

大叔轉過頭,就看到杜行托著槍,槍口正對著他,還冒著一縷白煙。

「不是吧!」他驚愕萬分,大喊道,「你真的投奔那個傢伙了?」

「放心,不會殺你的。」杜行笑道,「只是希望你不要礙我事,過來。」

大叔猶豫了下,磨磨蹭蹭的過去了。

「我找那個人有點事,所以希望暫時別殺他。」杜行說道,然後懶洋洋地攤開手,「我的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大叔裝傻。

「要我殺了你然後自己拿嗎?」

大叔立刻從懷裡拿出一個金色的閃電形狀的徽章,扔給他。

林修眨眨眼,他記得這是他的徽章,在兌換食物的時候,被杜行拿走了,後來探測儀沒檢測出,林修就知道他把這枚徽章放在別處了,但是沒想到會給大叔。

他問道:「你把徽章給大叔了?什麼時候?」

杜行把徽章握在手裡:「我把它放在食物兌換處買菸的地方——除了大叔沒有人會過去,只不過暫時讓他幫我保管一下。」

「要我保管也不說清楚。」大叔嘀咕道,「如果不是看到這個徽章樣式有點特別,我差點把它拿來買菸了。」

杜行沒有理會大叔,頓了頓,籌措了一下,才對林修說道:「你……可以和大叔離開下嗎?」

林修怔了一下,然後揉了揉額頭:「什麼意思?你後面要做的事不想讓我看見嗎?」

杜行遲疑地說道:「如果你要這麼認為的話,確實如此……」

林修莫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好吧,不管你要做什麼,你不想讓我知道我也不會探究,但是我希望那不要和我有關。」

此時謝天已經把最後一個人斬於刀下,他腳踩在血泊中,手上的武\士刀還流淌著血,不斷的滴在地上。

他看向杜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們似乎談的很開心。」

「你殺得也挺開心的。」杜行說道。

「真是非常感謝你們沒有和這群跳樑小丑攪合在一起,不然的話,我也沒把握一定會贏。」

「不客氣。」杜行漫不經心地回答道。然後他轉向林修,輕聲說道:「走吧,一會兒我就來找你,不會太久。」

林修點點頭,就和大叔向門外走去,謝天冷眼看著他們離開,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等到他們走後,杜行向右邊走了幾步,然後靠在食物兌換機的旁邊的牆上,說道:「其他人都不在了,我們終於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你想和我談什麼?」

杜行攤開手,露出手中的徽章:「這枚徽章現在在我手裡。」

謝天在看清徽章的時候,笑容瞬間消失了,他把刀尖向前,手穩穩地握住刀柄,指向杜行,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啊,不玩了麼?」杜行笑道,「還以為你還會和我裝一會兒。」

「哼,參加者。」謝天冷笑一下,「我早該想到。」

杜行把玩著手上的徽章:「你現在只差這一種了吧……肯定不甘心在最後功虧於潰——畢竟這個樣式的徽章,這棟大廈裡只有一枚,我想你也清楚。」

「你知道我的目的?」

「當然,那張紙條我也看過了……只不過沒拿走罷了。」杜行彎起嘴角,「我可對脫離這個遊戲沒興趣,相反,我很享受這個遊戲。」

謝天嗤笑一聲:「蠢貨,以後你會後悔的。」

然後他半眯起眼睛,說道:「條件。」把徽章給他的條件。

「這次遊戲……你是通過非正常方式特地來的吧?這樣的能力,怎麼看都不像只是第三場遊戲的參加者。」

謝天諷刺地笑道:「你不也一樣。」

「我和你不同。」杜行看著手裡的徽章,問道,「是誰讓你來到這個遊戲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真是抱歉,我可不能告訴你。」

「哦。」杜行把手懸在食物兌換機上投擲徽章的凹槽上,食指和拇指捏住徽章,「不說的話,我就把它扔下去,不過這樣一來……這個徽章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謝天向前踏了一步,面怒慍色:「你!」

「你何必隱瞞呢?」杜行慢悠悠說道,「你拿齊徽章後,就可以脫離這個遊戲,再也不受委員會的管制,你怕什麼呢?」

謝天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道:「我可不信你。如果我告訴你後,你還是不把徽章給我……」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杜行作出鬆開手的樣子。

「等等!」謝天失態的喊道。

杜行又重新抓住了徽章,笑道:「願意說了嗎?」

謝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個人告訴我……這場遊戲裡有脫離整個遊戲的方法,可以把我送過來,條件是……」

他的話音剛落,腳下一動,瞬息之間靠近杜行,一手握住的武/士刀,快速抽刀,從下往上,劃出一道淩厲的刀痕。

林修和大叔並肩走著。

他看著前方,不自覺的思索。他幾乎可以肯定,徽章有什麼名堂。

大概集齊所有徽章樣式可以召喚神龍吧……哦不,有什麼重要作用吧,也許就是……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停下腳步。

「怎麼了?」大叔問道,「在擔心他們嗎?我覺得你完全不用,那個小子啊,我看得出……心黑得很。」

「不是……對了,怎麼沒看到小烏?」林修問道。

「她啊……」大叔正要回答,小蘿莉就從一個房間裡推門而出。

大叔眉開眼笑地跑過去抱起她,然後抱怨道:「哎你剛才不在,我一個人對上那個武/士刀的傢伙,差點被殺死!」

小女孩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真沒用。」聲音稚嫩清脆。

她轉過頭來看到林修。大叔見狀,立刻解釋道:「我們是剛剛碰見的,當時……」

蘿莉打斷了他:「放我下來。」

大叔只好訕訕地把她放到地上。

蘿莉走到林修面前,突然對他伸出了雙臂。

林修最初沒明白,在小女孩進一步抓上他的衣襟,他才意識到——這是要他抱?!

他和小烏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她抱了起來。

大叔看著他們,一臉醋樣:「怪不得要我放她下來呢。」

小烏面無表情,雙手攬住林修的脖子,把臉貼在他胸膛上。林修感覺到小女孩身上甜軟的氣息,脖子上細嫩的胳膊,以及胸前小小的腦袋,頓時渾身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場景一片寂靜,最後小女孩自己從他懷裡跳下來,冷著臉向大叔走去。

林修鬆了口氣,卻又有些迷惑,完全弄不懂小烏這是做什麼。

*********

「說話就說話,怎麼動起手來了。」杜行狀似苦惱的說道,「這樣很麻煩啊。」

謝天面沉如水,盯著杜行,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詫:「你居然躲過了。」

「這很奇怪嗎?」杜行說道,「不過看起來談判破裂了。」他握著徽章,向外走去。

「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謝天開口說道,「當時,我剛剛完成第八場遊戲,他就出現在我面前,和f小姐出現的方式一樣,所以當他說他是委員會的人,我立刻就相信了。」

杜行停下腳步,轉向他:「你是f小姐管束範圍下的?」

「是。」

「那個男人居然能讓你進入k先生的遊戲場……」杜行皺了下眉頭,又問道,「他長什麼樣子?」

「看不清。」謝天回答道,「當時他戴著個很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能看見下頜。」

「身型呢?」

「高高瘦瘦的那種。」

「他叫你來做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叫我做……」謝天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大概不會相信,但是事實如此,他只是告訴我這裡有讓我直接脫離遊戲的方法,問我願不願意來,我立刻就同意了。」

謝天頓了下,又說道:「我保證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實的。」

「你的保證我可不敢信。不過……」杜行擺弄了下手上的徽章,「估計你也說不出更多了。」

「確實如此……所以,徽章可以給我了嗎?」

「告訴我這麼點資訊你就想要這個徽章?」杜行哂笑,「怎麼可能?」

謝天握緊刀柄,眼裡殺氣森然:「所以你要如何?」

「別激動。」杜行說道,「我又不是不給你,不過嘛……需要你再付出點代價。」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要離開,只需要每種樣式的徽章各一枚就可以了,一共17枚。而我就要用手上這一枚徽章,交換你身上其它所有的徽章,剩下的100多枚。」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蠢作者9點才回來(*/w\*)

主線終於露出一個小角了……嗯

第四十五章 第三個遊戲(十一)

林修在走廊上走著,突然覺得腿一軟,一股暈眩感湧上來,不禁扶上旁邊的牆壁。

「怎麼了?」大叔立刻發現了,回過頭來,「小友,你的臉色好白,沒事吧。」

蘿莉在他旁邊,依然沒什麼表情。

林修搖搖:「沒事。」

他揉了揉額頭,過了一會兒才覺得好點,整個走廊都是血腥味,讓他胃裡有些發酸,他不自覺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驟然動作了停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放下了手。

「你們是準備去哪?」他問道。從剛才的地方出來,已經走了好一會兒。

「應該是這棟大樓管理者辦公室的地方。」大叔說道,「之前我和小烏就待在那,那裡環境不錯。」

「那你們去吧,我就在這。」他說著,然後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向腰間的槍。

「怎麼了?」大叔有些詫異,然後立刻皺眉說道,「你不信任我們?」

「談不上信任不信任,因為本來就不熟。」林修站直身體,看向大叔說道,「杜行讓我跟你們走,說明你們暫時是可信的。只是我現在不想走罷了……我想這層也沒剩幾個玩家了,你們不用管我,我在這等杜行。」

「好吧。」大叔無奈地說道,他抱起蘿莉,「我是盡力了,一會兒那小子來了別說我壞話啊。」

林修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看著大叔臂彎裡的蘿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頸項後面,果然摸到一道淡淡的傷痕。

若是以前,林修不會把這個放在心上,但是經過之前國王的那次在他手上留傷痕以及後來杜行的奇怪態度,他不得不提高警惕。而留下這道傷痕的人……只有小烏。

他靠著牆等了一會兒,就看到杜行拎著一件外套走過來。

林修認出這是謝天的外套,密密麻麻的徽章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驚愕之於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嗯?」杜行看到林修,笑道,「一個人在這等我?」他沒有問大叔去哪了。

「你把謝天的徽章都拿走了?」林修問道。

「勉強可以這麼說吧。」

「你……弄死他了?」這是林修的第一反應。

「不是……」杜行失笑,「雖然也差不多了,但是他現在還沒死。」

「那你怎麼拿到的?」

「這個啊……」杜行沒有回答,握住他的手,說道,「走吧,後面的時間基本可以休息過去了。」

「去哪?」

「去上面,15樓,那裡沒什麼屍體,也比較乾淨……」

林修卻沒有動。

「那個徽章有什麼用?」林修定定地看著杜行,問道,「和脫離這個遊戲有關對嗎?」

「嗯?被你發現了?」杜行臉上笑容不變。

「謝天是撕送紙條後半部分的人?」

「是的。」

「脫離遊戲的條件……我想想,是集齊所有徽章?」

「……」

「應該是集齊所有類型的徽章。」林修說道,刻意咬重了「類型」兩個字,「根據謝天的表現來看,徽章根據樣式不同,稀有度也不同,如果我沒猜錯……綠葉徽章和閃電徽章應該都是稀有的,甚至是唯一的。你用那個閃電徽章換了謝天所有其他不需要的徽章?」

杜行無奈的笑道:「瞞不過你。」

「你看過那個紙條了。」林修語氣篤定地說道,「你知道脫離遊戲的方法……」

「其實……」杜行說道,「那個紙條上說的是假的,根本沒有直接脫離遊戲的方法。」

林修一愣,隨即驚愕道:「你說什麼!?」

杜行笑了起來,放開他的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很驚訝嗎?也不想想,委員會怎麼可能給玩家一個直接脫離遊戲的機會。」

「你怎麼會知道……」林修思索一下,然後看向他,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是你放的紙條?」

「這個倒不是。」杜行說道,「謝天還不至於那麼傻,如果是玩家放的紙條,他會發現的……那個紙條,只不過是委員會的人的惡趣味罷了。」

他輕聲說道:「給你希望,再把你打入絕望……的惡趣味」說完彎起了嘴角。

謝天走到八樓,他從容踏過地上的屍體,仔細辨認每個房間號,眼睛裡的情緒卻透露著他的興奮。

0818,找到了。

他推門而進。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和其他任何房間都沒有什麼不同。他走到房間角落的櫃子前,試著移動了下櫃子,發現動不了,直接抽刀把櫃子劈碎。

後面的牆上有一個入牆保險櫃,櫃子上寫了兩個字母:dh。旁邊是個密碼鎖。

他回憶著紙條上的內容,輸入了密碼。哢,是鎖打開的聲音,他抓住把手,一拉,保險箱打開了。

裡面有個長方體狀像是盒子的物體,它的最上面上有17個凹槽,對應著17個徽章的樣式。面向謝天的那一面,鑲嵌著一個液晶螢幕。

謝天按捺住自己的興奮,他的手很穩,把每種徽章都放進了對應的凹槽,嚴絲合縫。

在他放入最後一枚徽章的時候,螢幕閃了一下,最後顯示出一排字:「距離遊戲時間結束還有9小時26分,請參加者耐心等候。」

他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兩人路過徽章兌換處,杜行進去換食物。

林修沒有進去,裡面全是認識人的屍體,就算只是遊戲人物……也是相處了好幾個小時的,而且他們死狀淒慘,謝天殺起這些曾經的「隊友」來毫不手軟。他靠在門外的牆上,轉過頭看向走廊深處。

他心裡有很多疑問,原本想問,最終卻沒有問出來。

為什麼杜行能會知道紙條是委員會放的?並且知道那是假的?

不僅是這點,還有很多……杜行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不,別說杜行了。林修苦笑一下,就連他自己身上的秘密都不少。他不自覺的摸了下自己腰間的槍。

他確信自己是個普通的宅男,一個以前絕對沒碰過槍的宅男。但是他卻能如此自然的開槍,而且槍准很好……他可不信他天生是個神槍手之類的,只能說明……他身上有什麼問題。

他想知道答案,但是內心卻又有種隱隱的恐懼,讓他不自覺地想逃避。

「這種就是鴕鳥心態啊。」他想著。

杜行拿著水和餅乾出來,林修自然的接過來。

一路無言,他們走到15樓的一處房間,這個房間很大,裡面鋪著地毯,兩邊有著柔軟而豪華的沙發。應該是大廈董事長的辦公室。

林修把水放在了桌上,然後坐進了沙發,看向杜行,猶豫了下才說道:「能幫我看下我的脖子後面嗎?」

「怎麼了?」杜行彎下身,問道。

「就是……」

杜行坐到他旁邊,「轉過去。」

林修轉過身,背對著杜行。

冰涼的手指慢慢撫摸著他的後面頸項。

林修渾身僵硬,手足無措地說道:「不用這樣,就是看一下就好……」

「別動。」杜行神情嚴肅,他在林修背後來回摸了幾遍,然後把手拿開了。

「沒什麼問題啊。」杜行笑道,「怎麼了?」

「是嗎……主要是我以為……」林修摸上自己的後頸,一愣,然後又摸了幾下。

傷痕消失了,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望向杜行,杜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沒事了。」他笑道。

之後他靠在沙發上,不自覺的又睡著了,很奇怪,明明沒有睡意,但是他就是覺得疲憊,像是身體裡被抽了什麼東西一樣……隱隱約約的似乎又做了個夢,但是這次夢的內容他並沒有記住,然後他感覺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

他在迷糊中就猛地聽到系統的聲音:「26號參加者,遊戲完成,請稍後,等待委員會為您評分。」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白茫茫一片的評審空間,杜行在他旁邊,緊握著他的手。

最終,遊戲結束了,整個大廈,只剩下不到10個人。

謝天一直盯著盒子,他眼睛裡遍佈血絲,這段時間裡,他的神經一直是緊繃狀態。終於,在時間倒計時到0的時候,盒子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現的是一張紙。

他猛地把紙抓過來,在看清紙條內容的一瞬間,他的手指扭曲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幾遍後了,突然大叫一聲,手一揮把紙扔在空中,抽出武/士刀,把紙條粉碎。

就在此時,系統音就在他耳邊響起:「玩家攜帶徽章不超過5枚,判定遊戲失敗,進行抹殺。」

剩下的人陸續被傳送出了大廈,大叔走之前抱了下蘿莉:「出去後記得來找我啊,這次多虧你了……哎不知道那兩個小子出去後能成得多少錢……大叔我要羨慕死了。」

然後他的身影就逐漸消失了。

小烏卻在原地,看向房間虛空的地方。

過了幾分鐘,房間裡出現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

小烏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像是害羞的神情。

男人伸出手,這是一張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

小烏走上去,紅著臉蹭他的手。男人輕笑一下,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烏把細軟的小手放進他的掌心。

男人握住她的手,過了會兒,笑容逐漸消失,他皺了皺眉。

「難道弄錯了?」

他自言自語道,聲音低沉柔和,富有磁性,優雅猶如大提琴的琴弦拉出的樂音。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最近工作忙,所以更新有點不定時,蠢作者已經在努力碼字了qaq,求小天使們諒解麼麼噠。

然後可能有些地方寫得有點隱晦……小攻有些行為是故意的,不明白的話我在回覆裡解釋下。

第四十六章 回到現實(一)

林修詫異的看見,在評審空間裡,除了他和杜行,居然還有個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她站在距離林修他們5米遠的地方,剪著俐落的短髮,穿著緊身t恤,看起來精明強悍,她對上林修的目光,微微點頭,然後她撇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你們很厲害。」女人開口了,「幸好我躲得好,否則……」

就在此時,威嚴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3號參加者,方密思。最終得分4分。」

女人閉上嘴,她看向空中的虛無處,依然保持笑容,似乎並不為這個結果而感到遺憾。

「25號參加者,杜行。最終得分10分。」

「26號參加者,林修。最終得分10分。」

杜行看著林修,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畢竟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他抓了抓自己有些柔軟的卷髮,有些猶豫地對林修說道:「回去後……我會來找你。」

林修點點頭:「好。」

「第三場逃殺結束。參加者十一人,完成遊戲三人,失敗者八人。參加者傳送回現實世界準備……」

林修有些驚愕的瞪大眼睛,這場遊戲裡居然有十一個參加者?就算加上謝天和面前的女人,他也有七個人根本沒見過……

他猛地想到一個可能,說不定他殺的人中……就會有參加者!和他一樣的——不是「遊戲人物」,而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人!

這個可能性讓他呼吸一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他背脊處向上蔓延,讓他頭皮發麻。

之前他可以安慰自己殺的只不過是遊戲人物,就像打電腦遊戲一樣,並不用在意……但是此時……

他不自覺的攥緊拳頭。

「怎麼了?」杜行立刻問道。

林修緩緩的搖頭:「沒事……」

之後一股暈眩感就像他襲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寢室裡,手上被人握住的感覺也消失了。

他看著前方,不自覺的失神了一會兒,才被短信聲喚回了神志。

揉了揉額頭,他把手機拿起來看……果然是銀行發來的資訊,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是人民幣,240多萬人民。若是以前,林修會為這筆鉅款而歡呼雀躍激動萬分,但是此時的他心情很平靜,毫無波瀾,彷彿那就是一串普通的數位。

「看起來k先生還是挺好說話的。」他想著,「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要那麼強硬的逼迫我參加這個遊戲……」

他發了一會兒呆,發現k先生沒有向之前一樣突然出現。於是向門口邁步,走出了寢室,下樓的時候遇到有同學給他打招呼,他記不住對方的名字,只有尷尬的笑著點頭問好。

走出宿舍樓,太陽很大,他用手放在額頭上方擋了一下,看著前方走著的三三兩兩歡聲笑語的人,在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之前遊戲裡血肉橫飛的情景,走廊裡每過幾步就有一個屍體,地上牆上全是殷紅的鮮血。

哪怕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回到了現實,站在自己宿舍樓的樓下,周圍是和諧安詳的氛圍,他的鼻尖也還有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看了下周圍,眼神從宿舍樓掃視到遠處的食堂再到對面的草坪,明明是他待了3年的學校,卻覺得有些陌生。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林修!」有人從背後拍上他的肩。

林修嚇了一跳,他轉過頭去,舒了口氣,原來是自己的室友,叫……叫什麼來著?!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上課馬上要遲到了!」

「上課?」

「對啊……你不會又要蹺課吧?!」對面的青年說道,「你不怕死啊!這堂課可是周老巫婆的國際商法,她絕對會點名,可別想我會幫你答到啊!」

「哦好的,我馬上去,國際商法是吧……我回去拿教材,在哪個教學樓?」林修問道。

「東三教學樓203號!趕緊來啊!」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就走遠了。

林修笑著晃了晃腦袋,為剛才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我在想什麼呢?這裡就是我的學校,我所生活的現實,我熟悉的地方。」他想著,「哎真是玩遊戲玩傻了……」

他重新返回了寢室,走到書櫃前翻自己下堂課要用的書,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的是「杜行」。

林修接了起來。

「是我。」電話裡是杜行的聲音。

「嗯。」

「回來多久了?」杜行問道。

「大概就10多分鐘吧。」林修終於在一大堆書的底下找到了《國際商法》,他歪著頭用肩膀把手機夾在耳邊,雙手使力把書抽出來。

「我過來找你,你在哪?」

「在……」

林修一個沒注意,手機從他肩膀上滑落,磕在凳子邊緣,然後啪的一下重重落在地上。

他趕緊把書放在桌上,彎腰去撿手機,可惜撿起來的時候,螢幕已經摔碎了,但是隱約可看見上面還顯示著通話中。他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手機重新拿回耳邊。

「剛才怎麼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把手機摔了,我在……」

此時,突然空氣一片凝滯,周圍一片寂靜,林修看向手機,發現上面顯示的通話時間停住了,杜行的聲音也消失了。

他轉過頭,就看到k先生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微笑。

「貌似打擾你們通話了?」k先生說道。

「如你所見,確實如此。」林修把手機放在桌上,毫不客氣的說道,「有話快說。」

「不要這麼不友好嘛……我是來給你解惑的,沒想到你這次也是10分。」k先生彎起嘴角,不緊不慢拍了拍手,「表現很好。」

「謝謝誇獎。」林修坐到k先生對面,「你每次都說來給我解惑,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我想知道的問題,你都不會回答。」

「這可不能冤枉我。」k先生無辜地說道,「誰叫你每次問的都恰好是我不能回答的……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都會盡心回答的。」

他看著林修,暗灰色的瞳仁滿含笑意,伸出蒼白細長的手指,輕敲桌面:「如果這次你沒什麼問題,我就走了。」

「為什麼這次第三場遊戲的危險度這麼高?」林修定定的看著他,開口問道,「根據前兩場遊戲來看……這並不是第三場遊戲該有的難度。」

「這個啊。那是因為……這場遊戲其實是一場篩選。」k先生彎起蒼白的唇角,「只有死亡率高才能最快的篩選出強者。」

「篩選?」林修腦子裡飛速的思考著,「為什麼而做的篩選?」

「很敏銳嘛……不過別著急,還有一場遊戲,過了下一場遊戲,你就知道『篩選』的目的是什麼了。說起來你兩次10分,讓我很開心。」k先生眨眨眼,「很讓我在其他管理人面前長臉。」

「還有其他管理人?」林修立刻問道。

「當然會有,委員會是個很龐大的組織。」k先生慢悠悠的說道,「在第五場遊戲的時候,你們就會遇到其他管理人旗下的參加者了,屆時可別給我丟臉啊,一定要把他們全弄死,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到時候我們會和其他管理人下的那些參加者們競爭?」

「是的,到時候會是團隊競爭遊戲……」k先生頓了頓,像是懊惱的樣子說道,「不好,不小心這麼早就說出來了。」然而語氣卻絲毫沒有「不好」的意思。

林修不自覺的把手指掐入掌心。

「那些參加者,也是……和我一樣……現實世界的人嗎?」

k先生聽到他的問題,竟然難得的遲疑了一下,最後才開口說道:「按照你們的理解,確實如此。」

按照我們的理解?林修抓住了這句話,這是什麼意思?

「到時候要我們殺死他們?」

「那是當然,競爭遊戲就是必須一方全部死亡才行的。不好……又多說了。」k先生看著他說道,「可別再問這個問題了,我不會再說了。」

「好吧。」林修點點頭,他也沒再追問,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在第三場遊戲裡……我曾經找到一個紙條,上面說,有直接脫離整個d-h遊戲的方法。」

「啊!那個啊。」k先生大笑起來。

「你不會相信了吧!」他說道,「肯定不會,你不會這麼蠢。」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是d先生的惡作劇。」k先生指掌交叉,閒閒地放在腹部,眼裡竟然透露出懷念的神情,「d先生以前是我的朋友……整個管理人內部,只有他和我合得來……那時候我會時不時邀請他來我的遊戲場玩,然後他就在那裡設計了那樣一個惡作劇……」

「試想一下,當你滿懷希望欣喜若狂的以為終於能脫離這個遊戲了,費勁心思辛辛苦苦收集完所有類型的徽章,卻在最後發現這是一個騙局。」k先生笑道,「多麼有趣的事!」

「我可不覺得有趣。」林修說道,突然想起一個人。

「對了,既然是篩選。第三場遊戲裡……有個叫司雪峰的人的參加者嗎?他是不是……」

林修想到在評審空間裡沒看到他,之前他並沒在意,以為他是去另外的遊戲了,但是k先生既然提到篩選……他心中不禁一緊。

儘管和司雪峰不熟,他又是個神經病,但是林修對他還是頗有好感的。

「他啊!」k先生說道,「沒想到你會問到他,他也是我的得力大將呢,他在另一場篩選遊戲裡,也得了個不錯的分數,雖然比不上你。」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居然對我這麼凶。」k先生扶住額頭,「看來是我最近對你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現實裡會多寫幾章,另外蠢作者股票跌的好慘嗚嗚此刻心情十分慘澹

第四十七章 回到現實(二)

k先生走後,林修立刻就伸手去拿手機,螢幕仍然亮著,他鬆了口氣。

「我在x市x大學。」他快速地說道。

「嗯,我離那邊正好很近,等我一下,大概半小時後到你們學校北大門。」

「好。」

隨後簡單說了兩句,林修就掛了機。

他看著螢幕摔碎的手機,腦海裡卻在思索一件事。

參加者們……正好在同個市,相隔距離又近的概率是多少?

林修曾經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委員會選擇參加者的標準是什麼?有沒有一個範圍的劃定?比如是都選一個城市的,或者同一個國家的人?

他和杜行同為參加者,恰巧兩人現實裡所處的距離也很近——是不是可以假設,委員會是按照城市來選人的,而其他參加者也在這個城市裡?

他走到桌前,把上面的教材拿起來,放回櫃子。

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上課了。

「真是佩服我自己。」他心裡暗自發笑,「都這樣了之前還掛唸著去上課。」

他其實現在完全可以不上課,甚至不到學校,拿著贏來的鉅款去盡情遊玩揮霍……畢竟……誰也說不清,他會不會死在下一場遊戲裡。及時行樂,才是最佳做法。

他揉了揉額頭,出門的後先到校內的手機店隨意買了個新手機,換上新卡導入聯絡人信息,就往北大門那邊走去了。

太陽很大,林修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抬起手擋在前額。

不知道杜行……現實裡什麼樣子呢?會和遊戲裡有不同?

他到了北大門,杜行還沒來,太陽又曬人,於是到旁邊的餐廳要了一杯水在裡面等他。沒有等多久,杜行的電話就來了。

「我已經到了。」

「好的,馬上過來。」

林修匆匆站起來,把帳結了,剛出餐廳就看到了校門前樹下站著的熟悉身影。他有著一頭柔軟的卷髮,穿著白色的休閒服,身材修長挺拔。

杜行在看到林修的一瞬間,就向他走來。

「林修。」走到林修身前的青年微笑著說著林修的名字。他專注地看著林修,目光直直地照進林修的心底。

彼時起了一陣風,風掠過杜行的頭髮,讓他本來就稍微的淩亂的卷髮顯得更加雜亂。林修看著杜行的臉,一時有些走神。這是一張他十分熟悉的臉,在遊戲裡看過不知道多少回,但是在現實裡卻是第一次。不得不承認,杜行有一張十分好看的臉,並且柔和無害,雖然英俊但是完全沒有侵略性,能讓人忍不住在心裡起好感。

他本以為在現實裡見到杜行,會有些忐忑或是緊張,實際上——完全沒有。

他心情很平靜,就像是和杜行在遊戲裡相處的感覺,熟悉又自然。

「嗯。」林修輕聲喊道,「杜行。」

兩人第一次在現實見面。

但是林修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怎麼樣?我和遊戲裡有什麼不同?」杜行開口問道,眼裡含著笑意。

「沒什麼不同。」林修頓了頓說道,「幾乎一模一樣。」

「你也是。」杜行笑道,他看了眼天空,說道:「太陽真大,我們找個陰涼的地方說話吧。」

「好。」林修想了下說道,「這附近有個咖啡館……」

「不如乾脆去我家吧。」杜行說道,「離這也不遠。」

「什麼?」林修愣了一下,被這句話弄了個措手不及。

「不行嗎?」杜行淺褐色的瞳仁裡倒映著林修的身影,他微笑著解釋道,「在外面聊遊戲的話可能會被聽見,畢竟委員會有『不可洩露』的規定,如果被誰不小心聽見了就糟了——在我家的話是最安全的。」

林修一時語塞。

「……也對。」過了一會兒,林修才答道。

第一次見面才說兩句話就去對方家裡……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畢竟他和杜行……確實關係並不一般。他們在遊戲裡就熟悉彼此,是在遊戲裡的夥伴,可以互相信任的人。

儘管在現實裡才見面,但是在遊戲裡,他們已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

他跟著杜行走到旁邊停著的一輛車前,一眼認出這輛車價值不菲。

「是用遊戲贏的獎金買的。」杜行說道。

杜行這樣一說,林修才想起,他贏來的錢幾乎都沒怎麼花。

「我倒是沒怎麼用……」

「為什麼不用?」杜行拿出車鑰匙開鎖,車子的前燈閃了兩下,隨即就是開鎖的聲音。

林修怔了一會兒,才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那些錢還是留給我家人吧……如果我在遊戲裡死了,他們還能有點補償,到時候也不用解釋為什麼我突然有這麼一大筆錢。」

杜行聽見他的話,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情緒,他低下頭,彎起嘴角,沒有說話,拉開了車門,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位,林修也跟著上了車。

很快,車就啟動了。

林修伸展雙腿靠在椅背上,手支著下巴,出神地望著窗外疾馳的車輛。

「對了,你在現實裡……是做什麼工作的?還是說也是學生?」林修突然問道。

關於杜行,他其實一無所知,甚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杜行和他是一個城市的。

「這個啊……」杜行專心的開著車,思索了下,說道,「什麼都沒做,也沒上學……嗯,算是無業遊民吧。」

他笑了起來:「說起來還得感謝這個遊戲,不然也拿不到這麼多錢。」

林修轉過頭,看向杜行的側臉。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斜照到他的臉上,讓他側面的輪廓有著淡淡的光暈。

「是嗎?」他問道。

「是啊。」杜行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難道你覺得我會是做什麼的嗎?」

林修明白杜行是不會告訴他更多了,所以也就沒再追問。

之後車廂裡一直很安靜,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很快就到了杜行住的地方。這是一個高檔社區,杜行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後,就和林修坐電梯上去了,他住在9樓。

杜行拿出鑰匙打開門,林修觀察了下整個房間。東西擺放各得其位,錯落有致,屋內乾淨整潔,窗明几淨,纖塵不染。

他換上杜行給他拿出來的拖鞋,走了進去,看了眼牆角,還有地板的痕跡,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房間……很新,幾乎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杜行一定才搬來不久,林修想著,甚至可能他自己都沒怎麼住過。

杜行示意林修坐到沙發上,然後把房間裡的空調打開,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問道:「要喝點什麼?」

「都可以。」林修說道,「不要啤酒。」

「沒有啤酒。」杜行笑著從廚房出來,遞給他一聽橙汁,然後自己打開手中的飲料,坐到林修旁邊喝了起來。

「這次遊戲結束後,k先生來找過你嗎?」杜行突然開口問道。

「來過。」林修拉開易開罐的拉環,說道。

「他對你說什麼了?」

林修稍加思索便把k先生告訴他的——包括篩選,管理人不止一個,以及在第五場遊戲會有團隊競爭的資訊都給杜行說了。

「團隊競爭?」杜行放下手中的易開罐,看向林修,「他說第五場遊戲裡我們會和其他管理人旗下的參加者們……進行團隊競爭遊戲?」

「嗯。」林修點點頭,「應該就是所謂的團戰吧。」

「我們才完成第三場遊戲……」杜行整個人放鬆在沙發上,白皙修長的手指互相交疊,懶洋洋地說道,「他這麼早就告訴你這個資訊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林修有些遲疑地說道,「我感覺……k先生似乎對我另眼相待。」

「怎麼說?」杜行轉過頭,目光投向林修。

「他除了第一次拿槍威脅我參加這個遊戲以外……之後每次來找我,態度都非常好。」林修說道,「我和他說話時語氣毫不客氣,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甚至我提的一些要求,他也會照做……」

林修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也許是我得高分的緣故吧……說起來,你和我一樣都是高分,k先生對你是怎麼樣的?」

「這個啊……」杜行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林修,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對k先生怎麼看的呢?」

「看起來吊炸天其實腦容量不太夠。」林修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哈哈。」杜行笑出了聲:「這個評價……太對了。」

他用滿含笑意的眼神看著林修:「k先生就是這樣的人。」

林修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沒有說話,看向前方,好一會兒才用一種略帶悵然的語氣說道:「到時候團隊競爭,估計我們就要殺自己人了……不再是遊戲人物,而是和我們同樣的『現實世界』的人。」

「那些人可不是『自己人』。」杜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說道,「只要在我們的對立面,就是敵人。」

「可是……他們是和我們一樣……」

他的手突然被杜行握住了。杜行的手有些冷,因為剛才握過剛從冰箱裡拿出的飲料,還有些濕潤的感覺。

「不要在意這個。」杜行看著他笑道,「殺那些人和殺遊戲人物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之後你就會知道了,根本……不用在意。」

林修一時不能理解杜行話中的意思,正在思索,就被杜行的下一句話擾亂了思緒。

「對了。」杜行像是不經意的說道,「你別住學校了,乾脆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寫過渡章都好卡(*/w\*)

第四十八章 回到現實(三)

「什麼?」林修像是沒聽清,問道。

「過來和我一起住。」杜行看著他,笑著把這句話重複一遍。

林修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是這裡離學校有段距離,我上課不方便。」

杜行無奈地說道:「這個時候你還掛唸著上課?」

林修愣了一下,對啊,都這種時候了……更何況,他並不是那種一心學習的人,反而以前還經常翹課在寢室玩遊戲追新番。

「確實……沒必要上課了。」林修苦笑一下,還是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不用和你住一起吧?」

「k先生經常去找你,而你的室友都是普通人……」杜行看著他說道,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言下之意很明顯。

「……」

「我們才是同類。」杜行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你應該和我住一起,而不是和你的那些普通的……室友。」

林修聽見他的話,若有所思,不禁喃喃道:「是啊……我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他轉過頭,看向前方,沉默不語。

「不行嗎?」杜行見他久久沒有答應,看向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握著林修的手不自覺的緊了點,說道,「不願意……和我住一起嗎?你不信任我嗎?」

「當然不是。」林修連忙說道,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好吧,你說得對……」

他的話沒說完,杜行突然身子前傾,猝不及防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我真高興。」他在林修的耳邊低聲說道,「真的很高興。」

熱氣吐在林修的耳朵上,讓他覺得癢癢的。

林修有些發懵地說道:「額……不用這樣吧。」

他轉過頭,沒有看杜行的眼睛,耳根卻紅了起來。

杜行笑了笑,放開他站起來,拉起林修的手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林修跟著杜行走到一個臥室房間的門口,他打量了下里面,裝飾很簡單,但卻都是他喜歡的風格,而且臥室裡該有傢俱都不少,像是剛打掃過的樣子,很乾淨,一塵不染。

杜行說道:「如果覺得這個房間不滿意,或者是覺得哪裡需要添加什麼,就說一聲。」

「不必,很好了。」林修說道:「那我今天先回學校,等明天……」

「為什麼要等明天?」杜行看著他說道,「今天就搬來住不行嗎?如果學校裡有什麼東西沒帶來,我可以立刻送你回去拿。」

林修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最後還是順從的點點頭,讓杜行開車送他回學校。

到了學校,林修制止了想和他一起去寢室的杜行,說道:「東西不多,我自己上去收拾就行了。」

杜行點點頭,在車裡等他。

林修回寢室簡單收拾了下衣物,裝好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和室友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暫時不會在學校裡住,室友紛紛表示理解,也沒多問。林修的大學管理很鬆散,學生私自出去住是家常便飯的事。

上課的話除了極個別管理特別嚴格的老師,其他老師幾乎都不怎麼點名……林修的室友曾經不請假一個人去日本旅遊了兩個月才回來,老師完全沒有發現……

林修背著重重的背包,最後仔細看了眼自己住了3年的宿舍樓。

他驟然意識到,從他參加那個遊戲開始,他就不再是普通人……他的生活的軌跡,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

「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呢?」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如果我被抹殺了或者在遊戲裡死了,現實裡的我會是什麼樣呢?下次……問下k先生吧。」

杜行遠遠的看見他,就走過來,接過他背上的包放進後備箱。

兩人坐上車,向杜行住的地方駛去。路上,杜行開口道:「已經是晚飯時間了,要去哪吃點東西嗎?」

「嗯?」林修看著外面,回過神,「我都可以。」

之後兩人隨便找了家餐廳解決晚飯。

回到杜行住的地方,林修把自己的東西都放好,打開電腦,給杜行打了聲招呼,就關在房間裡玩起了遊戲。ubi又出了一個新遊戲,他早就入手了,之前一直沒心思玩——委員會,遊戲,k先生,這些都擾亂了他的生活……

但不知道為什麼,搬到這裡後,進入這個房間裡,他卻意外的平靜下來,也許是因為他知道杜行就在外面,就在和他一牆之隔的地方。

「大概……我已經開始依賴他了。」他想著,然後用滑鼠按兩下了遊戲的圖示。

不知不覺玩了很久,等他想起來看時間,已經晚上11點了,杜行也沒來打擾過他。

林修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脖子,站起來打開房門走出去,卻看見杜行半裸著上身,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水滴從濕漉漉的發梢落進搭在肩上的白色毛巾裡,他手裡拿著一杯水慢慢的喝著。林修可以看見他的喉結在帶著濕氣的肌膚上滑動。

「玩好了?」他看向林修,放下手中的水杯,笑著說道,「再不出來我也準備去喊你了。」

「你剛洗完澡?」林修不自覺地轉過眼,問道。

「嗯,在你的櫃子下面有兩條乾淨的毛巾。」杜行說道,「直接用就行。」

林修點點頭,先去刷了牙,然後回房間拿起毛巾,他沒有看杜行,直接進到浴室關上了門。

「我睡了。」門外是杜行隱隱約約的聲音,帶著笑意,「你也早點睡,別一直玩遊戲。」

林修應了一聲,然後打開了淋浴頭。

洗完澡後,出門果然見到杜行的臥室門已經關上了,客廳裡空無一人。他也進了自己的房間,靠在床上擦乾頭髮,伸手按下床頭的開關,房間立刻一片漆黑,他躺到柔軟的床上,拉起被子,迷迷糊糊地地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林修打了個哈欠,隨便套了兩件衣服,打開臥室門,就看到杜行伸展長腿,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椅子上,手裡在把玩著什麼,出神地望著窗外。

午前明亮的陽光給他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醒了?」杜行轉過頭來,望向林修。

「嗯……」林修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想到都這麼晚了。」

「沒關係……想睡多久都可以。」杜行站起來,把手裡拿著的東西放進衣服口袋,向林修走來,問道:「中午想吃什麼?」

「你要做?」林修問道,他揉了揉眼睛,走到盥洗間,往牙刷擠上牙膏。

「雖然我很想說是……」杜行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但是其實是叫外賣。」

「你不會做飯?」林修含含糊糊的問道。

「不會。」杜行很坦然的承認道,突然轉而問了一個問題,「你可以做給我吃嗎?」

林修拿住牙刷的手停了一下。

「我也不怎麼會……」

「沒關係。」杜行看著林修,笑道,「我想吃……可以嗎?」

「好吧。」

之後林修和杜行去超市買了食材。林修作為一個宅男,其實不怎麼經常做飯的,但是很意外的,當他回到廚房拿起食材後,卻感覺對這些食材的處理方法很熟悉。

杜行靠在廚房的門上笑眯眯的看著他。

林修顛了一下炒鍋,熟練地把鍋裡的菜翻了個面,很快一頓午飯就做好了。

之後在餐桌上杜行對他的成果大加讚賞,林修也對自己的手藝很意外。

「看起來我很有烹飪天賦?」他想著,「真是意外的技能點。」

突然,他想到他之前做的一個夢——在第三場遊戲時,他趴在醫療室的床上,做的那個夢……那個夢已經模糊了,記不清楚大概,但是他記得他在這個夢裡也是做了一頓飯。

「真想天天吃你做的飯啊。」杜行笑著說道。

林修回過神,覺得這句話有點曖昧,他頓了頓說道,「有空會做的……大部分時間估計會犯懶……如果到飯點前我沒出來,就叫外賣吧。」

後面幾天兩人的同居生活就這樣平淡的度過了,林修徹底發揮了宅男的本性,幾乎白天一整天就呆在臥室裡玩遊戲。杜行偶爾會出去一下,但是很快就回來,關在書房不知道做什麼。

晚上吃過晚飯後,兩人會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討論下d-h委員會,聊聊下場遊戲可能是什麼之類的話題。

和杜行同居的生活讓林修感覺很輕鬆自在,之前遊戲帶給他的負面情緒也幾乎消失殆盡。

「如果以後生活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沒什麼野心的宅男林修這樣想著。

很快,一週的時間就到了。

「今天要去下一場遊戲了?」林修走到餐桌前,拿起烤土司,問道。

「是啊。」杜行拆開牛奶的吸管,說道,「就是不知道k先生什麼時候來。」

「希望晚點吧……」林修說道。

「那真是抱歉啊,鄙人現在就來了。」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修和杜行向音源處看去,只見半空中從透明到具體,逐漸顯現出一個人。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戴著紳士帽,身穿黑色燕尾服,臉色蒼白,眼窩有一圈很深的黑色。正是k先生。

「兩位居然同居了。」k先生看向杜行,彎起嘴角,說道,「真是恭喜某位了。」

杜行放下手中的土司,笑容燦爛地說道:「歡迎來到寒舍,尊敬的k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各位小天使,這章晚了qaq,實在是因為蠢作者寫日常就是個廢_(:3」∠)_,嗚嗚嗚這是蠢作者的第一本小說所以之前從來都沒想到會卡日常……以後要多練練,不知道寫多了會不會好點。

終於要下個遊戲了哈哈哈,下個遊戲是群眾喜聞樂見的「殺人遊戲」,不過有點不一樣嗯~蠢作者加了點設定。明天也不能12點更【都是這章的錯qaq】,應該還是晚上更,不過不會像今天這麼晚,碼起遊戲來蠢作者就不怎麼卡了

第四十九章 第四個遊戲(一)

林修猛地睜開眼睛,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燈,身下是柔軟的地方。

他撐起身子坐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鋪著白色床單和白色被子的床上。

這是一個10多平米的房間,床前正對著一個電視,旁邊是個普通的矮櫃,櫃子下面放著一雙一次性拖鞋。床的旁邊是個簡陋的木製衣櫃,還有一把座椅。牆上掛著一個時鐘,上面指示的是下午兩點。

非常明顯的……賓館的房間。

林修從床上下來,第一時間就是找遊戲須知,然而他看遍了所有明處,都沒有看到白色的紙張。

難道放在櫃子裡?他這樣想著,正準備打開櫃門,突然電視閃了兩下,亮了起來。

縱使是一向比較冷靜的林修也嚇了一跳。

螢幕是藍屏狀態,像是沒有收到信號的樣子,但林修此時卻絲毫不敢去動遙控器。他慢慢的走到床頭前,坐了下來,盯著螢幕不放。

「如果委員會弄這個不是為了故意嚇玩家……比如放出個貞子什麼的……」他想著,「那應該遊戲須知就在電視裡了。」

果然,幾秒後,逐漸出現幾行紅色的字。

「尊敬的林修先生:您的第四場遊戲是『殺人遊戲』,請您完成這場遊戲並取得勝利,在遊戲結束後,委員會會根據您在遊戲中的表現給您打分,最低1分,最高10分,如果低於4分,您將會被抹殺。祝您遊戲愉快。

d-h委員會。」

「應該說……該來的終於來了嗎?」林修苦笑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知道在這種遊戲裡,肯定少不了群眾喜聞樂見的「殺人遊戲」。

螢幕上的字消失了,緊接著又出現了另一行字:「下面開始播放這場遊戲的規則,請仔細看好。」

林修立刻集中精神。

密密麻麻的紅色的字由透明慢慢變為具體,顯示在螢幕上。

本場遊戲的規則如下:

1,本場遊戲有10個玩家,均為參加者。其中有一個玩家為殺手,其餘玩家皆為平民。

2,遊戲時間為九天八夜,今天是第一天。

3,每個玩家都有一個號碼,請玩家用號碼來彼此稱呼。

4,晚上10點到早上7點為晚上門禁時間,在這個時間段,身份為平民的玩家必須回到自己的房間並且不能出門。只有殺手可以在門禁時間出門。

5,殺手可以隨意打開其他玩家房間的門,並且擁有兇器。

6,殺手一個晚上最多只能殺一人。

7,白天的時候玩家可以投票選出殺手,也可以選擇不投票。要投票時需要一個玩家發起公投,超過半數的玩家回應後,方能投票,投票一旦開始,不允許棄權。

8,被投票數最多的玩家將被處刑。如果票數相同,則分別給兩位玩家1分鐘的自白時間,自白時間後進行第二次投票,如果這次仍然票數相同,則這次投票作廢。

9,白天只允許投票出局這一種死亡方式,不允許有別的任何殺人方式。

10,遊戲期間,玩家只允許吃委員會提供的食物。

11,殺手勝利條件:殺死所有普通平民。

12,平民勝利條件:找出殺手或者存活到最後。

遊戲規則很長,林修一邊仔細看著一邊在腦海裡分析。

10個人裡面……只有一個殺手?除此之外都是平民,而且沒有員警。這和普通的殺人遊戲不同,在一般的8人殺人遊戲中,配置都是兩個殺手兩個員警四個平民。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白天的投票不是強制性的,而是需要發起「公投」的。等於說,在大家不確定誰是殺手的情況下,可以白天不進行投票,那樣的話,白天就能一個人都不死……

等等!

林修想到一個問題。

遊戲時間是九天八夜,而殺手一個晚上只能殺一個人,這麼說殺手最多只能殺八個人?如果白天大家都不發起投票,那麼平民豈不是必贏的了?因為那樣最後勢必會留下一個平民,等於說就滿足了平民的勝利條件。

林修半眯起眼睛,委員會肯定不會考慮不到這點……總覺得,還有什麼……

就在此時,螢幕上的字再度消失了,出現了另一行字。

「你是3號,身份為平民。」

林修舒了口氣,抓了抓頭髮,正慶倖著,突然心又緊了起來。

「杜行……會在這個遊戲裡嗎?」他忍不住想著,「如果在的話,他會是殺手嗎?總覺得……很有可能啊。」

這樣的話……他和杜行,又再度在了對立面上。

他正胡思亂想著,眼睛撇到電視螢幕,猛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在螢幕下面,突然又顯現了另外幾行字。

「3號你好,這個資訊只有你能看到。你的身份雖然為平民,但是你是『背叛者』。你的任務就是幫殺手隱瞞身份,讓他不被找出,並且最後要讓除你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8號是殺手,他是你的同伴。

注意:關於你是背叛者的這件事,不能用任何方式告訴別的平民玩家。」

什麼意思?!林修震驚萬分。

他是背叛者?他是……協助殺手的平民?

還未等他細想,螢幕就暗了下去,恢復成了未開機的樣子。看起來,所有資訊都播放完畢了。

林修按住太陽穴,努力理清如一團亂麻的思緒。他向後倒去,重重地躺倒在床上,合上雙眼開始細思。

首先,其他玩家應該和他一樣,在某個房間裡,看著螢幕裡的遊戲規則。其次,整個遊戲並不是明面上的那麼簡單,還會有「隱藏資訊」。

比如他,就是要協作殺手……

不對啊,林修想著,殺手的勝利條件是殺死所有平民……這樣的話……等等!

他仔細回憶著螢幕上的字,每個字都不放過。

是殺死所有「普通」平民!

他作為「背叛者」絕對不是「普通」平民,他是不用被殺死的!殺手也一定知道他的身份。

林修把臉埋進被子裡。

這樣一來……這確實是個暗棋。其他人應該都會以為敵人只有一個,畢竟規則說的很清楚「只有一個殺手」。

「背叛者」的資訊一定是隱藏的,知道的人只有兩個人——他和殺手。

另外,既然他這裡都有隱藏資訊了……又如何證明,其他的玩家那裡沒有?說不定還會有別的什麼……

真是越想越糾結……這場殺人遊戲,居然這麼複雜。

剛才還在盼著杜行不是殺手的林修,此刻已然是完全相反的心思。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個人響亮而中氣十足的聲音。

「各位同伴!我們到大廳集合。」聲音渾厚,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男人發出的。

「不管我們是要找出殺手還是要做別的什麼,都應該集合一下,而不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他繼續說道,「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彼此認識一下!」

林修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睜開眼爬起來。

門外很快傳來房間門開的聲音,還有淩亂的腳步聲。

「吵什麼吵啊。」是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她的高跟鞋踩在瓷磚的地板上,發出聲音,「煩死了,一開始就這麼高調不怕死?」

「我也是為團隊好,畢竟我說的也沒錯。」

「嘖,是嗎?我看說不定你就是殺手吧?」女人冷哼一聲。

「我可不會因為你這兩句話就生氣。」男人語氣不變,說道,「我是不是殺手,等到大廳,大家彼此自我介紹後再說吧……」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後面走廊裡也陸陸續續地響起了開門聲和腳步聲。

看起來……很多人都照男人說的去了所謂的大廳。

林修向門口走了幾步,最後又猶豫的停下來。他握住門上的把手,久久沒有動。他現在的身份很尷尬……並不是他想要的身份。一想到他要和八位玩家對立,他就不禁頭疼。

無論如何,還是要先出去,和別的玩家打個招呼見個面再說。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見見他的夥伴——8號殺手先生。

他整理了下衣服,深吸口氣,拉開了房間的門。

沒想到剛出去,就看到了杜行。他懶洋洋地倚在走廊的牆上,單手插著兜,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聽到開門聲,杜行望這邊瞥了一眼,然後立刻走了過來,把毫無準備的林修推回了房間,順手在背後關上了門。

「林修。」他在林修耳邊直接低聲問道,「你是殺手嗎?」

林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杜行會一來就問這個問題。他動了動唇,沒有回答。

「告訴我是不是。」杜行輕聲說道,聲音很有安撫人心的味道,「如果是的話,馬上告訴我。雖然麻煩了點,但是我會想辦法……」

林修怔怔地答道:「不是,我是……平民。」

杜行像是鬆了口氣,他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林修的頭髮:「那就好辦了,我會在前兩天就找出殺手,然後馬上結束這個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最近更新有些不穩定。工作太忙,昨天開完會下班回家的時候都接近晚上10點了……

蠢作者週五還要出差【領導臨時喊去的,我們出差就是個苦活qaq】,下週三才回來……明天爭取再趕出一章,然後出差時候的更新可能真的沒法保證了qaq,小天使不要嫌棄我【爾康手】要嫌棄也請嫌棄我們領導吧!

不過等我忙完後應該就ok了,好懷念曾經堅持日更定時更的日子_(:3」∠)_

第五十章 第四個遊戲(二)

林修下意識的就抓住他的手,說道:「別。」

杜行看著他,說道:「為什麼?」

林修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說道:「你是幾號?」

杜行聞言,把右手的衣服袖子往上拉,就看到他的前臂上寫著一個狹長的數字:「5。」像是紋身一樣黑色的數字,印在白皙光滑的皮膚上。

林修看到這個數字的一瞬間,眼神裡閃過失望的情緒。他也把自己的袖子拉起來,果然看到右臂上也有一個數字:3。

他試著用左手摸了一下這個數位,發現這個數位就像長在皮膚上了一樣,和皮膚完全融在一起,摸不出凹陷或是凸出的感覺。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氣,黑色的數字也沒有掉色的跡象。

他的手被杜行冰涼的手抓住了。

「別試了。」杜行說道,「抹不掉的。」

「哦……」林修慢吞吞地答道,似乎在想著什麼,有點走神的樣子。

「你還有什麼隱藏身份?」杜行突然開口問道。

林修立刻回過神:「什麼?」

杜行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神色不對,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怎麼回事?你不僅僅是普通的平民?」

林修一眨不眨看向杜行,眼睛黑白分明。他低聲說道:「礙於規則,我不能說。但我覺得……你能猜到。」

杜行微微皺眉,說道:「果然如此?……剛才我說很快就找出殺手,你卻叫我別這麼做。」

他抓住林修的手,把他拉到床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微微低頭看著他,說道,「所以……你雖然是平民,但是其實扮演的是要協助殺手的人……這樣的角色?」

林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抬起頭看著杜行,沒有說話。

「看來我猜對了。」杜行就著抓住他肩膀的姿勢,湊近他,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我想想……你的任務,應該是幫殺手隱瞞身份,不讓他被找出?」

林修看著杜行,杜行的臉離得他很近,他甚至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依舊是沉默。

「……這就麻煩了……」杜行放開他,抓了抓自己柔軟的卷髮,說道,「這麼說,你的的勝利條件也不同了。嗯,要保證殺手不被找出……這和普通平民的勝利條件相悖。」

他問林修:「你知道殺手是幾號?」

林修眨眨眼,沒有回答。

「規則裡,也限制了你不能說殺手的身份嗎?」

林修想了下,仔細回憶著規則,似乎……規則只說了讓他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好像沒說不能透露誰是殺手吧?但一般情況下,分配到這個任務的玩家,都不會傻乎乎的去告訴別的玩家誰是殺手——因為他們的任務,就是幫殺手隱瞞身份。

他張了張口,正準備回答,心裡突然打了個突。

這次……他和杜行是對立面——和第一場遊戲一樣。那場遊戲裡,他和杜行是共同倖存……是因為杜行抓住了遊戲的漏洞,這次,也能如此嗎?

在第二三場遊戲裡,他之所以能和杜行相處愉快,能夠互相信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兩人沒有利益衝突。

他立刻低下頭,不敢看杜行的眼睛,他怕被杜行看出他在想什麼。

但是現在,他和杜行之間不僅是利益衝突的問題!他的任務,是幫助殺手隱瞞身份,並且讓除他之外的平民玩家死掉……這就徹底把他推到了普通平民的對立位子。

杜行剛才貌似毫不在意的問出殺手是幾號,並且引導林修說出來,是真的想幫他,還是說別有目的?他會不會在得知林修有隱藏身份的一瞬間就起了另外的心思?他會不會在林修說出殺手是誰後立刻就去揭穿?

他的理智在讓自己別這樣懷疑杜行,但是他卻忍不住卻讓自己越想越多。

「打住,打住!」林修這樣想著,他看著自己的手指,遲遲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他猝不及防被人推倒,身子倒在柔軟的床上,他詫異的向上看去,直直的和杜行目光相交。

杜行俯下身上,按住他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我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懷疑我……」

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也似乎也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林修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處湧起,升騰到腦勺,如冰水澆身,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生退意。

杜行看著林修,神態驟然柔和下來,他語氣溫和地說道,「你剛才又懷疑我……是不是?」

林修鬆了口氣。

他正想說什麼……然後就愣住了——因為杜行臉上竟然露出了受傷的神情。

「不過是這次遊戲裡我們兩身份是對立面,你就對我起了疑心。」他眨著眼,像是有些委屈地說道,「為什麼不信任我呢?別說你只是個協助殺手的平民,就算你是殺手……或者反過來,我是殺手,你是平民,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

「抱歉……」林修開口道。

「算了。」杜行放開他,直起身子,然後把林修也拉起來。

他握住林修的手很有力,林修有些心虛,也任由他拉著。

「這次的遊戲的某種規則……和前兩次有些不同。」杜行說道,「所以我們也有共同倖存的方法。」

「是什麼?」

「現在還不能說。」杜行幫林修整理了下衣服,「走吧,其他人應該都到大廳了,我們在這耽誤太久了,會引起其他人的疑心。」

他沒有再談殺手的事,像門外走去,林修突然止住腳步,杜行也被他拽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杜行回過頭。

「對不起。」林修看著他,說道,「你幫了我這麼多……」

在第一場遊戲裡,如果不是杜行,他們也達不成共同倖存;第二場遊戲裡,如果不是杜行……他也不會有最後那場和國王的賭,救出所有的「狗」;更別提第三場遊戲裡……

他們之前在現實裡同居了一週,原以為這次遊戲裡會互相更加信任,沒想到卻因為身份對立而起了隔閡。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道,「我下次不會了,殺手是8號。」

杜行看著他,眼裡露出笑意,他揉了揉林修的腦袋:「不必對我道歉……不過你這樣我很高興。」

林修正要說什麼,就感覺柔軟的觸感貼上了唇間,還有灑在鼻翼上的呼吸,不過只是一下,杜行很快就離開了。

林修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杜行第二次吻他,第一次是在第一場遊戲快要結束的時候……但是這次和當初感覺完全不同。

「說起來……」杜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地說道,「既然你有隱藏身份,那麼……別的人會有嗎?」

「我之前也在想過這個。」林修下意識的回答說道。

「那就更麻煩了……看起來這場遊戲不是那麼簡單,我會注意觀察的。」杜行走到門前,手握住門把手,笑道,「我倒是個徹頭徹尾普通的平民。」

他把門拉開,此時走廊外面已經空無一人。

「走吧。」杜行回過頭對林修說道,「大廳在右邊。」

林修跟了上去,有些猶豫的問道:「我們需要裝作彼此不認識嗎?」

「不用,就說我們在之前的遊戲裡認識就行……哦對了。」杜行笑著說道,「你記得給你的夥伴殺手先生說,叫他別在前面幾晚就殺我啊。」

「好。」

雖然林修感覺就算殺手去殺杜行也會失敗。

兩人一起到了大廳,此時那裡已經有了不少人,但是彼此沉默,沒有人說話。

三個長形的豪華沙發圍在一起,坐10個人完全綽綽有餘。

「喲!最後兩人也來了啊。」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他長著一張國字臉,有著淩厲的眉眼,看起來一臉正派。

林修聽出他就是之前在走廊裡召集大家集合的人。

「人齊了,我們可以開始了。」男人說道。

林修掃視了一眼這些人,這些都是和他一樣的參加者……他瞥到一個熟人,不……與其說是熟人,不如說只是見過一面的人。

剪著俐落的短髮的女人也看見了他們,朝他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

正是第三場遊戲裡,在評審空間裡的女人。

杜行和林修坐到了沙發上空著的位子上。

男人說道:「首先,我們要彼此進行自我介紹……」

「恕我直言。」打斷他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坐姿優雅,聲音婉轉動聽,但是說話卻毫不客氣,「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男人說道,「你沒玩過殺人遊戲嗎?第一天的自我介紹是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所有玩家都要進行自辯,然後其他人可以根據他的神態來判斷他有沒有撒謊。我玩殺人遊戲很有經驗,對這些……」

「這裡遊戲可不是你現實裡和朋友鬧著玩的那些『小打小鬧』。」開口的是個而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有些淩亂,「如果你用你的那些幼稚經驗用在這裡,只有死的份。說實話,在你高調的嚷嚷的叫我們來大廳集合時,我就完全想不通你是通過前三場遊戲的。」

男人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他面不改色的說道:「但是你們都照我的話來到了大廳不是嗎?說明心裡還是認同我的做法的。好了,我們不必爭辯了,先做自我介紹吧,我先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6月5號到10號要出差,所以這個期間停更……

等等,很快就到的!小天使們不要拋棄蠢作者啊嚶嚶嚶【爾康手

蠢作者近期工作太忙了……所以最近更新會不太穩定,等忙過就恢復日更!

第五十一章 第四個遊戲(三)

「我是8號。」男人一臉坦然的說道,「我是一個平民,不是殺手。」

林修聽到這個數字,心裡一動,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變。

「真是沒想到,這個看著就像炮灰的……還這麼高調的男人,居然就是殺手!」他垂下眼想著,「這應該也是他的一種策略。」

因為一般人更容易去懷疑『沉默者』——這種投票遊戲裡,往往最先被淘汰的都是說話最少的那些人。相反,那些有活躍度的人,更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

「我說完了,該你們了。」

「啊?這就結束了?」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很瘦弱的少女,她坐在8號的旁邊,眨眨眼問道,「就這樣嗎?」

「是的。」8號男人笑著點點頭,「就是簡單說一下自己的號碼,然後申明自己不是殺手……然後,大家可以在這個人介紹的過程中,觀察他的神態和語言,來判斷他是否說謊。「

優雅的女人突然嗤笑一聲:「真是笑死人了,這有什麼用?意義在哪裡?」

女人倚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纖長白皙的手指搭在膝上:「拜託,這可是第四場遊戲,大家都是參加者,能走到這一步的……每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她的眼睛掃視著每一個人,口中的話卻是在問8號:「是什麼讓你蠢到相信殺手會這樣簡單就會暴露自己?」

「但是做個自我介紹也是有必要的吧?」8號不慍不火的說道,「你不能因為在上一場遊戲裡我們兩個發生的一點不愉快,就這樣針對我。」

女人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你還好意思提上一場遊戲!呵呵,真是抱歉,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你,像你這樣虛偽無恥的人,最可能是殺手了。哈,你這麼積極的……」

旁邊戴眼鏡的青年突然打斷了她:「不好意思,這種情況下還感情用事,輕易就認定另外一個人是殺手,還用言語來暗示其他人……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身份。」

他銳利的眼光通過鏡片看向女人:「一般來說,只有殺手才會這麼著急地把另外一個人打成殺手。」

女人冷哼一聲:「不好意思,小弟弟,我還不至於這麼蠢,你也別自作聰明了。」

不過她之後也沒再針對8號說什麼了。

「那個小兄弟說得對啊,你不該感情用事。」8號男人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用爽朗的聲音說道,「萬一明天我們兩個中誰死了,另一個都是第一嫌疑人,這不是給殺手可乘之機嗎。」

沒有人回答他。

短短幾分鐘,大廳裡的氣氛就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們幾人的身上。

「我覺得大叔說得對。」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突然開口說道,他穿著字母t裇,剪著俐落的寸頭,看起來是大學生的樣子,笑嘻嘻道,「我們應該互相熟悉下。遊戲規則叫我們用數位來稱呼彼此,所以報號碼是必須的。至於自辯嘛……我覺得沒必要,太二了,哪有殺手會承認的自己是殺手的,就像那個阿姨說的,就算是也不會讓你看出來……」

「你說誰是阿姨!」女人瞬間慍怒。

「抱歉抱歉。」青年擺擺手,笑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是7號。」

說完他抬起手臂,把自己的數字亮出來,然後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7號旁邊的人很胖……不,與其說是胖,不如說是壯。此人腰大臂粗,身材高大,有著大山一般的壓迫感,走在路上地都會抖上兩抖的感覺。

「我是2號。」男人如7號所願,開口了,聲如悶鐘。

就這樣,氣氛被帶動了起來,大家也紛紛報出了自己的號碼。

1號是林修在上一場在評審空間裡遇到過的剪著俐落短髮的女人。4號是個頭染黃髮,帶著耳環,脖子上有紋身,看起來像不良少年的人。6號是瘦弱的少女。9號是那個一直和8號爭鋒相對優雅女人。10號是戴著眼鏡的青年。

林修注意到,在他報出自己的號碼的時候,8號看向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雖然很快,但是被他捕捉到了。

「果然他也是知道我身份的。」林修想著。

「好了,大家都報完號碼了。」9號優雅的女人說道,「所以下面要怎麼辦?」

回答她的是7號青年,他抓了抓腦袋說道:「下面啊……自然就是大家逛逛這裡,看看這個地方還有別的什麼東西之類的……比如……食物。」

「沒錯。」10號眼鏡男說道,聲音沉著冷靜,「在遊戲規則裡有一條,很讓人在意,『遊戲期間,玩家只允許吃委員會提供的食物。』這是什麼意思?另外委員會提供的食物放在哪裡?我在自己房間裡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食物,所以我想這些食物應該放在某個地方。」

「小兄弟說得對!」8號大叔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去找食物,最好是分頭找,規則說殺手只允許晚上殺人,所以大家也不用怕被殺手趁機殺掉,哈哈哈哈。」

他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所以我們就乾脆兩個人一組起找好了,1號和10號一起,2號和9號,我就和3號的小兄弟一起,4號和7號一起,5號6號一起……」

他說得很肯定,話語中帶著習慣性的命令口吻,讓人不自覺的想照著他的話做。

林修知道他的目的是想和自己獨處……正好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等等。」短髮女人女人突然開口了,「在那之前,其實我們可以更加深入的瞭解下每個人。」

大家把目光投向她。

「怎麼說?」大叔問道,「再進一步的自我介紹嗎?」

「當然不是。其實……剛才你和9號之間的對話,讓我想到一件事……」1號短髮女說道,「我們中間,應該有不少以前在遊戲裡就認識或者見過一面的人。所以……可以讓這樣的人來說說之前遊戲裡對另外一個人的印象。」

她轉頭看向林修,眼神裡閃爍著不明意味的目光:「自己說自己有可能會說謊,但是別人就不會了……比如說吧,我上場遊戲是和這兩位先生一起參加的。」

她毫不猶豫伸手指向林修和杜行,說道:「這兩位先生看起來很普通吧……不,其實也不算普通,5號先生長得十分出色。」

她輕笑一下,繼續道:「但是他們兩人相當的厲害,厲害到甚至讓人覺得的恐怖的地步!我們上場遊戲是個爭奪徽章的逃殺遊戲,非常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死亡……我非常狼狽地才得到一個4分……你們猜,他們兩得到了多少分?」

沒等其他人回答,她就繼續說道:「10分,兩個人都是10分!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兩個幾乎殺光了其他所有的人,搶走了所有徽章!200個人,24小時,幾乎全被他們殺光了!如果不是我躲得好,估計現在也死了吧。」

短髮女人話音剛落,林修就感覺周圍人看他和杜行的眼神變了,開始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們。

8號尤甚。

「當然,我說的不過也只是上一場遊戲。畢竟這場遊戲我們是找殺手。」女人又換了個輕鬆的口氣說道,「這麼厲害的人如果是同伴當然是好事啦。」

「你想暗示什麼呢?」杜行開口了,語氣溫和,「想說……我們兩個很厲害,所以暗示殺手早點殺掉我們兩個嗎?」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大家互相更瞭解罷了,當然你們也可以向大家介紹我。」

杜行彎起嘴角,說道:「你不必找藉口了。這場遊戲,不僅僅是殺手和平民之間的鬥爭,其實更是平民和平民之間的鬥爭……就算殺手要殺人,也有先殺和後殺的區別。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第一個晚上就被殺死。」

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先被殺的人……也太可憐了,萬一第二天就找出殺手了呢?於是,為了保證自己比別人更晚死掉,故意暗示殺手先殺掉更厲害的人……也是不錯的手段,對吧,1號小姐?」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或許大家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此刻才被杜行明確地說出來。

這個殺人遊戲,不是現實中玩得那種小打小鬧的遊戲……而是實實在在會讓人死亡的遊戲。就算是同為「平民」的同伴,也可能會故意犧牲別人來保證自己的生存。

短髮女人看著他,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自然不會承認了。」杜行毫不客氣的說道。

短髮女沒有再說話,現場陷入了沉默。

「哎哎。」7號青年再度笑嘻嘻的打圓場,「才第一天,不要搞得這麼劍拔弩張嘛。不過我覺得1號美女說得對,我們可以讓另外的人來介紹下彼此,其實我對8號大叔和9號阿姨之間的恩怨情仇很感興趣,他們上場遊戲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

「你說誰是阿姨!」女人再度怒道。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終於回來啦!小天使想我嗎(*/w\*),不過回來後工作還是好忙嚶嚶

明天也是晚上才能更_(:3」∠)_,蠢作者爭取週末化身出觸手八隻手碼字!

介紹下每個人:

1號:俐落短髮女

2號:壯男

3號:林修

4號:不良少年

5號:杜行

6號:瘦弱少女

7號:大學生青年

8號:大叔(殺手)

9號:優雅女

10號:眼鏡男

第五十二章 第四個遊戲(四)

不過最終9號女人還是沒有說出8號在上一場遊戲究竟做了什麼,她似乎有什麼顧忌,只是反覆說8號是個虛偽無恥的人,8號的反應則是坦然的一笑,沒有辯解。

詢問一圈的結果是,就只有林修他們和1號見過,以及8號和9號相識。別的人互相之間並不認識。

討論一番後,大家還是決定按照8號說的那樣分組去尋找食物。

林修和杜行對視了一眼,杜行笑著捏了下他的手,又立即放開。

林修站起來向8號走去。

8號男人拍拍手,說道,「好了,大家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分開找吧。順便可以跟和自己一起走的同伴聊聊天,試探他是不是殺手之類的哈哈哈。」

「說的真沒錯。」9號女人彎起嘴角,步履輕盈的走到林修的身邊,手搭上他的肩膀,說道,「你可要觀察仔細了,這個男人……很可能是殺手。」

林修點點頭:「好的。」

林修和8號往樓上走去,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另外幾人,所以他們之間並沒有交流。在二樓的時候,他們按照之前說好的,向右邊的走廊走,和其他人分開了。

「3號小兄弟。」見兩人周圍沒有其他人了,8號男人立刻試探道,「不知道你……」

「我是你的同伴。」林修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看著8號,輕聲道,「殺手先生。」

8號鬆了口氣,他拍了拍林修的肩膀,低聲道,「還好委員會沒有忽悠我,我真的有同伴,而不是孤軍奮戰……你具體的任務內容是什麼?」

「要幫你隱藏身份,讓你不被找出。而且……」林修慢吞吞的說道,「還要最後要讓除我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

「哈哈,正好啊。」8號眼睛裡閃著精光,笑道,「只要最後只剩我們兩個人,遊戲就是我們的勝利。」

「說得容易……」林修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表現高調來減輕大家對你的懷疑,但是要有個度……不要弄巧成拙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對了。」8號像是不經意的問道,「聽1號說,你上一場遊戲……」

「嗯。」林修面不改色的說道,「就像1號說的那樣,我們幾乎殺光了其他人,得了10分。」

8號饒有興致地說道:「真是看不出……小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不也如此。」林修意味深長的說道。

「哈哈。」8號大叔摸了摸後腦,爽朗一笑,「不過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林修開口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說起來,能生存到第四場遊戲的玩家……都不會是弱者,你身為殺手,如果要殺死的物件比你強怎麼辦?就不怕……晚上殺人的時候被反殺嗎?」

「這個不用擔心,委員會也考慮到了這點,所以……」

8號止住了後面的話,笑而不語。

「所以什麼?」

8號卻反問道:「你和5號是什麼關係?」

林修眨眨眼:「你想說什麼?」

「上一場遊戲裡你們兩個一起得了10分,這場遊戲裡你們兩個又表現的如此親密……你是我的盟友,而我的身份如此敏感,有所顧忌也正常吧。」

林修嘆了口氣,說道:「你在擔心什麼呢?」

他靠在牆上,說道:「這個遊戲裡,玩家之間的感情和信任是非常脆弱的,互相欺騙背叛更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你應該非常明白這一點。唯有規則所締結的紐帶才是最牢固的。不管我和5號之前是多麼親密的關係,在這個遊戲裡,他就是我的敵人……為了取得遊戲得勝利,我不介意背叛曾經的『朋友』。」

林修抬眼,直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伸出右手:「你才是我真正的同伴。」他刻意強調了「真正的」三個字。

8號握住了林修的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你說的沒錯,是我想多了哈哈。」8號笑道,「沒有什麼能比『規則』所給予的同伴關係更牢固了。」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使勁握了握,然後放開了手。

林修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自己被捏痛的手,繼續說道:「甚至,我還可以利用5號對我的信任,使我們的任務更加順利。」

「怎麼?他非常信任你嗎?」

「當然。」林修淡淡地說道,「我們之所以會最晚到大廳,就是因為我之前在試探他。沒想到……他對我還是如此不設防,我說什麼就信什麼,還把自己的資訊全都告訴我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8號說道,「你確信他真的信任你?你才說過了……這個遊戲裡的信任是最脆弱的。」

「他喜歡我。」

「你說什麼?!」大叔驚詫萬分,「是我理解的那個『喜歡』?」

「嗯,在我表現出自己是殺手之前,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援我……更何況,我並不是殺手。」

「你有把握嗎?」

「是的。上一場遊戲裡,我就十分肯定了,他很喜歡我。所以我希望你前幾天別殺他,我能讓他站在我這邊。至於後面如果他發現什麼端倪……就隨你了。」

「真是無情啊……」大叔笑著說道,「我都想同情他了。」

「好了,我們別廢話了。你說的那個委員會給你的優待是什麼?」

大叔這次沒有再吊胃口,直接說道,「我殺人的時候,對方是『無法反抗』的。」

「你是說,只能任你宰割?」

「嗯,規則是這樣說的。」大叔撓了撓額頭,「應該不會驢我吧。」

林修若有所思:「這樣啊……你今晚可以殺個相對較弱的人,試驗一下。」

「我正有此意,今晚我要殺那個女人。」8號大叔點點頭,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天氣很好,「明天要麻煩小兄弟幫我說說話。」

「你指9號?」

「是的,那個女人太煩了……」8號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厭惡的表情,說道,「明天她死後,很可能會有人把矛頭對向我,到時候就要你幫忙了,比如……」

「『兇手不會是8號,明顯殺手是故意殺掉她來嫁禍8號的』。」林修接下了他的話,「我明白的。」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了一個聲音。

「食物找到了!」

林修聽出來,這是7號的聲音,就是那個像是大學生的青年。

林修和8號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後兩人就若無其事的下樓了。

林修一步一步地踩著樓梯,表情看起來十分淡定,但是心裡已經一團亂麻。

他和杜行……實實在在是在對立面。這次遊戲真的有解決辦法嗎?能像第一場遊戲那樣,兩個人都共同倖存嗎?

首先,這場遊戲有兩種死亡方式——遊戲內死亡,和遊戲外死亡。

遊戲內死亡,不用多說,就是在遊戲裡被殺手殺死或者被投票出局。

而遊戲外死亡……則是「抹殺」。遊戲結束後,如果委員會打分低於4分,玩家就會死亡……

等等!

林修腳步頓了頓。

有點不對。

前三場遊戲裡,都有一個具體的評分標準。比如第一場遊戲裡,他作為偵探,找出兇手就能得到合格分,第二場遊戲裡籌碼夠500萬就能過關,第三場遊戲裡5枚徽章就能保證生存。

但是這次的遊戲……評分標準是什麼?

對平民來說,是找出殺手就能得到合格分?那不合格的判定是什麼……是最終沒有找出殺手?

但是如果到最後平民都沒有找出殺手,他們在遊戲內本來就會相繼被殺死……死都死了,那個「低於4分的抹殺」,就顯得多餘了。

還有一點奇怪的。

第一場遊戲裡,由於玩家在遊戲裡沒有危險,所以會有低於4分被抹殺的規則。第三場遊戲裡,因為遊戲本身就很兇險,玩家隨時可能死亡,所以委員會默認能存活就是過關,並沒有低於4分就抹殺的規則。

而這場遊戲裡,卻是兩樣都有。

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他和杜行都活下來呢?假設,最後只剩下他,杜行和殺手三個人,他和杜行共同投票讓殺手出局,杜行生存是保障了無疑。那麼他呢?他在遊戲裡是活下來了,但遊戲結束後呢?規則要求他隱瞞殺手的身份並且讓除他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他無疑是沒有做到的,所以委員會會給他打個不合格的分數讓他被抹殺嗎?還是說考慮到平民只剩杜行一個,並且殺手最後才被找出來,委員會會酌情給個4分讓他合格……?

……林修不敢賭。

「算了,交給杜行解決吧。」林修不負責任地想著,「他說他有辦法……應該不僅是說說而已。」

他和8號走到大廳,就看到正中間放著一個紙箱子,箱子上寫著大大的「dh」,7號站在箱子旁邊,正和他的搭檔不良少年一起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是一些瓶裝水還有壓縮餅乾。光看就知道不好吃……

其他人也陸續回到了大廳。

第五十三章 第四個遊戲(五)

杜行和瘦弱的少女一起從另一側走過來,剛才他們也是搜尋的一樓。

少女走到箱子旁邊,此時食物已經全部被拿出來了。

「這是你們找到的食物嗎?」少女柔聲問道。

「是啊。」

「噢……看來我們剛才找到的確實不是我們能吃的食物了。」

「怎麼?你們也找到食物了?」7號立刻問道。

「嗯……也不算,剛才我們找到了一個像是廚房的地方,在裡面翻到了一些發霉的土豆和玉米……」

「不用說了。」7號連連擺手,一臉嫌棄,「那些肯定不是委員會提供的食物,不能吃的。」

此時10個人已經陸續都回到了大廳。

「食物只有這些嗎?」眼鏡男看著桌上的食物,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們再找找看,這些也太少了。」

「不用了,確實只有這些。」7號說道,「看這個。」

他從旁邊拿出一張紙:「這是之前放在這個箱子上的。」

眼鏡男接過紙,上面是用委員會一貫常用的花體字寫的「親愛的參加者們,這些是你們這次遊戲裡的所有食物。」

「餅乾還好說,主要是水的問題。」青年把紙遞給其他人,推了下眼鏡,眼睛掃視了下在場的所有人,說道,「這些水,大概就夠我們10個人喝三天。」

嗯?食物不夠嗎?林修看著被拿出來的那些水,垂下眼想著,難道委員會除了讓殺手殺死平民以外,還想讓平民之間為了爭奪食物而互相殘殺嗎?

「其實是夠的。」

開口的是7號青年,他抓了抓頭髮,笑嘻嘻的說道:「因為我們的人數會不斷減少嘛。每天被殺手殺死一個,白天再投票出局一個,很快……人數就會銳減,水完全夠喝的!」

他一臉輕鬆自在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再說了。」他繼續說道,「萬一第二天就找出殺手了呢?那就……」

他張開雙臂,笑著說道,「game over了,也沒有後面的煩惱了。說白了還是要大家一起努力找殺手呀。」

眼鏡男點點頭:「說得對,其實,我有一個方法。」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後,他走到一旁的櫃子上,拿下一些紙和筆。

「剛才我和1號在搜尋過程中,找到了一些紙筆。」他把紙放在桌上,「足夠我們10個人用,現在我有一個很輕易就找出殺手的辦法。」

林修心裡一動,難道這個人要……他不動聲色的看向8號,8號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交接。

「殺手和平民在電視上所看到的資訊,肯定是不一樣的……」10號青年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每個人,「平民都清楚,在宣佈我們的平民身份後,電視上又顯現了一條規則,那是專門針對我們平民的。而殺手應該是不知道那條規則的!所以,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各自寫下那條規則……誰寫不出來,或者寫得和大家不一樣,誰就很有可能是殺手。」

林修瞬間明白了他的目的。

非常……常見的唬人法。根本沒有多餘的規則,平民都心知肚明……但是殺手卻不知道,如果殺手真的以為有什麼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的資訊,很可能會自亂陣腳。

平民很容易就能明白眼鏡男的目的——能活到第四場遊戲的都不是蠢貨,所以當眼鏡男說出這句話後,平民也絕對不會拆穿他。

這個時候,誰先跳出來,說出一些諸如「規則記不住了」「只看了一遍沒印象」這樣的話,誰就是第一嫌疑人。

或者,只要誰在紙上寫出了多餘的規則,誰就可能是殺手。因為……稍微明白點的平民,是什麼都不會寫的。

「真是好方法!」7號青年眼睛一亮,「那麼大家都就開始寫吧……噢,別忘了,還有你,也要寫。」

眼鏡男點點頭:「這是當然。」

他把紙筆發給了每個人,然後讓每個人都分散開走到一邊,背過身偷偷寫下自己的所知道的規則。大家也很配合的照做了。

林修向8號看去,果然看到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焦慮。

眼鏡男的方法不錯……不過他算漏了一點,那就是平民裡有「背叛者」的存在。

殺手此刻能依賴的就是林修了,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在以一種不引人注目的方式看著林修。

林修不動聲色的把拿著紙的手抬起來,食指輕輕晃了晃。

8號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修笑了笑,走到牆邊,裝作在紙上寫著什麼的樣子……實際上他什麼都沒寫。

「好了,大家寫完了吧。」眼鏡男把紙向內折好,問道。

得到大家的回應後,所有人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那麼大家一起把紙展開。」

10張空白的紙。

「嘖,我就知道你這個方法沒用。」優雅的9號女人靠在椅背上,一臉不屑的說道,「殺手哪有那麼蠢的就被你這點小伎倆唬到。」

「這樣啊。」眼鏡男絲毫沒有受到打擊,反而坦然的笑道,「果然不是這麼容易的啊。」

這件事似乎就是一個小插曲,估計大家也沒指望靠這麼簡單的方法就找出殺手。

之後大家開始分食物。

「食物必須平分給每個人各自帶回去。」眼鏡男說道,「門禁時間只有殺手能出來,食物和水絕對不能放在外面……否則很可能被殺手破壞掉。另外,如果有誰死了,那麼他的食物就大家平分。大家有什麼意見就提出來。」

「沒有意見。」8號笑道,「小兄弟很厲害的,就按照你說的做吧。」

林修抱著水和餅乾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它們放進櫃子裡。

他起身走到門口,剛打開門,就看到杜行抬起手正準備敲門的樣子。

「啊,真是心有靈犀。」杜行笑著說道。

「進來吧。」林修側過身,等杜行進來後,他把門關上並且鎖住,然而剛轉過身就被杜行抱住了。

杜行微微低頭,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軟的卷髮戳的林修臉頰有些發癢。

他問道:「之前你們兩人一起走的時候,8號和你說了什麼?」

「他今晚準備殺9號。」林修說道,「而且他殺人的時候,對方是無法反抗的。」

「嗯?無法反抗?」杜行抬起頭,稍微後退了點,和林修對視,「是委員會給的特權嗎?」

「應該是。」

「也對……」杜行彎起唇角,「沒有這個特權的話……身為殺手的他萬一被反殺就太可憐了。」

「我讓他前幾天別殺你。」林修看著杜行說道,「他同意了。」

「你是怎麼說的?」杜行淺褐色的瞳仁注視著林修,問道,「沒有引起他的懷疑吧。」

林修正要張口回答,然後馬上就閉上了嘴。

他想到之前對著8號毫不猶豫說出的「他喜歡我」,一時耳根有些發燙。

此刻面對杜行他當然說不出這種話,只能支支吾吾道:「反正……就那樣,應該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杜行也沒有追問,他笑著揉了下林修的頭髮,然後放開他,走進房間裡面,坐到椅子上。

林修走去,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這場遊戲,我們兩個要如何才能共同倖存?」

「這個啊……」杜行靠在椅背上,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之前10號設計唬殺手的時候,是你告訴8號其實並沒有多餘規則的?」

「嗯。」林修坐到床邊,和杜行正對著說道,「我做了個手勢……。」

「你還是大意了啊。」杜行笑道。

「怎麼?」

「你們兩個的動作,被人看見了。」

「被誰?」林修愣了一下,「我做得很小心。」

「6號。」

「那個瘦弱的少女?」

「嗯……所以你去給殺手說,讓他今晚換目標,殺6號。否則明天她可能會揭穿你們兩個。」

「怎麼……回事?」

「我和那個少女一起尋找食物的時候,發現她有一個特殊的地方……」杜行說道,「儘管她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我還是看出了——她應該有相機記憶,能記住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事物和細節……哪怕你們當時的動作沒引起她的注意,在她事後整理自己記憶時也會發現。」

「我還以為這種東西只有動漫裡才會出現。」林修揉了揉額頭,無奈的說道,「她為什麼沒有當場揭穿我們?」

「因為她不能肯定——畢竟規則說殺手只有一個,誰也沒想到殺手會有同夥。更重要的是,她怕被殺死。」杜行懶洋洋地說道,「萬一她當場說出來後,大家沒有把殺手票出去,她很可能成為是殺手首要的動手目標。」

「也不一定……」林修想了一下說道,「如果在她說出這個問題後,殺手就立刻殺了她,豈不是更會暴露。」

「她不敢賭,畢竟今天才第一天。」杜行笑著說道:「但是……如果今晚那個8號殺了9號女人……你再明天幫他說話,她就可能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

「原來如此。」林修嘆了口氣,「果然一刻都不能大意。」

他站起來:「我去給8號說……」

杜行卻一把拉住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林修的手腕:「不用著急。」

林修轉過頭,看著他。

杜行問道:「你覺得遊戲裡,除了被殺手殺死,以及投票死這兩種死亡方式,還有別的死亡方式嗎?」

林修若有所思,說道:「白天只允許票死……晚上倒是沒限制,但是晚上只有殺手能出門……等等,還有食物問題,餓死也是有可能的。」

「沒錯。」杜行彎起嘴角,「那你設想一下……假如,殺手一直不殺人,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個錯字,因為錯字就在標題上,太丟臉嚶嚶所以趕緊改了真的不是故意偽更(*/w\*)

第五十四章 第四個遊戲(六)

「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林修不自覺的重複著這句話,然後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因為食物不夠,平民很快就會開始焦躁,為了減輕食物負擔,一定會執行公投權投票讓人出局以此來減少人數。但是沒有人死亡,也就無法具體分析出誰是殺手,只能依靠猜測來投票。」

林修手指抵在下巴上:「這樣一來,這種殺人遊戲就會變成了純粹投票決定生死的遊戲……到那個時候,誰是殺手已經不重要了,平民為了讓自己不被投票淘汰,就會開始抱團和結盟。如果殺手一直沒被找出,到後面應該會演變成平民之間的互相欺詐和自相殘殺……」

他揉了揉額頭:「感覺整個遊戲的性質都發生變化了。」

「是這樣的。」杜行笑著說道,「很有趣不是嗎?比現在的遊戲有趣多了。」

「所以……我要對殺手說,讓他不殺人嗎?」林修遲疑地問道,「他不一定會聽我的。」

「當然不是。」杜行抓住他的手不放,抬頭看著他,說道,「就是隨便問問……我如果是殺手的話應該會那樣玩吧。」

林修露出疑惑的神情,有些不太相信杜行只是隨便說說。

「是……嗎?」

「啊,好吧,就是想留你多說幾句話。」杜行放開林修的的手,神態自然地說道,「不想你那麼快去找個8號。」

林修無奈的笑了笑,正要說話,就看見杜行站了起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臉,眼睛幽深如無盡的星空。

「怎麼了……」林修問道,突然就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了。

「真不想承認……我吃醋了啊。」杜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場遊戲裡你和他是隊友,和我卻在對立陣營,所以我吃醋了。」

林修一時語塞,耳根有些發熱,過了會兒才說道:「只是一時的罷了……對此我也很苦惱,大概是委員會的惡意吧。」

「真不開心。」杜行悶聲說道。他的嘴唇無意中擦到了林修的耳朵,帶著輕微的熱氣和柔軟的觸感。

林修不自覺的偏了下頭。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林修說道,他抬起手,猶豫了下,還是摸了摸杜行柔軟的卷髮,「你不是有讓我們兩個共同倖存的方法嗎?」

「嗯。」杜行放開他,又恢復了一貫漫不經心的笑容,說道,「走吧。」

林修點點頭,向門外走去,一股疑慮卻從心底冒出來。

杜行說的共同倖存的方法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每次問得的時候他都故意避開不談……?

他的勝利條件是「隱瞞殺手身份,並且使除了自己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前面還好說,主要是後面,「除了自己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當然也包括杜行。

如果杜行不死,他要怎麼取得勝利?

林修剛打開門,就撞見了1號短髮女。她倚在牆上,雙手抱臂,一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你們真是親密。」看見一起出來的林修和杜行,她彎起嘴角,「就不怕你們中間有個人是殺手?」

「就算有,也是最後一個才殺對方吧。」林修面不改色地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

「真是羨慕你們。」1號撩了一下耳發,說道,「看樣子,你們不僅是上一場遊戲就在一起,恐怕第一二場遊戲時就認識了吧。」

林修眨眨眼:「你在說什麼?」

「真令人吃驚的概率。」她自顧自地說道,「一般來說,兩個玩家連續兩場遊戲遇上的概率就很低了,更別提是四場遊戲了。」

「這個啊……」林修剛說話,就被杜行打斷了。

「不必和她廢話。」杜行笑著對他說道,「我們去大廳。」

林修看了眼短髮女,果然沒有再說話,和杜行一起離開了。

這個遊戲裡,如果房間主人不在,別人是無法進入他的房間的,所以林修也很放心自己的食物不會被其他人拿走。

1號短髮女沒有動作,她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得真緊。」她低聲說道。

到了大廳,此時大廳裡已經有好幾個人,除了1號短髮女和2號壯漢不在,其他人都在,應該都是放好食物後過來的。他們正在談著什麼。

「啊,你們來啦!」7號看見他們,笑容燦爛的說道,「我們正在商量怎麼打發時間呢……」

「嗯?這個時候嗎?」林修走過去說道,「此時不是大家都互相警惕,每個人都神經緊繃……之類的嗎?」

「才第一天嘛,哪用這樣,而且再緊張也沒用,鬼知道誰是殺手。」7號笑道,「不如好好放鬆下打發時間,說不定第二天就死了呢……」

他的話音剛落,房間就安靜了下來。

7號卻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似的繼續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房間裡的電視又不能看,我們又不能離開這裡,白天的時間好難熬啊。」

「確實。」林修坐到沙發上,「沒有網路,沒有動漫沒有遊戲,電視擺著好看而已……」

7號眼睛一亮:「你也是個二次元宅啊!」

「當然,新番每週都追……嗯不過最近的好像都沒什麼好看的,一直在渣遊戲。」林修淡定的說道。

7號走到林修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沒想到這裡也能遇到同好!果然這個世界已經被我們宅男佔領了!你明明一副現充的樣子……」

「你們兩個真是夠了。」開口的9號女人,「這個時候是你們這些所謂宅男認親的時候嗎?」

「啊啊真是抱歉。」7號抓了抓頭髮,說道,「好吧,回歸正題……」

杜行走過去,說道:「其實可以玩殺人遊戲打發時間。」

8號大叔看向他,詫異地問道:「你說什麼?」

「不錯。」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我們的人數玩殺人遊戲正好。當然,我說的殺人遊戲是指平時我們玩的那種。」

「感覺怪怪的。」開口的6號瘦弱的少女,她眼睛瞥了下林修,又立刻低下頭,輕聲說道,「畢竟我們就在玩『殺人遊戲』。」

「所以這個時候玩殺人遊戲才正好。」眼鏡男說道,「抽到殺手的人可以揣摩下殺手的心理。另外也可以看看每個人當殺手時候的表現……」

「我可不想和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說話的依然是9號女人,她瞥了眼8號,說道:「算了,我還是回房間吧。」

說完她就離開了。

最後大家在討論一番後,還是決定各自回房間,等待夜晚的降臨。

林修很自然的找了個機會和8號獨處。他們一起並肩走著,故意慢了別人一步。

「你有事和我說?」8號看著前面,嘴唇微動,輕聲說道。

「嗯。」林修說道,「之前10號發紙讓我們寫規則的時候,6號可能發現我們的動作了。」

8號腳步頓了下,但臉上表情絲毫不變:「確定嗎?你怎麼知道的。」

林修說道:「5號告訴我她有相機記憶,能記下視野內的所有細節,所以我很擔心。」

「嗯?真的嗎?5號為什麼要告訴你,難道說……」

「他會把他在遊戲裡觀察到的一切資訊都告訴我。」林修淡淡的說道,「和我身份沒關係,他十分信任我。」

「我都快感動了。」8號假惺惺地說道,「要不是知道你要勝利必須得殺掉他,我真擔心你會倒戈。」

「放心吧。」林修說道,「對我來說,勝利才是最重要的。」

「確實。」8號彎起唇角,「那麼看起來不得不改變目標了,9號那個女人……今晚暫且放她一碼吧。」

林修回到房間,看了眼時間,下午5點左右。離門禁時間還有5個小時。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明晃晃的燈,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

「真是沒想到……我竟然如此的冷血。」他想著,「可以毫不猶豫的讓殺手去殺死6號。」

她不僅是個瘦弱的少女,更重要的是……而且還是和他一樣的參加者。在第二場遊戲裡,他會因為同情那些變成「狗」的參加者,而選擇去救他們。

但是現在……為了遊戲勝利,他能毫不猶豫的讓一個「參加者」去死,而且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林修把腦袋埋進枕頭裡,「我的三觀已經徹底沒救了啊……」

這樣想著,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離門禁時間還有5分鐘,請各位玩家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否則將會被抹殺。」

機械的聲音在林修房間裡響起。

林修猛地睜開眼,他一下子坐起來,就看到之前怎麼都打不開的電視亮了起來,上面寫著:門禁時間倒計時:4:46

上面的數字正在不斷減少。剛才的聲音也是從電視裡發出來的。

林修理了理雜亂的頭髮,閉了閉眼,再睜開,讓自己更加清醒,肚子突然咕咕的響了起來。

他爬下床,從櫃子裡拿出一瓶水和餅乾吃了起來。剛吃了沒幾口,就聽到「哢」的一聲,門被鎖住了,此刻時間正好是晚上10點,電視螢幕也暗了下去。他放下手中的食物,走到門前試著轉了轉門把手,發現雖然轉動了,但是門卻拉不開。

「看樣子只有殺手能開門。」他想著。

林修吃完東西后,靠在床頭上,此刻他已經毫無睡意。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秒針走著的聲音,林修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指,腦子裡紛紛雜雜地想了很多事,關於委員會,關於這個遊戲,關於……杜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林修聽到了走廊裡很輕微的動靜,像是門開的聲音。

他立刻看了眼時間,時針指在12上。他躡手躡腳的下床,把耳朵靠在門上。

8號已經開始動手了嗎?

但是過了很久,久到林修的腿部都有些發麻,他都沒有再聽到新的動靜。

難道剛才是錯覺嗎?

隨即他又覺得自己好笑。「我在這聽什麼呢?反正我已經知道殺手是誰,也知道他今天的目標。」

這樣想著,林修又回到了床上。

這一次,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他也是被電視聲音吵醒的。

「門禁時間結束,大家可以自由活動。昨晚死者有兩人,分別是4號和6號,他們的屍體會保留到早上8點,8點整屍體會消失,請玩家抓緊時間。」

正在揉眼睛的林修手上動作一頓,他放下手,不確定地看向電視螢幕。

螢幕上顯示的是剛才廣播出的一模一樣的字。

「為什麼會死兩個人?!」林修有些不可思議地想著:「規則上不是說,殺手一個晚上只能殺一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斷更一天,後天更(*/w\*)

渣作者對不起你們嚶嚶

第五十五章 第四個遊戲(七)

走廊上也陸續響起了出了開門聲和其他玩家的腳步聲。

林修整理了下衣服,打開門,下意識的就往右邊看去,正好看到杜行打著哈欠從門裡出來,腦袋上的捲毛因為剛睡醒沒來及整理,有些胡亂翹著,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愛。

「怎麼回事?」說話的是10號,他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推了下眼鏡,「昨晚死了兩個?」

「委員會太討厭了……門禁時間為什麼不設到早上9點!這麼早就叫我們起床。」7號大學生靠在牆上,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說道,「根據電視剛才的資訊來看,好像是死了兩個人……好像4號和6號……」

然後他瞬間清醒,瞪大眼睛說道:「臥槽,6號那麼軟萌柔弱的妹子!第一天就被殺死了!太沒良心了,殺她的人肯定不是女人就是同性戀!」

眼鏡男無視他,繼續說道:「我記得規則上說殺手一個晚上只能殺一人,難道規則是可以違背的?不,應該不會。」

林修把目光投向8號殺手,卻見8號正好看過來,眼神裡也透著驚疑,不像是裝出來的。

9號房間的女人拉開門,一邊梳著頭,一邊說道:「直接去查看下屍體不就知道了。殺手一個晚上只能殺一個人,這是規則,殺手絕對不敢違背。所以這兩個死者,其中一個人應該是殺手殺的,至於另一個……具體的要看了才知道。」

「對對,應該先看屍體。」8號大叔說道,「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得抓緊。」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林修的方向走來,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徑直就向4號的房間走去。

林修立刻明白,跟上他的腳步。

「等等!」9號女人喊道,「你要去4號的屍體?」

8號停下腳步,轉過頭:「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真是奇怪啊。」女人把一縷頭髮撩在耳後,「明明你離6號的房間更近,為什麼會想先去看4號?」

8號似乎沒想到女人會問這個問題,一臉無奈的解釋道:「我哪想得到這麼多,直接下意識選了個號碼相對較小的……」

「是嗎?」女人彎起嘴角,說道,「我可不信……怕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喂,阿姨。」7號大學生開口道,「你是懷疑這個大叔是殺手嗎?」

女人聽見他的叫法,臉沉了下來,但還是回答道:「當然。另外請不要再用這個稱呼叫我!」

7號笑了起來:「那你也太蠢了吧,一邊懷疑大叔是殺手,一邊還這麼挑釁他……不怕他今晚就殺死你呀。」

女人冷哼一聲:「你錯了,小弟弟,這個男人啊……我越是針對他,他越不敢殺我,因為殺了我,他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為了保險起見,他絕對會留著我的命。」

……真遺憾,昨天他原本就打算殺你的,林修默默想著。

「你不要說得我真的就是殺手一樣。」8號依舊沒有生氣的樣子,他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剛才那番話真是……如果真正的殺手聽見後上心了,今晚殺了你,我明天可就死定了……你這不僅自己找死還要拖同伴下水啊。」

9號女人嗤笑,正要說話,就被10號打斷了。

「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確實應該先去查看屍體,大家別忘了,畢竟這是『殺人遊戲』,死者……有可能會留下死亡訊息。」

「對哦!」7號大學生恍然大悟道,「以前我和同學玩殺人遊戲的時候,死者都有遺言,不知道這個遊戲裡有沒有。」

眼鏡男繼續說道:「正也因為如此,進入房間後,大家注意要互相監視,以免殺手會趁機動什麼手腳。」

一直抱臂冷眼旁觀的1號短髮女突然向林修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那我們就4個人一組,分別到兩個房間裡檢查屍體,你們剛才的廢話太多了,不如直接行動,那邊的人你們幾個去6號房間。我們這邊一起去4號房間。」

說完她就越過林修和8號大叔,直接打開4號房間的門。

如果房間的主人還在,其他人是無法打開他的房門的……然而這次,短髮女卻輕易就打開了4號的房門。

林修從外面向內看去,什麼都沒看見。

短髮女率先走了進去,林修和8號緊跟其後,2號因為身型龐大,在最後。

剛踏進門,林修就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是水流聲。」短髮女說道,然後她快步走到衛生間處,拉開門。

細細的水流從浴缸邊緣漫出來,流淌到地上,彙集到地漏處,進入到下水道。

水裡面像是躺著一個人。

短髮女踏了進去,腳上踩出水花,林修跟在她後面,站在了浴缸前。

不良少年躺在浴缸底部,臉色蒼白,神情猙獰,他的脖子處被一邊固定在牆上的不銹鋼的晾衣繩死死的纏住,脖子上還有被勒出來的傷痕。淋浴用的花灑泡在水裡,不斷的冒著輕微的水花。

林修看著屍體,腦子飛速的思考著。

首先,兩個死者中,4號應該不是8號殺手的殺的,6號才是……畢竟他們昨天商量過了。

林修瞥了眼旁邊的8號,看見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樣。

既然4號不是殺手殺的,也不是自殺……那麼……應該就是其他平民玩家殺的。

拋開動機不談,殺死4號的兇殺應該利用了規則的一點漏洞。

規則說,門禁時間以外只允許投票死亡這一種方式,不能有其他死亡方式——但並沒有說在這個時間不能對其他玩家造成傷害。

所以只要不死亡,就不算違規。

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想了個辦法把4號弄暈,然後把他抬到浴室,讓他半躺在浴缸裡,再用晾衣繩纏住他的脖子,但是沒有勒死。

之後再輕輕打開花灑,讓它慢慢流出水——兇手做這一切的時候,是在門禁時間前不久做的。水一點一點增加,漸漸漫過死者的口鼻。

死者被嗆醒,下意識的就要掙扎,他一動,脖子上的晾衣繩就會收緊,越掙扎越緊,大腦短暫缺氧,四肢瞬間無力,最後只能被溺死。

而如果死亡時間是在門禁時間後,那麼兇手就不算違反規定。

「這個人不是殺手的。」短髮女沉聲說道,她也一下子看出了死因,「如果是殺手,犯不著這麼麻煩……」

「去看看另一個屍體就知道了。」林修說道。

他們退到了走廊上,7號青年和杜行也正好從6號死者的房間走出來。

「你們那邊怎麼樣?」7號問道,「我可憐的6號妹子是被一刀捅穿胸口死掉的……真是太慘了。」

林修眨眨眼:「這邊的這個還要慘點……」

「沒有死亡留言。」10號眼鏡男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問道,「你們那邊呢?」

1號短髮女回答說:「4號的死因有些奇怪,你們也去看看吧。」

之後兩隊又互相換了地方查看屍體。

6號是明顯的一刀斃命,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這個才是殺手的。看樣子……」短髮女嘆了口氣,說道,「我們要小心的不僅是殺手。」

大廳裡,剩下的八個人聚集在一起,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你們有什麼看法。」10號推了下眼鏡,問道。

大學生青年回答說:「根據兩個屍體的情況來看,6號應該『殺手』殺的……而4號……」

「是被我們中的哪個殺的。」9號女人雙手抱臂,皺著眉頭說道,「很明顯的,我們平民中間……有個『鬼』!」

雖然知道說的不是自己,但是林修心裡也是一緊。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難不成,有人和他一樣,有「隱藏任務」?而這個隱藏任務就是殺人?

「也不一定。」7號青年有些遲疑的說道,「萬一殺手覺得一晚上只殺一個人效率太低,於是想了個辦法多弄死一個呢……?」

「他不會。」眼鏡男說道,「規則規定了殺手一個晚上只能殺一人,殺手絕對不敢賭。」

「也是。」7號撓了撓頭髮,「看樣子……我們中間真的出了個叛徒!」

眼睛男繼續說道:「要找出殺手或許並不容易,但是要找出這個人還是不難的。」

他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所有人:「首先,他要和4號比較熟,否則4號不會允許他進入自己的房間。其次,他在門禁時間前1個小時應該是單獨的行動的。」

7號眼睛一亮:「第二點好辦,有哪些人是門禁前1小時待在一起的?可以互相作證。這樣就能排除掉一部分人的嫌疑了,剩下的人裡面再看看誰可能是叛徒。」

「不妥,萬一有人互相做偽證呢?」短髮女說道。

「應該……不會吧。」7號猶豫地說道,「大家都想找出殺手,彼此都不信任,怎麼會互相做偽證。」

「是嗎?我們在不知道他人的身份的情況下,當然不會互相信任。但是如果知道彼此身份的呢。」9號女人冷笑道,「這個殺人的叛徒,說不定正是殺手的同夥。」

「什麼?」大學生樣子的青年有些吃驚,「殺手還有同夥!規則不是說只有1個殺手嗎?」

「9號說得對。」眼睛男冷靜的說道,「我之前就很奇怪。10個人的殺人遊戲,1個殺手,9個平民,怎麼看都覺得不平衡。如果殺手有同夥就好理解了。從已有的資訊可以推理出……這個同夥也是平民,但是他任務卻和別的平民不一樣,之前電視上宣佈身份時,委員會應該給他發佈了隱藏任務,甚至直接告訴了他殺手是幾號。而這個人的任務應該就是輔助殺手殺人,也許還有幫助殺手隱瞞身份……」

林修感覺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今天的晚了,是因為作者在碼這章的時候,在糾結一個小問題,以至於反覆刪了重新碼又刪了碼……最後還是按照原大綱的來……而我糾結的事實在是很蠢……是個小問題就是了……結果沒想到弄到這麼晚……這個問題看有沒有小天使能發現嗯

對了,最近jj吞評嚴重,好多評論突然就沒有了,不知道怎麼回事qaq

另外蠢作者要告誡大家一個十字真言:「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t^t 切記切記!!!!

第五十六章 第四個遊戲(八)

「只是根據這點資訊就可以推理出這麼多啊。」7號大學生青年說道,「很厲害嘛。」

「只是根據現有情況作出一個最合理的解釋罷了。」10號推了下眼鏡,「另外還有一件事。關於4號和6號房間內剩下的食物。6號房間的食物已經被破壞了——飲用水被倒掉,餅乾也只剩個空殼包裝了。但是4號房間的食物卻完好無損……除了被吃過一點的痕跡,水和食物都還好好的放著。」

「4號的食物你們誰想要誰要,我可不要。」9號女人露出嫌惡的神情。

「我要。」一直一言不發的2號壯男開口了,聲音很粗,「既然如此,可以給我多一份嗎?」

「抱歉,不行。」眼鏡男答道。

7號大學生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不行?2號體型那麼壯,一看就是能吃的……多給他一份也沒什麼吧。」

「不是這個問題。」眼鏡男說道,「我懷疑水被替換了。」

大學生青年一愣:「替換?」

「規則裡面有一條『只能吃委員會提供的食物』,關於這一點,我想不僅僅限定的是『食物』,還包括水。」10號眼鏡男解釋道,「如果4號房裡的瓶裝水被兇手倒掉,再裝上自來水……」

他看向所有人:「如果我們吃了非委員會提供的食物或水,會有什麼後果?」

「會死嗎?」7號大學生問道。

「不知道,但是我不敢賭。所以昨天我提議的『平分剩下的食物』看起來對這種被殺死的死者,是行不通了。」

「這樣的話我們食物很快就不夠用了。」林修適時開口說道,「怎麼辦?」

「被票選出局的人,他的食物應該還是沒問題的。」10號眼鏡男說道,「不過我們儘量節約點吃還是沒問題,只要……儘快結束這個遊戲。」

「所以……這是讓我們不得不每天發起公投投票讓人出局嗎?」林修問道,「就算沒有懷疑的人也要投票?」

「怎麼會沒有懷疑的人呢?」9號女人彎起唇角,「總會找出來的。」

之後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關於在門禁前1個小時的行蹤,大家幾乎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難道就沒有人在那個時間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8號大叔問道,「感覺這個兇手應該很容易暴露的啊。」

「就算有你會信嗎?」1號短髮女說道,「誰知道是不是故意誣陷別人的呢?」

「說到底,還是我們太蠢。」10號用中指推了下眼鏡,毫不客氣的說道,「昨天白天到門禁時間這個期間內,就不該分開行動,而是該大家一起聚集在大廳裡,互相監視直至門禁時間。這樣就能避免某個人單獨行動,4號昨晚也不至於被殺。」

「是我們疏忽了,小兄弟。」8號大叔開口道,「誰也沒想到第一天就會有人這麼大膽……」

「說起來,昨天白天,我們本來是在一起的,為什麼後面會分開各自行動呢?」7號大學生突然問道,「我想想……好像是從阿姨你開始的吧!」

他手指指向9號女人:「昨天就是你先說要回房……哎呀,難道阿姨你是故意的?」他歪著腦袋笑道,「故意引導我們分開?」

女人撩了一下耳發,不屑地笑一下:「別開玩笑了,昨晚我是先走了,但是我怎麼知道你們後面也會分開各自行動?再說了,我和4號可不熟,他怎麼會允許我進他房間……說到和4號熟,昨天是你和他一起找食物的吧?其他人都和4號沒什麼交集。我們所有人中,可只有你和4號是最熟的……」

「可不能亂冤枉我啊阿姨!」7號大學生瞪大眼睛說道,「我雖然和他一起找食物,但是連話都沒說過兩句。我和那種的人根本談不來……我只和3號談得來。」

他的話音剛落,林修就感覺好幾個人看向他。

「再說了,要進4號房間可不一定彼此之間熟悉。」7號大學生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有很多方法,雖然阿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不得不承認姿色還是不錯的,胸大腰細屁股翹。如果你跑去給4號說『小弟弟,今晚姐姐想讓你爽爽』,4號肯定心裡一蕩漾就開門讓你進去……」

「砰!」

9號女人猛地踹中間的茶几,巨大的力量從她腿部爆發出來,從下往上,茶几直接被踹翻,上面那一面直直的砸向7號,7號青年連忙躲開,然而還是晚了,茶几的邊緣先是撞在他小腿上,再掉下來壓住了他的腳。

「啊!」7號大學生嚎叫一聲。

他旁邊的1號短髮女也差點被殃及池魚,不過她閃得很快,毫髮無傷。

2號壯男第一時間用一隻手把茶几挪開了。

「痛!」7號青年倒在沙發上,抱住腿說道,「就算被我說中了,阿姨你也不至於這麼惱羞成怒吧。」

「說話注意點。」9號女人冷眼看著7號,目光如刀子般銳利,「不然哪天怎麼死都不知道。」

「噢,你在威脅我嗎?阿姨。」7號脫下鞋子,屈膝踩在沙發上,他揉了揉了自己的腳,「嘶……好痛。你打算今晚就殺我嗎?如果我今晚死了,大家別忘了我的壯烈犧牲……」

「別耍嘴皮子了。」說話的是1號短髮女,作為這裡唯二的兩名女性之一,她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7號說道,「你說話太欠了,我都想殺你了,如果這裡是上場遊戲那樣的逃殺遊戲,我肯定第一時間喂你吃子/彈。」

7號大學生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哼了兩聲,沒再說話。

林修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有個疑惑:7號大學生像是在故意激怒9號女人,這是為什麼……?

還有,4號究竟是誰殺的?不會是杜行,他之前在查看屍體之後就用眼神詢問過他,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而且杜行也不像會多此一舉的人……

會是誰呢?而且這個人第一天就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弄死一個人的意義是什麼?林修才是殺手的同伴,所以他十分清楚,眼鏡男之前的推理是錯誤的。

難道真的是有什麼隱藏任務?……感覺不像。

「你們總是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10號扶了下鏡框,冷眼說道,「在這種遊戲裡,能讓4號產生信任並允許他進入自己的房間,一般的言語誘惑或者欺騙應該是行不通的……別忘了這是第四場遊戲,而不是第一場!4號也不是蠢貨。」

他停下了話語,目光掃視了所有人,繼續道:「我想了下,大概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4號和兇手在這個遊戲之前就認識,也許在以前的遊戲裡就見過,但是昨天不知道因為什麼顧忌或是刻意隱瞞,並沒有說出來……第二種就是兇手和4號是同伴,能讓4號信任的同伴……這種信任關係不僅是嘴上說說的而已,很有可能在最開始,規則就賦予了他們同伴身份。」

「小兄弟,你是說……」8號大叔一臉詫異地開口問道,「除了殺手有同伴,平民之間也有同伴?」

「只不過是種可能性罷了。」眼睛男冷靜地說道,「雖然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而且4號不一定是平民。」

「什麼意思?!」

「你是說?」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10號繼續說道:「設想一下,如果殺手非正常死亡,我是說……不是被投票選出的死亡,會怎麼樣?」

「遊戲……就結束了吧?」7號遲疑的說道,「殺手都沒了。」

「是嗎?」10號眼鏡男笑了一下,分析道,「根據規則來看,遊戲結束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殺手殺死所有平民,以殺手勝利的方式結束。第二種是投票選出殺手,以平民勝利的方式勝出。第三種是平民挺過9天8夜,一直生存到最後,直到遊戲時間結束,最終還是平民勝利。如果殺手以非票選方式死亡,既不符闔第一種也不符闔第二種方式……」

他目光灼灼:「那麼就只剩下第三種了!所以我大膽的推測,如果殺手非正常死亡,那麼遊戲不會結束,而是會拖到遊戲時間最後!」

他這一番話無疑如同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驚得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林修不禁看向8號,發現果然他雖然在極力在克制,但是捏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的震驚。

「不對啊。」7號青年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如果4號是殺手,那麼6號是怎麼死的?6號明顯是被殺手殺死的。怎麼看4號都死在6號前面吧。」

「不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10號笑道,「4號不會是殺手,但是我剛才的推理應該沒錯……殺手是可以被殺死的,而且這種死亡方式,殺手的身份也等於是被隱瞞的。」

「這不過是你的推測罷了。」9號女人說道,「說不定如果殺手死了,委員會直接默認我們找出了殺手,遊戲就結束了。」

「確實也有這種可能,但是如果這樣的話……」10號犀利的目光看向她,「你覺得我們最後的得分能有多少?能得到4分嗎?」

女人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什麼?」

「不管怎麼說,殺手被殺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如果遊戲不結束我們就得面臨食物不夠的問題。如果遊戲立刻結束,我們就可能分數不夠……不過我想,只要在門禁時間外,大家都在一起互相監督,那個殺人的『平民』也沒有機會再殺別人。」

「啊你的話真多。」7號大學生打了個哈欠,說道,「現在我想發起公投,可以嗎?」

大家愣了一下。

8號大叔問道: 「有懷疑對象了嗎?」

「當然。」7號笑嘻嘻地說道,「某位,你不知道吧,剛才你可不小心暴露了。」

作者有話要說:股票又跌停啊啊啊啊啊啊,心情好低落

大家以後一定要遠離這個東西嗚嗚嗚嗚qaq

第五十七章 第四個遊戲(九)

全場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7號大學生,等著他後面的話。

沒有人這個時候開口,大家都沉默不語。

林修臉上神情不變,心裡卻驚疑不定:「難道是8號暴露了?」

他回憶著剛才的情景,不放過每個細節……難道說是因為8號在早上第一個去查看屍體,而被懷疑了?還有……在之前眼鏡男推理出「殺手」可以被殺死後,8號好像也表現得有些緊張。

如果真的是8號被懷疑,那就麻煩了。

要是幫他說話,很有可能被認為成同夥……在之前大家沒有猜到殺手有同夥時,林修是有優勢的,但是現在大家推理出殺手有同夥了……對林修來說是大大的不利——儘管這個「同夥」他完全是躺著中槍。

7號大學生卻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遲遲沒有說是誰,反而吊胃口似的說道:「大家的表情還真是有趣啊。」

「要說就快說。」9號女人皺著眉頭,語氣尖銳的說道,「別在這故弄玄虛。」

7號伸出手,指向9號女人,笑著說道:「就是你呀,阿姨。」

女人一愣。

「你懷疑我?!」女人似乎沒有想到7號大學生會指向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你有沒有搞錯?」

林修心裡鬆了口氣。

「當然沒有搞錯啦。」7號大學生笑容不變。

女人皺了皺眉,頓了一下,努力壓抑自己語氣中的怒氣,說道:「理由是什麼?」

「理由啊……」大學生笑著地說道,「事實上,最開始我就在懷疑你了。昨天你在沒有任何證據和前提的情況下,就一口咬定8號是殺手……看到你這麼有恃無恐,我就懷疑你的身份有問題了。」

女人嗤笑一聲:「這算什麼理由。那是因為我瞭解他,這個人虛偽可恨,最有可能……」

「你在說笑嗎,阿姨?」大學生打斷了她,「委員會定殺手難道是根據性格來定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他低聲笑了兩聲,沒有說後面的話,而是說道:「而且在剛才眼鏡男推理出殺手可以被殺死後,我觀察了在場所有人的反應,重點是阿姨你啦,畢竟我早就懷疑你了——所有人都顯得很驚訝,當然,驚訝是正常的……但是阿姨的反應很奇怪哦,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不是驚訝,而是……不安和害怕。我以前研究過一點微表情,阿姨你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是還是被我發現了。」

他定定地看著女人,一臉嚴肅地說道:「請問……在10號推測出殺手可以被殺死,大家都只是驚愕的情況下,為什麼你會是『害怕』的反應呢?除了你是殺手之外,我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什麼微表情,簡直胡說!」女人厲聲說道,「我根本沒有什麼不安害怕,你是故意誣陷我!」

7號大學卻不慌不忙的說道:「人在表現驚訝的時候,眉形是單純上提,眼瞼自然地向上睜大。但是阿姨你呢,當時卻是眉頭上揚,眉毛有皺眉紋,眼瞼不自然的上提呈褶皺狀——這可是明顯的害怕和不安的表現。」

9號當時的表情真的是7號說的那樣嗎?林修努力回想著,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隨即他就放棄了,表情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想不起來很正常。

不管怎麼說,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對他們很有利。

8號大叔沒有被懷疑,7號大學生指認9號女人是殺手,如果最後9號優雅女確實被投出去了,她又確實不是殺手,那麼7號大學生就會成為第一嫌疑人。這樣一來,至少兩天可以確保8號大叔不會被投出。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女人往前走了兩步,反駁道,「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那樣的表情!」

「真的沒有嗎?」大學生笑道,然後轉過頭問2號壯男,「2號你當時就站在他的對面,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我說的那樣?」

2號壯男聞言,開始認真回憶起來。

「你想想,是不是她的眉頭皺著上揚,和其他人都不同……」

「你不必進行語言暗示了。」1號短髮女突然開口打斷了他,「2號也不必回憶了,這個時候沒有誰會記住當時那個瞬間的情況。只能單憑你的語言暗示去想像,如果2號『回憶』起來了,就上了你的當了。」

「被發現了啊。」大學生毫不在意的笑道,「但是我說得都是真的。」

9號優雅女人聽到1號短髮女的話,眼睛一亮,急忙說道:「我就說他是在誣陷我了!這樣的話,他肯定就是殺手了,否則就不會這麼急忙忙的把我打成殺手……」

「是不是誣陷還不一定。」短髮女冷靜地說道,「我只是說現在沒人能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雖然我很討厭7號這個人,但是也不能憑個人的喜好就否認他……他也有可能說得是真的。」

「夠意思。」7號大學生笑嘻嘻地說道,「我確實說的是真的,請相信我。」

短髮女揚了下下巴,問所有人:「你們怎麼看?」

「我認為這個證據太薄弱。」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不足以完全支撐7號的指控。」

「我覺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坐在林修旁邊一直冷眼旁邊的杜行突然開口了,他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道,「我覺得既然有可能性,就應該把她投出去。如果她不是殺手……就再把7號投出去。」

林修想了下,說道:「我同意5號。」

「那就看有多少人回應。」7號大學生站起來,大聲說道,「現在我要發起公投,有人回應嗎?」

「我回應。」杜行靠在沙發上,說道。

第二個開口的卻是2號壯男,他粗聲說道:「我回應。」

緊跟著,8號大叔說道:「我也回應。」

「等等!你們真的以為我是殺手嗎?7號他完全是胡說!」9號女人激動地說道,「那個什麼微表情都是他編的!」

「已經三個人響應了,再來一個就可以公投了。」7號大學生完全不理她,繼續說道。

林修正要開口,卻沒想到1號短髮女開口道:「我回應。」

就在此刻,大廳裡突然響起一個機械的聲音:「超過半數人回應公投,投票開始,投票時間5分鐘,不允許棄權,投票時間結束時每位玩家都必須投一個人,投票方式請玩家自行決定。」

於此同時,大廳裡的電視閃了兩下,亮了起來。

藍色的螢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時間數字:5:00

在下一秒就變成了4:59

9號女人有些無力地坐到沙發上。

「棒極!好了大家可以投票。」7號大學生一拍掌說道,「哦對了……投票方式是我們自己決定。嗯所以大家準備怎麼投呢,要按順序舉手投票嗎?」

10號眼鏡男說道,「我建議每個人拿一張紙,寫出認為是殺手的人,最後再一起打開。」

「這個不錯。」7號大學生說道,「那就這樣吧。」

眼鏡男起身打開大廳裡的櫃子,拿出昨天放在裡面的紙筆,分發給每個人。

9號女人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恢復了冷靜,說道:「我確實不是殺手。現在我認為8號是殺手,7號是他的同夥。因為我一直針對8號,所以他們要想個辦法把我弄死,8號殺手不敢高調的跳出來,因為我確實是平民,我死後他會第一個被懷疑。所以讓他的同夥7號來指認我,隨便編了個理由就是為了說服其他人把我投出去。」

「阿姨,你別狡辯了,連我是殺手的同夥都說出來了……」7號大學生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8號大叔為什麼不昨晚就把你殺了?」

「我說過了,他不敢。」女人說道,「昨天我們兩個很不對付,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我昨晚死了,他會成為首先被懷疑的對象,儘管可能是『殺手故意陷害他』,但是就像你們之前說的那樣——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也會把他票出去……他不敢賭。」

「如果你們一定要把我投出去。」女人用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嚴肅神情說道,「在我顯示身份是平民後,我希望你們下一個投走的是8號,而不是7號這個誣陷我的人。

「我真的……是……躺著都中槍啊。」8號大叔苦笑道,「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針對我。」

林修猜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估計恨不得把9號女人千刀萬剮。

不得不承認,9號女人真的很厲害,留著她的話,8號大叔遲早會很危險。不過……為什麼7號這麼肯定的要把9號投出去?絕對不是因為那個什麼微表情!

難道說,就像9號女人說的那樣,7號是殺手的同伴?也是「背叛者」?!

委員會安排了兩個背叛者?

不,不會,應該不會。如果還有同伴的話,系統應該會告訴他。而且就昨天8號的反應來看,應該也只有他一個同夥。

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姨,你真會說啊。」7號大學生指了指電視,「時間都快被你說沒了……趕緊投票吧。」說完,他拿起筆,用手擋著在紙上寫了個數字。

林修故意懸著筆,作出有些遲疑的樣子:「但是,聽她的說法……感覺她真的不是殺手。」

他之所以敢這麼裝一下,是因為他知道,此刻投走9號女人已經勢在必行了。

「雖然我也覺得她可能不是殺手,但是沒時間了。」10號眼鏡男在紙上寫下數字,說道,「沒有時間再重新討論誰是殺手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先把她票出去,再看情況——如果她真的是殺手,這場遊戲就結束了,如果她不是……也不全是壞事,這樣一來後面的局勢也會比較明晰。」

林修在心裡苦笑,是的,大家幾乎都不把人命當回事,不管9號是不是殺手,她被票出去,對於之後的局勢有好處,單憑這一點……大家就會票走她。

如果她是無辜的……那又如何呢?反正又不是自己死。

在這裡的都是這樣冷血殘酷的人……包括林修自己。

每個人都在紙上寫下了數字,然後一起亮出了自己寫的數字。

幾乎全是9號,除了9號自己。

她寫得是8號。

系統音此刻在大廳裡響起:「9號玩家獲得最高票數,被大家認為是殺手,下面對她處以死刑。」

9號女人正要說什麼話,就見她猛地摀住胸口,瞪大眼睛,跪倒在地上,表情猙獰。

她抬起頭,眼睛充血發紅死死得盯著8號,那仇恨和不甘的目光幾乎要把8號大叔整個人都射穿。

8號火燒屁股似的站起來,繞到另一邊。

9號沒有力氣再轉頭,她轉而把仇恨的目光投向7號大學生,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吼聲,7號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他反而笑了起來。

最後,9號終於全身失去力氣倒在地上,斷了氣。

「9號身份是平民,遊戲繼續。」

大廳裡的氣氛一時很凝重。

短髮女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剛碰了到9號女人,她的屍體就原地消失了。

「對這個結果,你有什麼想說的。」10號推了下眼鏡,對7號大學生說道,「她並不是殺手。」

7號大學生眨眨眼:「看起來弄錯了……我對此也很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另外抱歉又晚更了,捂臉。

此文不會坑的,此文不會坑的,此文不會坑的,重要的話說三遍_(:3」∠)_

估計是因為這幾天更新不穩定,小天使有所擔心,所以特地說下。這篇文主線還沒展開,很多伏筆還沒揭露,小攻小受還沒有啪啪啪(喂!),怎麼會坑。作者一直在努力碼字,再不穩定也會至少隔天一更(出差那周除外),所以請相信蠢作者(づ ̄ 3 ̄)づ

其實這篇文其實不那麼好寫,要注意邏輯問題,還有情節和伏筆的安排(雖然大綱都列好了,但是具體寫的時候,很多細節都要琢磨,每個人說的話,他們的反應都要細想),再加上蠢作者白天要上班,所以有時候承諾的更新做不到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的話作者也想一天一萬字_(:3」∠)_

謝謝小天使的理解,麼麼噠

第五十八章 第四個遊戲(十)


「我很抱歉。」7號大學生說道。

「然後呢?」1號短髮女倚在沙發上,銳利的目光看向7號,「這樣就完了?」

「難道還要說什麼嗎?我只不過是想表現活躍點,讓最後委員會能多給我點分而已。」7號大學生抓了抓頭髮,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哪知道會搞錯?何況那個女人確實顯得很可疑。」

「問題是你的判斷失誤,導致我們失去了一個隊友。」短髮女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要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嗎?」7號大學生笑了起來,語氣有些嘲弄,他看著短髮女說道,「我只是一個提議而已,票可都是你們自己投的。再說了……大家都是冷血動物,就別假惺惺的裝啦。」

短髮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之前說的『微表情』是不是編的?」

「我說的是真的。」7號大學生一臉無辜的說道,「所以我很奇怪,她既然是平民,為什麼之前聽到殺手可以被殺死後,會表現出不安和害怕。」

「大家有什麼意見?」10號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剩下的人。

「既然9號是平民。」7號大學生攤開手,若無其事地說道,「自然就是聽她的遺言,明天把8號票出去吧。」

「你說什麼?」8號大叔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就憑那個女人的一番毫無根據的話?」

「死者為大嘛。」7號大學生說道。

「小朋友,這個遊戲不能這樣任性。」8號大叔揉了揉額頭,說道,「我和9號原來有點私怨,所以她才會一直針對我……」

他把手放在額頭上,擋住了右邊人的視線,隱蔽的向林修使眼色。

林修卻沒有像8號期望的那樣馬上替他說話,而是托著腮,在思索著什麼。

現在還剩7個人……晚上殺手再殺一個人,明天就只剩6個了人。

而他,杜行,8號殺手是三個人一邊的,就是說……其實現在殺手的勝局已經奠定了。

就算明天剩下的三個人都投8號,他們三個只要一起投另個人,那這兩個人就會都拿到3票。投票結果就是會平票。

平票兩次這次投票就作廢……等明晚再殺一個人,殺手就徹底安全了。

對殺手來說確實是好事……可惜林修並不是殺手,他說到底還是一個「平民」,儘管任務比較特殊。

現在的問題是……殺手真的可信嗎?他目光瞥向8號大叔。

不管怎麼說……他的任務也是要做的。

委員會給的任務是「幫殺手隱瞞身份」,所以他應該也是要有點行動的,光看著的話……最後大概不會得個好分數。

「我認為不能這麼輕率,9號已經冤死了,不要再冤死第二個了。」林修開口了,他說道,「更何況9號對8號的懷疑毫無根據,僅僅是因為上一場遊戲的私怨而做出的判斷,並沒有說服力。雖然死者為大,但是不能全聽死者的……」

他頓了一下,一般來說,撇清一個人嫌疑有兩種方式。

第一種是直接為他開脫。

第二種就是,找個新的懷疑對象,轉移視線。

他繼續說道:「我覺得比起8號,7號更可疑。」

7號大學生聽見林修的話,猛地看過來,盯著林修:「你懷疑我?」

林修面不改色的說道:「7號剛才鼓動大家一起投9號,是真的懷疑她還是另有所圖呢?那個所謂的微表情,只有7號一個人看到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會是7號故意編造來陷害9號的……而且在9號死後,他又迫不及待的想淘汰8號。」

「我覺得7號如果是殺手的話,不會這麼高調。」10號推了下眼鏡。

「說不定殺手就是利用你這樣的心理呢?」林修反問道,「9號死之前推測7號和8號是同夥……但在剛剛7號讓大家明天投8號後,這個可能性就幾乎為0了。既然不是殺手的同夥,還這樣故意鼓動其他人去票別人——那就只有殺手本人了。」

「3號你不是吧!」7號大學生一臉被背叛的樣子,「虧我還把你當作有共同愛好的好基友看待。」

林修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們對你之前推理出的『殺手同夥』這點一直存有懷疑。殺手真的有同夥嗎?規則明確說了,殺手要殺死所有平民才能取得勝利,殺手如果有同夥,那他的同夥就不該是平民,否則最後也是會被殺的。但是規則又說了,『遊戲裡9個平民有1個殺手』,規則是不會說謊的,因此根據這點來看,我更傾向於殺手沒有同夥。」

他故意隱去了「普通」兩個字,然後就是要把「同夥」這點儘量撇清。

「那你怎麼解釋4號的死?」眼鏡男問道。

「相比起殺手有同夥,我更覺得……4號死是因為……我們平民中,出了個殺人鬼。」

他的一語落下,場景一下子就安靜了。

「殺人鬼?」10號眼鏡男不自覺的摩挲下巴,「什麼意思?」

「單純為殺人而殺人。」林修說道,「殺人沒有任務原因,只是取樂而已。」

「這比『同夥』更荒謬。」短髮女皺著眉頭說道。

「是嗎?」林修眨眨眼,「可是動漫裡經常出現這樣的人。凶手殺4號的方式非常冒險……你們也看出了,很容易被發現。如果真的是殺手同夥接到要協助殺人的任務……我認為他不會冒冒失失的就在第一天殺人,而是會觀察幾天再動手。第一天就這麼貿然動手……更像是喜歡尋求刺激的殺人鬼。」

「說得有道理。」10號眼鏡男點點頭,說道,「不過我覺得我們重點應該不是找這個『凶手』了,昨天大家疏忽讓他鑽了空子,今天大家互相監視,應該不會出這種情況了,重點還是找殺手……」

「所以你們現在要轉而懷疑我了嗎?」7號大學生像是有些煩躁的說道。

「只是根據目前的情況,提出一個嫌疑最大的。」林修說道。

之後大家討論了一番,但是並沒有什麼結果。

「算了,明天才會第二次投票。」短髮女揉了揉額頭,說道,「今晚說不定殺手殺人時,會露破綻,明天可以再討論吧。」

之後的時間裡,大家都在大廳裡互相監視,偶爾因為上廁所要出去都是單獨一個人出去,5分鐘內就會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顯得特別難熬。

「受不了了!」7號大學生站起來,他在地上走來走去,「太無聊了太無聊了,總要玩點什麼吧,或者找點什麼事做吧?」

「我想到一件事。」杜行突然開口說道,「你們想過,殺手的殺人凶器會被放在房間裡嗎?規則裡說,只有殺手有凶器。」

「這個應該不會吧。」短髮女立刻說道,「否則殺手也太容易被找到了。」

「就是覺得『不可能』,所以至今都沒有人提議過去搜查房間。」杜行說道,「既然現在大家都沒事做,就去搜查每個人的房間吧。」

「我同意。」眼鏡男說道。

林修轉過頭看著杜行,他總覺得……杜行這個提議有什麼目的。

他又把目光投向8號大叔,發現8號一臉輕鬆的樣子……

所以凶器應該是找不到的?

結果也確實如此。大家挨著把每個人的房間都搜查了一遍,都沒發現所謂的凶器。

一番折騰下來,大家也餓了,各自在房間裡拿出食物聚集到大廳吃起來——當然9號剩下的食物也被大家拿來平分了。

林修拿著食物,剛跟著走了兩步,就被杜行拽住了。

「怎麼?」林修回過頭,無聲的問道。

「不要和7號接觸。」杜行輕聲說道,「到門禁時間為止,不要靠近他,一直待在我身邊。」

「7號有問題?」林修立刻問道,隨即又反應過來,「也是,其實很明顯了。」

杜行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大廳裡,短髮女小心翼翼的捏了塊餅乾,放進嘴裡,然後喝了口水。

2號壯男卻大口大口的吃完了手上的好幾塊餅乾,喝了足足一瓶水,正準備喝第二瓶的時候,7號大學生看不下去了。

「喂,大塊頭。」7號問道,「你這麼個吃法……今天就會吃完了吧?之後餓了怎麼辦?可別指望我們接濟你啊。」

2號壯男手上動作頓了下,看向他,沒有說話,水卻不自覺的放下了。

「算了,看你可憐。」7號大學生遞給他一塊餅乾和一瓶水,「給你吧。」

2號卻沒有接過來,粗聲說道:「謝謝,不必了。」

「嘖,不相信我啊。」7號大學生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算了。」

……

白天的時間就這樣在百無聊賴中過去了。

門禁前5分鐘提示音響起後,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間。

林修知道殺手晚上不會殺自己,所以幾乎沒有什麼擔心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7點,機械聲響起:「門禁時間結束,大家可以自由活動。昨晚死者有1人,是7號,他的屍體會保留到早上8點,8點整屍體會消失,請玩家抓緊時間。」

林修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第五十九章 第四個遊戲(十一)


死得是7號大學生?林修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一邊穿衣服一邊想著。

怎麼會是他?8號大叔怎麼會殺他?

如果殺了7號……不就白白浪費了把罪名推給7號的機會,並且8號自己的嫌疑不是更大了嗎?

而且以8號大叔的性格來看,林修以為他昨晚會殺10號眼鏡男。

或者,7號其實不是8號大叔殺的?林修想到了昨天異常死亡的4號。

還是得先看看7號死狀再說。

他跳下床,整理好衣服,簡單的洗漱下,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外面已經有兩個人了。

1號短髮女神情嚴肅的站在7號的房門外,在林修出來的時候,她抬眼看了林修一眼。眼睛男站在她的旁邊,還是一貫淡定冷靜的樣子。

「等人齊了我們就進去。」短髮女說道。

林修點點頭,走到7號房門處,靠在門對面的牆上。

很快其他人也陸續出來了,林修瞥了眼8號大叔,發現他眉頭緊皺,神情裡透露出些許煩躁的樣子。8號大叔出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向林修對看了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

看8號大叔的神情……林修想著,7號的死是不是他做的?

最後出來的是杜行,他打了哈欠,走到林修旁邊,懶洋洋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睡意還沒消去。

短髮女開口道:「我開門了。」

她拉下把手,謹慎的把7號的房門推開。沒想到7號的屍體竟然就在房門門口!

林修凝神往門內看去,7號大學生倒在門口,四肢呈現一種極其不自然的扭曲狀態癱軟在地上。最讓人在意的,還是他腦袋上套著的東西,那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塑料袋,在他脖子處緊緊得拴住。

這種死法……

眼鏡男走過去,半蹲下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抬頭對門外說道:「你們進來看下。」

林修把杜行的腦袋推開,跟著走了進去。

站在屍體旁邊,一眼就能看出能看出來,7號大學生的四肢應該是被人強行扭斷了,他的關節處有明顯的發青淤痕。

所有人安靜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把他頭上的塑料袋取了。」短髮女吩咐道。

眼鏡男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我可不想碰這個……」說罷他對2號壯男說道,「你來。」

壯男點點頭,走過來,蹲下身子,先是企圖用手解開他脖子上塑料袋的結,但是發現系得太緊,取下有些困難後就直接用手把塑料袋撕開了。

7號的整個臉部才露出來。

這個昨天還得意洋洋一直笑嘻嘻的青年,此刻面部淤血發紺腫脹,口唇發紫,雙眼緊緊地閉著,很明顯死去好一陣了。

「很明顯得窒息死亡。」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根據現場情況來看,應該是凶手把7號的四肢全部折斷,再把塑料袋拴在他頭上,讓他最終因窒息而死。」

林修注意到,10用的詞是「凶手」,而非「殺手」。

「都看得出來。」短髮女說道,「問題就是……這是殺手做得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眼鏡男說道,「先看屍體和搜尋房間,一會兒再討論。」

他們把7號大學生的屍體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順便搜尋了下這個房間——7號剩下的食物他們依然不敢分,並沒有什麼新的收穫。

大廳裡,大家都分散地坐在沙發上,圍成一圈。

10號眼鏡男開口道:「殺手應該不會弄這麼複雜的死法。」

「所以這其實是那個『平民』殺人鬼做的?」8號大叔問道。

「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是平民殺的。」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有兩點疑問,第一,他是如何辦到的?昨天我們一起待到門禁前5分鐘才各自回房,如果凶手在最後這5分鐘時間殺人,未免也太過冒險了。第二,真正殺手昨晚為什麼沒殺人?」

「第一點其實也不難。」短髮女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說道,「很多人都能做到。」

她意有所指的往林修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殺人鬼在最後幾分鐘裡進入被害者的房間,折斷被害人的四肢,用塑料袋套住他的頭部然後離開。受害者因為雙手使不上力無法把口袋解下,也無法移動,只能慢慢窒息而死……正好他死的那個時候也過了門禁時間。」

「執行起來太困難。」眼鏡男說道,「在最後5分鐘,我們都回房間了,我是最後一個進門的,我是清楚看到其他人都回了自己房間並關上門了的。按你的說法,殺人鬼是在最後的時間裡進入受害者的房間,先要折斷受害人的四肢——受害人是個年輕有活力的青年,並不是一個全無反抗能力的人,這並不容易辦到……而且,在那個時間段7號為什麼要給別人開門?殺人鬼這樣也太過冒險,要是沒殺死人反倒害得自己沒法在門禁時間回到房間怎麼辦?另外,我完全沒有聽見走廊裡有什麼動靜。」

「會不會其實就是殺手殺的,但他故意偽造成像是『平民』殺得模樣?」林修適時開口問道。

「也有可能,那殺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眼鏡男思索道,「故意擾亂我們的思緒?」

眾人討論了一會兒,都沒出什麼結果。

2號壯男突然開口,聲音粗厚:「其實,我看見了。」

其他人愣了一下。

「你是說你看見殺人鬼了?」眼鏡男立刻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不,看見的不是殺人鬼,而是被害人,也就是7號。」壯男撓了撓腦袋,說道,「我回房後,實際並沒有完全把門完全關死,而是留了個門縫偷偷觀察外面,在最後剩三分鐘的時候,7號突然開門出來,他走得方向是……3號的房間。」

林修一怔。

他專注地看向2號壯男:「我的房間?」

「是的。」壯男點了下頭,「但是他走過來時,發現了我,就臨時換了方向,朝我這裡走來。我當時心裡突然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心驚害怕,立刻就把門關上了。後面就不知道了……」

「這麼說是7號主動先出房間的。」眼鏡男說道,「他原本是想做什麼,結果做成反而被殺了?當然前提是2號說的是實話。」

短髮女轉向林修:「那就問問3號了,畢竟7號原本的目標是他。」

「我什麼都不知道。」林修皺著眉頭說道,「更何況我在房間裡,不管7號要做什麼,只要我不開門他根本就做不了。」

「如果你和7號原本有什麼約定呢?讓他來找你。」短髮女說道,「然後你利用這個機會把他殺掉。」

「沒有,就算有,7號為什麼要聽我的話冒險在最後幾分鐘來找我……」林修正要開口解釋,突然心裡一動……

他想起昨天杜行讓他小心7號……難道真的是7號要對他做什麼?

但是最後他回房後,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樣的話,看7號昨晚的死狀,他的死會不會……是杜行做的?

越想他覺得可能性越大。

於是他接著說道:「其實我們討論這個完全沒有意義?這個遊戲是殺手的吧?而不是找誰是殺人鬼。」

「沒錯。」短髮女說道,「可是這個『殺人鬼』也不能放過,他還是會殺人。」

「你確定要先找出這個人嗎?從第一天的死兩個人情況來看,殺手和平民凶手是完全的兩個人,如果我們把精力花在找這個凶手上……」林修慢慢說道,「就算今天投出去這個人,我們就只剩5個人了。晚上殺手再殺死一個,明天就只剩4個人……你們能百分百保證明天能找出真正的殺手嗎?如果明天沒有找出來,反而冤死了一個……那麼殺手的勝局就基本奠定了。」

「找出來和票出去完全是兩回事。」短髮女說道,「你剛才是變相承認了?」

「很抱歉,我真不是這個什麼殺人鬼,我的意思是,我們精力應該花在找殺手上。」林修說道,「而且2號的話也不能盡信,畢竟只有他一個人看到。」

「有個問題。」眼鏡男突然說道,「如果7號是殺人鬼殺的……為什麼真正的殺手昨晚不殺人?如果昨晚再多死一個人……那殺手的優勢不是更大了嗎?沒有理由不多殺一個。」

「有可能……」一直沉默不語的杜行突然說道,「7號就是殺手。」

「你是說?」眼鏡男愕然的抬頭,犀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杜行。

「你昨天不是都分析出來了嗎?殺手也是可疑被殺死的……」杜行彎起唇角說道,「加上昨天7號那麼讓人懷疑的行徑,我猜其實7號實際就是殺手。」

「確實有這個可能……」眼鏡男皺著眉思索著,「不過還不能輕易下這個結論。還有別的看法嗎?」


第六十章 第四個遊戲(十二)


然而大家都沒說話。

「你們沒有什麼看法嗎?」10號推了下眼鏡,問道。

「主要是……今天一定要慎重。」林修作出皺著眉思考的樣子,說道,「不能像昨天那樣輕率,如果今天沒有票選出真正殺手……那麼我們後面就危險了。」

10號眼鏡男點點頭:「確實,不過可以說一下懷疑對象。」

「懷疑對象當然有。」林修整個人放鬆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說道,「就是你,10號。」

「哦?」10號眼鏡男一臉淡定的說道,「理由是什麼?」

「從第一天開始,你就表現的很高調。」林修作出一本嚴肅的樣子說道,「你毫不在意的展示自己出色的分析能力和推理能力——真的很奇怪,一般來說,平民不會表現的這麼高調。因為殺手往往會最先殺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此時隱藏自己的實力,先保住性命,後面再展示出來——才是一個正常平民應有的做法。如此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恐怕是有恃無恐吧?」

就像第一天死掉的6號瘦弱妹子一樣,她怕被殺死,所以刻意隱瞞了自己擁有「相機記憶」的事實……只是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最終惹來殺身之禍。

「確實很有道理。」10號眼鏡男語氣毫無起伏的說道,「不過很可惜,我不是你口中的正常人,我對死亡並不會感到恐懼,當然就不會刻意藏拙。」

「那就更奇怪了。」林修一眨不眨的盯看著他,露出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容,問道,「那你為什麼現在還沒被殺死呢?」

「我也不知道。」眼鏡男攤開手,說道,「這個就要問殺手了。」

「你真的不是殺手?」

「我不是。」眼鏡男說道,「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

「那我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看法了。」林修眨眨眼說道。

他並沒有趁機鼓動大家,畢竟他懷疑10號的理由一點都站不住腳。

「那麼,目前我被3號懷疑是殺手。他給出的理由是我表現太高調出色,並且至今還沒被殺死……還算有說服力。那麼我就是被投票的候選人之一。」眼鏡男拿出紙,在上面寫了自己的號碼「10號」。

他放下筆,看向其他人,冷靜地說道:「還有誰有懷疑對象嗎?」

「你還要記錄這個?」8號大叔問道。

「是的,這樣的思路更清晰,你們都可以說出自己懷疑的對象,並給出理由。到時候我們就在紙上記錄的人裡面投票。」10號眼鏡男說道,似乎對自己被懷疑毫不在意。

「被投的候選人嗎……」1號短髮女笑道,她站起來說道,「其實我覺得今天根本不用投票。」

「你的意思是今天不票選殺手?」10號眼鏡男立刻抬起頭,盯向短髮女。

「沒錯。」短髮女雙手抱臂,「我贊同剛才5號所說的,我認為死去7號很可能就是殺手。第一,他昨天的表現很值得懷疑,第二,從他的死狀來看,他明顯是被某個平民——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殺人鬼殺死的。」

說道這,她頓了下,瞥了眼林修,然後又繼續道:「那就奇怪了,既然7號是被平民殺死的,那麼為什麼昨晚只死了他一個……真正的殺手為什麼沒有殺人?沒有像第一晚那樣死兩個人?明顯再殺一個對殺手更有利。我只能想到一個最大的可能——那就是7號就是殺手本人。」

「如果7號是殺手,但他死了後,我們的遊戲並沒有結束。」眼鏡男說道。

「因為不是我們票選出來的咯。」短髮女聳了肩,說道,「於是只能呆到遊戲時間結束……還有6天,食物省省還是夠吃的。要是7號真的是殺手,無論我們怎麼投,投出的都是平民……委員會的評分標準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就有『誤投隊友』這個扣分項呢。」

「這不過是一種猜測,就要為此今天不投票嗎?」

「所以,需要今晚再驗證。」短髮女笑道,「如果今晚沒有人被殺死,我是說沒有像6號妹子那樣被幹淨利落的一刀捅死,我猜殺手就真的是7號。」

「要是殺手故意不殺人呢?」

「那不是更好。」短髮女說道,「不殺人的殺手還怕什麼?」

眼鏡男思索了一下,說道:「有道理,不過還得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當然。」短髮女目光掃視所有人,彎起唇角,說道,「反對我意見的人就開口說,如果同意就保持沉默。」

場面很安靜。

當然大家都會同意了,林修想著,這個時候殺手的身份並不明朗,誰可能被懷疑,被誤投,因此今天不投票對所有人都是有好處的。

至於晚上……

「你看。」短髮女對10號眼鏡男說道,「大家都同意了。」

「那好吧。」眼鏡男把手中的紙放下來,「那麼我們今天繼續互相監視……」

「有用嗎?」短髮女打斷了他,語氣略帶嘲諷說道,「昨天我們就是這樣互相監視,無聊了一整天……然後結果呢?」

「那只是意外。」眼鏡男說道,「我也沒想到最後3分鐘7號會從房間裡出來。」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很多呢……其實保障自己不被殺人鬼殺死方法很簡單。」短髮女撩了一下額發,說道,「根本不必傻乎乎的一起聚集在大廳,只要回自己的房間,任誰敲門都不開就行了。所以,我回房間了。我早就受夠和你們這一群男人待在一個房間這麼久了。」

說罷,她就毫不猶豫的擺手離開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林修也摸不清短髮女究竟想做什麼,突然就堅決的回房了……不怕被人懷疑嗎?

還是說,她是想回房間做什麼?

「哎,女人就是麻煩。」8號大叔笑著問道,「那我們還待在這嗎?」

「看你們了,確實可以可以不待在這。」眼鏡男說道,「就像她說的,只要回到自己房間,無論誰來堅決不開門,那麼至少白天就沒有危險。」

「這樣豈不是對找殺手沒什麼幫助嗎?」8號大叔問道。

「待在這也不會有什麼幫助,如果殺手還在,他也不會這麼輕易露馬腳。」10號眼睛男說道。

2號壯男撓了撓頭:「那我就回去了,昨晚沒睡好,我現在還困呢。」

就這樣,剩下的人也各自選擇了回房。

林修和杜行並肩在最後走著。

「7號是你殺的嗎?」林修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是的。」杜行輕聲回答道。

「果然……」林修苦笑一下,「那麼第一晚的4號也是嗎?」

「那個就不是了。」

「嗯?」林修腳步一頓。

「一會兒我來你的房間找你,再和你說。」杜行說道。

林修點點頭,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林修回到房間,拿出昨天喝剩的水,剛喝了兩口,敲門聲就響起了。

杜行這麼快就來了?

這樣想著,他走到門前,拉開了門。卻沒想到門外竟然是1號短髮女。

「你果然會開門啊。」短髮女笑道,「別人不會開門,但是你一定會……你以為會是5號吧。」

「你來做什麼?」

最初說要回房的就是她……此刻她卻主動來找林修,而且是在林修剛回房的時候就來,明顯是她一直聽門外動靜,故意選的這個時候……怎麼看都有問題。

林修的理智告訴他,此刻他應該毫不猶豫的關門……但是他卻沒有,因為他也好奇,短髮女是來幹什麼的。

「不歡迎我嗎?」短髮女笑道。

「嗯。」林修站在門口說道,「有什麼事嗎?「

「有話想對你說,可以進去嗎?」短髮女撩了一下耳發,問道。

「抱歉不行。」林修毫不客氣地說道,「有話就在這說吧。」

短髮女笑了一聲:「真無情,明明5號可以隨便進你的房間。」

「你和他又不能比。」

「好吧好吧我明白。那麼……」她的話沒說完,就猛地把林修往房內推。

雖然是女人,但是短髮女的力氣卻格外的大,林修猝不及防地被推得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把手撐在旁邊櫃子上,險些摔倒。

短髮女趁這個機會迅速進了房間,並鎖上了門。

「大意了!」林修穩住身形,看著短髮女,心中有些驚疑不定,「這個人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就是殺人鬼?杜行說他只殺了7號,4號不是他殺的……難道說?」

「不必緊張。」短髮女笑著說道,「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不過看起來你近身格鬥能力確實不怎麼樣嘛……剛才那下其實很好躲開的。」

「你的目的是什麼?」林修警惕的向後退了幾步,此刻他已經冷靜下來。

「這個啊。」短髮女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她定定地看著林修,說道,「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找你來說咯,我怕我今天不說,就沒機會說了……感覺我今晚就會死呢。」

她突然湊近林修,像是要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林修頓時心生不安,向旁邊側過身,避開了這一下。

短髮女卻趁機一把抓住了林修的左手。

林修一驚,立刻甩開,卻發現她的力氣特別大,他一個大男人居然一時掙脫不了!

短髮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修,瞳仁裡映著林修的身影。

「告訴我。」她開口了,語氣是一種罕見的嚴肅和鄭重:「你還記得你的哥哥嗎?」

第六十一章 第四個遊戲(十三)


「什麼意思?我沒明白。」林修靠在牆上,看著短髮女,在意識到短髮女沒有傷害他的意圖後,就淡定了下來。

他問道:「什麼哥哥?」

「你不記得了?」短髮女一眨不眨的盯著林修。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林修說道,「我沒有哥哥,我是獨生子。」

這樣說著……林修突然想起了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也許是忘記了……也許確實不是我要找的人……沒關係。」1號短髮女彎起唇角,說道,「我只要來確認一下就好……」

林修還沒弄明白她的意思,短髮女就把手掌緊緊地貼住他的掌心。

「不要動,不要反抗,放鬆你的身體。」她聲音低了下來,用一種帶有暗示性的語氣說道,「呼吸,慢慢呼吸……」

林修瞬間腦子一片空白,短髮女的聲音帶著奇怪的詩一般的韻律進入他的耳朵。

他不自覺的按照她說的話做,逐漸開始覺得自己渾身有些發軟,腿腳使不上力氣,被短髮女拽住的左手像是要燒起來,手心發燙。

他額頭沁出冷汗,意識到了這個情況肯定不對。

「你在做什麼?」他有氣無力的問道。他想甩脫被握住的手,但是好像被黏住一樣,絲毫動不了。

短髮女沒有說話,她表情嚴肅,面沉如水,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人果然有問題,林修想著。上一場遊戲結束看到她時,他其實就挺奇怪的……在謝天利用徽章探測儀大肆搜尋和殺人的情況下,她是怎麼躲過去的?是躲到哪裡的?連他和杜行都沒發現這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林修感覺都撐不住了的時候,短髮女放開了他。

她低下頭,久久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是?」過了好一會兒,她用一種極其失望的語氣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弄錯的,如果你不是,為什麼那個人要和你在一起……」

林修抬起手,稍微擦了下額頭的冷汗,用一種懶洋洋地語氣說道:「你把我當成誰了?」

短髮女抬起頭:「你是怎麼進入這個遊戲的?」

林修看著她:「雖然我現在很不想和你說話……但是,你剛才的舉動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是k先生主動找到我,強迫我來玩這個遊戲的……你把我當成誰了?剛才你在做什麼?『哥哥』又是怎麼回事?」

短髮女沒有回答他,繼續自顧自的問道:「你和那個杜行是第一場遊戲就遇上,之後每個遊戲都是一起的?」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林修問道,然後立刻就反應過來,「是上場遊戲評審空間裡聽到的?」

「你這樣想也可以。」短髮女說道,「你們是每場遊戲都在一起的?」

「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林修淡淡地說道,「我沒那麼蠢把什麼都無條件的告訴你。」

「好吧……我們在找一個人,我以為你是那個人……」短髮女閉上了嘴,沒再繼續說。

林修注意到,她說的是「我們」。

「然後發現我並不是?」林修不緩不急地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們是怎麼判斷的是不是那個人的?找那個人做什麼?這個人是這個d-h委員會遊戲的參加者?你們是故意進入遊戲來找他的?委員會知道你們的行為嗎?」

「似乎該你回答了。」短髮女說道。

「哦……」林修一臉坦然地地說道,「我和杜行第一個遊戲沒在一起,第二場遊戲才遇上的……所以我現在要換個問題了,杜行是什麼人?」

「你沒騙我?」短髮女盯著他,「第一場遊戲你們沒遇上?」

「當然。」林修面不改色的撒謊道,「第一場遊戲我玩得是個偵探遊戲,玩家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其他的全是npc。我和杜行是第二場才遇上的。」

不知道為什麼,林修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給短髮女說實話比較好。

杜行應該知道點什麼……一會兒問他好了。

「你現實裡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每件事都記得很清楚嗎?」

「怎麼可能。」林修哂笑,說道,「沒有人會記得所有事,不過大部分都記得。」

「那你覺得那些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嗎?」短髮女追問道。

林修心裡打了個突,嘴上卻依然回答道:「當然。難不成還能是虛構的?」

短髮女目不轉睛的看著林修,似乎想判斷他有沒有撒謊。

「難道真的弄錯了?」她伸手扶住額頭,喃喃道,「還是說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不該從那個人身上找線索……?可是大人說……」

她立刻噤了聲。

林修正要開口,敲門聲突然響起了。

兩人同時向門口看去。

「居然這麼快。」短髮女說道,她轉向林修,「估計這是我最後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了……請你告訴我,你對『哥哥』或者『兄長』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要說得這麼悲壯……」林修向門口走去,和短髮女擦肩而過,他的腿依然有些綿軟無力,所以走得很慢,他說道,「我說過了,我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

短髮女看著他的背影,開口道:「我勸你不要太過信任他。」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林修笑了笑,沒有理她。

他轉動把手,拉開門,外面果然是杜行。

杜行第一時間伸手扶住林修,問道:「怎麼回事,臉色怎麼這麼白。」

林修張了張口,正要說話,杜行卻打斷了他:「先進去。」說罷就把林修半扶半抱著,準備向裡面走。

他腳步停住了,看向林修身後,皺著眉頭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短髮女又露出了一貫自信的笑容,她撩了一下耳發,「來和3號商量點事罷了,你們讓一讓,我回房間了。」

說完她從杜行和林修擦身走過,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杜行把林修帶到床上,讓他半倚著床頭,然後把櫃子裡的水遞給林修:「喝點水。」

林修接過來,看著手裡的瓶子,卻沒有動。

杜行像是誤會了他的意思,說道:「不用擔心水不夠,我那還有很多。」

「不是。」林修揉了揉額頭,看向杜行,「你是知道怎麼回事的,對嗎?」

「什麼?」

「不要裝傻好嗎?」林修嘆了口氣,「信賴的前提就是彼此能夠坦白……我不信短髮女今天來找我這一出,你會不知道。」

杜行一時沒有說話,過一會兒他才把手放在林修的頭上,輕輕揉了下他的頭髮:「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確實不知道。」

林修看著他,有些不相信的說道:「你真的不知道?」

「嗯。」杜行點點頭,他彎下腰,湊近林修,臉離得很近,輕聲說道,「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才對。」

「我不是全知的神……不會什麼都知道。」杜行說道,他把手撐在床頭,燈光從他背後照來,罩上一片陰影。

從林修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睫毛和他淺褐色的雙眼。

「剛才發生了什麼,1號對你做了什麼?」杜行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林修說道,「她們似乎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好像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杜行像是回想了一下,說道,「我也想不到是誰……對了,你身體是怎麼回事?」

林修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杜行皺眉,開口道:「很難受?」

「還行……就是渾身沒力氣的感覺很不好。」林修說道,「雖然感覺很奇怪……不過由於是在遊戲裡,所以無論發生多奇怪的事,我都覺得還能理解。」

「我看看。」杜行微微直起身,先輕輕摸了一下林修的額頭,然後手掌按住林修的鎖骨部位,說道,「身上有些發涼。」

林修有些尷尬。

杜行放開手,坐回床邊,說道:「休息一下吧。」

「嗯。」林修把水遞給杜行,躺下來,閉上了眼睛,他本來就渾身乏力,睡意襲來的很快,很快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坐在一個裝飾很豪華的房間裡。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環顧四周……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為他從沒見過這個房間。熟悉……給是他的感覺。他手指摸過有著精緻雕花的椅子——指尖的觸感很熟悉……就好像在這個房間住了十幾年一樣,那種熟悉的感覺。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瘦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走到林修面前,似乎說了句什麼。

他的五官很模糊,像是被一團黑霧擋著,完全看不清。但是他卻讓林修感覺親切和熟悉,甚至有種奇怪的依戀感。

林修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這個人的樣子。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人握住他的手,似乎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聲音很熟悉,像是……杜行的聲音。

林修有些聽不清,隱約只聽見幾句。

「……」

「你叫林修。」

「……」

「你是獨生子。」

「……」

「你是我的。」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夢裡的男人也一瞬間化作了泡影。

林修睜開眼。

「醒了?」杜行坐在床邊,微笑著問道,「你睡了好幾個小時。」

「唔……不好意思。」林修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困了……你一直在這?」

「是啊,看了你好幾個小時。」杜行說道,「身體還不舒服嗎?」

「好像沒事了……對了,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林修不自覺的開口道。

「是什麼?」杜行問道。

「是……」林修一愣。

是什麼呢?

似乎想不起來了。

算了。

第六十二章 第四個遊戲(十四)


已經清醒過來的林修,看了眼時間,離門禁時間還早,他下床坐到一邊,理了理雜亂的頭髮,問道:「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殺7號?」

「這個啊……」杜行自然地說道,「當然是為了加快遊戲進程。」

「比起7號,有更好的選擇對象。」林修說道,「比如殺10號明顯比殺7號更好一些……你殺7號應該還有別的理由。」

「被你發現了啊。」杜行笑眯眯地說道。

「如果你不殺他,我有八成把握在今天把他投出去。」林修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腿上輕敲,說道,「這樣更能保護好8號……」

「保護?」杜行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後笑笑說道,「沒想到你對任務盡心盡力到這個地步,可惜他並不值得你這樣。」

「8號有問題?」林修立刻問道,隨即皺了皺眉頭,「我之前有設想過這個可能,但覺得不會這麼早……對了,他昨晚為什麼沒殺人?」

「不是沒殺,而是他原來要殺的就是7號……只不過被我捷足先登了。」

「嗯?為什麼?」林修手指抵在下巴,若有所思,「殺掉7號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因為他怕7號殺掉他,所以想先下手為強。」杜行坐到林修的前面,手慢慢摸上林修的頭髮,溫柔的幫他理了理頭髮說道,「7號就是所謂的殺人鬼。」

「7號是殺人鬼?」林修抬眼,有些詫異的說道,「這麼說4號是7號殺的?!」

「是的。」

「7號殺4號的原因……難不成真是什麼追求刺激和興奮?」

「對。」杜行笑道。

「我昨天不過隨口胡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這樣的話,7號昨天那樣高調的行事也能解釋了……」林修苦笑著說道:「你和8號都看出來了,我卻沒有。」

「8號能看出來……很大的原因是他殺手的身份。」

林修點點頭,看著杜行,腦子裡卻在想一個問題。7號殺人是為了刺激,那麼杜行殺人是為了什麼呢?

真的是他說得為了加快遊戲進程?或許有點這方面的原因,但絕對不是全部。

林修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椅子上的花紋,突然想起了之前2號壯男說的話。

他說……昨晚在門禁前3分鐘,7號突然走出房間往他這邊走……既然7號是殺人鬼,那麼他昨晚的舉動……

林修看向杜行,用一種半肯定半疑問的語氣說道:「7號昨天想殺我?」

「你發現了?」杜行握住他的手說道,「不用在意,他已經死了。」

「不是……」林修疑惑地說道說道,「他要如何辦到?最後三分鐘……我不可能給他開門。」

「他對你的房門做了些手腳……」杜行說道。

「什麼時候?我怎麼沒發現?」林修面露詫異。

「就是我們搜索房間找凶器的時候。」杜行笑道,「你沒發現是因為我幫你解決了。」

「原來是這樣……我什麼都不知道。」林修嘆了口氣說道,「感覺真沒用,這個遊戲就是完全靠你……」

杜行聽見他說的話,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不喜歡這樣嗎?」

「不是。」林修反握住杜行的手,看著杜行說道,「我很高興你能這樣對我……」

甚至不知不覺,我已經對你產生了很大的依賴。林修默默想著……

他驟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既然知道昨晚8號殺死要殺7號……為什麼還要自己動手?讓8號來殺不就好了嗎?」

杜行卻笑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為什麼呢?」

為什麼?

林修思索著。

杜行應該不會做無意義的舉動……有什麼一定要動手的理由?

他看著杜行,有些遲疑的問道:「為了親手替我報仇?」他強調了「親手」兩個字。

說完他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個想法有點……額,怎麼說呢,總之他自己說出來會覺得有點臉紅。

「有這方面的原因。」杜行眨眨眼,笑著說道,「不過不是全部……」

說罷他站了起來,輕聲說道:「等遊戲結束後,我會告訴你……不過等到那個時候,大概你也明白原因了。」

林修感覺杜行此時的神情有些奇怪,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

他心底好像有根羽毛在撓,癢癢的。不過就算再好奇,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林修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揉了揉額頭說道,「好吧,也不知道這個遊戲多久能結束,我這幾天都快無聊死了。」

「應該快了。」

杜行這麼說著慢慢走到林修面前,彎下腰,突兀問了一個問題。

「喜歡我嗎?」

林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他不自覺的轉過臉,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唔……怎麼突然問這個。」

「喜歡嗎?」

杜行又問了一遍,他的聲音依然很柔和,卻又有種隱約的壓迫感。並把林修的頭轉過來,讓他們彼此目光相對。

林修看著杜行,感覺自己被他淺褐色的瞳仁攝住,他動了動唇,最終沒有出聲。

他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回答很重要,不能隨意敷衍過去。

在林修的認知裡,他是一個「直男」,雖然從小沒有交過女朋友,他也從沒想過要和男人在一起……但是在遊戲過程中,他對杜行的感情也逐漸醞釀發酵,開始有所改變了……

林修很猶豫。

杜行看著他的神情,揉了揉林修的頭髮,笑著說道:「算了算了,遊戲結束後再回答我吧。」

林修鬆了口氣,心裡正在糾結下面他該怎麼說話,就突然被杜行按住肩膀。他俯下身子吻住了林修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而是更加激烈的,有種侵略性的氣息的吻。他的舌頭伸進林修的嘴巴,捲過唇齒之間的每一處。

林修瞪大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然而卻沒有任何任何反抗,很順從的接受了這個吻。

過了一會兒,杜行放開了他,手指點了點林修的額頭,調笑著說道:「真乖。」

林修微微喘了幾口氣,耳根發燙,看著地上出神。

「我還糾結什麼呢?」他想著,「直接回答喜歡好了。」

他抬眼,卻看到杜行向外面走去。

「要回去了嗎?」林修站起來問道。不知道為何感覺有些失落。

「捨不得我嗎?」杜行停下腳步,轉頭問道,眼裡含著笑意。

林修送他到門口:「反正天天都在見面……」

「我去把我的食物和水拿過來放你這。」杜行笑著說道。

「嗯?沒什麼必要吧……」

杜行眨眨眼,笑道:「這樣我就可以找藉口隨意來你這了。」

林修無奈地想,就算沒有藉口,你也可以隨便來啊……不過以後開門前都得確認下就是。

之後杜行把他所有的食物的都拿到林修的房間,和林修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在他們第二次出去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了8號大叔打開房門,探出身子。

「兩位小朋友待在一個房間?」8號大叔說道,「感情真是好啊,哈哈。」

林修知道他這句話別有深意,在這個時候,他和杜行的這種情況確實比較異常。

「是啊,我們是情侶。」杜行毫不在意地攬住林修的脖子,親了他的臉頰一口。

「哦。」大叔深深地看了林修一眼。

林修不閃不避地對上大叔的視線,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回去了。」杜行放開林修說道,然後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林修靠在門框邊,沒有進門,等著大叔來找他。

果然,見走廊沒有其他人後,大叔走了過來。

「真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麼好。」8號大叔低聲說道,「簡直……好過頭了。」

林修恢復了一貫裝逼的模樣,淡定地說道:「這是好事不是嗎?這樣5號幾乎就是我們這邊的人了,只要你今晚再殺一個,明天就只剩5個人,3比2怎麼說我們都必贏了。」

「是嗎?那之後呢?最後剩下我們3個人的時候呢。」大叔笑道,「你不會捨不得下手吧?」

林修抱臂說道,「不管我再怎麼捨不得,贏得遊戲才是最重要的。」

8號大叔拍拍他的肩,說道:「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確信5號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當然。」林修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你確定嗎?」大叔說道,「你知道7號是誰殺死的嗎?」

林修目光對上大叔:「你知道?」

怎麼會?難道杜行暴露了?

「不知道。」大叔眉眼舒展開來,笑道,「所以才問你,既然你也不知道就算了……我們不能久聊,我回去了。」

回到房間的林修,倒在床上,整個人陷在被縟裡,心裡卻如一團亂麻。

他臉頰剛才被杜行吻過的地方燒燒的,耳根也在發燙。他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唇,想起之前杜行舌頭在唇齒間肆掠的觸感,把頭埋進枕頭裡。

*******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修輾轉地有些睡不著,除了因為白天杜行的那個吻……還有另外的。

他想到白天杜行奇怪的神色,突然覺得有些心慌。杜行的問題來得太突兀,那個吻也太突兀。

感覺太不正常……冷靜下來的林修想著,杜行不像這麼衝動的人,這種時候突然……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林修思索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應該問題不大吧……實在不行,明天找杜行問清楚。

這樣想著,他閉上了雙眼。

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卻突然被驚醒了。

林修坐起來,摸上額頭,濕漉漉的觸感,他出了一頭冷汗。

他晃了晃腦袋。

「真是的,又不是小女生,被吻一下就反應這麼大……」他無奈的搖搖頭,覺得有些口乾,爬下床,翻出櫃子裡的水喝了一口,驟然想到——杜行的水都在他這,他晚上想喝水的時候怎麼辦?

他手指抵在下巴上,想著,不能仗著杜行對他好就這麼自私吧。

明天還是還回去一些……唔還是要對杜行好點啊——

儘管昨晚折騰了半天才睡著,第二天林修醒來的時間,卻反而比前幾天要早,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6點半。

還有半個小時門禁才結束啊,他想著,不知道今天是誰死呢?應該是10號眼鏡男吧,以8號大叔的性格應該會除掉他了。這樣的話,就剩下5個人,後面幾乎就沒什麼懸念了……因為他,杜行,和8號殺手是同個陣營的,無論如何都可以保證8號大叔不被票出去了。

他爬下床,整理好自己,然後坐到椅子上拆開一塊餅乾,吃了起來。由於之前比較省,所以他還剩幾塊餅乾,不過水卻不多了……今天是第四天,應該不會挨到9天遊戲就能結束了。

食物應該是足夠的。

由於單吃餅乾很難下嚥,林修不得不打開瓶蓋喝下一口水,冰涼的水從口腔滑進胃裡。

「不知道等剩下我和杜行還有8號大叔3個人的時候,該怎麼辦?」他想著,「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有杜行,他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他對杜行的依賴感越來越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修也吃完了一塊餅乾,他杵著下巴看著前方虛空的某處出神,不知不覺的又想起了昨天杜行那個吻。

電視機突然閃了兩下,亮了起來。

熟悉的廣播聲也響起:「門禁時間結束,大家可以自由活動。昨晚死者有兩人,分別是1號和5號,他們的屍體會保留到早上8點,8點整屍體會消失,請玩家抓緊時間。」

林修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僵硬著脖子地轉過頭看向屏幕。

第六十三章 第四個遊戲(十五)


時針指向了10點,8號坐在椅子上,拿起水慢慢喝了一口,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請殺手指定今晚的目標。」

他手裡無意識的把玩著瓶蓋,低頭沉吟,久久沒有說話。

「請殺手指定今晚的目標。」

提示音再次響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

「5號。」

「5號房間已經開通讓您進入的權限,武器重新發放到您的手中,請妥善使用。」

**********

林修看著屏幕上的內容,目光聚焦在一處。

過了半餉,他才回過神,慌慌忙忙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卻差點跌倒。他手撐在牆壁上,想要再起來向前走,卻發現兩腿軟得幾乎不受控制。

冷靜冷靜,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想著,我要冷靜。

開什麼玩笑,杜行怎麼可能死呢?他可是杜行……

這樣想著,他摀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卻還是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不管如何,還是得先去看看。

打開門後,他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向了杜行的房間。

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不斷地自我安慰。

也許是杜行和別人換了身份?其實5號不是他?

也可能沒有真的死掉?

或者……

林修把手放在杜行房間門的把手上。他感覺自己的手指有些顫抖,遲遲不敢轉下去。

其他三個人站在他身後,看到林修一直沒有動作,眼鏡男不得不開口說道:「3號,開門啊。」

8號大叔站在最後面的地方,看著林修的背影沉默不語。

最後,林修終於一咬牙,把門拉開了。

他一眼就看見了房間裡躺在地上的人。

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個人就是杜行。

這個意識讓林修感到有一股寒流竄過身上的每一個角落,他瞬間渾身僵硬,眼前蒙上了一層黑色霧氣。他的整個身體,從內到外,從靈魂到*,從神經末梢傳遞的信號到血管裡流動的血液,這一刻他都感覺凍成了硬邦邦冷冰冰的雕像。

他的頭皮發麻,根本動不了。

「不進去?」

10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像一個悶雷炸響在他耳邊。

林修陡然間一個機靈,回過神來,才感覺到自己的四肢。

他踩著步子,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去,走到杜行尸體的旁邊,蹲下身子,好一會兒才從恍惚中看清杜行的樣子。

房間的燈光從上方照下來,打在杜行身上,使得林修能清楚地看清他身上的每個地方。

林修從沒看見過杜行這種模樣——他躺倒在地面,雙眼緊閉,柔軟的捲髮服帖的挨在額上,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胸前有著大約有著2釐米寬度左右的刀傷,此刻血液早已經凝固。

林修輕輕把手指放在他蒼白的唇上,昨天還很溫暖的雙唇此刻已經是冰冷無比,接著他把手移到杜行的脖子處緊緊地貼住,感覺不到任何脈動——確實是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

10號眼鏡男在林修身後說道:「看樣子是殺手殺死的,不過具體的還是要看過1號屍體後才能下定論,你看出什麼了嗎?」

林修沒有回話。

10號眼鏡男繞到另一邊,正要把手碰到杜行身上,卻被林修一把抓住。

「別碰他!」林修說道,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嚴厲的警告意味。

10號眼鏡男愣了一下,隨後把手收回來推了一下眼鏡,「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如果你不是裝的——是真的如此難過,我能理解。但是這個遊戲就是如此……誰都有可能死亡,在這個遊戲裡找同伴,其實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林修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杜行。

「不過很抱歉,你阻止我查看屍體。」眼鏡男繼續說道,「不得不我讓我懷疑——你是真的因為同伴死亡而悲傷還是怕我看出什麼?」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入林修的耳中,讓林修的神經一跳。他攥緊拳頭,如果此刻他手上有把槍,一定毫不猶豫的就朝10號開槍了。

在完全受感性控制的一瞬間過後,理智這種東西就漸漸從心裡泛起來。

林修想起昨天杜行有些異常行為。

莫名其妙的問他「是否」的問題,以及那個帶著侵略性氣息吻……

而且還找個藉口特地把食物和水放在他這邊……怎麼看,都像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會被殺死。

以杜行的性格,絕對不會乖乖坐著等待殺手來殺他,一定會有所安排。而且就昨天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自己將要面臨的「死亡」並不怎麼在乎。

林修相信,如果他真的想避免自己被殺,絕對還是有避免的辦法的。

但是現在杜行的屍體就在他的面前。

他確實的被殺死了,被殺手殺死了。

這對林修的神經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差點把林修直接衝擊崩潰。不過還好,林修已經冷靜下來了。

他開始懷疑另外一個可能性:在這場遊戲裡的死亡,是真的死亡嗎?

他之前已經隱隱約約對此有所懷疑——這場遊戲和第一場以及第三場遊戲在規則上有所重疊,卻又有不同。

第一場遊戲裡,由於玩家本身在遊戲中沒有危險,所以委員會會有一個低於4分被抹殺的規定。

第三場遊戲,遊戲本身就是個死亡率超高的遊戲,所以委員會默認活下來就是過關,並不會設定「抹殺」這一項。

這次的遊戲卻兩樣都重疊了……無疑於增加了玩家的死亡率。

而且這次的遊戲有個不合理的地方。

身份設置上的不合理……1人對9人,就算加上林修,也不過是2比8的比例……平衡性嚴重失調。如果這只是普通的遊戲安排,林修自然不會懷疑什麼,但是上一場遊戲結束後,k先生提到了一個詞「篩選」。

按k先生的說法,第五場遊戲裡,他們將會面臨團隊戰,所以才會有「篩選」。

但是這個「篩選」從第三場遊戲就開始了,還是簡單粗暴的逃殺類遊戲的方式來篩選。

沒有道理第三場遊戲在篩選,第四場遊戲卻是普通的進行遊戲吧?

目前的這一場遊戲,一定還是「篩選」。

林修推測,上一場遊戲只初篩選,這一場遊戲才真正決定最後人選的遊戲。

那麼如果真的是這樣,就不該設置殺人遊戲的方式——因為這種方式,容易讓一些實力強的玩家在身份設置的侷限下,沒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就被殺了。

而且假設最後是殺手勝利,10個人最後只剩殺手一個人,死9個人,怎麼看覺得損失太過慘烈。

因此,林修開始懷疑,會不會遊戲裡的死亡不是真死,最後的評分才是玩家死亡的關鍵?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為什麼……

杜行沒有告訴他?

如果昨天杜行提前給他說了,他也不至於今天如此……

林修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把杜行抱起來放在了床上——他的屍體很沉,林修卻在抱的過程中卻一直面無表情,彷彿自己抱的不是個100多斤的大男人。

然後他直直看向眼鏡男說道:「沒什麼好查看,就是殺手殺死的,和第一天的6號沒什麼區別。」

「就算如此,也要看一下。」眼睛男說著第二次伸手碰到杜行。

林修這次沒再阻止。他徑直向外面走去,和8號擦肩而過時,低聲說道:「出來說話。」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8號瞥了眼房內,跟著走了出去。

「是你殺死的5號?」林修問道。其實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但是林修還是想再確認了一遍。

8號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很明顯不是嗎?」

「你毀約了。」林修說道,語氣聽起來很平靜,「這和說好的不一樣,為什麼要殺5號?」

「你果然很在意,發現他死了你反應真大。」8號大叔淡淡地說道。

「我問你,為什麼要殺他?」

「反正遲早都要殺,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

「但是我們的約定不是這樣。」林修緊緊的盯住8號大叔,「你這樣擅自就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讓我如何能幫助你?」

「你的任務不就是要幫助我嗎?」8號大叔說道,語氣有種嘲諷的意味,「所以你要憑一時的衝動就違抗委員會給你的任務?我是無所謂啦……就是怕你最後得個4分以下被委員會抹殺……那真是可惜了。」

林修深深地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在說什麼呢?5號死掉就掉了,我無所謂,只要最後能贏。但是我可不喜歡一個隨時可能背叛的同伴,就算你要提前殺死他,應該昨天告知我一下。畢竟之前我們是約定過的,你這樣單方面的毀掉我們之間的約定,可不太好。」

「說我?最開始不坦白難道不是你嗎?」8號大叔彎起唇角說道,「7號明明就是5號殺死的,你昨天卻故意瞞著我,為什麼呢?」

「嗯?」林修一臉疑惑,「你說什麼?7號是5號殺死的?!」

「當然,你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林修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頭,「5號並沒有給我說,如果他給我說了……我怎麼可能不告訴你,畢竟我們才是同伴……我說呢,昨天你問我的時候語氣不太對,原來你在那個時候覺得我在騙你?」

8號大叔仔細地看著林修,然後展眉一笑,拍拍林修的肩膀說道:「原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誤會你了小兄弟,哎昨天是我想岔了,衝動了。」

「因為一點誤會,所以就擅自打破約定……」林修慢慢說道,「少了5號,你不怕今天遇到麻煩嗎?」

「有什麼麻煩的?只剩下4個人了。」8號大叔開口道,「只要今天我們一起堅持投一個人,就算剩下兩個人都投我,也就是平票,兩次平票後今天的投票就作廢了……」

「嗯?你為什麼那麼確定今天回剩下4個人?」林修問道,「昨天的玩家還有六個人,你晚上殺死5號,今天最大的可能是剩餘5個人……而我們只有兩個人,這並不保險。還是說,你昨天看到1號短髮女被殺了?才敢如此的大膽……殺死一個自己的『盟友』。」

「他算什麼盟友,除了你,我並不信任其他任何人——更何況,5號對你沒有完全坦誠不是嗎,比如他殺了7號卻沒有告訴你。」8號大叔不屑的笑笑,然後再次拍拍林修的肩膀說道,「別在糾結之前的事了,重點是現在就是只剩4個人了,這意味著我們已經贏了。」

「哦……贏了啊……」林修靠在牆上,說道,「可是,我不想再無條件的幫你怎麼辦?」

「你說什麼?」大叔死死地盯著他,「你真的不在乎任務了?」

「因為我剛才想到一個事。」林修撩了一下額發,說道,「我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一方面是平民,一方面是背叛者。那麼我的任務也具有雙重性,身為背叛者,我確實要幫你隱瞞身份還要殺死其他平民。但是身為平民……我要找出殺手。這兩個任務是互相矛盾的,於是我就在想,如果我兩個都不執行會怎麼樣?我既不幫你隱瞞身份也不主動投票找殺手,是否會讓委員會給我打個低分讓我被抹殺掉……」

他頓了頓,看著8號的神情,笑道:「最後我得出的結論是——不會。我或許不會得個高分,但是得個4分應該是沒問題的。」

「開什麼玩笑?」8號低聲說道,「你敢賭嗎?萬一一個做不好,你就會被抹殺了……」

「敢啊。」林修說道。

「擅自殺了5號是我不好。」8號煩惱揉了揉額頭說道,「但你不該如此意氣用事。」

「我沒有意氣用事。想要我幫你……自然是要你付出一點代價來打動我才行了。」林修彎起唇角,他看著8號的神情,心裡隱約有種痛快。

8號臉色鐵青,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又馬上閉上了。

因為10號眼鏡男和2號壯男都出來了。

10號看了兩人一眼,說道:「去看1號吧。」

林修點點頭,跟著他們去了1號房間。

第六十四章 第四個遊戲(十六)


大廳裡。

10號眼鏡男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大家,說道:「只剩4個人了,這才第四天,人數消減的太快了,如果今天不找出殺手,那平民可以說就徹底輸了。」

他目光投向林修:「3號你有什麼看法?」

林修像是才回神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哦……你說得對,沒什麼看法。」

10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而問8號大叔;「你呢?」

8號大叔托著腮,像是在思索的樣子,面色嚴肅的說道:「我在想,1號為什麼會死。」

「對,還有這個問題。」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我們中還有個殺人鬼,這是更加不妙的情況。」

「我的意思是……1號為什麼會給凶手開門。」8號大叔慢慢說道,「昨天明明是她先提出各自回房間,並且表示回房後絕對不給任何人開門就能保證安全……她的理論是沒錯的,可是以她的死亡情況看,她給凶手開了門……」

「嗯,確實,不過1號已經死了,所以究竟怎麼回事已經沒人會知道了,現在的重點是找殺手。」

「可是現在誰是殺手毫無頭緒啊。」8號撓撓頭說道。

「也不是毫無頭緒。」10號眼鏡男開口道。

「嗯?」

「其實在查看5號屍體的時候,我發現一個了關鍵性的細節,這個細節,足以幫助我們找出殺手。」眼鏡男彎起唇角說道,「應該是5號故意留下這個線索來幫我們找出殺手。」

「什麼細節?」林修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個啊……2號也看到了。」眼鏡男抬了抬下巴,說道,「你來說。」

「哦。」2號壯男粗著嗓子說道,「我們在5號的手上發現了傷口。」

「我推測5號知道自己可能被殺,所以事先有一定的準備。」眼鏡男說道,「我之前就想過,如果我成為了殺手的目標,就算我死了,我一定會留下點線索指示誰是殺手……正巧的是,5號應該和我一樣。我推測他是故意弄傷自己的手,在殺手殺他的時候,把血留在了殺手身上……」

「所以檢查一下誰的衣服上有血跡誰就可能是殺手。」眼鏡男說道。

「這可不一定吧。」8號大叔說道,「凶手回去發現了,之後洗掉了血跡怎麼辦?」

「就賭凶手沒發現。」10號看向兩人,扶了下鏡框,說道,「我和2號之前已經互相檢查過了,我們沒問題,就剩你們兩個了。」

「什麼時候?」

「就在你和3號出去說話的時候。」

8號攤開手,站在沙發前面:「好吧,只希望你們快點。」

眼鏡男點點頭,走過來,仔細的檢查8號身上,最後還要求8號把上衣脫下來。

8號毫不猶豫的就把衣服脫了交給他。最後他身上都檢查遍了,沒有發現任何血跡。

8號接過10號遞迴來的衣服,一邊穿一邊說道:「什麼都沒有對吧,其實我覺得你們的方法不靠譜,畢竟殺手怎麼會蠢到在自己身上留下血跡。」

「等檢查完才知道。」10號眼鏡男沉聲說道,「還差3號。」

林修看著他,沒有說話,在10號湊近他的時候,也沒有動作。

10號眼鏡男剛剛掀開他的衣領,眼神就立刻變了,一下子銳利起來:「這是什麼?」

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投向那個地方,他們發現在林修衣服的領子下方,有一抹血跡。

8號目光一閃:「3號,你這是怎麼回事?」

林修一愣,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說道:「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10號放開他,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的衣領下方,有血跡。」

「怎麼會?!」林修猛地站起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怎麼可能!」

然後他彎下腰拉起衣領,藉著桌子的反光看到了那抹紅色,急忙解釋道:「我也不知道,那裡怎麼會有血跡?」

「你有什麼好說的?」10號坐回去,說道,「關於這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林修看向8號,目光如炬,拳頭不自覺的攥得很緊,「我並不是殺手……」

「那個位置的血跡不容易被發現。」10號眼鏡男說道,「所以你殺了5號後,並沒有留意到他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跡,也就沒有採取措施處理掉——最終導致你露陷。」

「我真的不是殺手!」林修再一次說道,他像是要努力冷靜下來,壓抑著語氣說道,「請相信我,也許是真正的殺手故意嫁禍我的?」

「你的意思是,8號嫁禍你?」眼鏡男盯著他不放,說道,「畢竟我和2號今天都沒接觸你,只有8號有可能。」

「這個……也許吧……?」林修像是鬆了口氣,遲疑地說道,「總之我不是殺手……唔,可能就像你說的,是8號……」

「不必聽他狡辯了!」8號大叔立刻說道,「我們身上都沒有血跡,只有他有——嫁禍更是無稽之談,我要怎麼嫁禍給他?在自己身上弄傷口然後抹在他的衣服上?你們可以來檢查我身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眼鏡男看向8號大叔,問道。

「我的意思是——3號很有可能就是殺手。」8號大叔瞥了眼林修,說道,「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是九成是有了,具體的可以再一起討論下。」

「說得有道理。」眼鏡男手指摩挲了下下巴,然後看向所有人,聲音突然拔高,「我現在發起公投,有人響應嗎?」

「我響應。」2號壯男立刻開口說道。

「這麼快就發起公投?」8號大叔有些愕然的說道,「太草率了吧,不再確認分析一下嗎?」

「不必了。」

8號一愣。

說話的是林修,他看向8號,臉上慌張的神情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明意味的笑容,他彎起唇角,開口道,「我響應。」

機械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起來:「超過半數的玩家響應公投,投票開始,投票時間5分鐘,不允許棄權。」

大廳裡的電視也亮了起來,開始5分鐘倒計時。

8號大叔本來眉頭緊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猛地一變,臉色瞬間就白了。

「既然只有4個人,那就沒必要用紙筆投票這麼麻煩的方式了。」眼鏡男說道,「直接說出自己想投的人就行了,我先來……」

他看向8號大叔,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認為殺手是8號。」

2號壯男立刻附和他:「我也投8號。」聲音悶沉。

「等等!」8號終於有些慌亂了,「為什麼投我?!不是應該是3號嗎?」

「所以說,你太蠢了。」林修慢條斯理說道。

「原因很簡單。」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我們身上都有血跡,只有你沒有。」

8號聞言,立刻就想到了中間的關節,不禁暗罵自己疏忽了,居然中了如此幼稚的把戲。

他昨天殺5號的時候,5號在最後碰了下他的衣擺,他回去發現那裡有血跡,立刻就洗掉了,卻沒想到……這正是陷阱。估計5號昨天白天大家在大廳裡時,在每個人身上隱蔽處都留下了血跡……誰洗掉了,誰反而有問題。

「等等等等!」8號大叔腦子轉得飛快,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承認洗掉了血跡,但是我真的不是殺手,昨天我發現身上血跡的時候就慌了,不知道是怎麼沾上的,怕你們懷疑我,所以就洗掉了。」

「我和2號兩個人已經投了,只差一票了……」眼鏡男沒有理會他的解釋,篤定地說道,「從你之前的行為還有今天的表現來看,我百分之百肯定,你就是殺手。」

「這樣太草率了。」8號大叔說道,不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解決辦法,臉上已經沒有了慌張的神情,「只有4個人了,投票應該謹慎啊。」

10號眼鏡男轉向林修:「3號,相信你也有判斷。」

「嗯。」林修沉吟了一下,「是的……那麼我投……」

他的口型像是要喊出「8」字。

「3號!」8號喝聲打斷了他,他死死地盯向林修,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別忘了你的任務。」

「啊。對哦。」林修笑道,「我還有任務。」

「什麼任務?」10號立刻反應過來,「你有特殊任務?」他稍一思索,「……不對,應該說,你和8號是一夥的?」

「『一夥』也談不上。」林修慢悠悠地說道,「我也是平民,只是任務和別人不同罷了。」

他毫無顧忌的說出了這番話。

眼鏡男馬上就推理出了:「難道你的任務是幫助殺手隱瞞身份讓他不被投出?」

「是的。」林修坦然的承認了。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8號是凶手了?」眼鏡男盯著他。

林修沒有回答,反而轉向8號大叔:「你想怎麼樣呢?」

8號見他已經什麼都交代出來了,於是也無所顧忌了。

「只要不被投出去就行了,到時候要扣分應該也是扣他的分。」他心裡想著,然後就直接說道。

「我們兩個一起投10號,這樣就會2比2平票,進行第二次投票,第二次再平票,今天的投票就作廢,我就不會被投出去了。」

「哦……」林修用一種懶洋洋的語氣說道,「這樣啊……」

8號看了眼電視屏幕,「時間不多了,趕緊!」

「可是我之前也說過了,我不想再無條件的幫你了。」林修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8號眼神凌厲地盯著他,「你要投我?」

「這個啊……」

「你不怕任務失敗?」8號說道,「不怕被抹殺?」

「我覺得……就算你現在被票出去了,雖然得不到高分,我得個4分應該沒問題。」林修說道,「畢竟我之前也很盡力了。」

「你敢賭?」

「當然。」

「我就知道你不可信。」8號站起來說道,一臉煩躁,「還是1號靠得住……可惜居然死掉了……那個蠢女人怎麼不謹慎……」

自言自語到最後,他不得不向林修妥協:「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第六十五章 第四個遊戲(十七)

林修看到8號扭曲的表情,心裡不自覺的痛快了些。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他想著。

林修在心裡思考一件事。

杜行為什麼要設計留下線索揭露出8號是凶手?這不是和林修自己的任務相悖了嗎?

按理說,杜行應該協助林修幫殺手隱瞞身份——當然,這是在杜行還沒被殺死的前提下。

想到這,林修的心抽痛了一下,像是被狠狠地拽住。

如果可以,林修根本不願意去想這件事——他強迫讓自己的腦子不停的轉著,不停的思考,就是為了不去想這件事。但是,這個時候卻不得不想。

儘管杜行應該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一想到他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樣子,林修就忍不住捏緊拳頭。

如果不是顧慮到規則……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放在額頭上,作出在思考的樣子,實際上是在遮擋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就現在來說,林修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像以前一樣坦然的幫助殺手了,甚至可以說——林修沒有反過來立刻插刀8號,已經是他極力克制的結果了。

林修不會再幫助殺手……但是出於對自己任務的顧慮,他也不會主動說出8號是殺手,他最可能做到的就是冷眼旁觀。

在這種情況下,2號和10號的態度就尤為重要,特別是10號眼鏡男的態度,他從頭到尾都一直在主導地位。

為什麼杜行要刻意讓8號殺手暴露?而且還是利用10號眼鏡男的推理能力來做到的……

林修仔細一思索,就明白了——杜行是為了讓殺手離不開他,為了讓他和殺手有資本談條件。

如果2號和10號沒有明確知道8號就是殺手,如果8號大叔能成功的忽悠住2號10號……那麼林修的作用就不會顯得很大,一旦今天成功投票出另外一個人,那麼8號可以說不需要林修就能獲得勝利。

這樣一來,以8號可以立刻翻臉就殺杜行的情況來看,在他用不到林修就能獨自獲勝的時候,還會留下林修嗎?

所以……杜行要讓8號被發現,要讓2號壯男和10號眼鏡男都投8號。必須……要讓8號有求於林修。

另外而且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

剛才8號殺手的話林修可沒忽略掉——雖然不知道這個話是他故意說出來的,還是因為太過煩躁憤怒而無意中透露出來的。

8號殺手說「還是1號靠得住」。可以借此推斷出,8號曾經瞞著林修和1號短髮女有過私下約定甚至結成同盟。這個約定具體怎麼達成的、約定是什麼、為什麼他能信任1號以及1號短髮女為何要和他結盟,她會不會也有特殊身份——這些林修都無法獲知。

但是他找到了8號敢如此毫無顧忌殺掉杜行的緣由了。

如果1號短髮女沒有死,那麼今天就該剩5個人。而這5個人裡,只有2號和10號不在殺手這一邊,3比2,怎麼看8號今天都是安全的。

可惜杜行把1號短髮女殺了。

「所以你要怎麼樣?」8號大叔見林修在戲弄他之後,遲遲沒有再開口,忍不出說道,他的聲音裡極力忍住怒氣,「時間不多了,請不要再耍我了!」

林修放下抵在額部的手,抬頭注視著8號。

到底要怎麼樣呢?

現在這種殺手有求於他,並且可以任他提條件的情況——幾乎就是杜行為他創造出來的。總感覺,不是簡單的讓他出個氣羞辱一下殺手就完了的,應該還有別的意思。

在這個時候,只要不提出太過分的條件比如剛才讓殺手自殺之類的,8號殺手應該都會同意。

所以要提什麼條件呢?

林修轉頭看向電視上的時間,已經在1分鐘了。

滴。

59秒開始倒數。

終於,林修開口了:「食物,我要你把你現在所有剩下的食物包括水都給我。」

「食物?」8號殺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個條件,但是他只稍微猶豫了幾秒鐘,就立刻同意了,「好。」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但是時間只幾十秒了,我根本沒時間把食物先給你,先投票行嗎?我保證之後會把食物給你。」

「當然要先投票。」林修手指輕敲沙發,說道,「反正……第一次平票後,還有第二次投票,那個時候,你會有時間的。」

其實,林修也沒想好要食物幹什麼,畢竟遊戲拖不了太久就會結束——最多再兩天,兩天不吃東西,是不會死人的。

但是想到提條件……他就只想到這個比較合適,提出一些口頭的約定比如「8號絕對不能背叛,不能殺掉我」這樣的,是絕對不可行的,誰知道8號會不會當時答應得好,轉過來就翻臉不認人——他很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提別的可以馬上執行的條件,就只有這個比較合適。

「3號,你真的要幫8號嗎?」10號眼鏡男開口了,用他一貫冷靜的聲音說道,「雖然我推測出是你的任務讓你不得不幫他,但是你剛才那樣羞辱他,他今天如果沒被票出去……之後他說不定會反過來殺你。請你考慮清楚。」

「我不會的。」8號急忙解釋道,他看著林修,一臉真誠,「我不會在意你剛才的行為,我知道是因為你看見5號死了,一時生氣才會這樣……

時間只剩三十秒了。

林修轉過頭,說道:「我投10號。」

8號殺手鬆了一口氣,立刻說道:「我也投10號。」

機械聲響起:「8號和10號玩家各得兩票,本次投票雙方平票。下面給8號和10號玩家5分鐘的自辯時間,自辯結束後進行第二輪投票。自辯開始。」

電視上的時間,再次變成了5:00。

林修看著前方虛空的某處,聽著系統音,心裡卻在思索另一件事。

「我的身份幾乎可以說已經暴露了。」他想著,「雖然我自己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是也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我最後的得分應該不會高了。更何況,我要幫著殺手隱瞞身份這個任務——嚴格來說也沒做好。所以,要想得個不錯的分數的話,任務裡的『最後要讓除我之外的平民全部死亡』這一點必須得做到了,2號和10號也絕對不能留。」

……要怎麼在保住自己的同時弄死剩下三個人呢?

「剛才我說的,3號你再考慮一下。」10號推了下眼鏡說道,「你沒完成任務,只會最後評分不高——根據你前面的表現來看,我認為4分還是能得到的。但是如果你執意留下8號,卻可能直接被8號殺死。」

不得不承認,10號眼鏡男的話很有道理……如果不是推測出這裡遊戲的死亡應該不是真正死亡,他估計就心動了。

「這個啊……你說得有道理。」林修說道,「所以之前我也在考慮要不要干脆投他算了。但是既然剛才我和8號已經定好了約定,只要他把食物給我,我就不會投他……我可不會……」

他瞥了一眼向8號,意有所指:「背叛同伴,違背約定。」

8號張了張口,正要說話,林修站起來說道:「走吧,時間不多,去拿食物。」

然後徑直就往房間所在的方向走去。

8號殺手緊跟其後。

2號壯男見狀,立刻站起來,10號眼鏡男伸手制止了他。

2號看向眼鏡男:「他們這樣……」

「不太好辦。」10號皺著眉頭說道。

「要不乾脆投掉3號?」壯男粗著嗓子說道,「反正他是內奸。」

「不行……」眼鏡男搖搖頭,「如果今天把3號投出去,那麼今晚殺手再殺一人,明天就只剩兩個人了……我們無論如何也贏不了了。」

「可是這樣下去我們還是贏不了。」2號壯男撓了撓後腦勺,說道,「今天投票作廢,晚上殺手殺我們兩個中的一個人,明天剩3個,他們兩個一夥的,一起把另外一個投出去,我們還是輸了啊。」

「是嗎?」眼鏡男低下頭,鏡片反射著燈光,嘴角微微上揚,「這可不一定啊。」

走廊上。

「我殺掉5號是有考慮的。」8號在林修身後走著,「你對5號太過信任了,他完全在你的對立面啊——更何況他還有事瞞著你,比如7號是他殺掉的,甚至1號也是他殺掉的……」

林修停下腳步,轉過頭,打斷了他:「可以閉嘴嗎?我不想聽你談這個。」

8號立刻住嘴,沒有再說話。

林修回過頭,繼續向前走著。

8號殺手看著林修的背影,目光裡閃過一絲戾氣。

到8號的房間,林修看著他把食物全部拿出來,其實並沒有剩多少,大概就只有1天的量。

「只有這麼少?」林修問道。

「……因為想到遊戲應該不會拖太久,所以……」8號大叔乾笑。

林修點點頭,拿過食物和水,回自己的房間放好,關上門和8號殺手一起回到了大廳。
Secret